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折子上開篇就寫著。
“論魚腸劍在軍中普及的可行性。”
“論新舊武器替換的實施方案。”
兩個標題並立。
讓看到的人無不精神一震。
魚腸在軍中普及的可行性?
雖然用詞怪異了點, 但他們還是一眼就能看懂。
這是什麽荒謬的想法?魚腸劍是越國神匠歐冶子所鑄,之所以被稱為絕代神劍,就是因為它是舉世無雙的, 哪怕是歐冶子本人,也未必能再鑄一把一模一樣的魚腸出來。
結果現在給他們說,討論一下在軍中普及的可行性?
這不等於飯都吃不上了,來討論怎麽吃肉麽?
陳柏見這些人楞住了, 大概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於是開口道。
“先前大王賜我魚腸劍, 我心中雀喜,免不了將此名劍拿到我老師那裡炫耀, 老師研究了幾天,竟然反推出魚腸的鍛煉之法, 並加以調整, 將其步驟取名為百鍛之法。”
沒辦法,要是說自己鼓弄出來了什麽武器的鍛造之法,需要面對的問題太多了。
隻得全部推到自己的老師“山君”身上。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 將“山君”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以前,山君只是一個白身, 哪怕有一些驚人之舉,對於這些朝廷的大官來說,最多也就驚訝一番, 稱一聲民間奇人。
而現在,恐怕情況就要完全改變了, 也不知道這一步之後會有什麽影響。
百鍛之法是陳柏連夜查資料查到的, 比現在這個時代的技術大概先進了三百年, 說白了就是結合水練之法, 反覆錘煉,剔除材質中的雜質。
看起來似乎沒什麽,但已經能讓武器有質的飛躍。
“百鍛之法的每一步已經完完整整地寫在了折子之上,各位不妨一看。”陳柏繼續道。
一群人聽得懵得很。
“……當真反推出了魚腸的鍛煉之法?還調整成了能普及的步驟”
這個山君居然厲害到了這等程度?
要真是如此,朝廷怕是不得不重視起來了,上一次山君獻藥救了上京的百姓,最多也就是說明醫術十分了得罷了,是個人才,但還不足以引起朝廷真正的重視,和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
陳柏一咬牙,要是不拿出來點東西來,這些人怕是還不能百分百相信。
還好他早有準備,“我的老師已經用折子上的鍛造之法打造出來了一件武器,正讓人持著武器侯在殿外,需大王宣召才能入內。”
大王點了點頭,比起這些正在圍著看折子的人,他已經看過一遍了。
不多時候殿外走進來一人,手上捧一盒子,陳柏直接將盒子打開,盒子中是一隻巴掌大小的銀色匕首。
“怎的如此嬌小?看上去倒是精美,但這樣的武器如何上得了戰場?”
陳柏嘴角一抽,他這不是買的削水果的刀麽?以為他的手機真的什麽都能買到啊,再長一點就是管制品了。
陳柏也不管這些人的嘖嘖稱奇,而是直接將刀拿在了手上,將自己的一縷頭髮在刀鋒上一拉。
幾縷青絲就那麽輕飄飄地向地上落去。
“嘶……”
“這……”
古時候形容神兵利器用的就是吹發可斷這個詞。
雖然剛才不是用吹的,但也只是輕輕將頭髮搭在刀鋒之上,可見其鋒利。
陳柏心道,現代賣刀的廠家,要是連頭髮都割不斷,估計已經被人投訴得褲衩都不剩了。
鋒利在現代和古代,意思是不對等的,就比如現在,陳柏覺得本該如此的事情,其他人卻眼睛猛地一顫。
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哪怕都是些平時不動如山的老狐狸,此時恐怕心中也不能毫無波瀾了。
要是……要是這折子上說的是真的,他大乾如果在軍中都換上這樣吹毛斷發的武器,那麽大乾的實力怕是要突飛猛進了。
能不驚訝激動?
齊刷刷地目光看向了陳柏手上的匕首。
“咳……”開口的是大王,“且將這匕首給大家都看上一看。”
話這麽說,卻是他自己第一個接過了匕首。
“這匕首的柄做得也太精致了一點,一點不擔心割到自己的手,拿著也順手,不過上戰場的話倒也不必做到這般,平白浪費了鍛造的時間。”
說完還將自己的頭髮往刀鋒上面割。
其他人也圍了過去,“刀身太短,也太薄,精致有余,也沒有開血槽……”
陳柏聽得嘴角一抽一抽的,一群人當著他的面討論怎麽將一把水果刀用在戰場上殺敵!
還好現在氣氛比較嚴肅,不然他得笑暈在地上。
雖然這些人提出了一些問題,但無可置疑地是,沒有人在鋒利上有半點懷疑。
一個兩個正在割頭髮玩,看著飄落的頭髮,估計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心中有多震驚。
陳柏解釋道,“老師打造的時候十分匆忙,也就打造出來這麽一把小刀而已,本是送給我用來削水果之用。”
削……削水果?
這下輪到一群老官兒額頭的青筋直爆了。
這麽好的刀用來削水果?簡直豈有此理。
要不是這刀是陳柏帶來的,怕是已經跳起腳訴斥了。
暴殄天物!
他們不好罵陳柏,眼睛瞪得跟牛一樣瞪向陳守業,“廷尉府倒是奢侈得很!”
陳守業:“……”
關他何事?他這不也是才知道,他們廷尉府可沒有這奢侈之風。
當然說這話他也有點心虛,最近陳小布那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看著精致到不行,價值應該不便宜,胡亂的就擺放在家裡,一問就說是他哥送給他的,怎麽看都有向奢侈的方向發展。
不過,陳柏能拿出點實際的東西,他也算松了一口氣,他這一會兒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冷汗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治一個擾亂朝廷之罪。
還好還好,現在被人瞪他,他都覺得不痛不癢的,比起他這兒子惹事的本事,這些眼色算個屁。
陳柏繼續道,“有了這百鍛之法,打造出來的常規武器,也當如這匕首一般鋒利無二。”
其實,他買的水果刀和用百鍛之法打造出來的武器,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但沒有辦法,他上哪去找用古法打造的武器來展示?
先這麽忽悠著吧,到時候要是真來問為何打造出來的武器存在差異,陳柏也只能說每個鍛造師傅的技術問題了,總能找到掩飾過去的辦法的。
大王忍住心中的顫動問了一句,“各位覺得如何?”
其他人也是互相對視了一眼,“事關重大,小覷不得,還請將山君請來一起商量一番。”
陳柏:“……”
一起商量一番?怕是在和他說笑。
輕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這才道,“恐怕不行,我老師送我這把匕首之後,就上山采藥去了,荒郊野外,也不知道去哪裡尋人。”
看來山君的身份得過了這幾日風頭再出現了。
陳柏趕緊繼續道,“其實也不用老師出面,折子上面的鍛造方法已經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需要讓人按照這個方法嘗試,幾日後便能看到結果。”
“也只有如此了,事情耽擱不得。”
“你老師當真是一奇人。”
“……”
看著話題在向山君身上扯,陳柏簡直操碎了心,趕緊插了一句,“若是能讓我大乾軍中都換上如同魚腸劍一樣鋒利的武器,以前的那些怕是要淘汰下來了,總得給它們找一個去處,總不可能白白丟棄了,如此浪費,我大乾就算能承其重,恐怕也損失巨大。”
陳柏眼觀鼻鼻觀心,總算該說重點了。
他繞了這麽大一圈,不就是為了這個。
左丘那裡,他用奇巧之技騙了對方半本《魯公秘錄》,如今是時候償還了。
陳柏說道,“且看折子下半篇。”
折子下半篇,大概講的就是一個新的概念,讓大乾自己持有最高端的武器,賣出舊武器,這樣賣來的錢又能投入新武器的生產之中。
畢竟大乾還有那麽多難民,買糧食賑災的錢都不夠,哪有那麽多錢用來打造新武器。
陳柏說道,“如此我們即解決了淘汰下來的舊武器,又讓我大乾軍中換上了新武器,何如?”
殿中,都是陳柏的聲音。
一群人:“……”
聽上去似乎是那麽一回事。
“但我們如果將武器賣給魯國人,豈不是得罪了巴國?”有人說道,“未免有些得不償失,還不如我們一點點慢慢替換。”
陳柏趕緊接口,“此言差異,我何時說過隻將武器賣給魯國了?”
“就算巴國的人來買,我們也賣。”
“我們態度要擺正,一定要告訴所有人,我們大乾就是個賣武器的,不針對任何人任何國家,只要有錢,都可以來買。”
陳柏沒說的是,他們大乾就算真要賣舊武器,也隻得一批一批的賣啊,不可能一次性賣光的,等魯國買了武器後,總得等新武器鍛造出來,替換上了,才有可能繼續賣下一批,不然他們一次將舊武器大量賣出,新武器又沒有補上,豈不是給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陳柏不動聲色,隻留下一群人張了張嘴:“……”
說實話,武器昂貴啊,真要將那些舊武器就那麽淘汰下來浪費掉,誰也舍不得。
現在又正值魯國人來買武器,正是時機正當時。
等消息傳出去,說不得其他國家也會有來買武器的,可不就是陳子褏說的那樣,悄然無息地他們舊武器就換成了新武器,借助他國,自己實力反而大增了。
陳柏心道,這麽誘人的買賣,沒人能拒絕得了的,就算在現代,稍微大一點的國家,哪一個不想向次一點的國家傾銷低檔武器。
再說,等他們大乾換上了新武器實力上來了,就算有人心生不滿也晚了,眼巴巴地看著唄。
這時,有一大官兒看向陳柏,“聽說昭雪大學士最近和魯國的左丘走得很近,這折子上的內容除了這些,最有利的應該就是魯國了吧?”
陳柏抬頭,“子褏一心為的是大乾,魯國不過適當其會而已,就算來的不是魯國,這折子上也只會一樣,一字不會改變。”
他又不傻,他一個大乾人,敢說為了魯國?他不想活了不成,哪怕只是這樣一個猜想恐怕也會惹大王不喜。
問話的人有點意思,陳柏看了一眼,九卿之一的郎中令趙望夷,一大把年紀了,怎麽的如此給人挖坑。
趙望夷對大王拱了拱手,“臣不過是講了自己所見。”
不卑不亢。
大王皺了一下眉。
半響說道,“此事還需商議,如今折子上雖然寫得清楚,但終歸得讓人先將武器製作出來,確定之後才能繼續後面的事情。”
如論如何,這百鍛之法是利於大乾的,輕視不得。
陳柏也不急在這幾天,因為這麽大的利益當前,大乾又剛好比周圍諸國在武力上強大那麽一些,不可能放棄的。
陳柏隻對一青須老者說了一句,“呂公或不趁這幾天算一算,要是將舊武器都賣出去能值多少錢。”
青須老者正是三公之一的呂清奇,執掌大乾錢財。
大王也說了一聲,“且列一個大概價目出來。”
陳柏心中一笑,現在別看這些人這麽矜持,等看到大乾那些舊武器能賣多少錢後,看他們還能忍到幾時。
大乾窮啊,國庫都被難民折騰乾淨了,一大筆錢在那擺著,而且還是觸手可及那種,到時候不用陳柏添油加醋說點什麽,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將錢弄到手的。
大王看了一眼陳柏,“此事若成,大功於我大乾,不知你那老師何時回來?定要親上金殿,論功行賞。”
這是準備召見山君了。
也對,這事情看上去就一張折子,但對大乾而言,何嘗不是驚天動地的事情,與山君往常所做之事,大有不同。
陳柏好想說一句,老師閑雲野鶴,功勞算自己頭上就行。
但終歸沒敢,因為無此先例,也太荒唐了些。
心中苦澀,答了一句,“等老師回來,第一時間稟報大王。”
這下慘了,山君恐怕得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了,以前他去齊政府邸都哆哆嗦嗦的,生怕被認出來,每次出門都要沙啞著聲音練習好久。
現在還沒有散朝,他們的小議不過是臨時的,百官還在等著,等散朝後,大王肯定還會組織三公和九卿繼續商議。
現在嘛,又得回到朝堂上了。
陳柏雖然是弘文閣大學士,但也沒有資格位列朝堂之上的,但今天大王也沒直接讓他離開,而是讓他站在了龍椅一旁,就如同一個小侍。
但哪怕如此,也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人。
這位置可不是什麽人都能站的,這得受寵到何等程度。
陳柏也是一愣,有些“受寵若驚”,這也算是對他的獎勵了吧,鍛煉之法是山君奉獻的,但折子是他親自上的不是。
下面,齊政都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陳柏,這個陳子褏,前不久走在街上還人人喊打,如今居然都站到大王身側了。
其實驚訝的何止齊政,朝堂上稍有耳聞陳子褏事件的,哪一個不是差點掉了下巴。
陳子褏何德何能,能在今日立於龍椅之旁,雖然也就這麽一次,但也是無上榮光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以後他們要經常見到了。
要說別人只是驚訝,那麽太子蛟整個人就陰沉得嚇人。
為何會如此?
陳子褏不過是遞交了一折子而已,這金殿上天天上奏的折子何其多,況且還是想讓大乾給魯國周轉武器鎧甲這麽荒唐的折子,沒被拖出去仗責已經是怪事了,現在反而形同被父王嘉獎了。
太子蛟不由得瞟了一眼九卿之一的郎中令趙望夷,到底父王將三公和九卿喊道殿後商議了些什麽?
太子蛟的目光,趙望夷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就那麽筆直的站著。
這時,龍椅上的大王開口了,“魯國周轉武器鎧甲之事,事關重大,暫緩幾日,等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懵。
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那他們這些天商議的是個什麽東西?
明明都有結果了,都讓人擬好國書了,結果……就這麽突然變了掛?
但無論是三公還是九卿都沒有開口,似乎理當如此,似乎前幾日他們完全不知曉魯國人是來幹什麽,他們也從未商議過任何對策一樣。
魯國使臣那邊,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看向左丘。
左丘說那一直和他們作對的昭雪大學士會幫他們,他們本是不怎麽相信的,就算相信,一個連朝堂都上不了的人能幫上什麽忙?
但現在……
擬好的國書都被直接壓下來了,這個昭雪大學士當真詭異得很。
不過也虧得左丘算無遺策,才在不可能之中尋得這一絲轉機。
左丘的震驚何嘗不是如此,竟然……真的逆轉了大乾朝廷的決定。
不過,左丘竟然一眼也沒有看陳柏,拱手說了一句,“靜等大王的回復。”
陳柏嘴角上揚,還真怕左丘表現出來點什麽。
他昭雪大學士,他大乾之臣,只能也只會一心為了大乾。
今日朝廷再無要事,內侍問了幾句還有無要事,就散朝了。
一散朝陳柏就趕著回家了,因為他昨晚為了查資料,為了寫折子,一夜未睡,看看他這熊貓一樣的大黑眼圈。
這一次他倒是睡得安穩了,睡之前還撫了一下左丘送給他的那張琴。
夢中,漫山遍野都是純潔的白月花,就如同親自走了一遍魯國一樣。
陳柏醒來的時候,陳小布正提了個食盒在門口打瞌睡,見陳柏醒了,趕緊走了進來。
“哥,這是爹讓人給你準備的飯菜,等你醒了就讓送給你。”
“哥,你說爹是不是腦殼被門夾了,他以前不是看著你就恨不得用棍子抽麽?現在都主動讓人給哥準備飯菜了。”
陳柏一笑,他現在可是在龍椅旁邊站過的人了。
嘖嘖,也算光耀門楣了,有多少大官兒當了一輩子官,也沒這殊榮。
陳小布在旁邊玩那把魚腸劍,時不時還用臉摩擦,陳柏看著好笑,“等過幾天,哥送你一把和魚腸一樣鋒利的小匕首。”
功勳世家的小公子,都有隨身攜帶小匕首的習慣,長大了佩長劍也不足為奇。
陳小布都驚呆了,“真的?”
陳柏一笑,以後魚腸就不值錢了。
當然手上這把劍在陳柏看來意義非常,那可是數千年前的技藝的巔峰,就算新的鍛造之法成功了,打造出鋒利不遜色於魚腸的兵器,他也會繼續佩戴這把的。
陳柏原本可以將那把水果刀送給陳小布的,不過那把水果刀被大王和三公他們拿去研究了,估計一時半會是回不到自己手上的。
加上水果刀的確單薄了一點,等新武器出來,他去要一把小匕首,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接下來幾天,廷尉府中,陳守業基本沒怎麽在家,估計是去監督鑄造新武器的事情了。
陳柏也得不到關於新武器的任何消息,但應該正在靜悄悄地進行著。
現在山君肯定是不能露面的,因為一露面大王定會將這個“技術顧問”召去,要是大王心血來潮,還順便同時召見一下陳子褏,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打斷牙齒往嘴裡面吞。
大王之召,就算是三公都不敢不去,更何況他小小一個陳子褏,到時候鬼知道該怎麽辦。
“現在想想,真是一個昏招,將山君暴露出來,也就是說以後很有可能出現山君必須和陳子褏都在場的情況。”
唉聲歎氣,後悔也沒有辦法,都已經發生了。
山君不能露面,陳子褏是可以的,他為了不在這麽緊要的時刻引起別人的猜疑,肯定是不能去找左丘的。
左丘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安靜異常,也沒來找過陳柏。
陳柏無事,就只有找唐慎打遊戲玩排位了。
他現在沒了齊政那邊通直郎的職務,齊政就沒法老是召他過去了,最多也就發點語音過來,他一個正在山上采藥的妖怪哪有空理他。
所以他現在時間多,和唐慎玩遊戲的時間也多了,每天聊天打屁,結果,唐慎這裡倒是有事了。
“你發過來的那些學徒的原畫,有幾張不錯啊,我看著比較稀奇,說不定能用,你賣給我如何?”
陳柏一愣,唐慎倒是有些眼光。
這些學徒畫的東西,都是這個時代的東西,就像古代人看現代人的東西,覺得稀奇有趣,現代人看古代人的東西何嘗不是如此。
要是將這些東西用到遊戲中,也是出彩的地方,說不定還能引來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的注意,也算為歷史和考古學做出巨大貢獻了。
況且,別人不知道其中的歷史,他們還可以宣傳不是,一款能將人帶入真實古代生活的遊戲他不香嗎?
陳柏答道,“我幫你問問。”
雖然都是一些學生畫的,但終歸要問上一句的。
結果,一群學生害羞得要死。
“我們隨便畫的,還有人買啊?怎麽有那麽一絲絲羞恥。”
陳柏:“也算不上買,畫還是你的,就是別人也會有你的畫的使用權。”
陳柏都有些不知道怎麽解釋得通。
一群學生嘻嘻哈哈地,“師兄做主便是。”
奇怪,明明畫都賣了,為何畫還是自己的?
陳柏:“……”
得,還是自己做主吧。
唐慎選了其中幾幅,陳柏看了看,都是這個時代特有的裝飾等,特別有時代感。
然後唐慎就發了一個鏈接過來,“你那些學生都是邊緣地區的貧困兒童吧,我買了些東西送給他們,就當是畫的報酬了。”
唐慎還一直以為陳柏在哪個大山角落裡面去支教去了,也是好笑。
陳柏點開鏈接一看。
居然是古琴。
“你不是說有人在教你們古琴麽,山裡面的孩子應該買不上,算我送給他們的吧。”
陳柏:“……”
“學徒畫的東西,還有太多進步的地方,值不了多少錢,這些古琴可不便宜。”
結果信息才發過去,唐慎就道,“還不許我高尚一次反正買都買好了,還能退了不成了。”
還真是有一出是一出,唐慎就是這樣的性格,不然他也不會什麽想法都沒有就突然開了一個遊戲公司。
富二代的任性啊,陳柏歎了一口氣,“那行,你重新掛網上,價格標個一塊錢,將鏈接發給我就行。”
唐慎:“……”
陳柏看著唐慎發過來的鏈接,心道,教他和他那些學生古琴的左丘,馬上要完成任務了,肯定會盡快趕回魯國的。
古時候交通不方便,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相見之日。
到時候,送別之時,怎麽也得給左丘留下一個終生難忘的記憶,看不把他感動得淚流滿面。
接下來的時間,陳柏就忙了起來,天天和他的那些“師弟”在一起。
而皇宮中,大王正拿著那把水果刀削水果,“用著還挺順手。”
“該不會一開始真的就想著是打造成一把水果刀?”
這個山君還真是讓人猜不透。
現在自有人將山君的一切消息稟告給他。
但除了是齊政府上第一門客,一身紅衣,帶個面具外,其他什麽都沒有,無論是出生,年齡,一概不知。
也多次讓人去齊政府上和廷尉府詢問,山君何時能回來,但也沒有確切的消息。
不過也不擔心這個山君有什麽意圖,因為以先進的武器鍛造技術為代價的意圖,他還巴不得這樣的人多一點。
“除了散漫了一點,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總還是要見見的。”
陳柏自己在弄自己的事情,對外面的一切也沒有怎麽關注。
直到,陳守業帶回來了一把匕首,散發著幽光,與大乾現有的武器有很大不同。
這是陳柏讓陳守業借職務之便,等新武器之法驗證成功後,幫他打造的。
陳守業將匕首交給陳柏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複雜了,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評價他這個兒子了。
作是作了點,每次都作得死去活來的,但他這麽大年紀的時候,還沒這等成就,也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怎樣。
這一次,真的算是大功於大乾,連大王都專門召見了他,說是等山君一回來,就會一起重賞。
匕首是陳柏答應送給陳小布的。
陳小布拿著匕首在那裡割頭髮,割得笑眯眯的,地上已經好多頭髮絲了,還笑得合不攏嘴。
在這麽割下去,那妹妹頭都快變成狗啃過的一樣了。
陳柏接過匕首,一下削去了桌子的一角,不就是試試鋒不鋒利麽,用得著試了一次又一次。
陳小布看得下巴都掉地上了,然後趕緊接過匕首,插鞘中,寶貝似的放進袖口。
“哥,我這絕代的匕首叫啥名?”
陳柏心道,以後這樣的匕首多了去了,還起什麽名
不過看著陳小布一閃一閃的眼睛,得,滿足他吧,隨口說了一句,“魚腸二號。”
陳小布:“……這個名字好,可不就是和魚腸一樣鋒利。”
陳柏:“……”
沒隔多久,朝廷上就傳來賣武器給魯國的消息。
這個消息震驚得整個上京都傻了眼,在他們看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消息。
更可怕的是,又一個消息傳了出來。
諸國任何一個國家想要武器,都可以來大乾購買,一副隻談錢不認人的氣勢,充滿了銅臭味,這消息還傳得飛快,就像有人在背後操控一樣。
陳柏得了消息,心中一笑,果然那些大官兒是舍不得這麽個賺錢的買賣。
陳柏讓人去打聽了一下,魯國使臣得了武器後,當天就準備押送回魯國。
看來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這些押送的武器,在大乾境內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出了大乾……
但想必左丘應該早讓人回去通知接應了,也不關陳柏的事情。
上京城門口,夕陽斜照。
左丘的人馬押送著一車又一車的武器出城。
“有些武器看著還挺新,本想著他們會給我們十分破舊的充數。”魯國使臣有些欣喜若狂。
“大乾的人居然這麽誠信,實在讓人有些意外。”
左丘卻時不時回頭看了一眼這夕陽下的城牆。
然後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是個傻子都知道避嫌,又怎麽可能出來相送。
左丘看了一眼押送的武器,這才堅定不移地開始離開。
路過一山坡時,馬車卻有些受驚。
一行魯國使臣都緊張了,按理他們才離開上京沒多遠,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才對。
左丘也皺著眉,向山坡看去。
這一看,整個瞳孔都縮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注:出自《送別》。)
琴聲和著歌聲。
山坡之上,斜陽之下,一排又一排的古琴。
陳柏盤坐在最前方,後面……是一個個左丘曾經教陳柏撫琴時順便指點過的學生。
夕陽照在他們身上,讓他們看上去如同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的光。
琴聲說不出的惆悵,歌聲雖然是一群稚嫩的學生所唱,但其中離別之情在琴聲的渲染下,更加的讓人難忘。
撫琴的人有些多,古時候因為生活艱難,會琴的本就不多,這樣的場面應該是十分難得,看上去也十分宏偉,哪怕是擅樂的魯國,這樣的情況也少見。
震不震撼不知道,但左丘在一遍一遍的琴聲和歌聲中連連倒退了好幾步,一臉蒼白。
魯國的使臣張了張嘴,竟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眼睛都忍不住看向山坡上,那個臉上帶著笑,身披夕陽的身影。
陳柏心道,看不感動死人,他這些天帶著這些學生日夜苦練這首歌,可不就是為的這一刻。
不得不說,《送別》這首歌,無論是歌詞還是歌曲,意境都太驚人了,光是唱一唱聽一聽都能感覺到其中對離別的惆悵和不舍。
更何況,左丘現在可是當事人 ,很可能這一離去他們就再無相見之日了。
有這些東西加持,左丘定終身難忘。
左丘張了嘴,突然覺得有什麽堵住了喉嚨,心悶得喘不過氣來。
在惆悵的琴聲中,在充滿離別的歌聲中,眼淚滑下。
周圍的魯國使臣:“……”
他們知道左丘為什麽這樣,甚至連他們心裡也堵得慌,就那麽低下了頭。
昭雪大學士在送友人,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著對友人離別的不舍。
若是……若是這友誼是真,今日這一幕怕是要千古流傳。
但他們終是玷汙了這段感情。
有一魯國使臣艱難地開口,“走吧,終是無顏應他的。”
左丘:“……”
他這一生被人稱作計謀無雙,也從未想過什麽罪孽懺悔,但此時,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琴聲停下,“左丘,你是哭了麽?堂堂魯國四大公子之一的左擅琴居然會哭鼻子。”
左丘,字擅琴。
一片笑聲,“左丘我們彈得可好?你初時教我們的時候,我們彈得還跟殺豬一樣。”
笑聲中,拉著武器的馬車重新上路。
左丘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陳柏用笑聲掩飾著離別的感傷,正準備讓人抱著琴回城。
這時一魯國使臣揚馬奔了過來,“我們家公子讓在下轉告昭雪大學士一言,算是公子離別前給昭雪大學士上一課。”
陳柏一愣。
那人繼續道,“你手上捧著的,視如珍寶的古琴,不過是我們家公子在路邊所購,再尋常不過。”
陳柏身體一震,什麽?
這琴不是左丘那被巴國人屠城時所殺的恩師留給他的琴麽?
“我魯國也無什麽聖潔的白月花。”
蹭。
陳柏差點沒有站穩。
“陳柏陳子褏,如今諸國亂世,烽火連天,這世上除了至親之人皆不可信,這是我們家公子的原話。”
說完揚馬而去。
而左丘那裡,有一魯國使臣說道,“我們現在還在大乾境內,公子如此就不怕他找人來攔下我們?”
左丘搖了搖頭,“給他上的這一課,讓他吃了這麽大虧,希望下次能長些記性。”
那使臣看向左丘落寞的表情。
昭雪大學士何嘗不是給他們公子上了一課。
陳柏回到廷尉府,整個人都是呆滯的,所以從一開始,左丘都在利用自己。
所講的那些故事,不過都是在欺騙自己罷了。
心中苦澀,“居然……被一個古人套路了。”
魯國左擅琴,狡詐如狐,需用心提防,陳柏不由得想起了他和齊政第一次去見左丘時,齊政給他說的話,他當時怎的就沒有上心。
苦澀歸苦澀,現在事情已了,他這昭雪大學士又得去弘文閣了。
弘文閣中,都是些真正文采斐然之輩。
陳柏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抱著那張琴跑去了弘文閣。
“這琴名焚心,乃是魯國琴聖師晏之物,聽說師晏死在巴國人屠城之後,這琴就傳給了其最得意的學生左擅琴。”
“無論材質還是紋理都是已經絕跡的滴血梧桐,還有那場屠城之戰留下的灼痕和洗不去的血跡,絕對錯不了。”幾個對琴有研究的大學士說道。
陳柏張了張嘴:“……”
“那魯國可有白月花?”
“當然,魯國的白月花開滿大地山川……”
陳柏:“……”
若不是他心血來潮前來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