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D市後,司祁第一次體會到了異地戀的痛苦。
明明兩個人一有時間就會發短信通電話可還是感覺遠遠不夠。
看似是隔著手機幾毫米,觸手可及,但實際相距甚遠。
易商經常一邊打開筆記本工作一邊和司祁通電話,兩個人心有靈犀般的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司祁刷題、易商工作,偶爾抬頭觸及彼此的目光,然後相視一笑,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司祁睡覺前易商會放下手頭的工作,一直陪司祁聊到忍不住睡著,然後他就會放輕自己的動作,一邊看著小少爺的睡顏一邊加班。
易商常常想,如果以後他們結婚了,也該是這樣溫馨的場面吧。
……
轉眼,新年就要來了。
江原從國外看望爺爺奶奶回來後二狗子就給他準備了一個驚喜。
“一直以來我都沒為江原做些什麽,今年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我想送他一個禮物。”
二狗子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卻對這個驚喜格外上心。
他不懂怎麽給男朋友浪漫,所以就東問西問,搞的全世界都知道他要給江原一個新年驚喜。
二狗子難得浪漫一把,司祁也樂得配合他,就連沈年和蘇園都逃了補習班來幫他。
更值得一提的是,李念還發揮她的好文筆替二狗子寫了一個酸到掉牙的告白模板,二狗子當個寶一樣拿著背了好幾天。
司祁在視頻裡跟易商提到這件事時,一臉欣慰。
有一種孩子大了,知道拱別人家白菜的感覺。
易商微微一笑,表示:“真要算起來,我覺得江原才是拱白菜的那個。”
司祁嚴詞拒絕:“二狗不配,他頂多是個倭瓜。”
新年跟煙火最配。
近幾年國家禁止城內燃放煙花爆竹,所以二狗子就在遠郊找了一塊地方。
驚喜當天,他們一行人吃了火鍋唱了K,臨到晚上九點的時候蘇園提議去遠郊看星星,大家都同意了。
幾個人坐上了司祁提前準備的加長版林肯,驅車來到遠郊。
一路上,二狗子都緊張不已,說話都說不利索。
江原隱隱約約覺得眾人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再加上二狗子與以往不同的表現,他多少能猜到幾分。
“這裡還真能看到星星!”蘇園下了車,萬分驚喜。
冬季的星空最為壯麗,夜晚向天空中的東南方向望過去,可以看見天空中一個不同於夏季大三角的六邊形。
那是由禦夫座的五車二、 金牛座的畢宿五、獵戶座的參宿七、大犬座的天狼星、小犬座的南河三、 雙子座的北河三形成的一個壯麗的冬季六邊形,璀璨無邊。
江原下了車,發現他們在一個荒涼的空地中央,遠處隱約可見一些人家。
沈年道:“你倆先在這兒呆著,我們去撿點樹枝點篝火,咱們也來場小型篝火晚會嗨一把!”
江原知道沈年是有心想把他們單獨留下,尤其是蘇園臨走前還朝他俏皮的眨了下眼,這讓江原更加篤定了。
他倒想看看,自己這個愣頭愣腦的狗崽子到底想做些什麽。
“江原。”
眾人走遠後,李爾苟低聲叫他,難得的深情款款。
“怎麽了?”
李爾苟紅了臉,手裡一直攥著李念給他寫的告白紙條,手心緊張的出汗。
江原溫柔的看向他,“你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我、我、我……”
李爾苟越急越說不出來話,最後乾脆一伸手把江原撈在懷裡。
江原被他突然抱住,有些不明所以。
此時,“砰!”的一聲,煙花驟然綻放。
江原在李爾苟的懷抱裡仰起頭,看著滿天的絢麗在夜幕中釋放出華麗的翡翠流蘇,萬紫千紅的繁花在夜空中一個又一個閃現,璀璨了整個天際。
在那玉樹瓊花中、流星花火中,北極星尤為閃亮,在煙花的繁華中偏安一隅的待在一個看似遙遠的角落,閃耀著它千古以來不容忽視的光芒……
“喜歡嗎?”李爾苟紅著臉充滿期待的問。
“喜歡。”江原漂亮的眸子一閃一閃的,“這是你給我準備的?”
“嗯。”李爾苟重重的點了下頭。
“江原,我……”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李念給他寫的那些酸溜溜的句子他突然一個字都回想不起來。
他張著嘴,把紙條揉成一團塞進褲兜裡,破罐子破摔道:“我、我嘴笨,但是我喜歡你,是刻進骨子裡的喜歡!”
操!
什麽情詩、情話、約會萬能句型!
都他媽是狗屁!
李爾苟想什麽說什麽,掏心掏肺道:“我這人情商低,做事莽,成天除了跟你拌嘴就是跟你吵架,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我,但是,但是,但是你既然喜歡我了,你就不能反悔!”
他有些急切的握住江原的手,“我現在離不開你了,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拉個橫幅,上面寫著負心漢,天天在你家樓底下嚷!”
江原哭笑不得:“那你可能會被人當成神經病趕出去。”
“我認真的!”李爾苟的眼圈已經泛紅了,連說話都帶著鼻音:“我實話告訴你,我覺得我初中就對你有意思了,我跟你對著乾純屬是因為你老不搭理我,我、我惱羞成怒,所以才……”
“惱羞成怒?”江原笑看他,“你是小學生嗎?追人都不會?”
李爾苟委屈道:“我我我,我當時就是年紀小,沒談過戀愛,我現在不是對你挺好的麽,言聽計從,你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他們都說我是好老公的典范,就連蘇園都成天誇我比沈年聽話。”
江原低低的笑,平時清冷的臉上一片柔和。
“狗崽子。”江原捏了捏他微紅的鼻尖,極為寵溺地凝視著他的眸子,“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李爾苟得寸進尺,“那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初中,我被關在器材室的時候。”
李爾苟也回憶起了那一天。
那天,他們被關在昏暗的器材室裡,他握著江原的手,給他講老掉牙的笑話吸引江原的注意力。
講真,他的笑話真的老掉牙了,冷到爆了,但是江原非常給面子,一直低低的笑。
江原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比花店精心培育的花還好看。
李爾苟心神一動,想掏心掏肺的告訴江原他有多稀罕他!
他抓耳撓腮的想怎麽才能把話說的更優美文藝一點,讓江原更難忘一點,可他想了半天還是放棄了,直白剖心道:“我嘴笨,除了我愛你再也說不出別的了,所以就只能一遍遍告訴你,我愛你。”
“江原,我愛你……”
他殊不知,這樣直白剖心的話,才是最觸動人心尖的。
江原再也忍不住了,雙手環住李爾苟的腰,抬頭吻上了他的唇。
當那片柔軟與自己的相貼時,李爾苟感覺好像有一股細小的電流從唇上開始延伸,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每一處骨縫彌漫開來,絲絲縷縷、如春蠶吐絲般環繞著自己,直到江原大膽的伸出舌尖描繪著他的唇時他才反應過來,用力收緊懸放在他腰間的雙臂,反客為主!
“新年快樂,原原……”
煙花盛大,燦爛無邊。
司祁站在遠處,鬼使神差般的拿起手機,記錄下了在漫天煙花下擁吻的二人。
曾經,也有那麽一個人,在聖誕節前夕贈他一場火樹銀花……
司祁突然想他了,非常非常想。
“喂。”
司祁忍不住撥通了易商的電話。
“怎麽了?”易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還是很溫柔,“不是說今天晚上幫二狗準備驚喜,很忙的嗎?”
“沒什麽,就是想你了。”
司祁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把易商打的一個措手不及。
對面沉靜良久。
司祁正納悶,然後就聽見易商似乎是低聲罵了一句。
“真他媽想現在就飛過去親你。”易商惡狠狠地說:“大晚上的,你誠心撩我是不是?”
司祁噗嗤一笑,“是又怎麽樣。”
“哎,項目還算順利嗎?”
“還算順利,我有信心賭一把。”
“我相信你。”
沈年和蘇園訂好了附近的旅店,見司祁掛了電話就告訴他:“我訂了三間房,我和沈年一間,你一間,二狗和江原一間,這裡條件不是很好,我們就先將就一晚。”
“呃……我就不了,今晚我回家整理東西,明天我讓司機來接你們。”
蘇園道:“啊?都這麽晚了,回市區起碼兩個小時,你就別折騰了。”
“不折騰。”
司祁迅速訂了明天飛往D市的航班。
“是有什麽急事嗎,一定要今晚回去?”
司祁:“十萬火急的大事。”
陪男朋友過春節。
十萬火急。
是大事。
……
大年初一的帝都機場,人很少,只有零星幾個乘客。
司祁坐在行李箱上百無聊賴的刷著朋友圈,等易商的微信。
“今天怎麽回事,還沒回消息。”司祁嘟囔著。
“由帝都前往D市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MU7766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由4號登機口上17號飛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隨著廣播提醒,司祁隨手關了手機,準備登機。
飛機在天空中劃過,一朵朵白絮似的雲團從飛機舷窗外飄過。
司祁閉上眼,小憩了一會兒。
他太困了。
昨晚連夜回家,早上又早起來機場,一上飛機就眼皮打架,睡的昏天黑地。
不知過了多久,飛機落地。
司祁以前去過易商的酒店,所以他出了機場就直接打出租報出酒店名字,手機都沒開,上了車就合眼睡覺。
大概半個小時,司機停車。
司祁從兜裡掏出了兩張張皺皺巴巴的20塊錢,正好。
他拉著行李箱,在易商房間對面開了間房。
6006,很順的一串數字。
“呼——”
司祁站在易商的房門口,嘗試性的敲了敲門。
他其實不認為易商此時會在酒店,他白天一般都在公司,所以司祁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要是沒人開門他就直接回自己房間等他回來。
“誰?”
房間裡傳出易商的聲音,沙啞的過分,透著疲憊。
“我,你男朋友。”
司祁話落,門被瞬間推開。
司祁一個愣神就被易商抓著胳膊拽進了屋子裡。
屋子裡拉著窗簾,很昏暗,空氣中有冷杉信息素的味道如海水般肆意飄蕩。
“我不是發微信告訴你我易感期到了嗎?”易商把司祁抵在門上,眼睛裡隱隱有血絲,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司祁的耳廓,“你怎麽還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