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就是易家新培養的繼承人?”
“這麽年輕,大學畢業了嗎?”
“就是因為年輕所以易家才派他大伯跟著,這次競標估計就是為了鍛煉他。”
“你們可別小看這小子,易老爺子從他初中的時候就開始精心培養,教育手段極其狼性,就像是為了以後的易家培養一個賺錢機器一樣。”
在一眾商業精英中,年輕稚嫩的易商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他無視那些人審視的目光和私語,漫不經心的摩挲著腕表。
“看,是華亦的人。”
華亦?
易商猛地抬頭。
華亦明明……不參加這場競標的。
“華亦這公司不大不小,來了也沒用,要我說,肯定會落到那些老牌公司的手裡。”
“也沒準兒被易家那個小子摘走了呢,我就不信易老爺子不幫他,都把他大伯都放這小子身邊了,這不是擺明了嗎?”
易商的目光從華亦團隊進門的時候就一直跟在他們身上。
他們的狀態遊刃有余,一臉輕松,似乎是勢在必得的樣子。
“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西裝筆挺,氣質出眾,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天生的貴氣。
怎麽會……
顧錦程?
他不是應該在易氏總部任職嗎?
“大伯。”易商面色一變,低聲道:“顧錦程怎麽回事?”
大伯也神色緊張,“顧錦程有手段有謀略,是易老爺子寄予厚望的,他怎麽會在華亦的團隊裡?”
易商緩緩收緊了拳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小祁……
他心裡默念著司祁的名字,緩緩張開手心。
【我想你了】
司祁收到易商的微信的時候正準備出門,他劃開微信,星星雨降落在屏幕。
估計是競標緊張吧,司祁這樣想。
【我也想你了,競標加油!】
又是一陣星星雨,有點幼稚,但是又有點浪漫。
“走吧,出發去醫院。”
“好。”司祁換了衣服,跟著沈城出了家門。
“舅舅。”車上,司祁忍不住問:“你覺得易商的競標……”
“有戲。”沈城知道他要問什麽。
“易燁偉,也就是易商的大伯,他經驗豐富,做事穩妥,就是有點束手束腳。相反,易商雖然年紀小,但是有魄力,有能力,現在已經隱約可見他以後做上位者的凌厲氣勢了,他們倆正好互補,所以他們這一仗,有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拿下。”
“那我就放心了。”
司祁其實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易商這麽拚。
從司祁的角度看,易商這麽拚應該是想取得易老爺子的賞識和信任,但是司祁總是隱約覺得,這場戰役易商似乎是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態去的。
他看了眼手機,還剩15%的電。
該死,他昨天忘了充電了。
只能等從醫院回來再給他打電話了。
……
“顧總。”易商主動來到顧錦程面前,微笑打招呼,“上次看見顧總還是在易氏總部的大廈裡,沒想到再見面,顧總就已經是華亦的人了。”
顧錦程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鏡框,“小易總不要取笑我了,顧某還是易氏的人,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就職而已。”
“哦?”易商面子上神色如常,實則手心已經隱隱冒汗,“顧總這意思是……”
“小易總難道不知道?”顧錦程故意裝出驚訝的樣子,“易氏已經收購華亦了,所以,嚴格來說,你現在的競爭對手,是易氏。”
耳邊似乎一陣轟鳴,胸膛中怒火翻滾。
“小易總先別生氣,易董事長說了,當初跟你的賭約是你讓公司起死回生就可以留在國內,但是他並沒說易氏就一定會立場中庸不做過問,遇到利益問題,易氏還是要爭上一爭的。”
笑話!
易家何須到了非要這塊地不可的地步!
況且,他秘密收購華亦,不就是為了方便行事,降低我的警惕性嗎?
易商忿然作色:“幫我轉告易老爺子,他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哈哈哈,易老爺子也不是我能輕易見到的,這句話,小易總還是親自去說比較好。”
顧錦程拍了拍易商的肩膀,神色自若:“華亦身後有易氏撐腰,還有顧某坐鎮運籌帷幄,這場仗,小易總恐怕不好打啊!要我說,小易總何必跟易董事長過不去呢?當頭一棒的滋味兒,可不好受。”
易商不動聲色地拂開他的手,譏笑道:“何必呢,為了把我送出國搞這麽多心機手段。”
“小易總有所不知,在易董事長心裡,你值得。只要能把你培養出來,他耍什麽心機手段都不足為過。看開點兒,沒準兒你可以打敗我呢?”
顧錦程笑的灑脫,明明志在必得,卻還假惺惺地讓易商保留期待值,不愧是易老爺子看中的人,就是讓人討厭。
……
“因為終生標記的原因,你的信息素潔癖症症狀大大減輕,現在遇到匹配度低的信息素你的反應會比較小,最多也就是頭暈難受。其他身體方面都沒有問題,檢查結果一切良好。”
譚珂把病例遞給司祁,“可以回家休息了。”
“我就說我沒什麽問題。”司祁接過病例,“非得讓我來檢查。”
譚珂柔和的笑:“你媽媽擔心你,多擔待一些。”
司祁掏出手機,發現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他蹙了蹙眉,問:“譚叔叔,現在幾點了?”
“十一點了。”
十一點,競標應該已經結束了。
“走,先去跟我們吃飯。”沈城替譚珂拿著羽絨外套。
“啊?吃飯?”司祁問沈城,“不直接回家嗎?”
“附近新開了一家牛排,我帶你和譚珂去吃。”
司祁垂頭喪氣,“哦。”
“怎麽?不想去?那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我去我去,我沒說不去。”
這幾天沈城在氣頭上,所以司祁都盡量順著他,況且他現在手機沒電身無分文,沒了沈城他連坐公交的錢都沒有。
“舅舅,把你手機借我。”
司祁用沈城的手機給易商打電話,發現對方已關機,不由得皺了皺眉,“關機?”
“他關機?”
司祁點了點頭。
“正常。”沈城道:“競標拖到很晚是常事,這小子又這麽看重這個競標,沒時間接你電話很正常。”
“也是。”司祁把手機還給沈城,雖然他覺得沈城說的沒錯,但他心中還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感。
司祁吃完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插上充電器,剛開機就收到了易楓的電話。
“喂!嫂子!你怎麽才接電話啊?”
易楓有些急切,說話都有些喘。
“我剛手機沒電了,剛充上,怎麽了?”
“我哥競標失敗,被易老爺子押去國外了,現在在帝都機場轉機,他剛剛給你打十幾通電話你都沒接!急死我了!”
“你說什麽?”
手中的玻璃杯滑落,碎了一地。
“什麽叫競標失敗被押去國外,什麽意思?”
“哎呀,我過會兒再跟你解釋,你現在快來啊!我哥現在死撐著不登機,身邊都是保鏢,他最多再撐半個小時,你快來啊!”
“我馬上去!你讓他等我!”
“帝都機場,嫂子你快點!”
司祁狂奔出家門,心臟跳動的劇烈。
“張叔!送我去機場!”
車窗外高聳的大廈一一閃過,如同一個模糊的夢。
【易家要強製送我哥出國,我哥為了留在國內跟易老爺子打了個賭,說是只要他能讓D市的公司脫離倒閉危機易老爺子就讓他留在國內。】
【這個項目很重要,關系到公司生死。】
【本來我哥基本穩了,可誰知道華亦突然插了一腳!】
【他娘的,華亦是易氏秘密收購的,派了個大將過去,中途截胡了!】
易楓的話在耳邊回蕩,擾的司祁恨不得把手機摔出窗外!
真是日了狗了。
沒想到有一天追機場這種狗血劇情也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張叔,再快點兒!”
“少爺,前面堵車了。”
“離機場還有多遠?”
“大約三公裡。”
“我下車。”
司祁拉開車門,把羽絨服一脫,隻穿了件白色的高領毛衣。
“操!”
易商,你他媽最好能撐到老子見你,不然我他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什麽破賭約,什麽破競標。
媽的,這種盤根交錯的大家族就是他媽事兒多!
冬天,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
司祁一邊跑一邊給易商打電話,但都顯示對方已關機。
靠,他這是被沒收通訊工具了?
打了五六個電話後,本來就沒多少電的手機又自動關機了,司祁一生氣把手機一扔。
白色的手機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屏幕從右下角開始延展裂紋。
司祁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他該慶幸,他坐過很多次飛機,去過很多次機場,不至於中途迷路。
【在帝都機場轉機前往F國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AS7964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飛了,還沒有登機的旅客請馬上由4號登機。這是AS7964次航班最後一次登機廣播……】
催促登機的廣播回蕩在機場大廳。
“少爺,該登機了。”
“再等等。”易商還穿著競標時候的薄西裝,易老爺子急於送他走,甚至連件外套都沒為他準備。
“哥。”易楓面帶憂傷的開口:“嫂子在路上了。”
“嗯。”易商點頭,望著他身後站成一排的保鏢,苦笑道:“怎麽辦,我食言了……”
“哥。”易楓拽住他的手,“我們等你回來。”
“少爺。”一個保鏢走到他身邊,“該登機了,易董事長說了,如果您要是誤機的話,那他就不能保證他答應您的事可以按時履行了。”
易商嗤笑,擺擺手道:“走吧。”
帝都機場的大廳,一個在寒冬臘月隻穿了一件毛衣的少年跑了進來。
機場人頭攢動,每個人都步履匆匆。
他環視四周,都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易商,你大爺的!
你他媽要是沒等我,那咱倆就徹底玩兒完了!
“易商!”司祁氣急了大喊,“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
周圍的人都驚奇的看著這個面容精致卻喊的歇斯底裡的少年。
司祁感覺眼前一陣模糊,他伸手摸了一下才發現,是淚水。
“嫂子!”
不遠處,易楓朝他揮了揮手。
司祁抹乾眼淚,疾步朝他走去,攥著他的胳膊,兩眼通紅,沉聲問:“你哥呢?”
“我哥他……”易楓被司祁渾身的戾氣嚇到了,小聲說:“他……他走了。”
司祁原地轉了兩圈,深呼吸,努力平和的問:“去哪兒了?”
“F國。”
“去多久?”
“不知道。”
“我能聯系到他嗎?”
這次,易楓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司祁聽到易楓說:“不能。”
或許,你知道天空塌裂的感覺嗎?
司祁心想:這就是了。
心中一陣抽疼,似乎連呼吸都成了困難。
“嫂子!司祁!”易楓接住了突然昏倒的司祁,對著人群無措的大喊:“快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