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算是一夜好眠, 蘇琅然卻睡的不太好。
他不耐熱,發燒的景佑跟個火爐似的,偏偏還要抱著他。中間他起來了幾次, 替景佑量了體溫, 直到後半夜確定景佑退燒了, 他才放心睡了過去。
翌日, 景佑先醒了。
蘇琅然靠在他的懷裡, 眼睛緊閉, 睡的很沉。昏暗的燈光斜照著他, 長而軟的睫毛貼著下眼瞼, 他的皮膚很白,眼底的青色異常明顯。
昨晚發著燒, 景佑算是半夢半醒, 中間蘇琅然起來的幾次他都有察覺到,每次量完體溫後蘇琅然還會在他的額頭上安撫的摸一下, 再替他蓋好被子。
溫柔細心到景佑恨不得頂著高燒爬起來, 將他抱在懷裡親他。
現在清醒了,看著蘇琅然眼底的黑眼圈,他只有心疼。
垂眸看了蘇琅然很久,景佑想起了父母的婚姻。
他的父母是傳統的家族聯姻, 利益結合, 夫妻倆相敬如賓,各忙各的,說是夫妻不如說是同住的合作夥伴。他的父母還好, 同等家世幾個朋友的父母也是聯姻, 卻連表面的平和都不願經營, 直接各玩各玩的。景佑後來也接觸過常人的婚姻家庭, 周圍也有愛情甜蜜婚後幸福的家庭,但他對此依舊顯得興致缺缺,或者說漠不關心。
景佑曾以為自己可以像父母一樣,不需要陪伴,不需要愛情,直到遇到了蘇琅然。
他記不得是什麽時候心動的,只知道等回過神的時候他的目光就總是停留在這個有著漂亮眼睛和外貌,懶懶散散卻會認真完成工作,愛美食,愛遊戲,總說自己小氣又記仇,是個俗人,卻會悄悄把大部分收入拿去法律援助女性的青年身上。
lam的那次廣告拍攝,不過是讓他明白什麽是因愛生欲罷了。
他愛這個青年,想把他留在身邊。
景佑抬起手,指尖還沒碰到蘇琅然的臉頰,放在床邊的手機就震了震。
敢在他休息時間打電話找他,只有張栩和厲清澤。
景佑沒松手,繼續摟著蘇琅然,微微坐起來一些,拿過手機,掛斷電話,發了條消息出去,【打字說。】
過了好一會兒,張栩才發來消息,【在忙?不方便的話,我晚點找你。】
景佑打字,【不是。琅然在睡覺。】
那頭,張栩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大概是在努力忍住八卦的衝動,和景佑說起正事。
星光年度盛典的籌備工作基本搞定了,年度盛典的時間定在了下周五,也就是12月25日。而魚躍那邊不出所料,也宣布將年終頒獎晚會辦在同一天,誓要和星光打這個生死擂台。
與此同時,很早就談好的品牌冠名讚助商,果然被魚躍撬走了兩個,一個飲料商,一個化妝品商。不過好在lam、草莓鍵盤,以及盛源集團決定讚助。盛源那邊,蘇辰華大手一揮,提供免費食宿,所有來京州參加年度盛典的主播和嘉賓可直接入住悅華酒店。
上又是一波輿論戰,魚躍應該是從內鬼那裡打聽到“夏夏”的現實身份有點問題,肯定不敢摘口罩露面,所以最近的輿論戰都圍繞在這邊展開。張栩讓公關部一直盯著輿論,估摸就是這兩天了,會需要蘇琅然配合做個宣傳,公布要在年度盛典上露臉的事。
兩人說著年度盛典相關的事,景佑單手打字,已經盡量言簡意賅,動作輕一點,蘇琅然還是受到了影響,不時在景佑懷裡蹭了下,景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撫著他。
聊完正事,張栩終於按耐不住,在發了個搓手手的表情包後,問道,【你們昨晚睡了?是有多激烈,你這個工作狂才會在今天休假啊!可憐的蘇家小少爺哦。】
景佑:“……”
懷裡的蘇琅然又動了下,景佑低頭就對上一雙清明的桃花眼,他乾脆發了語音過去,淡淡道,“是睡了,不過是單純的睡一張床上。”
話一出口,景佑才發現他的聲音啞的不行。
“……”蘇琅然無語的起床,給這個狗東西倒了杯熱水過來。
“吵醒你了?”景佑喝了兩口熱水,嗓子總算舒服了一點,將水杯放在一杯,將蘇琅然拉進懷裡,“時間還早,再睡會兒?”
蘇琅然剛欲回答,景佑的手機又震了震,張栩緊張的聲音傳了出來,“你病了?住的哪邊的房子,家裡有藥嗎?我馬上帶醫生過來。昨天就看你臉色不對,讓你休息,你非說沒事,真是……”
“我在琅然這邊,已經好多了。”景佑打斷張栩的碎碎念,“你和清澤今天內別來煩我,我能好的更快。”
說完,景佑就掛了電話,直接調成靜音擱在一旁。
蘇琅然眯了眯眼,仰頭看著他,“你昨天在公司就不舒服,還跟我在雪裡走那麽久?”
景佑表情難得一僵。
景佑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又聽蘇琅然淡淡道,“開玩笑,不想折騰我?”
“真是玩笑,我折騰你幹嘛,心疼還來不及。”景佑稍稍換了個姿勢,低頭親了親蘇琅然眼底的黑眼圈,抱著他輕聲道,“我很多年沒病過了,昨天隻當是累了,沒太在意。”
蘇琅然本來是有點火氣,聽景佑這麽一說,想起他是追著自己去紐約,這段時間才會這麽忙也就心軟了。
景佑觀察著他的臉色,問道,“陪我再睡會兒?”
“不了。”蘇琅然推了推他,“有生物鍾,睡不著了。你要再睡一會兒的話,我去把粥給你端上來,你吃點東西,再吃點藥睡吧。”
景佑頓了下,“你什麽時候熬的粥?”
“睡前拿電飯煲熬的,雖然味道一般,不過勝在方便。”蘇琅然起身往衛生間走,“阿姨教我的,獨居必備生活技能。”
照顧他的保姆阿姨,在他10歲的時候就因家裡有急事辭職不幹了。當時他父母在西北荒漠搶救一座即將被風沙淹沒的樓蘭古墓,可能是受風沙影響怎麽也聯系不上。保姆阿姨急著要走,雖然鄰居說願意幫忙照看他,但阿姨還是不放心,硬是多擠了1天的時間,教了他不少必備生活技能才匆匆忙忙走的。
真要算起來,蘇琅然幼年過的其實和原身差不多,不過原身父母是真的去世了,他的父母是有跟沒有差不多,他們夫妻倆在西北荒漠一待就是十年,蘇琅然跟他們相處的時間,還沒他們帶的研究生多。
獨居兩個字,在景佑心口扎了一刀。
蘇琅然倒是沒意識到,他獨居慣了,鮮少和人這麽親近,繼續道,“我還會胡辣湯,這個祛寒暖胃,有點感冒喝這個特別好。你的情況我昨晚問過醫生,可以吃,要試試嗎?”
景佑要心疼死了。
他走到衛生間門口,倚著門,看著洗漱的蘇琅然,輕聲道,“琅然,我們商量個事吧。”
“嗯?”蘇琅然擠牙膏的手一頓,偏頭看向他。
“我原本是想再等一段時間,至少安撫住你大哥,再提這件事。但現在我覺得我們可以直接跨過這步……我們住一起吧。你舍不得這邊,那我搬過來,或者我在旁邊買一棟別墅,你搬過去和我住。”
蘇琅然愣住了,不等他回答,景佑又低聲道,“我以前總想給你留點私人空間,想慢慢來……”
“但現在我覺得,將你的私人空間全部佔據更好。”
“你應該會喜歡。”
喜歡和人一起住,而不是獨居。
如果喜歡獨居,就不會回家第一時間把所有的燈都開了,也不會逼著自己學那麽多必備生活技能。
蘇琅然下意識想維護景佑,“那我大哥……”
“我解決。”景佑打斷蘇琅然,“決定追你的時候,我就想好了。我們住一起,好嗎?”
蘇琅然捏著牙刷,整個耳廓都紅了,低聲道,“……你搬過來吧。”
……
景佑說做就做,等蘇琅然洗漱好出來,他已經給生活助理打完電話,讓他將自己常用的一些生活物品收拾好,下午先送過來。
蘇琅然看著他掛掉電話,還有點回不過神,“你想怎麽解決我大哥?”
景佑昨晚發燒,出了一身汗,他邊解睡衣扣子邊往淋浴間走,“西山靶場。”
“……這個真成?”蘇琅然站在衛生間前,學著景佑之前那樣倚著門,垂眸,悄悄用余光瞥向景佑的腹肌,細數之下,果然是八塊。
景佑的腹肌一點不誇張,但鍛煉的非常結實,線條分明流暢,凹陷隆起之間的陰影都透著一股子濃鬱的荷爾蒙,尤其他穿的睡褲還是寬松款的,褲腰有點低,露出了幾乎完美的胯骨和清晰的人魚線,身材好的讓人差點移不開眼。
景佑知道他在偷看,也不作聲,甚至淋浴間的玻璃門都不關,就那麽大大方方讓他看,脫下褲子後,直接打開熱水開始洗澡,“不然呢?”
蘇琅然的臉和耳朵刷地一下全紅了,一時不知該看哪裡。
“從凌霄和盛源簽下合約開始,就注定我們兩家捆綁在了一起,比聯姻都靠譜。”景佑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突然笑了下,“這麽一算,我們倆的關系,其實和聯姻差不多。”
景佑喜歡調戲他,也特喜歡看他沒出息臉紅的樣子,故意轉過身衝他挑了挑眉,“你說我這搬過來住,算不算入贅?沒想到我還有吃軟飯的一天。”
“……”
景佑轉過身的衝擊力太大,蘇琅然很沒出息的咽了下口水,腦子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