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原本等著這些學生將機杼做出來。
結果, 等他去看了一眼陳小布做得如何了之後,就不怎麽抱太大希望了。
因為陳小布被揍了,陳守業揍的, 他讓下人將陳守業書房的紅木椅給劈了,一口一個這是家庭作業。
那椅子可是花了不少錢專門定做的,哪有家庭作業讓劈椅子的, 陳守業看著振振有詞的陳小布, 實在沒忍住, 抽了他幾下屁股。
陳柏去的時候,陳小布正趴在地上看筆記, 一會看看筆記, 一會看看他做的機杼,還玩玩旁邊的尖叫雞。
尖叫雞本來是陳柏買給大麥町玩的, 結果這娃自己玩得起勁。
“怎麽和筆記本上的機杼有點不一樣?”陳小布的小腦袋充滿了疑惑,還在那自問自答。
陳柏嘴角都抽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個奇怪的“機杼”, 輕輕一推, 還能跟個搖搖椅一樣晃半天。
“哥, 我覺得這個機杼它織不出布。”最後陳小布得出了結論。
陳柏呵了一聲,也不看看你弄出來的這是個啥玩意兒,它也配叫機杼?
難怪陳守業發那麽大火,好好的紅木椅, 變成了一堆廢木頭。
“哥, 我給你講講它的結構,真的和我筆記本上記錄的一模一樣。”
陳柏心道, 你再怎麽狡辯, 它也差太多了。
陳柏想了想, 乾脆將上京的學生都叫到家裡來,以大師兄的身份指點他們一番。
也虧得他開了小灶,不然非得收到一堆的奇奇怪怪的破木頭。
不過在寫請帖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樂塤長公主那到底去不去帖子,但想了想,其他學生那都給了請帖,單獨少了樂塤長公主,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帖子還是要去一封的,對方來不來就隨便了。
齊政那也得邀請來,因為還得齊政讓人去準備一些木材和工具,助教不就是這種時候跑腿的麽?雖然這個助教身份奇特了一點。
這還是“陳子褏”第一次給齊政發帖,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來,不來的話他就只有讓廷尉府的管家幫著準備材料了,但管家沒有上過他的課,多半會遇到很多無法解釋的問題。
還好的是,無論樂塤長公主還是齊政居然都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以何種心態來的。
兩人就那麽安靜地坐著,也就點頭示意了一下,跟兩塊冰一樣。
本來是一個小型的學習研討會,結果被榮華夫人硬生生弄成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小型宴會。
榮華夫人整個臉上都是容光煥發,他們廷尉府多久沒有宴請過這麽多上京年輕一輩的人了?
別人家的小輩隔三差五就會邀請志同道合的好友,年輕人之間或以詩名,或以詞名辦一場交流的宴會,這樣才是功勳家公子的日常。
雖然這個什麽“機杼研討會”她沒有聽懂,但能將人邀請來,已經算十分成功了。
陳柏開始隻讓人準備了一點日常的簡單糕點,結果榮華夫人趕緊趕了來,一臉的不認同,將人請了來,哪能如此敷衍的,要是傳了出去,可不得說他們廷尉府寒酸。
於是按照正規的讀書人的宴會還高了一格的讓人準備。
地點就在陳柏的院子中,他的院子還是挺大的,以前從齊政那移植了不少向日葵來種,現在向日葵已經收獲了,曬好的瓜子都被榮華夫人拿去和她交好的那些夫人嗑了。
聽說瓜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在小圈子裡面已經流行起來了,一起嗑瓜子吃點茶水糕點,已經是這些夫人們打發時間的常態了,還有人將瓜子留著種子,準備來年種在自己院子裡面。
等上京城的學生們到來的時候,他們都是拿著他們做的“機杼”來的。
當時也驚訝住了廷尉府的管家們,讓人幫著抬進來的時候,愣是沒認出來這是什麽,一個比一個奇怪。
“柏哥兒,我這個機杼有些奇怪,我稍微一用力,它就會散架。”
“我的不會散架,但它咯吱咯吱響。”
陳柏一個一個檢查,可以看出這些學生的確是按照課上教的在弄,只是吧……眼睛都會了,動手能力就…
辣眼睛。
這時,齊政讓人準備的木頭和工具也給送過來了。
沒辦法,他示范著做一個吧。
學習研討會就是這樣,得有一個牽頭的。
陳柏做一個小部件,其他人也拿著工具學來學去,有問題就問,互相探討,這樣能將遇到的問題都解決掉。
一場宴會,從頭到尾還挺熱鬧,氣氛也十分活躍,就是幾隻狗時不時搗亂了一些,那隻小柯基蹦了好半天,也沒搶到一塊糕點,哼唧了好久。
期間,榮華夫人還站在院子外看了看,這才安心離開。
一天的時間是做不出來機杼的,明天還得繼續。
於是……
機杼研討會,織布學習研討會,服飾設計茶話會,就這麽一天接著一天陸續開了下去。
當然,陳柏得上朝,朝廷無事的話,下午就能直接下朝,時間還是挺充裕的。
一群學生時間就不怎麽夠了,因為……趙太子素丹離開後,上京文院又開課了,他們得去上課,只能放了學,一起聚在廷尉府研究織布。
“上京文院的課太無聊了,我摸一下狗狗,先生就用眼睛瞪著我。”
“我想喝口水都不讓,非得等到放學。”
“可惜山君的課現在又恢復成了5天一次。”
“現在唯一好玩的就是去柏哥兒那裡開學習研討會了,我的小零件快做完了,馬上就能組成一輛機杼了。”
“我的也快了,上次的木頭不好,我換了一次。”
現在廷尉府天天邀請上京文院的學子,在上京都傳遍了。
榮華夫人以前喜出望外的心情也變成了擔憂,以前愁著自己家的兒子不像別人家的隔三岔五的邀請人上門聚會,現在愁天天這樣聚會,好歹是金殿上的執筆大學士,怕被人說閑話。
還好沒過多久,情況就停了下來。
不然天天這樣三公九卿家的子輩往廷尉府跑,多少有些不合適。
陳柏停了下來,是因為他開始寫機杼發布會的請帖了。
這次請帖就不局限於學生家長了,有點關系的都邀請。
邀請貼的內容也不是什麽宴會,因為人多,他可不負責請吃飯,內容就是“機杼發布會”,地點還是在上次放電影那裡。
陳柏原本以為,來的人不會太多,估計也就學生家長多一些。
結果,來的人居然有些超出了想象,連聞聲而來的百姓也不少。
因為陳柏用的山君的身份發的邀請貼,鑒於上次“學生畫展”和“壁上神圖”的成功,這些人居然真的應邀來觀看這個什麽機杼發布會了,雖然以前從來沒有接到過邀請的地點就在大街上的請帖。
發布會的時間依舊是休沐日。
陳柏看了一眼越來越多的人,倒是有些像新品發布會,然後就讓人按照計劃上場了。
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大街,不用人提醒,所有聲音都停下來了。
因為搭建的高台上走出來兩排女子,兩排穿著非常奇特,但漂亮端莊到不行的衣服的女子。
就那麽站成兩排,看得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陳柏這些天可不是白忙活的,他用機杼織出來的布,找來專門做衣服的織娘,按他的要求做成了新衣。
全是唐朝宮廷服飾,雍容,華貴,漂亮。
他的這些女學生本就是功勳家的大家閨秀,更能將這些衣服的華美和古典體現得淋漓盡致。
按理,讓女子穿上漂亮的衣服站在街頭,多少有點風塵的感覺,但現在完全不一樣,這些衣服的款式端莊華貴漂亮得完全不會讓人往那方面想。
所以一出來,站在高台上,直接將人震驚得鴉雀無聲。
特別是樂塤長公主,那身衣服是帶有一些藝術設計在裡面的,長長的尾擺,讓人看得膛目結舌。
看上去古怪得很,哪有人穿這樣的衣服出門的,但它看上去就是好看,就是讓人目不暇接。
加上長公主那冰冷的氣質,就跟畫中的女神一樣。
不知道多少人第一時間在心中想到,這到底是誰家女子,竟然冷豔高貴到了如此地步。
其他女學生或多或少還有些羞怯,因為這也是她們第一次這樣站在高台上,老師的大徒弟陳子褏告訴她們,她們只是在展示機杼織出來的布料而已,但人上來之後,還是感覺不僅僅如此。
樂塤就不同了,這些目光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比起當年那些避之唯恐不及的眼光,這算得了什麽。
所以樂塤站在高台上,看人的目光,就像在俯瞰眾生一樣,說她眼神高貴得帶有一絲絲對世俗的輕蔑也對,說她的眼神冷傲得如同那高嶺之花也對。
連陳柏看著都愣了一下,要是樂塤生在現代,絕對就是屏幕中天生的時尚女神。
鴉雀無聲中,傳來樂塤清冷的聲音,“機杼發布會開始,請先欣賞琴曲《木蘭辭》。”
陳柏嘴角一抽,也不熱熱場,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高台上,或鵝黃,或豔麗,或清雅的這些衣服。
這時,一個個小正太抱著古琴走了出來。
將古琴放下,然後盤膝坐下。
看得一群人,特別是一群家長捂住了嘴。
這些小公子竟然有一些名士的氣派了,要知道,哪怕是功勳世家,要想將後輩培養成名士,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培養出來一個。
所有,現在他們覺得那十兩黃金的學費簡直太值了。
很多人看著也是一愣,也不知道現在將自家後輩送去山君那裡學習還行不行,心中道,回去的時候,得打探一下消息,反正都是上京文院休沐日去山君那學院,也不會耽擱學習。
這時琴聲起,歌聲起。
“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
女子用的特別清雅的古腔唱法,男學生的聲音還有些獨特的童音,用的念的方式,作為背景音。
女子邊唱也邊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她們身前是早已經準備好的機杼。
一群宮裝女子,唱著歌,搖著機杼,織著布,畫面感實在太強了。
這是一幅美到極致的畫,看畫的人都忍不住秉住了呼吸,生怕打亂了這一畫面。
陳柏在下面也看得津津有味,這個時代缺乏娛樂,去茶樓聽個話本已經是了不得的了,肯定很少能見到這樣的場面。
等琴聲停了下來,一群小公子抱著琴離開,下面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陳柏不得不咳嗽一聲,走上了高台。
一個面具,一身紅衣,還是大家熟悉的山君打扮。
“各位,剛才的表演好看嗎?”陳柏開始調動氣氛。
一群人這才反應過來,其實古時候,歌舞樂器等表演都是以男子居多,並非電視劇上看到的都是女子,而且像樂器這種東西,也只有貴族出生的才會學習,學習的人還挺少。
所以剛才的一群小公子出來撫琴,一點也不覺得突兀。
至於好不好看?沒看到他們看得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麽。
陳柏繼續道,“各位,台上的這些衣服好看麽?”
何止好看,實在漂亮到了極點。
回復的聲音大了起來。
陳柏一笑,“那你們知道這些衣服的布料是怎麽織出來的嗎?”
所有人的眼睛不由得看向了台上的幾台奇怪的東西,剛才他們親眼所見,這些穿著好看衣服的姑娘,用這東西將布織了出來。
“這就是機杼,也是今天發布會的主要產品。”
“穿著這些漂亮衣服的女子,是我學院的女學生,也是這幾天,她們和她們的同窗,不辭辛苦將機杼製作了出來,並用機杼織成了布,用布做成了她們身上的衣服。”
什麽?
這機杼是這些女子製作出來的?
這些女子就是那些冒天下之大不違進入學院讀書的那些
這……
有些人開始頗有微詞了。
但在他們開口前,陳柏就道,“在場的人應該很多人都知道我們大乾的織布法吧。”
這個時代,基本上家家戶戶自己織布,算是補貼家用的一種方式。
陳柏繼續道,“而用我們的機杼織布的話,比原來的速度快上3到4倍,大大提高了織布的效率,而且織出來的布質量更高,做出來的衣服更加的漂亮好看。”
“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陳柏心道,還堵不住你們的嘴巴。
也不等人開口,陳柏繼續道,“這意味著以前織一匹布的時間,現在能織4匹更高質量的布,這意味著我大乾的織布技術將比其他諸國都高,這意味著一但在我大乾推廣這種新式的機杼織布法,甚至可以將多余的布買到其他諸國,讓我大乾更加富強……”
聲音越說越激昂。
下面,齊政也安排人,將布料拖在盤子裡面拿去給觀眾看。
下面的人,聽著陳柏的演講,摸著經過的布料,布織得均勻得不可思議,而且摸上去也舒服了很多,光是這兩點,就是她們平時做不到的。
果然是更上一等的好布,要是真如剛才講的那樣,織布速度還快了好幾倍,這個機杼當真是了不起。
陳柏說道,“剛才你們也看到機杼是怎麽使用的,有沒有人上來試一試?”
眾人一愣,但還是有人忍不住走上去了。
其實機杼也就那麽一點,這麽多人觀看,上去幾個人也足夠了。
旁邊的宮裝學生開始教這些嘗試的人織布了,下面的人就墊著腳看著。
等上面的人上手後,臉上都是驚訝,因為上手太簡單了,而且她們也知道為什麽速度這麽快了。
這機杼它是一排一排的織布啊。
以前用手織布,總是會因為太過凌亂,弄得打結,以及織出來的布,如果不是熟手的話,總是一塊長一塊短,因為用力不均,將線拉得長短不一。
但有了機杼,這些都不是問題。
才一會兒,她們就織出來一小塊了,而且質量的確了得。
上台嘗試的人更多了,因為光是看著的確驚人。
每一個嘗試過的人都有些激動地向旁人介紹著。
陳柏看了一眼有序的嘗試的人,然後繼續道,“聽說有人對我那學生昭雪大學士最近連續宴請頗有微詞啊,卻不知,正是這幾天,他們一有時間就研究製作機杼,這才能在今天將能改變我大乾織布行情的機杼擺在大家面前。”
“讓我們用掌聲恭喜他們取得的成果。”
陳柏首先拍起了掌。
觀眾懵得很:“……”
但也跟著拍了幾下,這是表達恭喜?
的確是值得恭喜的,這機杼對大乾來說,可是了不得的。
陳柏繼續道,“特別是我學院的女學生,她們不僅一同製作機杼,她們也是第一批嘗試我學院那些男生都不願意做的,用機杼將線織成了布,讓我們用掌聲感謝她們的付出。”
等掌聲響起,觀眾愣了,台上的女學生也愣了。
這些掌聲是給她們的?不知道為何她們眼睛開始有些泛紅。
外面那些說她們的聲音她們沒聽到嗎?
她們聽到了,只是她們覺得,她們既然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以女子之身走進了學院,那麽她們就算承受著這些也沒什麽。
但現在……這些掌聲是給她們的,這何嘗不是一種認可。
她們身上穿的衣服,每一塊布料都是她們親手織的,她們也是大家閨秀的姑娘,以前手上滴水不沾。
現在手上被機杼磨出泡的不再少數,但這一刻值了。
下面的觀眾表情就古怪了。
這一群女學生的確做出了對大乾有貢獻的事情,他們不得不承認,難道因為她們是女生,大乾就不用機杼了?誰敢說出這樣的話?怕不是要被千萬百姓罵死。
陳柏嘴角上揚,第一步做得還不錯,但想讓這些人完全改變對女生的約束和看法,一時半會也不可能。
陳柏繼續道,“接下來由我學院的樂塤,繼續講解機杼發布會的下半場。”
觀眾:“……”
居然讓一個女人來?
樂塤表情都沒有變一下,還是那一身誇張華貴的宮裝,說道,“我會在上京開幾家專賣機杼的店鋪,取名女子機杼售坊,家裡有需要的可以來店鋪購買,主要目的是為了在大乾推廣機杼,所以價格只會收取材料和人工費用,不會賺一分一毫……”
嘶!
好大的手筆。
上京的店鋪可不便宜,這一開就開好幾家?
而且……竟然不賺取一分一毫,就為了在大乾推廣機杼。
這女子好大的氣魄,多少男子也比不過。
陳柏看著一笑,估計也只有樂塤長公主敢攬下這活了,要是其他人,可不僅僅是賺錢不賺錢的問題。
果然,有不少人都若有所思的看向樂塤。
而年長一些的,看見樂塤的時候,表情就古怪到不行了。
不說已經深鎖宮廷永不再出現在人前了麽?
今天居然鬧出這麽大手筆,還弄出一個什麽女子機杼售坊。
圍著的人經久不散,都是等著嘗試機杼的。
直到太陽西斜,實在沒辦法了,陳柏才上台說道,“今日的機杼發布會到此結束,如果想進一步了解的,可以等店鋪開業的那一天。”
台上的女學生們也松了一口氣,她們今天是最累的,不停的教人使用機杼,到後來都沒空關心別人是用什麽眼光看她們的了。
陳柏說了一句,“表現得不錯。”
然後將整理好的機杼製作工序交給了樂塤長公主。
齊政帶著人在維持秩序,其實替這些女生擋下了很多汙言惡語,雖然可能沒人看到他在做什麽,但陳柏卻是看到的,齊政現在也帶著人在收拾場地。
陳柏走了過去,說了一句,“表現得不錯。”
齊政愣了一下,嘴角不由得向上揚起,然後一本正經地道,“製作機杼也有我的一份,不過是不想有人搞雜罷了,大王那裡我自會去討功勞。”
陳柏心道,你就高冷著吧,本還想誇一下你的。
結果齊政說了一句,“那陳子褏這幾天也出了不少的力,這種揚名的時刻怎的沒有出現?”
別小看這一次發布會,比上次的放電影還要讓上京震驚,電影說到底終歸是娛樂,而機杼能改變很多人的生活,甚至能改變大乾的生活品質。
陳柏嘴角抽了一下,答道,“我學生不愛虛名。”
齊政差點沒忍住呵了一聲。
昭雪大學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靠名聲堆砌起來的,而大學士,哪一個不想名傳天下。
今天這樣的場合都不來露個面,的確奇怪了一點。
等學生們離開後,陳柏也離開了。
第二天,機杼的消息就傳遍了上京。
甚至上朝的時候,大王還專門詢問了一下陳柏。
他這個殿上執筆大學士本只需要動筆就行,也不得不出來解釋介紹一番。
當然,這次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他那些女學生,所以最後來了一句,“要想知道具體的內容,可以去詢問樂塤長公主,她負責機杼的推廣。”
聽得一群人面面相覷,“這麽重要的東西由長公主推廣是否不妥?”
果然有人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陳柏懟了一句,“你要是比長公主更懂機杼,那你去。”
眾人:“……”
這個機杼是那個山君和那群學生搞出來的,他們又沒去上過課,也沒有去那什麽研討會,怎麽懂。
無論別人怎麽說,陳柏都不開口了,問他,他就讓去找山君或者樂塤長公主,他們找不到山君自然就得去找長公主。
以樂塤長公主那性子,這些人要是提出什麽無禮的要求,那未必討得到好處。
而上京街道上,幾個背負雙劍的女子逛街的時候,她們發現旁人看她們的目光就複雜了。
幾人相視一笑,就不管了。
她們大概理解當初她們老師說的,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讓別人高攀不起是什麽意思了。
她們不需要去討好別人,她們只需要做好自己。
陳柏回家的時候,榮華夫人自己在用機杼織布,當初府裡留了一台。
陳柏請了安就回自己院子裡面了。
現在算算時間,齊政那些土豆也該差不多了。
拿起收起,接通視頻,提醒對方一句,“齊政,你去挖一窩你的土豆試試。”
齊政一愣,“我看著葉子沒有全黃。”
陳柏說道,“去試試,挖一棵也不浪費。”
哪用得著葉子全黃。
齊政說道,“那我給你直播。”
陳柏:“……”
自從齊政學會了直播這個詞,可沒有少用。
比如現在,屏退了所有人,輕車熟路地將手機放在一個視角比較好的地方,然後自己提著個鋤頭,出現在屏幕中間位置,“我開始挖了。”
陳柏伸了個懶腰,他沒少看齊政直播了,每次直播的基本都是這些土豆。
齊政這個憨憨,還將袖子撈得老高,露出裡面一成裡衣,以及隔著衣服都能看到的麒麟臂。
這手臂夠勁。
果然是穿衣顯瘦脫衣禽獸……
陳柏也有一顆肌肉男的心,奈何身體架子擺在那裡,只能望而興歎了。
齊政的鋤頭揚得老高,然後一鋤頭就挖了下去。
陳柏張了張嘴,因為手機中傳來清晰的什麽被挖斷的聲音,就像刀切進西瓜的聲音。
齊政一愣,等鋤頭提起了,帶起來好幾個半截土豆:“……”
陳柏:“……”
果然是個沒怎麽乾過農活,但偏偏要自己乾的人。
要是農民伯伯像他這樣挖,一年的付出都得去掉大半年。
齊政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一個勁挖。
一顆一顆的土豆滾了出來,最小的都有拳頭大小。
看著十幾個土豆,齊政:“……”
這才是一棵藤而已,當初也就一小瓣土豆,經過種植,居然收獲這麽大。
可以說比粟米的收獲大多了。
土豆他也是吃過的,十分飽人,味道也十分不錯。
這何異於祥瑞。
陳柏說了一句,“收成不錯,當初我沒有騙你吧。”
他這人有時候也喜歡投機取巧,但在人品上還是有保證的,恩,對齊政來說,是妖品。
齊政心道,何止不錯。
這是能轟動整個大乾的消息,“要不要來我府上吃土豆?”
陳柏:“……”
呵,就吃個土豆讓他跑大老遠?答了一句,“不用。”
齊政眉頭一皺,突然嘀咕了一句,“奇怪的妖怪,話本上不都說妖怪喜食精壯男人。”
他這麽個精壯男人邀請,就算對土豆不敢興趣,也會屁顛屁顛的赴約才對。
陳柏都驚呆了,吞了一口口水,“你別亂說,妖怪和妖怪也有區別的,我不搞男人。”
看他話語之術的厲害,他可沒有說謊。
陳柏說道,“你們人類的想法真肮髒,知道妖怪有多純潔麽。”
齊政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有些相信你說的話了。”
說完,還補了一句,“真不來?”
陳柏趕緊點點頭,跟避嫌似的。
齊政說了一句,“以前還擔心你和話本上寫的妖怪一樣,如此就好。”
陳柏:“……”
媽蛋,說得就能多放心了一樣。
陳柏歎了一口氣,對方就是個死直男,放在現代的說法就是,好像全天下的g都會纏上他一樣。
陳柏說了一句,“齊政,你今天肯定沒洗臉。”
齊政一愣,“什麽?”
“因為你沒照鏡子。”
也不想想,人家G還未必看得上。
說完掛斷了視頻。
陳柏在床上打滾,“這個齊政有時候忒氣人,還在試自己是不是喜歡精壯男人”
怎麽想對方都有試探的意思?
隨後又有些好笑,齊政該不會一直以為自己會霍霍他吧?
哈,他再找虐也不會去找一個冰塊的,陽光帥氣的大暖男他不香?
陳柏將齊政頭像的名字都改了,改成了不要逼臉。
齊政看著關閉的手機,“怎麽感覺生氣了?”
“不喜歡男人不是更好。”
不知道怎麽的,心情特別愉快。
隨著山君之名越來越響亮,那市井流傳的山君陶醉在魯國左丘的思念中不可自拔的傳言也越傳越厲害。
齊政心道,都是假的,妖怪根本不喜歡男人。
這些市井傳言啊,不可信。
陳柏越想越不對勁,憑什麽齊政能拐彎抹角地問他?
不行,陳柏又點開了視頻,來了一句,“齊政,該不會你喜歡搞男人吧?”
齊政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臉都黑了,粗俗!
這個妖怪粗俗起來簡直驚世駭俗。
聽聽這問的什麽話。
黑著臉答了一句,“當然不。”
陳柏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那就好。”
齊政一愣,“你什麽意思?”
齊政:“……”
這個妖怪什麽意思?
陳柏在床上邊玩手機邊想,果然是個直男。
乾脆找到了唐慎聊了起來,“直男是不是都十分頭鐵?”
唐慎回了一句,“不啊,我就不頭鐵,柏哥,怎麽了?。”
陳柏心道,也對,唐慎嘴巴就多甜,“沒事,找你打排位。”
“來,哥今天帶你上王者。”
陳柏差點笑了出來,就唐慎這手殘還帶他?也就嘴巴口嗨到不行,也不知道是誰,一不陪他打,排位就刷刷地往下面掉。
陳柏開了一局,選擇了李白,“野王帶你飛。”
唐慎:“今晚不上王者不許睡,我紅牛準備了一打。”
陳柏:“……”
好久沒有這麽熬夜打過遊戲了,也許是最近的處境好了很多,自從他當上殿上執筆大學士後,前來拉關系的還不少。
當然他也不敢找死地真和別人走一塊去了,敷衍一下而已。
第二天,陳柏上朝的時候有些精神不濟,心中一歎,想當年熬夜趕圖的時候,也是連續幾個通宵加班,怎的現在小小年紀就熬不住了。
趕緊搖了搖腦袋,醒了醒瞌睡。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齊政提著一筐土豆在說什麽。
而大王已經猛地站了起來,把陳柏的瞌睡都給嚇醒了。
周圍百官甚至都忍不住殿上還帶著泥的土豆看。
這時,齊政已經吩咐人將煮好的土豆端了上來。
一個個切成了塊,然後用棍子串了起來。
陳柏:“……“
這是什麽古怪吃法?燒烤不像燒烤,煮土豆用得著這樣?
這個齊政哪學來的奇葩想法。
陳柏表情古怪得很。
“這種土豆的產量當真有如此高的產量?“
“吃著味道的確不錯。“
“似乎能夠當主食。“
整個大殿都亂了。
“先有機杼提高我大乾的織布工藝。“
“現在又有土豆面世,改善我大乾民生,真是天佑我大乾。“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且慢,就憑一例來歷不明的東西,就能證明能改變我大乾民生,大家是不是斷言早了一點?“
說話的是太子蛟,臉上溫和的笑,內心卻是跟吃了蒼蠅一樣,這個皇子政,怎的運氣這麽好。
有人附和道,“太子蛟所言極是,且不說這東西以前從未見過,而且光是這一列就斷言他甚至能取代粟米就實在讓人難以苟同。“
陳柏:“……“
他大概明白齊政當初為什麽要自己先試種,而不是直接上交給大王了。
陳柏心道,你們就努力阻止吧,現在跳得這麽厲害,等會可不要用手遮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