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政十萬火急地讓人幫陳柏送東西去給上谷城的甘十三。
但還是忍不住再次問道, “你確定有了這東西,甘十三就能讓我們實時掌控巴國的軍事部署?”
就算古時候的孩子成年比較早,但甘辛也不過一半大孩子。
這樣的事情實在離奇了一點。
陳柏答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其實還得看甘辛能不能看懂他寫的操作手冊。
他寫的簡單操作手冊, 還配置了圖片, 看應該是看得懂的, 但從來沒有進行過操作的人,多少會遇到有些他都意料不到的問題。
陳柏在送出東西前, 用手機建立了一個群, 將學生手表的帳號加進了群裡。
想了想, 又將齊政也拉進了群。
齊政當時只聽到“叮”的一聲, 點開看了看,也沒看懂是個什麽意思,因為陳柏沒在群裡說話。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關於巴國圍困上谷城的討論也越來越多。
其實,所有人都沒有擔心過會不會丟失上谷城,因為就算丟失, 大乾也有能力在接下來的時間將它打回來。
但城裡面的百姓恐怕就艱難了。
陳柏每次在街道上聽到別人討論, 以前巴國攻城的戰役, 心都是提起來的。
也是第一次意識到, 戰爭離自己好近, 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除了自己看到的生產力低下, 百姓生活艱辛, 還有更多哪怕僅僅是想一想, 都讓人心顫的慘劇。
陳柏幾乎時刻都將手機放在身上,希望能第一時間得到甘辛的消息, 這小家夥突逢大難,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嚇傻。
等待的第七天。
群裡突然出現了一個1秒鍾的語音, 內容也古怪得很,似乎是不小心按到的。
陳柏不敢說話,因為他不確定學生手表是不是到了甘辛手上。
結果,齊政發了一條語音,“山君?怎麽今天聊天的框框和以往有些區別?”
陳柏:“……”
齊政估計以為是自己發的。
等了半刻鍾,群裡才出現甘辛刺激得語無倫次的聲音,“呀?石頭石頭,你的聲音怎麽聽上去像皇子政?你真是個怪石頭。”
陳柏精神一下就激靈了,甘辛終於收到了他的東西了。
趕緊道,“”甘十三,記住你剛才是怎麽操作的,以後用這種方式和我們保持聯系。”
“老……老師?”
“哎喲,我臉好疼,我剛才抽了自己一巴掌。”
“老師老師,這個是啥,我剛才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你在哪裡,我怎麽沒看到你人,就從石頭裡面聽到了聲音?”
估計激動得在東張西望。
陳柏都能想象這呆瓜現在的懵逼的表情。
陳柏說道,“這就是我給你的信上寫的學生手表的千裡傳音,你一定要保護好它,這是唯一和我們取得聯系的方式。”
說完趕緊道,“你現在情況怎麽樣?”
甘辛的聲音依舊激動,“我現在很好啊,我屋子門口有八個大漢守著保護我,就是外面太亂了,糧食運不進來,聽說城內都發生了好多次搶劫,都是搶糧食的。”
陳柏:“……”
甘辛是甘公之孫,應該暫時還有些安全保障。
但聽甘辛的隻言片語,也能聽出來,上谷城已經開始亂了,就怕巴國的軍隊還沒有攻進來,自己就已經堅持不住了。
巴國隻圍不攻,只是搞了一些小突襲,可能也是因為在和魯國開戰,不敢強攻損失兵力,不然一座城池,巴國真不計損失強攻的話,也不用著這麽長時間。
“老師,這個學生手表也太神奇了一點,我都以為我在做夢。”
這時,齊政插了一句,“山君,怎麽回事?”
陳柏還沒有回,甘辛就驚叫了起來,“皇子政,皇子政也有學生手表麽?也會千裡傳音。”
一驚一怎的。
齊政心道,妖怪的本體都在他手上,有什麽好驚訝的,不就是一個千裡傳音。
也不想想他當初刺激成了什麽樣。
陳柏問了一句,“甘辛,知道巴國的具體軍事布置麽?朝廷要知道這些情況才好調兵救上谷。”
甘辛答道,“現在只知道外面的巴國兵很多很多,我們的探子都是有去無回,只能遠遠地看一個大概情況。”
陳柏心道,看來只能靠無人機了。
現在情況緊急,陳柏也不廢話,“甘十三,看到我送去的另外一樣東西了麽?”
“嗯嗯,一塊很奇怪的東西,什麽無人雞?我看著也沒肉啊。”
陳柏嘴一抽,“認真讀我寫給你的信上的操作步驟,有什麽不懂的用學生手表問我。”
接下來就是陳柏教甘辛怎麽使用無人機了。
比起學生手表,難度不是大了一點半點。
這一晃就是整整一個上午,陳柏也講了一上午,其實說到底就是使用遙控器。
陳柏嘴皮子都講幹了,他準備去喝一口水。
等他回來的時候,群裡齊政居然和甘辛聊了起來,聊的內容古怪到不行。
“皇子政,我臉都打紅了,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你們是在上京和我聊天。”
“恩,是挺神奇,我給你看個更有意思的。”
然後甘辛不可置信的驚叫聲。
陳柏打開群一看,就看到齊政發了一個表情包,一隻二哈乾瞪眼的.gif。
甘辛:“這是甚?這是甚?再來點,也太可愛了。”
齊政滿足了他。
陳柏打開群的時候,裡面已經在刷圖了。
陳柏:“……”
這個皇子政,居然這麽幼稚。
當初自己教會他發表情的時候,可沒有少給自己發表情,基本一句話必帶一個表情。
現在看看甘辛這興奮得跟尖椒雞一樣的聲音,陳柏都能想象,以後這個群會是什麽情況。
不過現在,陳柏打斷兩人亂七八糟的聊天,“下午你嘗試找一個空曠的地方,試一試具體使用,如果能打探到敵情就更好了,但千萬別冒險。”
畢竟嘴巴教會了 ,動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約了個時間,等下午的時候,陳柏去了齊政府上,因為等得到巴國的具體軍事部署後,還得靠齊政的身份才能讓大王和朝廷百官相信。
陳柏不是空手來的,而是提了一個投影儀。
投影儀本來就是準備要買的,他原本計劃在上京的廣場放廣場電影不是,現在不過是提前購買了。
“這又是什麽?”齊政疑惑的問道。
陳柏邊擺放投影儀,邊對齊政說道,“先將門窗關起來,環境越暗越好,等會一看你就知道這是什麽了。”
這台投影儀已經聯網,並且和甘辛手上的無人機鏈接。
等房間的光線暗了下來,齊政一臉疑惑地走了過來,但也沒有打攪陳柏。
這時一道光從投影儀裡面照射到了牆壁上。
齊政:“……”
他覺得,他腦袋馬上就要懵了。
牆壁上開始出現了畫面,只是晃得讓人眼花。
還有甘辛古怪的聲音,“這裡是戰地記者甘十三在上谷城為大家帶來的時實報道……”
“老師,為什麽要說這麽奇怪的話?”
“哎呀,不得了啦,雞飛了雞飛了。”
“啊,雞要掉了,雞要掉了。”
一片混亂。
陳柏趕緊對著投影儀說了一聲,投影儀上有語音輸入孔,“別亂碰遙控器,它就能保持不動。”
“這個雞是活的,真的,它在天上亂飛。”
“老師我好暈,我剛才又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臉都腫了。”
陳柏:“……”
齊政茫然地看著陳柏,到底在說什麽?
還好,牆壁上的畫面開始穩定了下來,只是畫面上是藍天白雲。
陳柏也松了一口氣,虧得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不然無人機撞牆上,他估計要哭。
忍不住問了一句,“甘十三,你現在在什麽地方,看上去挺空曠。”
“城牆上,老師不是讓我打探敵情嗎?這裡才能看得清楚,我還是用祖父的名字壓著他們,他們才肯讓我上來。”
陳柏:“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八個大漢保護我。”
話題這才回復正軌,“你按照我上午教你的方法,調整無人機的角度,然後讓它飛巴軍上空,注意高度,別被人當鳥射下來了。”
牆壁上的畫面開始變化,古怪得很,一會照向天空,一會照向遠處,看得人頭都暈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畫面才變成了地面。
畫面在慢悠悠的移動。
以及甘辛結結巴巴,又充滿激動的聲音,“這裡是戰地記者甘辛的實時報道。”
“老師老師,我現在是在當探子麽?我覺得巴國的人打破了腦袋也抓不到我。”
陳柏:“……認真點,別飄。”
牆壁的畫面上開始出現了人,地面上的人,一個個的營地,看鎧甲樣式,是巴國的軍隊。
齊政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難道……這就是現在上谷城外的具體情況我們能直接在千裡之外看到?”
妖怪說的實時戰報,就是……讓親眼看到。
齊政張了張嘴,哪怕他想過很多可能出現的十分離奇的情況,但從來也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甘辛老是抽自己的臉了,要不是妖怪還在,他都忍不住想抽一下自己,看能不能清醒一點。
甘辛還在驚歎,“老師你們也能看得這裡的情況?媽呀,上京到這裡坐馬車都要坐半月。”
好懵,他又想扇自己臉了。
陳柏看著畫面對齊政道,“我對這些軍隊部署不熟悉,只有你自己統計了。”
畫面十分的清楚,但怎麽通過營地的帳篷還有其他因素來判斷軍隊的人數他就不懂了,得靠齊政。
齊政張了張嘴:“……”
這何止能判斷對方的人數,甚至連對方的部署,行動和兵力的調遣都盡在眼中。
可以說……巴國的軍事行動已經被一覽無遺,了若指掌。
陳柏還在指揮著甘辛控制著無人機掃描整個巴軍。
而齊政眼睛都不眨地看著陳柏,這個妖怪到底知不知道,這對一場戰爭來說意味著什麽。
可以說有了這牆壁上的實時圖案,就算實力懸殊,幾倍於己方的兵力,都能戰勝。
陳柏看了一眼齊政,“都記下來了嗎?”
齊政這才拿起紙筆,想了一下開始繪製起來,每個地方都標注了兵力,兵種,還有一些陳柏看不懂的。
“如何?”陳柏問道。
齊政表情古怪了起來,“若是讓我現在指揮,甚至都不用再派邊軍支援就能取得勝利。”
“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齊政拿著他畫的那張圖出了門,出門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眉頭沉得很深,這個妖怪恐怕自己都不知道的是,誰有了牆壁上的實時圖,誰就能戰無不勝。
齊政沉著眉,這個妖怪……必須和他站在一邊,無論用任何方法。
他甚至有種將這個妖怪隱藏起來的想法,因為……等妖怪的本事被人發現,他都可以想象將被人爭搶成什麽樣。
齊政拿著圖紙向宮內走去,但並沒有去找大王,而是去了召聖太后那裡。
有些事情也該開始了。
而陳柏,還在和甘辛玩無人機。
“近點,再近點,對準那隻鳥。”
“老師,我感覺我在天空飛一樣,那隻鳥還用眼睛看了我一眼。”
甘辛手上的遙控器上就有一個小屏幕,甘辛是上過多功能電子教室的課的,對於上面的畫面他多少已經有一些抵抗能力了,不然也不會進行得這麽順利。
“這個無人雞真好玩。”
陳柏讓甘辛這麽操作也是讓他盡快掌握怎麽使用。
等齊政回來的時候,已經用了不少時間。
甘辛聽到齊政的聲音的時候,還來了一句,“還需要戰地記者甘辛繼續報道嗎?”
齊政沒有理會,而是道,“大王已經答應讓我一個人去救援上谷城。”
陳柏一愣,“等等,你一個人?”
齊政點了點頭,有些苦笑,“有這實時圖,其實不用援兵,帶著上谷城的守軍,和一開始調去的那些增援也能勝利,只是艱難了一些,而且兵在神速,現在再去調兵,上谷城未必堅持得到那個時候了,只有我快馬加鞭前去,前提是,我必須要這牆壁上的實時圖才有把握。”
陳柏心道,這還不簡單,倒時讓齊政將投影儀帶上就是,他稍微教一下如何開機就行,設備他先調整好,按一下開機按鈕就能用。
而且從甘辛傳遞的消息來看,的確已經刻不容緩了,要真是去調兵,行軍可不是單人行動,耗時非常,真有可能來不及了。
陳柏說道,“大王怎麽答應讓你去領兵?”
以大王對齊政的態度,這麽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交到齊政手上才對。
因為一但成功,這功勞可不小。
齊政苦笑,因為大王應該覺得不帶一兵一足前去的話,是不可能成功的,加上有召聖太后暗中動了一下手腳,大王乾脆答應了一劍不可能的事情來免去其他麻煩,也才有了現在這個結果。
一個看上去十分方謬的結果,但卻是齊政好不容易爭去來的。
齊政說道,“事不宜遲,我馬上出發,謹防有變。”
陳柏也點點頭,畢竟現在出發,去上谷城怎麽死趕,也得七天左右。
陳柏開始教齊政怎麽使用投影儀,也就按下開關而已,以及什麽樣的環境才能看得比較清楚。
“到了上谷城,可以找甘辛,他現在操作無人機還不錯。”
齊政走了,一個人,一個包裹,單槍匹馬趕赴上谷城。
遠遠相送的老管家擦了擦濕潤的眼睛,“此時的殿下,和當年的召聖太后何其像,一人一馬護衛我大乾,只可惜……只可惜大王偏偏不肯看到這些。”
說完似乎感覺說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陳柏。
陳柏一笑,這又不是什麽秘密,只是沒人敢討論而已。
接下來,基本每天陳柏都在群裡問齊政到了沒有。
齊政沒有回答,估計在忙著趕路,根本沒時間看手機,只有每天固定的時間發一個奔跑的駿馬的gif,表示他在。
倒是甘辛,一天能喊八十遍“老師”,玩得不亦樂乎,哪有一點被困城中,隨時都有被屠城的畏懼感。
沒心沒肺有時候也是好事。
陳柏為了不讓甘辛恐慌,每天也陪著聊一些愉快的話題。
“老師,我以為我回來省親會特別無聊的,還好我有學生手表。”
陳柏心道,一天跟個發聲機一樣,哪無聊了。
齊政到達上谷城,是在第七天左右。
甘辛說,他們城裡已經連最後的糧食都沒有了,愈發的混亂了。
陳柏有些擔心,結果七天沒說話的齊政在群裡發了一條消息,“這未必是壞事,絕望的時候往往能激起意想不到的凶狠,他們現在缺少的是希望,而我能讓他們看到希望。”
破釜沉舟麽?
陳柏也不知道齊政的具體安排。
群裡開始變得安靜了,連甘辛也不說話了,應該是被派去用無人機打探軍情了。
陳柏也不敢在群裡面問,怕打擾到他們。
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說實話心裡是慌亂的,因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有時候想著,沒有消息未嘗不是好的消息。
陳柏依舊每天上朝當他的執筆大學士。
朝廷的應對也出來了,新的調兵令擬了出來,順帶的還有一批新的武器被用在了這群前去支援的部隊上。
調的兵不多,估計打算走精兵路線。
而陳柏卻笑了,因為……安靜了大概10天的群裡面終於有人說話了。
齊政:“完事。”
兩個字,略顯疲憊的兩個字。
然後是甘辛嘰嘰喳喳的聲音,“老師,我好幾天沒有睡覺,累死我了,我還這麽小。”
聽他們的聲音,雖然疲憊,但言語中卻帶著些喜悅。
“老師,現在上谷城的人看我和皇子政,都像看神人一樣,現在我走在街上,都有人哭著喊一聲十三小公子。”
陳柏一笑,魯國有四大公子,他們大乾年輕一代也有四大君子,經過此役恐怕要變成五大君子了。
最小的傳奇,公子甘十三。
“那些軍裡的大老粗,還說皇子政用兵如神,每次都能攻擊巴軍最薄弱的地方,沒有一次失誤,讓巴軍疲於救援,跟被拖著走一樣,這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以少勝多的不可思議的戰役。”
陳柏:“……”
自己被封執筆大學士,算是在朝廷上有了立足之地。
而齊政,恐怕也能靠這場戰役,立足朝廷了。
這樣的功勞,哪怕是大王也不能無視,齊政是一人一馬,解救了被圍的上谷城。
陳柏問了一句,“何時回來?”
結果回答的居然是甘辛,“我要盡快回來,我要參加畫展,要看廣場電影,老師你等等我啊,我想讓皇子政帶我一起回上京,可是皇子政不答應。”
“我又不怕在路上吃苦,老師你給皇子政說說。”
委屈巴巴。
陳柏一笑,“皇子政沒有感情的,我說了他也不聽。”
結果齊政疲憊的答了一句,“聽誰說的?”
陳柏心道兩人肯定特別的疲憊,不敢繼續打擾,說了一句先好好休息,關了群。
結果第二天,再次看群的時候,99 的消息。
打開一看,全是甘辛和齊政發的表情包。
歎了一口氣,精力也太過剩了一點,還擔心他們休息不好,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接下來的時間,陳柏開始準備給學生辦畫展和放廣場電影的事情了。
陳柏讓唐慎幫著渲染的那些圖,唐慎也讓人完成了,全部發到了自己的郵箱。
陳柏一看,還算不錯。
在網上找了一個打印店,全部打印,然後去城裡的木工店,定製合適的框架,每一幅圖都鑲嵌起來。
因為每一個學生選了十張圖,總量的話可不少,光是鑲嵌框架都不是個小工程。
等完成得差不多的時候,一匹口吐白氣的駿馬,從城門口奔馳入城,無人敢當。
因為馬上的士兵高舉紅色的羽箭,這是十萬加急的消息,擋者死。
飛馳的駿馬一進城,那馬上的士兵就激動得聲音都撕碎了一樣大喊道,“邊城戰報,上谷城之役大捷,我邊城之圍已經解。”
駿馬飛馳,向皇宮而去,隻留下一片的震驚。
然後是滿城的喧嘩。
“大捷,是大捷,邊城大捷的戰報。”
整個上京都沸騰了起來。
“那些該死的巴軍被打退了。”
奔走相告,喜大普奔。
生在戰亂的時代,其實更加珍惜和平的日子。
“不是說上谷城的情況十分危急嗎?增援的詔書才下達,估計援兵都還在路上,怎麽就勝利了?”
“前不久皇子政單槍匹馬去了上谷城,聽說還立下了軍令狀,該不會……”
“這怎麽可能,皇子政可是一個人去的,沒有帶去任何援兵,那天我可是親眼看到皇子政出的城,說來可笑,一軍將領出城居然無人相送……”
議論紛紛。
如果說市井百姓只是驚喜的話,朝廷上就只能用鴉雀無聲不可思議來形容了。
比起市井百姓,朝廷上的人更了解上谷的情況啊,可以說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攻克。
結果,這樣的情況下,皇子政一去,這才多久,居然將圍困的巴軍打退了。
而且還是不可思議的大捷。
以少勝多,只是帶領著這樣一群殘兵敗將取得了這樣的大勝。
一時間竟然不可置信到鴉雀無聲。
還是大王對著氣喘如牛的傳令兵開了口,“且細細道來。”
傳來兵的聲音都有些顫,“皇子政用兵如神,每每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
“帶著絕望的士兵主動出擊,每次都攻擊巴軍最薄弱的地方……”
“通過搶奪對方的糧食,截斷對方的運輸,讓巴軍疲憊地在救援的路上不斷奔走……”
跟聽傳奇故事一樣。
劫對方的糧食,阻斷對方的運輸,說得別人不馳援一樣。
但皇子政就是做到了,似乎輕易就能猜到對方糧食的運輸路線,每次在對方馳援趕來前就安全離開,時機掌握得分毫不差。
百官:“……”
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認為齊政會成功的,甚至有人私底下還譏笑齊政立功心切,枉做無用功。
但不可能的事情辦到了,而且辦得還特別的精彩,所以才更讓人震驚。
陳柏就站在龍椅旁,看著激動匯報戰報的傳令兵,看著膛目結舌的百官。
終歸是了不得的大捷,有官員出列,“恭喜大王,上谷城之圍已解。”
氣氛這才活躍了起來。
如此喜慶的事情,是需要上京同慶的。
於是大王宣布,三日之後的休沐日,上京不宵禁。
陳柏一愣,然後嘴角帶笑,三日之後,齊政和甘辛就回來了,正好趕上學生畫展,加上不宵禁,他的廣場電影可以安排在晚上,效果就好了很多,畢竟白天使用投影儀的話,畫面因為光線的原因,不是特別清晰。
陳柏開始發請帖了,給每個學生的家長,以及太子素丹,公證人商望舒,甘荀,以及對手太子蛟。
至於請帖上的學生畫展和廣場電影,別人能不能看得懂,他就不知道了。
隔了兩天,上京城的城門口,圍滿了人。
因為齊政和甘辛回來了。
甘辛堂堂小公子,現在頭髮跟雜草一樣。
但沒關系,圍觀的人不斷拱手,“恭喜皇子政凱旋。”
“恭喜公子甘十三凱旋。”
公子甘……甘十三?
甘辛眼珠子都差點掉地上了。
他不知道,隨著時機推移,上谷城之役的一些消息已經在上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了。
都說皇子政行軍如神,其中就有甘公府的甘十三當了探子,打探軍情的功勞。
探子,那可是九死一生危險之極啊。
甘十三不但沒事,還一次一次的將重大軍情消息傳給皇子政,所以上京百姓才在甘十三名字前恭恭敬敬地加上了公子二字。
斯斯文文的甘辛,身體不由自主地挺得筆直,小腦袋上揚。
就是臉上羞得跟火燒一樣。
其實……其實哪有這些人說的危險,他只需要找一個高地控制他的無人雞就可以了,巴軍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能有甚危險。
但別人不知道不是,只知道甘辛每次出去,總會帶回來精確到讓人驚恐的軍情。
一些人都在腦補,那小小的人兒怎麽裝可憐怎麽偽裝混進敵營的。
陳柏也在人群中,甘辛跳了下馬,腦袋往陳柏身上擂,“老師,我現在可有名了。”
陳柏揉了揉甘辛一頭的稻草,“早點回去洗漱一番,明天就是學生畫展了,虧得你趕了回來,不然就錯過了。”
對學生來說,這是他們的大事。
甘辛一聲驚叫,那他得回家好好休息,路上十分疲累,不然明天他要是睡過了頭可怎麽辦。
匆匆忙忙在甘府的人帶領下,掉頭就跑。
陳柏看向齊政,齊政點了點頭,他還得回去複命。
陳柏一笑,四處都是凱旋的聲音。
第二日,畫展的時間安排在下午,那時候天氣不會這麽炎熱,現在已經是秋季。
因為今日是休沐日,又是大王指定的同慶日,還不宵禁,所以大街上的人流如潮,加上大捷的喜慶,氣氛十分的不錯。
太子蛟府邸門口,在其他人看來,已經密密麻麻的擺了非常多奇怪的東西。
每個學生10張幅,一共就是七百多張,鑲嵌在一個個的木頭框子裡面,看上去也是規模巨大。
一般的藝術學校的畫展,都達不到這樣的規模。
太子蛟府裡的人皺著眉出來看了好幾次,他們是有些不喜的,弄得他們府前跟菜市場一樣,成何體統。
但沒有辦法,山君邀請了甘公和商公,還有趙太子素丹,還有那些學生的家長,多少都是朝廷上做官的,他們不好趕人。
這時,一群一群的學生,已經嘻嘻哈哈地帶著他們的家長前來了。
“爹,就在前面,前面就是我和我那些同窗的畫展了。”
“娘,你都多久沒有出門了,今天大慶,正好看看我畫的畫。”
當然不止爹娘,哥哥姐姐之類也被拉來一大堆。
這些家長不免有些好笑,這才學了多久啊,能畫出來個什麽名堂。
在他們心中,畫得好不好全靠天賦,而在陳柏那裡,靠的是技巧和天賦,比如齊政,那麽沒有繪畫天賦,現在畫的花盆看上去也像模像樣的了。
只是他們遠遠地看著的時候,不由得一愣,規模居然這麽大?
還用木框子框起來?
也不怕害臊,一般只有出了名的名家名作才會裱起來,害怕弄破損。
“等會進去了,只能看不能摸啊,弄壞了我們那些同窗會不開心的。”還在介紹著規矩。
畫是擺成的長長的兩排,在中間留了通道。
有些好笑的走進通道,然後看見畫上絢麗的色彩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第一幅,應該說前十幅就是甘辛的十幅,連著擺在一起。
第一幅是畫的花盆,真實立體得就像能從畫上拿下來一樣。
甘辛對陰影和光的理解很到位,能讓畫的東西十分立體。
只見畫下面寫著,原畫師:甘辛,渲染師:XX
一群家長真的看懵了。
這真是他們家的子弟畫的?
光是這麽逼真奇特的畫,拿到其他地方去,都能稱上一聲大作了。
古代的畫多是水墨,多是重意境的畫,哪像現在這樣,逼真,絢麗,又不失美感。
然後是第二幅,畫的茅草屋,第三幅向日葵,第四幅葡萄架等等……
每人選的十幅有畫重了的,也有畫的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但哪怕畫的是同一種事物,也能看出其中的差異。
這些家長,在看到第一幅畫的時候就已經走不動了。
他們原本以為只是一些少兒的塗鴉而已。
而現在,這樣值得慢慢品味的畫作居然有七百多幅。
慢慢觀賞,估計看到天黑都看不完,有些後悔怎麽沒有提前來。
上京的百姓可以一幅一幅的慢慢看,這些學生的家長就被自家孩子拉著跑了。
“我的畫在前面,就這就這。”
“看看上面的署名是誰?”嬌傲到不行。
“這一筆都沒有畫好,早知道老師要給我們辦畫展,我就好好畫了。”
“哎呀,這些都是我隨手畫的,畫得不好。”矯情得很。
整個畫展,從一開始沒多久,就已經人山人海。
他們從來沒有一次見過這麽多畫,而且是每一幅都能停足看半天的畫。
驚訝和感歎全都寫在了臉上。
這些畫竟然是他們天天看著,那些背著個畫板天天寫生的那些學生畫的。
光是這一點,怎麽看那十兩學費都交得值得,這是一生的技藝,拿得出手的技藝,甚至不能用金銀來衡量。
長長的人流,熱鬧非凡。
陳柏正和素丹,甘公,商公,以及太子蛟走在一起。
太子蛟是比試的對象,肯定得帶著。
陳柏看向素丹說道,“如何?”
素丹張了張嘴,說實話這麽大規模這麽高質量的畫展,簡直驚為天人,連甘公和商公現在都驚訝得合不攏嘴,誰說他們大乾人都是莽夫的,現在看著他們大乾少年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詩詞是文教的一部分,書法筆墨也是。
太子蛟的臉上就不怎麽好看了,所以說今天是專門上門來打他臉的。
但素丹突然眼睛一轉,“聽說山君和太子府有比試,要讓我讚一聲大乾文教?”
“除非你讓你那學生陳子褏,承認比鬥輸給了我,我就讚上一聲,不然……嘿嘿,就不讚。”
陳柏:“……”
好一個小無賴。
陳子褏和素丹的比試代表著大乾和趙國的比試,決定著一座城池的歸屬,他怎麽可能答應得了。
甘荀和商望舒都愣了一下,倒是太子蛟有些喜出望外。
陳柏看著耍無賴的素丹突然笑了,“趙太子可否和我堵上一局,今天我若是能讓你讚上一聲我大乾文教,你與我那弟子陳子褏的比試也不用再比了,就算你輸如何?”
素丹一愣,眉頭緊皺。
當初他們用陽謀逼迫大乾不得不和他們比試,現在這個山君居然也用這樣的陽謀來逼迫他。
因為嘴巴長在他身上,他要是就是不讚,山君又能耐他何?
所以這樣的條件他若是都不敢答應,又還有何顏面繼續去找陳子褏比?
素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若是為了一座城池,違著良心就是不肯說出一聲讚揚的話,你能奈我何”
陳柏一笑,“你做不到。”
安靜。
這個山君到底怎麽回事?
難道這種事情他還能身不由己不成?
陳柏眼睛一眯,“趙太子素丹,可敢接我這賭約?”
正好今天將和素丹的比試也給解決掉。
素丹和一群趙國使臣:“……”
甘荀和商望舒有些皺眉,這可是決定著一座城池的比試,豈能如此兒戲?正如剛才趙太子所言,他就是拚死都不稱讚,你還能左右他的思想不成?
但最終也沒有開口,因為陳子褏和素丹的比試,他們實在看不到一點勝利的希望,而這個山君,既然是陳子褏的老師,加上這幾次不可思議的表現,說不定或許能有一點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