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總和大師整個下午都沒法去上班了, 夏笙和越秦本來是因為大師被雷劈了,怕真的出事,所以趕回來了。
現在他們沒事,兩個人也得回去繼續工作。
越秦扔了一把鑰匙給兩個人――
“走的時候, 記得把門鎖了。”
“我們下午不去上班了。”康總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拿出了電腦,反正大多數事情可以線上溝通:“放學的時候, 我們去接小康康。”
“行, 我給小劉老師打電話說一下。”夏笙說道。
小劉老師下午就接到了電話,她現在真的有點相信對方就是康康爸爸的堂弟, 畢竟沒有學校的老板這麽有空,有事沒事地來接孩子。
小康康一出來就看到了弟弟,好多天都沒有看到弟弟了, 小康康有些高興。
弟弟在身邊的時候總是嫌棄他撒謊, 不在身邊的時候又擔心他在外面撒謊被人打。
小康康看了看弟弟, 好像沒有被人打, 但是餓瘦了。
康總把人抱了起來, 說道:“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小康康歎了一口氣,說道:“天天都在想。”
康總有點高興。
小康康:“天天都擔心你在外面因為撒謊被別人打了, 斑鳩一號說我們小區裡面就有一個人因為撒謊, 被打得哭。”
小康康還會做夢, 夢到弟弟被人打得哭,一直叫哥哥,哥哥。
因為電視裡的弟弟被人欺負了就是一邊哭一邊叫哥哥。
康總說道:“我沒有被人打。”
小康康看了弟弟一眼:“弟弟,你沒說你沒撒謊……”
康總看了看旁邊的大師, 當著人家的面,實在是不太好意思繼續撒謊了, 於是他有些尷尬地開口:“我……”
大師開口說道:“他也沒撒謊,他是被壞人欺負了。”
康總有些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一眼大師。
一回家,小康康第一時間把弟弟拉到了兒童房裡――
“弟弟!你快再聽一次,爸爸說酒好了,今天晚上就要取出來,到時候缸裡就沒有東西讓你聽了。”
大師看著康總貼在大缸上聽聲音,他仿佛看到的不是對方貼在大缸上聽聲音。
他看到了康總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系著黑色的圍裙,在廚房裡幫爸爸淘米,洗小缸,把一種紅色的東西拌在糯米裡,一大一小,在廚房裡,大塊頭爸爸認真說著兒時的回憶。
大師有些羨慕地閉上了眼睛,仿佛聞到了來自越秦童年的酒香。
小康康不愧是這個家編制內的正式兒子,帶弟弟聽過了大缸裡酒的聲音以後。
小康康帶著兩個人又到了廚房裡,翻出了爸爸之前做的紫薯山藥餅――
“你們餓不餓?”
這個餅餅是爸爸做好了放在冰箱裡,媽媽想吃的時候就可以煎一下。
小康康餓了想吃,可是他自己太矮了,差不多高,做不了這個,就決定指揮一下高個子弟弟。
“弟弟,你來開火。”
康總上一次差點把廚房燒了,現在還有陰影,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小康康:“我上一次差點把廚房給燒了……”
他現在還記得打火機爆炸的那一瞬間,他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拿大塊頭爸爸的鍋蓋住,也就是大塊頭爸爸的鍋又大質量又好,但凡差一點可能就蓋不住了。
小康康說道:“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
“爸爸上一次怎麽說的?”
康總:“他說我打開開關的時候不應該打到最大,打火石會自動點燃。”
“那你這一次就不要打到最大。”小康康指揮著,說道。
康總還是很猶豫:“萬一又出事怎麽辦?”
火苗一下子冒出來,實在是很嚇人。
手裡拿了一罐米泡泡在吃的大師,開口說道:“我會打火。”
康總回過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自己新交的兄弟:“你居然會?”
“我吃自熱火鍋之前都是吃泡麵,泡麵需要自己燒水。”
大師說著就要上前打火。
康總這下子又不幹了:“我自己來。”
只要學會了打火,就憑他在廚房裡做了這麽久的幫廚,其他的事情也就沒那麽難了。不就是把油倒下去,把菜倒下去,把調料倒下去嗎?
康總心裡都有數。
康總咽了咽口水,走到了燃氣灶旁邊,一碰開關都還能想起之前火苗出來的場景。
不要把開關打到最大。
康總扭動了一下,果不其然,這個時候打火時滋滋的響了兩聲,一串小火苗就竄了出來。
不是上一次的那種猛火,而是小火苗。
康總松了一口氣:“拿鍋來!”
康總系上了大塊頭爸爸的黑色圍裙,覺得自己要大顯身手了。
越秦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個人圍著一桌子,跟守著什麽稀世珍寶似的。
“你們幹嘛呢?”越秦脫掉外衣掛在衣帽架上,往這邊走來。
三個人守著的桌子上有一盤……一盤……
越秦走到跟前才看清楚,這黑不黑紫不紫的東西應該是放在冰箱裡面的紫薯山藥餅。
“你們開火炸了?”越秦笑著說道:“克服開火的問題了?”
上一次對方炸廚房以後,本來想教一下,結果人嚇著了。
康總都沒有多余的時間說這個問題,而是端著盤子:“你嘗嘗!我做的!不對,是我們三個人做的!”
三個人一下子就把整個過程都說了出來――
“我們開火,倒油,炸了它!”
這個紫薯山藥餅,不是油炸,而是慢煎,越秦看著油呼呼的成品,還是嘗了一口,說道:“好吃。”
“但你只能吃兩個,還有兩個要留給媽媽。”康康說道。
越秦說道:“爸爸隻吃一個,留三個給媽媽。”
越秦生怕他們讓他繼續吃,作為一個會做美食的人,對吃的要求特別高,於是快速轉移話題:“爸爸要去過濾米酒了!”
一下子,三個人都不記得這個餅餅了,紛紛跟在了越秦身後,越秦拿了之前乾淨的木桶和紗布,這一次幫手比上一次方便。
大師和康總負責紗布罩在木桶上,越秦先打開了康總的小缸,已經能聞到一股香味了。
“爸爸,爺爺就是釀這個酒賣錢的嗎?”
“爺爺會釀很多種酒,這只是其中很簡單的一種。”越秦說道。
“爺爺那個時候是用最便宜的玉米釀酒,他會騎三輪車帶著我和你們大伯去村子裡收玉米,因為自己去村子收玉米會便宜一毛錢。”
越秦其實想要孩子記住的不只是釀酒,而是要和他一樣記住――
“那兩年我和你們大伯真的很開心,因為我們可以跟著三輪車到處跑,爸爸也不焦慮,而是拚勁十足,我去年才知道,那兩年是你爺爺最難的兩年,那個時候他剛到城裡,也沒有讀過書,還被人騙了錢,但他沒有抱怨也沒有放棄,而是繼續釀酒,隻過了兩年,我和你大伯就都有自行車了。”
三個人認真地聽著,腦海裡都像是看到了一個熱愛釀酒的男人騎著車,帶著兩個孩子,努力在城市裡扎根的樣子,他熱愛著他所做的事情。
越秦回過頭,三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看著他。
越秦停了下來,摸了摸小康康的頭:“爸爸每一次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會想到你爺爺,再難都不會有那個時候難了。”
康總默默地低下頭,想起了對方失業的那段日子。
越秦以為這是他也想被摸頭,越秦也拍了拍大康康的頭。
同樣是蹲守在木桶旁,大師看了看旁邊的兩個被摸了頭的人,默默地伸出自己的手,然後放在頭頂,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頭。
看到這一幕的越秦默默地移開視線,他……一個才二十八歲的年輕人!
他真的是年輕人啊!
高中的時候,大學的時候,大家還都很想當對方的爸爸。
現在,怎麽只剩下他一個想當爸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