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上午十點， 他們一行人就出了班級，往校門口的校車上去了。

　顧言湛剛走出自己班， 迎面就撞見了從二班後門打打鬧鬧出來的聶俊。看見顧言湛， 聶俊驚喜地哎喲了一聲， 抬手就搭住了他的肩膀。

　“巧啊顧學霸！走，上我們班的車， 和我們仨一起唄？”

　顧言湛艱難地轉過頭去，指了指後頭。

　“我有一路的同學呢。”他笑著說。“就算了吧， 不太方便。”

　聶俊往回看了一眼，後頭還真有幾個人。

　剛才顧言湛出來， 就是跟著鐘子灝、阮舒窈和卓振鴻一起的。

　聶俊這人本來就熱鬧， 往後看了一眼，看見鐘子灝正好是熟人，就笑嘻嘻地招呼道︰“一起唄？反正每次車都坐不滿， 跟我們一塊兒走唄！”

　鐘子灝作為一個遊戲菜雞， 最崇拜的就是聶俊了。想當年聶俊高一的時候， 背著家裡去參加遊戲聯賽，那可是跟著戰隊一路殺到全國總決賽去的。

　要不是那會兒新聞鬧得太大， 讓聶俊親爹知道了把他綁回來，估計奪冠都是有很大希望的。

　鐘子灝簡直就是聶俊的迷弟。

　“好啊！”鐘子灝一口答應。“俊哥路上打遊戲麼？我星耀二，你帶我上分唄！”

　聶俊下巴一揚︰“小意思。”

　顧言湛正要說話， 聶俊又把目光轉向了卓振鴻。

　卓振鴻膽子小，不僅怕司以鈞，聶俊他也怕。從小不少聚會上他都見過聶俊， 當年聶俊打遍奧蘭德初中部的事兒，他可是如雷貫耳。

　“……一起就一起吧。”他一點都不敢反抗。

　聶俊嘿嘿一笑，又沖著阮舒窈飛了個wink︰“一會兒上我們班的車啊，阮大美女！”

　阮舒窈看了顧言湛一眼，臉上帶著了然的表情點了點頭。

　聶俊嘿嘿一樂︰“走吧顧學霸！”

　顧言湛︰……。

　他真是佩服死這群人了。

　不過總是躲著也不是個辦法。他畢竟已經和司以鈞和幾個朋友關系這麼近了，不可能再立刻斷了。

　無論如何，都是還要湊在一起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笑著對聶俊點了點頭。

　於是，司以鈞走出教室的時候，就看見門口站了一大群人等著他。為首的就是聶俊，正一臉傻笑地沖著他招手。

　旁邊就是顧言湛。

　司以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伸手在聶俊的後腦杓上拍了一巴掌。

　“走了。”他說。

　司以鈞說著，看了顧言湛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顧言湛看到，他單肩背著個背包，背包空蕩蕩的，輕飄飄掛在他肩上。

　顧言湛一時間又開始沒出息地有點心疼。

　奧蘭德高中的大巴車的確大，一個班五六十個人，它給每個班配七十座的車。

　聶俊一上車，先把後兩排的位置佔了。

　司以鈞上去，徑直走到了最後一排的角落。接著，不等顧言湛反應過來，聶俊就一把將他按到了那個地方。

　“你跟鈞哥坐一塊兒！”聶俊說。“我可不敢挨他，他老打我。”

　顧言湛猝不及防，挨著司以鈞坐了下來。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司以鈞，就見司以鈞側過頭看著窗外，根本沒看他。

　顧言湛訕訕地收回了目光。

　接著，他們那一群人就在後兩排坐了下來。有不少學生都串到了別人班的車上坐，亂七八糟的，老師們倒也沒管。

　等學生們都上了車，結隊的校車便陸陸續續地出發了。

　從學校一路到目的地要走三個多小時。車剛開的時候，車上的學生熱熱鬧鬧的，唯獨顧言湛和司以鈞坐的這個角落，安安靜靜，和整個車廂格格不入。

　在他倆旁邊，聶俊正和鐘子灝打遊戲，鐘子灝還會時不時爆發出“俊哥牛逼”的呼聲。再旁邊，關舟弈正獨自抱著本英文雜志看。

　坐在前頭一排的，卓振鴻正被阮舒窈拽著陪她一起追劇。

　顧言湛一言不發，司以鈞也一直沒說話。

　車沒走一個小時，車廂裡的學生就都沒了精神，聲音越來越小，接二連三地都睡了。

　顧言湛又抬頭看了司以鈞一眼。

　這一次，他和司以鈞的視線撞上了。

　“你這一路總看我幹什麼？”司以鈞皺起眉頭，問道。

　顧言湛說不出話，隻好找了個借口，把自己的背包打開了。

　“這是我媽讓我給你帶的……”他拿出了一個便當盒，又拿出了一瓶他媽榨的果汁，放到了司以鈞手上。

　司以鈞垂眼看著那兩樣東西。

　“阿姨讓你給我的？”司以鈞問道。

　顧言湛應了一聲。

　“替我謝謝阿姨。”司以鈞利索地把那些東西放回了包裡︰“那你呢？”他問道。

　“……我？”顧言湛一愣。

　接著，他對上了司以鈞的目光。

　“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司以鈞問道。

　司以鈞的眼楮那麼亮，看向他的時候，像是能一直看進他的眼楮深處。

　“沒……沒有啊。”顧言湛有點兒結巴。

　司以鈞看向窗外。

　“我那天喝多了，我做什麼了嗎？”司以鈞問他。“你從那天回家就不理我了。”

　他看出來了啊……

　也是。顧言湛心想。他要是沒看出來，那才奇怪呢。

　“沒有。”他說。“就是這幾天在家比較忙，每天睡得也很早，就……”

　司以鈞笑了一聲。

　“不想說就算了。”說完，他就不吭聲了。

　顧言湛知道他不高興。他抬起頭看了司以鈞一眼，就看到司以鈞像是在跟自己生氣似的，定定看著窗外，一眼都不看自己。

　自己的行為的確是挺莫名其妙的。

　但是，司以鈞自己肯定不知道，喝多了的他不嚇人，倒是清醒的自己……

　會對他有那樣的想法，挺嚇人的。

　顧言湛一路東想西想，在班車的顛簸下也睡了過去。

　司以鈞一直盯著窗外，忽然肩上一沉。他低下頭去，就看到顧言湛已經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隨著班車的顛簸，腦袋輕輕地一下一下地往他肩膀上磕。

　司以鈞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班車一個急剎車，降下了速度。顧言湛被慣性往前拋，徑直就往前頭的座椅上撞。

　司以鈞一把伸手，捂住了他的腦門，將他按了回來。

　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顧言湛沒醒，靠在他的肩膀上繼續睡。

　司以鈞皺了皺眉，卻沒有推開他。

　他重新抬頭看向窗外，皺著眉思索一件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為什麼顧言湛的吸引力那麼強。

　他對自己笑臉相向的時候，自己的心就跟著他動。他不搭理自己的時候，自己的心裡卻仍舊全都是他，甚至更惦記他了，惦記得心口發空發癢。

　並且空蕩蕩的，一定要他看向自己，自己的心口才能被填滿。

　真他媽奇怪。

　顧言湛是不是給自己下降頭了。

　——————

　等到大巴車晃晃悠悠地停下，司機喊下車，顧言湛才睡醒。

　他有點迷糊，腦子裡還想著剛才把便當給了司以鈞的事，怎麼忽然就睡著了？

　他轉過去看向司以鈞，就見司以鈞正好從位置上站起來，抬手捋了一把他的頭髮︰“睡醒了？感覺下車。”

　顧言湛噢了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司以鈞轉身跟著他下了車。

　野炊的材料和露營用的帳篷都是學校發的。班級讓他們幾個人組一個小組，再讓小組長去找老師領東西。

　他們露營的地方是山腳下的一大片空地，這會兒到了秋天，腳下的草都泛黃了。

　不遠處的山脈層層疊疊，楓葉紅得發艷，不同顏色的秋葉一層一層疊在一起，看起來特別好看。

　聶俊領著他新收的小弟鐘子灝跑去把他們這群人的帳篷領了。

　學校發的帳篷是雙人的，聶俊就直接去拿了四套，讓阮舒窈單獨住一套。等帳篷抱回來，幾個人圈了塊地，就動手開始支帳篷。

　幾個大小夥子先一起把阮舒窈的帳篷支好了，讓她坐在裡頭休息。

　剩下了三頂，鐘子灝嚷嚷著要和聶俊住一塊兒，晚上好開黑；關舟弈看了顧言湛和司以鈞一眼，笑眯眯看向卓振鴻︰“咱倆住一頂吧？”

　卓振鴻一愣，看向顧言湛。

　關舟弈他也害怕啊！

　但是，沒等他求救信號發出去，關舟弈就一把將他拽到旁邊去，手勁兒大極了。卓振鴻被他拽得哎喲了一聲，就見關舟弈笑眯眯地問他︰“你喜歡藍色的還是綠色的？”

　卓振鴻不敢反抗他，隻好怯生生開口︰“……綠色的吧。”

　“好的。”關舟弈彎腰去把那頂綠色的拿走，拽著卓振鴻搭帳篷去了。

　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顧言湛抬頭看向司以鈞，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他怎麼總覺得……自己一發現自己對司以鈞心懷不軌，想要遠離司以鈞的時候，周圍的人就都在當助攻，把他們兩個往一起推呢！

　這麼想著，顧言湛認命地悄悄嘆了口氣，走過去要拿帳篷。

　沒想到司以鈞比他動作還快，他還沒踫到帳篷的邊兒呢，司以鈞就一股腦把地上的帳篷抱了起來。

　“上旁邊坐著去。”司以鈞看向他，說道。“我來搭，你別礙手礙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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