煉金術和鍛造術如今已經很難找到極其優秀的後輩了,可以說是後繼無人。
但是老一輩卻還有幾個大能。
納蘭輕舟看起來神神叨叨,卻是個煉金師,而且是個一劑難求的煉金師。
除此之外,他還會一樣很符合他氣質的能力——算命。
也不能說是算命,這項能力有自己的名字,叫掐指一算,也就是通過掐指算出一些想知道的東西。
與白不煆初見的那天,他就是算到了白杜的身亡,又記得他常和自己提起他撿到的一個女孩,便猜到了白不煆的到來。
只是沒想到,她的出現會對他造成那麽大的視覺衝擊。
這個女孩子太乾淨了。
而此時,又一次拒絕了納蘭輕舟教她煉金,白不煆趴在自己房間練字。
這麽些年,白不煆在這安心地生活著,並不急於尋找白杜欠了債的人。
“九霄落雷,這個名字好聽嗎。”笑眯眯地寫了滿紙,白不煆把紙吹乾,笑著問一旁的白虎。
“好聽好聽。”白虎敷衍極了。
她這是在為自己的第一柄上品靈器取名,在白杜的幫助下,白不煆的確如他所願走到了更遠的地方,成為了一名上品鍛造師。
只是在那之後,她再也沒鍛造出百分百完成度的上品靈器。
之所以為她的靈器取這麽個名字,是因為前些日子,她順利地在它的棍尾刻上了一串引雷銘文。
“我想出去尋點材料。”白杜離開後,白不煆需要適應的第一件事就是,她得自己去尋找鍛造所需的材料。
白虎突然來了精神:“掐指算算?”它對這項奇妙的能力很是好奇。
白不煆聽了,依言掐了一下手指。
“怎麽樣?”
“嗯……有寶貝。”
寶貝兩個字嚴重地刺激了白不煆,於是她乾脆利落地翻身趴到了白虎身上,指引著它朝納蘭輕舟的竹苑背靠著的一片山群而去。
“往西走,對,就是這個方向。”找對了方向,白不煆安心地趴下來薅起了白虎的頭。
“吼——死丫頭你再薅一個試試?!”白虎怒。
白不煆完全不在怕的,又薅了一把:“大貓,小心腳下。”
“……”屢教不改的死丫頭!
“等一下。”馬上就要進到山群內,白不煆急急地喊停了白虎,“有血腥味。”
“這不是很正常嗎。”白虎的嗅覺自然比她要敏感不少,早就聞到了,只是沒放在心上。
“不,這個味道不太對。”左右嗅聞了一下,白不煆直接跳了下來,往一旁一個小坡走去。
“喂!”白虎連忙跟上,就這丫頭青銅的實力,一隻大一點的兔子都能拍死她。
“有個人。”白不煆伸頭看了一下,回頭和白虎報告道。
“死了沒?”
“好像還有氣。不對,等等!”白不煆忽然眼睛一亮,“誒,是個劍靈啊!大貓,快救她!”
“……”被習慣性當成了全能保姆的白虎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把那玩意叼了上來,等反應過來後臉一黑。
“她好漂亮……”白不煆滿臉驚豔地蹲在那個重傷的劍靈跟前,仔細打量她。
這是一個女子,身形頎長,體態優美,一雙劍眉緊蹙,哪怕渾身沾滿了血汙,也難掩渾身逼人的英氣。
白虎看不出來她竟是一把劍。
不過它知道,白不煆這絕對不是在誇她長得漂亮,是在誇她的原身漂亮。
納蘭輕舟出去尋一位故人聊天,回來就發現,家裡多了個人。
“我從來不輕易救人,這是我的原則。”看著滿臉期盼的白不煆,納蘭輕舟拒絕了。
“她會死的。”白不煆亮晶晶的雙眸耷拉了下來,看起來失落極了。
“你很想救她?”納蘭輕舟皺眉,“要知道,這個世界的險惡你遠沒有接觸到,你怎麽就知道她醒來後是感恩戴德還是殺人滅口呢?”
“她是劍靈,劍不像人類那樣複雜。”白不煆堅定地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納蘭輕舟。
年過半百而無後的煉金大師被小姑娘這樣懇求的目光戳中了心,輕咳一聲:“下不為例。”
說罷,拿出好幾瓶藥劑開始給床上的女子喂去。
“你看著吧,在這期間,不要讓白虎回召喚空間。”一下砸了好幾瓶上品藥劑,納蘭輕舟背著手轉身離去。
“你的本體是什麽樣子呢?一定非常好看。你的氣息太強大了,難以想象什麽樣的人能傷你到這地步。”白不煆連鍛造都拋下了,專心守著她蘇醒,還一邊兀自念叨。
不愧是煉金大師的藥劑,很快,女子動彈了一下。
“醒……”白不煆的驚呼喊到一半,女子的手宛如出鞘的劍,閃電般朝她的脖頸襲來。
“吼!”白虎早有防備,一爪子擋開,隨即為這力道所震驚。
這個人,或者說這把劍,好強!
“你們是什麽人?”女子動作乾淨利落地翻身起來,警惕地盯著他們,一雙鳳眼銳利得嚇人,“召喚師?”
劍靈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劍獨有的銳利的氣息,白不煆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關心地問:“你身體怎麽樣?”
“……你救了我?”女子遲疑著問。
“廢話,要不是這個你剛剛差點殺掉的蠢丫頭,你就等著屍體喂野獸吧!”白虎氣不打一處來。
“不,劍靈死後會變回本體,不會有野獸來吃的。”白不煆認真地反駁了白虎,把它氣到了另一個境界。
“你怎麽知道我是劍靈。”女子剛松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我是鍛造師,你瞞不過我的。”露出友善的微笑,白不煆問她,“你的本體應該是很強大的存在吧,我可以看看嗎!”
“不可以!”
“那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白不煆退而求其次,委屈地問。
“……蘭菱。”蘭菱很不拘小節地抬手撓撓頭,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看這恢復情況,估計是用了很高級的煉金藥劑,她有點不好意思拒絕自己救命恩人的請求,但又實在不樂意展現本體。
她一向有恩必報,更何況救命之恩。
“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麽嗎。”猶豫了一下,蘭菱還是詢問出聲。
“不可以看本體……唉。”已經陷入了悲傷無法自拔的白不煆嗚咽出聲,“這就是我掐指算出來的寶貝啊?只能看不能摸……”
白虎一看她這副模樣就覺得眼熟,每次她跟白杜討要某個珍惜材料時,不都是這副樣子嗎!
“……對不起。”罪惡感湧上心頭,蘭菱感覺自己的傷可能又要複發了,疼得厲害。
“好吧,那你好好養傷。”白不煆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出去,因為擔心而沒有完全走遠的納蘭輕舟背著手看她滿臉頹敗地走出來,詢問:“怎麽,那劍靈恩將仇報了?”
白虎替她回答:“不,只是人家不接受以身相許。”
“……”納蘭輕舟背後的汗毛一炸。
他知道這丫頭對白杜的遺志有多執著,不僅僅為了看懂帳單努力習字,對於成親的念想也在一天天累積。
但是如果找了個女子,等他也下去了,白杜會不會再打死他一次?
不行,不能這樣,他必須馬上把這兩個人隔離開!
打定主意的納蘭輕舟潛入蘭菱房間,進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隨後,蘭菱面露驚詫地飛快離開了這裡。
很好,走遠了一般就不會想著回來報恩了,只是白不煆恐怕要傷心挺久時間。納蘭輕舟這樣想著,緩緩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轉眼間,數年過去了。
十六歲已經亭亭玉立,容貌更是精致了不少的白不煆依然揮舞著手中的鍛造錘,不過如今的她哪怕沒有白虎的附體也能揮舞自如了。
她已經把自己的鍛造完成度拔了很高,現如今似乎卡在了瓶頸。
納蘭輕舟站在窗邊,淡然地取下信鴿腿上的信,看了看,搖了搖頭,眉頭皺起。
“那個劍靈怎麽還這麽執著,剛弄完那邊的事,這會兒就想過來報恩?”仔細琢磨一下,總感覺不對,“她不會已經看上青街了吧?”
嚇出了一身白毛汗,納蘭輕舟思考不過三秒,轉身找白不煆聊人生去了。
一盞茶時間後,白不煆被扔出了竹苑。
“唔,這就要開始還債啦?”有點茫然地撓撓腦袋,白不煆這才想起自己識字以後都沒有看過那本帳單。
“千萬別是欠了成千上萬的黃金……嚇?”嘀咕著祈禱,白不煆打開帳單一看,瞬間被嚇住了。
欠月國長公主一段姻緣,胡周導師一個好徒弟……竟然還有欠了人一個吻的?!
“……”
白不煆愣了好一會兒,掏出一塊刻了銘文的金屬塊,隨即念起了召喚咒語。
一個巨大的召喚陣出現在了腳下,白虎低吼一聲躥了出來。
而過往的路人對此卻視若罔聞。
這個銘文是白不煆自己研究出來的,取名叫做障目,可以一定情況下讓周圍的人無視自己,她第一天來到青棗鎮便是攜帶了這個。
白不煆和白虎展開了一段緊急會議。
“胡周導師的徒弟這個看起來還不錯,不知道他收不收我。”最後,白不煆敲定了第一個目標。
帳單上有記錄,這個胡周是藍金學院的導師,而藍金學院是整個世界最最有名的學院,不僅招攬了幾乎所有優秀的年輕召喚師,還有很多選擇修習武者道路的人。
“那我們就往這裡去。”敲定主意,白不煆安心地躺在了白虎的背上,舒舒服服睡過去了。
而他們身後竹苑,一抹高挑銳利的身影驟然出現。
“老頭,小丫頭人呢?”蘭菱毫不客氣地喊。
“早走了。”納蘭輕舟高深莫測地背著手,“歷練也是一種成長方式。”
“裝神弄鬼,呵,小爺我自己也能找到她!”這年頭,報個恩都這麽難嗎!
她不信這個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