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微妙,蘇木傻愣愣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他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想了想,正要開口,就見那人掏出手機,手指戳著屏幕。
他偷偷瞥了一眼,瞧見上面輸入的11兩個數字,嚇的倒吸了口涼氣,想也沒想,一下子撲了過去,語氣焦急道:“你等下,我是好人,我可以解釋的,你別報警!”
這下撲的急,兩人離的又近,對方雖然側身躲開了,不過手機卻被撞掉了。
好在蘇木反應快,動作靈敏的伸手一撈接住了電話,避免了它摔在地上的慘劇。
他也顧不得其他,立刻低頭看屏幕,見號碼沒撥出去,長舒一口氣。
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還敢搶劫?”
“不是,不是,我真的是這個小區的業主,才搬來不久,對這個小區還不太熟。而且我這人晚上不太認路,剛剛上來時也沒看……”
他手忙腳亂的解釋半天,見那人依舊冷著臉,忙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小區裡物業的app軟件:“你看,我也有這個小區的門禁,我真的不是壞人,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去我家,我家就在……在……”
額,等等……他家在哪來的??
蘇木一時卡殼,神色有些尷尬。
四周空氣驟然下降,撞見對方不耐的眼神時,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腦子到是一下子清醒了。
“你,你等等,我想起來了,我有照片!”蘇木迅速點開相冊,將中午出來時拍的那張照片翻出來,指著上面那棟樓道:“我今天出來怕走錯,特意拍了個照片,結果剛剛進來時也沒仔細看,見到門口有個花壇就進來了……你看,這個是我家那棟樓,我就住在這上面20樓……”
他正努力地解釋著,蘇老爺子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他一激動,不小心按了免提,蘇老那大嗓門頓時在樓道裡響起。
“進去了嗎?”老爺子擔心他,特意掐著點打進來。
蘇木尷尬的把免提切換成聽筒模式,他怕老爺子擔心,貼著手機小聲道:“進去了,進去了,爺爺你早點休息吧!”
蘇老聞言‘嗯’了聲,又念叨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蘇木收了手機,轉身要和那人繼續解釋,結果一回頭,就見對方那雙好看的鳳眼意味深長的盯著他。
他被那目光看的有些發毛,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小聲辯解道:“我真的不是賊……”
青年沒理他,直接上前,不客氣的把電話從他手裡奪了回來,然後轉身進了屋。動作極其利落,一氣呵成。
大門‘砰’的一聲,在蘇木面前決絕的關上了。
他傻乎乎地站著,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忙按了電梯,逃似的往外跑。
到了樓下,蘇木翻出照片,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那棟樓就在這棟樓的前面。兩棟樓的建築擺設都極其相似,門口都有個花壇,不仔細看,很難看出不同。
不過經過這麽一個插曲,他覺得這段日子他都不會記錯了……
蘇木心累的上了電梯,原主大門的電子鎖很給力,按上指紋後,‘滴’的一聲開了門。
折騰了半天,終於進了屋。這會兒他也沒心思收拾東西,從櫃子裡翻出一套乾淨的睡衣,直接去浴室衝了個熱水澡。
洗完後,心情順暢了不少,總算把剛剛的烏龍事件拋到了腦後。
在屋子裡晃悠了一圈,蘇木開始整理原主的東西。
他在一個櫃子裡發現不少嶄新的生活物品,光床單被罩就好幾套,全都是洗過的,上面還留著淡淡的洗衣液味,不過尺寸卻是單人床的,並不是臥室裡大床的size。
想起老爺子的話,他估摸;這些東西,是原主為了去帝都大學早早準備好的。
從裡面挑出一套深顏色的床單,然後又翻出一些住校用的東西放在行李箱,等把這些都弄好,已經晚上10點了。
蘇木關了客廳的燈,拿著原主的電腦和手機回了臥室。
大數據時代沒有隱私,人們完全可以從各種社交軟件裡窺探他人的生活習慣和性格。
他將原主電子設備裡的社交帳號全都翻了出來,遇到有用的內容,立刻拿筆記在一個硬皮的本子上。
蘇木,20歲,家境不錯,父母離異,成績……好像不怎麽樣,在國外一所不知名的大學念書,今年3月初才回國。他在國內沒有朋友,有一個從小定的娃娃親,不過兩人不熟,一直沒有聯系……
說起這位娃娃親,可夠神秘的。
蘇木翻遍原主的手機和電腦,也沒找到半點關於她的信息。別說照片和微信,現如今,他連這人姓什麽叫什麽都不知道。
按理說兩人從小被定了下來,兩家老人又是舊識,不該這麽查無此人……
蘇木皺了皺眉,將孫昊臨走時對他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的推敲琢磨著,過了會,才恍然大悟。
原主應該是單戀,還是一廂情願的那種。女生很不待見他,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不聯系。畢竟娃娃親這東西不太靠譜,跟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差不多……
不過說起單戀,他查社交帳號時,發現這位‘蘇木’性格有些孤僻,從早期發表的一些文字能看出他內心敏感,甚至還有些膽怯,不喜和人結交。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甚至很有可能是大人門隨口一說的聯姻而毅然決然的跑回國,還為此不惜和母親鬧翻,與家裡人發生衝突……
這得是什麽樣的女神,能讓原主十幾年如一日的念念不忘,還色令智昏地乾出這麽大膽出格的事!
對了,孫昊好像說過,這位追求者眾多……
蘇木拿起筆,在娃娃親後面迅速填了‘女神’兩個字。
孫昊一大早就到了蘇木家樓下,他今天沒開跑車,換了一輛比較低調的SUV,把車停在一邊後,叼著煙給對方發微信催他趕緊下樓。
他對蘇木沒太深的感情,雖然都是親戚,可兩人幾年都見不了一次面,彼此壓根就不熟。若不是二爺爺發了話,他可沒那個好心送人去學校。
何況今早還沒課,要不是因為蘇木,他完全可以睡個懶覺。
想起自己一大早就被人揪起來當司機,再想著那位回國時大包小包的架勢,孫昊煩躁的把煙掐掉,從車裡走出來。
早晨空氣不錯,陽光正好,清風習習,吹在人身上涼爽又愜意。
孫昊掐了煙,鎖了車要往大門走,一抬頭,就瞧見有人拖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腳步輕快地朝他走過來。
那人身材消瘦,皮膚很白,眉眼俊秀,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纖細筆直的雙腿裹在淺藍色的牛仔褲裡。遠遠看著,莫名眼熟。
蘇木本以為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自己會睡不著,可沒成想,竟一覺睡到天亮,甚至連個夢都沒做。
他這一覺睡的不錯,早上還在小區裡溜溜達達逛了一圈,這會兒整個人都精氣神十足,和昨天那懨懨的孱弱樣完全不同。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車門的孫昊,忙拖著行李箱大步朝他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蘇木歉意地笑了笑,其實他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鍾下來,不過今早的交通比較順暢,孫昊提前到了。
孫昊有一瞬間的恍惚,過了會,才神色複雜地盯著他那短發。
蘇木的發質偏軟,發量卻很多,以前梳著齊肩的中長發時瞧著既娘氣又病態,並不精神,反正他是看不上。如今減了短發,兩側鬢角打薄,邊幅修剪乾淨,露出白潤的耳廓和漂亮的臉型,劉海四六分,自然蓬松的垂在眉毛處,露出飽滿好看的額頭。再加上今日沒穿什麽奇怪的設計款衣服,又精神奕奕充滿了活力,瞬間讓人眼前一亮。
孫昊摸了摸下巴,心裡念著:難怪都說頭髮是第二張臉,這換了個頭型,到是順眼了不少。
他感慨完,瞧蘇木腳下孤零零的行李箱,狐疑道:“就這麽一個箱子?”
蘇木點點頭,然後把手裡的豆漿推給孫昊:“我早上在小區裡遛彎時買的,他家豆漿不錯,你嘗嘗。”
孫昊這會兒是真的有些震驚了,他沒吃早飯,一大早跟打仗似的,被他媽攆著出了門。
他是真沒想到,這個情商在平均值以下,平常半句話不多說的陰沉表弟,還有這麽熱絡的一面,一時站在那半天沒反應過來。
蘇木沒注意他跑神,他把箱子拎起來往後備箱裡放。
孫昊瞧他拿的吃力,想著他媽說這位小情癡身子骨不太好,忙伸手接過來,輕松的把它放進車裡。
蘇木不好意思地道了聲謝,他這身子骨確實太弱,雖然他原來也沒什麽肌肉,可比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白斬雞身子強太多。
看來,回頭得好好訓練下。
兩人上了車,孫昊沒著急開車,先是叼著吸管喝了口熱乎乎的豆漿。這一口下去,饑腸轆轆的胃裡瞬時舒服了不少,他的臉色也緩和了。
帝都大學離蘇木的住處不算太遠,開車也就20分鍾。
學校位於大學城的中心地帶,因為歷史悠久,又是國內頂尖的名校,裡面的設施和建築可謂是整個帝都的NO.1。
帝大佔地面積很大,環境優美,蘇木偏著頭目光熱烈地盯著校園裡的景色看。
雖然他原來的學校環境也很好,裡面有山有林也有水,可和眼前的學校比起來,卻是遜色了太多。
孫昊瞧他看的興起,本想調侃幾句,可目光掃到一邊的豆漿,還是閉上了嘴。
他把車停在教務樓,拿著老爺子給的檔案,直接帶蘇木去了5樓。
老爺子深知自己這孫子的斤兩,沒敢把人送去那些專業性要求高的理科院系,而是送去了社科部下面的國際關系學院。
國關院的院長是個氣質很好的中年女人,姓閆,瞧著有些嚴肅。她接過孫昊遞過來的資料,掃了下姓名,然後看也沒看他,直接拿座機打了個電話。
沒一會,從外面走進來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
“蘇木,這是你們系的導員徐靈,她一會帶你去宿舍。”
蘇木朝徐靈禮貌道:“徐老師好。”
相較於閆院的冷漠,徐靈要熱情的多,她瞧清楚蘇木的長相後眼裡一亮,笑著點點頭。
閆院沒多留他們,把學校的要求交代完,就打發他們走了。
出了辦公室,徐靈沒帶他立即回寢室,而是先去教務處補辦了一些手續。
蘇木怕孫昊等的不耐煩,想了想,對他道:“我這邊應該沒什麽事了,今天麻煩你了,你先回去吧!”
孫昊聞言眯眼瞪他:“那麽多書,我不送你,你一會怎麽把它們拿回公寓……你別管我,我想走自己就走了!”
蘇木心裡一暖,覺得孫昊這人看著雖凶,其實人還是不錯的。
“對了,二爺爺說了,讓你在學校時別打著他名號糾纏人家,回頭要是讓他知道你胡攪蠻纏的,就把你打包送回國外!”
蘇木忙點頭:“你放心,我保證老老實實的在學校待著,不惹事,不鬧事,更不會歪纏人家。就是以後在學校裡見著了,我也隻當她是個陌生人,絕不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
孫昊半信半疑的看他一眼。
蘇木目光誠懇,一副恨不得當著他面賭咒發誓的模樣。
他可不能回國外,原主和他媽生活了十幾年,還不一眼就拆穿他這個假貨!
萬一發現他是魂穿,像恐怖電影那樣再給他扔到什麽研究所,精神病院,開顱解剖……
蘇木一想到那場景,瞬間打了個寒顫。
什麽未婚妻,女神啊,和自由與性命比起來,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