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還不錯,太陽比較好,但有風,不算太熱,段琮之雙手一撐就坐到了雙杠上。
現在是上課時間,他是在逃課。
段琮之好勝心很強,輕易不曠課,他不會花額外的時間去學習,但是上課都挺認真,數學除外,他看看書自學沒問題。
他剛剛跟人打架了,那幾個人都去了醫務室處理傷口。
這是私立學校,高中大部分人是從初中直升上來的,初中他們抱團排擠他,高中也還是那些手段。
不過默默喜歡他的女孩子倒是多了,這樣一來,那些人更討厭他了。
學校裡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即貴,還有一小部分人成績優異,領著全額獎學金,段琮之不屬於任何一種。
他算是秦家的人,但他不姓秦。
段琮之很早就知道,這些人比秦家的更棘手。在秦家,那些人要顧忌秦恪,學校裡的人當然也會顧忌秦恪,但秦恪畢竟不在學校。
小孩子玩鬧,秦恪要是插手,段琮之才是真抬不起頭了。
段琮之幾乎遭遇過所有校園暴力,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遭人恨,不過那些人在他手上也討不了好就是了。
他碰了碰眉骨,還有點疼。
剛才那一架是在衛生間打的,他被反鎖在裡頭了,廁所裡最趁手的武器就是拖把,不過不是他拿的,他不需要。
拖把上的木杆子折斷之後,木屑紛飛,段琮之本來就怕疼,真受了傷就一點沒留手,還故意挑著臉打。
他之前很少下這麽狠的手,但段琮之沒什麽後悔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是能讓他轉學他感激不盡。
他早就想轉學,秦恪不同意,私立學校開了很多公立學校沒有的課程。某種程度上秦恪真的是非常操心他的學業。
他們的傷是瞞不住的,要是秦恪知道會怎麽樣?
段琮之用腿勾著橫杠向後躺在另一跟橫杠上,秦恪知道了會怎樣……可能會罰他游泳吧。
他到秦家四年了,秦恪唯一稱得上懲罰的方式應該就是游泳了。
段琮之當天回家的時候,秦恪在等他,他把外套從肩上拿下來,規規矩矩走到秦恪面前,依他的經驗來看,做錯事沒關系,認錯的態度一定要誠懇。
秦恪說:“受傷了。”
段琮之愣了一下:“小傷,沒事。”
秦恪不說他都忘了。
“過來。”
秦恪給他上了藥。
涼涼的,不疼。
段琮之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笑了一下,秦恪看著他。
段琮之主動解釋:“我就是想,這個傷再不處理,自己就要好了。”
秦恪沒放在心上,把那一小管藥給他。
段琮之忽然想到有人說,他是養在秦恪身邊的花瓶。看著手上的藥,花瓶,所以要好好保護臉?
那些人第二天就上門了。
四個人,家長們顯然是提前溝通過的,商量好了上門來的,段琮之撇撇嘴,覺得有點無趣。
一個個的年紀都能當秦恪的爹媽了,對著他卻還是要靠人多壯膽。
他們大概沒想到,秦恪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段琮之這邊,其實段琮之也沒想到,他以為秦恪會多多少少賠賠罪,畢竟是他打贏了。
通常在家長的邏輯中,打群架的時候,贏的那一方罪過要大一點。
秦恪說:“我說過,琮之在秦家不需要受任何委屈。”
秦恪不是那種逢場作戲給人面子的人,他既然覺得段琮之沒有錯,就不會在任何境況下說他錯。
別人或許需要屈服於某種家長之間的潛規則,秦恪不需要,段琮之覺得這樣的他有點酷。他盯著秦恪看得有點久,秦恪問他在想什麽。
段琮之說:“我下次一定揍得他們不敢來告狀。”
秦恪嘴角略略提了提:“你可以在他們之前告狀。”
他們都是找家長告狀,他找誰,段琮之嗤笑一聲:“我找你嗎?”
“可以。”
這段對話其實當時並沒有給段琮之留下什麽特別的印象,但是年少時期的喜歡是不講道理的,從那天開始他的夢裡就反覆出現秦恪的身影。
一開始是或正常或離奇的生活場景,後來他夢到跟秦恪一起游泳,其實是秦恪在罰他,他怎麽都遊不到頭,明明是在泳池,卻像是在海裡。
秦恪像是不知疲倦,一直在他身前,段琮之就跟著他遊了一晚上,醒來的時候還覺得有點累,褲子還是濕的。
段琮之:“……”
如果他沒記錯,他昨晚隻夢見了秦恪,夢見跟他一起游泳,這樣也行?
段琮之開始不自覺地關注秦恪,有事沒事都要看看他,秦恪一直都是在別人的注視中的,對於他的視線也習以為常。
段琮之突然發現,秦恪怎麽那麽好看呢?以前怎麽沒有注意到?
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喜歡上秦恪了。
段琮之百思不得其解,他為什麽會喜歡秦恪?就因為那天秦恪幫他說話了?
後來他才知道,不是因為秦恪站在他這一邊,不是因為秦恪說,可以找他告狀,而是秦恪說話時,若有似無的笑。
他就是單純地,喜歡秦恪的臉。
秦恪好看。
最開始段琮之察覺到自己的心思的時候是有點心虛的,有意無意地避著秦恪,後來就理直氣壯起來了,他就在心裡喜歡又影響不到秦恪什麽。
但這個年紀的喜歡是藏不住的,他不光要在心裡喜歡還要千方百計引起秦恪的注意。
他想到秦恪說,下次可以找他告狀。段琮之竟然有點遺憾,那次之後那些人就沒來找過他的麻煩了,他連個借口都沒有。
他等了有個把月,他們終於又搞事了,段琮之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家告訴秦恪。
段琮之從來都不主動動手,但是跟他動手的人就沒有得過什麽好處,他在學校的事,秦恪一清二楚,他知道段琮之能解決。
這次也不是什麽大事,段琮之可以解決,但他既然求助了,秦恪就會幫他。
段琮之確實能解決,他就是想找秦恪。
秦恪不知道做了什麽,那些人之後再見到他,就有些忌憚了,最多是路過的時候瞪他一眼,敢怒不敢言的,大概都是被家裡教訓過了。
課外活動的時候,終於有人沒憋住氣,陰陽怪氣地嘲諷:“某些人就會找家長,算什麽男人。”
家長?段琮之挑眉,他才不想秦恪當他的家長。
段琮之不理他們,他們更來勁了,嗓門一個比一個大,生怕段琮之聽不見。
“誰知道呢?長那麽好看,說不定真的不是男的。”
他覺得有點好笑:“先告狀的不是你們嗎?”
他們沒想到段琮之竟然回應了,都看著他,段琮之從雙杠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悠悠然走過來:“再說,你們以多欺少,算什麽男人?”
他走近了,他們就不自覺後退,段琮之站在原地,總結:“以多欺少,還打不過,打不過找媽媽……你們可真男人。”
其中一個氣得當即就要跟段琮之動手,被邊上的人攔下來了。
“藍哥別衝動別衝動,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段琮之細嗤笑一聲,走了。
不管怎樣,他的麻煩少了很多,這就意味著他有更多的時間了,有更多時間琢磨秦恪。
段琮之乖了一點,他開始很聽秦恪的話,但這樣的乖更像是一種偽裝,時不時就會越界,試探秦恪的反應。
段琮之有事要找秦恪,沒事找事也要找秦恪。
一開始他是想在家放養羊的,家裡那麽大的草地。後來知道了山羊吃草是連根都一起吃,家裡這草皮怕是遭不住。
再說這也不是專門種植的牧草,到時候還得喂飼料,他又把主意打到了羊駝身上,秦家那麽大,養那麽兩三隻完全沒問題。
秦恪很少拒絕他的要求,但是這次沉默了,段琮之覺得他要是再說一次,秦恪應該會同意的。
他沒有再說,他是想吸引秦恪的主意,跟他多說說話,又不是故意跟他搞事,他很輕易地改口:“牧羊犬行不行?”
不管行不行,秦恪都不會再拒絕他。
犬舍那頭提供視頻挑選,並且表示可以把小狗送上門來供他們挑選,段琮之覺得這樣太折騰,看視頻的時候就選定了。
一周之內,家裡已經準備好所有養狗必須的東西。
湯圓到家的第一天十分粘人,段琮之不得不把它放在臥室的床邊,半夜醒來湯圓在叫,他乾脆把湯圓放到床上。
段琮之帶了幾天小奶狗才發覺不對,他本意是想借著狗找機會離秦恪更近一點,沒想到湯圓根本就不親近秦恪。
後來應叔告訴段琮之,三爺從小就沒什麽動物緣。練習騎術的時候馬見了他也是兩個極端,要不然就是驚懼,要不然就是溫馴。
段琮之仿佛明白了為什麽他說養羊駝的時候秦恪沉默了。要是真的養了羊駝,那綠色生化武器可能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了。
段琮之有點同情秦恪了,又有點想笑。
“你太凶了,大家都怕你,小動物也怕你,將來……”段琮之想說將來怎麽找女朋友,但是秦恪的條件放在這裡,不會發愁這個,於是他改口說,“要是將來有小寶寶了,也怕你怎麽辦。”
秦恪沒在意他的話:“你呢?”
段琮之想了一會兒才明白,秦恪是問他怕不怕,他還真沒怕過,他好像生來就沒什麽怕的,以至於這話說起來都有點好笑:“我怕你幹什麽?”
他笑著,心裡跟貓抓似的,忍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試探:“我喜歡你的。”
“嗯。”
秦恪的反應過於平靜,以至於段琮之懷疑他剛才其實沒說出口。
他到底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追文,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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