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在的時候,一家人的晚飯都是一起用的,秦睿也在,加上段琮之一共五個人。
段琮之在裡頭年紀最小,輩分卻很微妙。
宅子裡的人都喊他段少,喊得多了就成了少爺,比秦睿這個一年在家待不了幾天的大少爺,更像是秦家的少爺。
段琮之到底是跟秦睿同輩,還是跟秦恪一個輩分呢?
秦睿在餐桌上還規矩著,散了宴,就堵著段琮之問他:“段少,我是喊你弟弟,還是還你嬸嬸?”
他嘴裡叼著煙輕佻地,打量著段琮之,視線一寸一寸地從他身上滑過。
段琮之急著去找秦恪,暫時不想跟他計較,轉了轉手腕也上下看了他一眼,跟秦睿不同的是,他是在評估幾下能解決。
“家裡廚子手藝太好了,大少爺想消消食?”
秦睿傻了才跟他動手,要是真放開了打,整個秦家沒人是他的對手,他就想不明白,這麽一個精致漂亮的人,不該像玫瑰一樣精心修剪放在臥室床邊嗎?
但他印象最深的是,秦恪當年為段琮之找了一個又一個格鬥教練。
怎麽想的,嫌床上太輕松了?
解決了一個路障,段琮之迫不及待地往秦恪房間去。
時隔幾年,段琮之終於又進了這間他住過三天的臥室,當初全副心神都放在怎麽出去,現在卻想方設法地進來。
段琮之四下打量,和從前沒有什麽區別。
這房子的裝修在段琮之看來其實就是老氣橫秋,但因為夠貴,說是低調奢華也行,反正就是處處透露著金錢氣息的中式風格。
新的時候不顯得多新,舊的時候也不顯得多舊。
段琮之隻拿了換洗的衣物就過來了,不但要跟秦恪同床共枕,還要用他的浴室,跟他用同款的香皂洗發水。
秦恪的床很大,床頭放著兩隻枕頭,他隻睡一邊,段琮之的床也很大,但他向來睡得隨意。
見秦恪留出了一半的位置,他故意問:“三爺平時也是這麽的睡的嗎?怎麽大的床你隻睡一半,另一半要留給誰啊。”
他人都上來了,還要問這種話,秦恪從書中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段琮之蹭過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放肆,他像是在車上,頭靠在秦恪肩上,雙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自己貼在他身上。
秦恪任他抱著,翻書的頻率都不帶變的,合上書躺下的時候,段琮之才松開他,他一躺好,段琮之又貼過來了。
“抱。”
秦恪的生日就在正月,正月十九,因此近來秦家還挺熱鬧,許多旁親都在家裡住著。
退下去之後,老爺子就隻辦整壽,每年舉辦生日宴的成了秦恪。正月十九那天,來秦家的人會更多。他的生日不單單是生日,更多的是一個交際場所。
這一天,哪家來了什麽人,送的什麽禮,都能看出不少東西,段琮之懶得去了解這個,他只知道秦恪大部分時候都在能夠看見大廳全貌的屋子裡,看著廳內形形色色的人。
整個生日宴上,秦恪只在最開始出來一次。
段琮之既然來了,就乾脆等秦恪生日過了再走,順帶著,他也能趁機了解一些想要了解的東西。
早上段琮之起來晨練,順便帶湯圓玩耍的時候撞見了秦睿,他倒不是早起,他是出去嗨到天亮了才回來。
原本是可以不回來的,但今天是秦恪的生日,他要是到得比客人晚,影響他到手的零花錢。
秦睿吹了一聲口哨:“小叔這麽不解風情,跟他很沒意思吧?不如跟了我?”
段琮之覺得他可能是昨晚玩得太嗨,還沒醒過來。差不多的話,差不多的地點,段琮之再次聽到,卻沒有多少生氣的情緒。
不可否認,上輩子那麽生氣也有惱羞成怒,現在不一樣,他知道秦恪在意他。
段琮之往秦恪過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少爺挖牆腳之前不打聽打聽我這兩天住的哪?”
秦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見秦恪了,稍微清醒了一點,他很清楚現在的秦家是秦恪說了算的。
他要是聽到……
秦睿下意識站直了身體,反應過來之後才又放松下來,段琮之繼續說:“不是說要喊我嬸嬸嗎?”
秦恪腳步微頓,秦睿的表情僵在臉上,段琮之卻像是什麽都不知道,臉上還帶著笑:“你喊啊,雖然過了年了,只要你喊了,我就讓你小叔給你補個紅包。”
湯圓衝秦恪叫了一聲,沒什敵意,純粹是打招呼。
秦睿看了一眼秦恪,他剛才絕對是聽到了,但是沒有否認,難道他們真的?
秦睿晃了晃腦袋,段琮之分明就沒有……他還有看走眼的時候?
他不信邪,多看了兩眼,就對上了秦恪視線,下意識錯開。
難道是真的?秦恪真想通了?
段琮之送湯圓回他的柵欄裡頭,跟秦恪一起往宅子走去,大家起床的時間不一樣,早飯都是分開吃的。
今天的早餐是面條,段琮之知道這是應叔準備的長壽面,他生日的時候也有。
段琮之吃完面條還喝了兩口湯,看著秦恪說:“你比我大七歲了。”
秦恪27了,也差不多到了該結婚的年紀,別人這個年紀還要看父母臉色過日子,他已經是三爺了。
秦恪足夠優秀,長得好看還潔身自好,嫁過來就是當家主母。同輩之中沒有比他更好的結婚對象了。
多少人都盯著秦夫人的位置呢,即便這兩年有傳聞秦恪身邊其實有人,還是有大把的人趨之若鶩。秦恪這邊不敢來,那不是還有他母親嗎?
老夫人身邊圍著各家太太,帶著自家適齡的女兒侄女外甥女的。
秦恪只在最開始出現了一會兒,之後就不見了人,段琮之知道他在哪。
他看到魏茹秋也過去了。
魏茹秋是魏家的小姐,比秦恪大兩歲,他們還當過幾年的同學。但是據說當年為了一個男人和家裡鬧翻了,之後獨自在國外留學,現在應該是回來不久。
她過來找秦恪應是有事,段琮之沒有立即進去。魏茹秋出來看見他,對他笑了笑,段琮之也喊了一聲:“小茹姐。”
段琮之跟魏茹秋還算挺熟,他小時候撞見過她跟他男朋友約會,她求段琮之替她保密,為此結了他的帳。
她不知道,段琮之那天跟秦恪一起出去的,哪裡要她結帳,他還對秦恪說過我給你省了一頓飯錢。
魏茹秋的男朋友是個刑警,家境普通,但很愛她。他們的相遇也頗具傳奇色彩,她在街頭被搶,他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就此結緣。
如果他不死,他們應很幸福。
段琮之走進去,在秦恪身邊坐下,隨口問:“她來幹什麽的?”
“道謝。”
“道什麽謝?”
這事要是放到魏茹秋回國之前,秦恪不會說,現在,魏茹秋不用靠魏家,段琮之真想知道也不難查。
他簡單概括:“她有個孩子。”
段琮之知道她男朋友死後她就跟家裡鬧開了,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家裡要她結婚才鬧開的,沒想到還有這一層。
這樣就說得通了。
她男朋友家境普通,即便在,魏家多半也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何況人不在了。
她出國一方面是要避開魏家,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生下孩子。她一個人,還懷著孕,離了魏家寸步難行,秦恪大約是幫了不少忙。
段琮之托著下巴看他:“外人一定不知道,三爺原來那麽善良。”
他忽然想起來另外一件事。
“她的孩子,叫什麽?”
秦恪說:“魏知知。”
聽到這三個字的瞬間,段琮之大腦一片空白,片刻後才繼續運轉。
魏知知?
十二年後,在他死後,會跟秦恪在一起的,魏知知?
他是真實存在的?
他姓魏,但不是魏家哪個少爺的孩子,而是魏小姐的孩子。她甚至沒有結婚,難怪怎麽都查不到。
秦恪幫過她,他當然知道魏知知的存在,書房的資料裡面沒有這一塊,因為整件事原本就是在他的授意下進行的。
如果沒有秦恪幫助,魏茹秋根本不可能生下這個孩子,這該說什麽,兜兜轉轉都是緣嗎?
那他呢?他們是命中注定,他是什麽?
段琮之腦子有點亂。
他回了自己房間,這幾天他都住在秦恪那裡,他的房間還維持著當初他離開時的樣子。
他倒在床上,忽然茫然起來,他以為他可以改變的,在秦恪來雲城找他的時候。
但是現在看來,他其實什麽都沒有改變,他依然是秦恪身邊最親近的人,他們甚至可以同床共枕,但實際上呢?
和上輩子又有多少區別?
他一個人呆了很久,想的卻不多,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發呆了,一直到聽到敲門聲,他才回過神。
“進來。”
來的是秦恪。
段琮之沒有開燈,秦恪進來也沒有開燈。
段琮之坐起來看秦恪,秦恪也在看他。
黑暗中,視線也不知道對上沒有,段琮之忽然從床上起來。牆邊的感應燈成了房間裡唯一的光源。
段琮之說:“秦恪,今天是你生日,我把自己送給你好不好?”
秦恪輕輕皺眉,段琮之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一粒一粒從衣領往下解扣子,一邊向秦恪走近。
走到他跟前時,牆上貼地的感應燈亮起了一排,微小的橘黃的燈光,幽幽的,靜默的,充盈著寂靜的空間。
段琮之說:“我們做吧。”
“琮之。”
“噓——”
段琮之製止了他要說出口的話,雙手攀著秦恪的肩,去吻他的喉結,感受到手下的身軀略微略微繃緊的肌肉,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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