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半年過去,小巷子已經拆了,新的建築已經開始修建,段琮之現在過去連小巷廢墟都看不到。
他顯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沒有等秦恪回答就又躺回沙發上:“算了吧。”
這裡的沙發是不是秦家書房的那種休閑沙發,是不軟不硬的皮質沙發,看起來很貴但躺起來沒有那麽舒服,也沒有在床上舒服。
秦恪明明身上有傷,還是坐得那麽正,段琮之又有點無聊起來。
他又問了一句:“你在幹什麽?”
“看房。”
“這邊的嗎?”段琮之站起來,主動走過去,他的所有住所都是現成的,長那麽大沒選過房子,有點好奇。
送過來的資料很齊全,因為是二手房,不光是房子本身的信息,連周圍的入住率,鄰居的年齡職業都有。
秦恪挑過一輪,還剩下三套,給段琮之看。
段琮之跟沒骨頭似的,倚在他的扶手上,秦恪攬著他的腰,把人放到了腿上。段琮之輕輕碰了碰他的傷口邊:“不要緊嗎?”
“嗯。”
段琮之就真的坐在他腿上看了起來,秦恪選的有兩套都是有獨立院落的別墅,不過一套新一些,原本買了就是作為投資的,另一套要舊一些,主人家住了十來年的,但是離醫院非常近。
最後一套是跟蘭汀那邊差不多的精品房。
段琮之看了一會兒,沒看出多少意思,又合上了,靠在秦恪肩上:“都行……我好困啊。”
秦恪看了一眼時間,晚飯時間快到了,現在睡不光不能按時吃飯,還會影響晚上的睡眠。
他忽然說:“你之前說的那個紋身。”
“嗯?”段琮之隨意應聲,意識到他在說什麽之後又精神了一點,“那個紋身,怎麽了?”
“以後不會出現了。”
聯想到秦恪忽然出門,帶傷回來,段琮之很難不多想:“你把他們一鍋端了?”
“不是我。”
沒有否認後半句,看來是真的沒了,至於前半句,就算不全是他乾的,他也一定插手了。
段琮之其實不知道那個紋身跟他的死究竟有什麽關系,但是秦恪既然把人壓過來給他磕頭了,關系應該不小。
解決了一個林涵,他原本以為要從林渙入手查過去,沒想到秦恪直接連鍋端了,不愧是秦三爺。
上輩子既然能對他下手,說明在那之前,這個幫派都是一直存在的,而現在卻提前一年消失了。
這中間,發生了什麽變化?
“跟林家有關嗎?”
被秦恪壓在他墓前的一個林涵,一個林渙,還有一個帶紋身的,兩個是林家人,說跟林家沒關系他都不信。
“那是林家曾經的勢力。”
“曾經?那現在呢?”
“雇傭關系。”
那其實跟他之前推測的差不多,是有人雇傭他們對他下手,雇傭的人應該就是林渙。
至於林渙的動機也不難猜,他爹為了利益對自己的兄長動手,當兒子的為了守護既得利益,對他動手也很好理解。
第二天他們又去了一趟醫院,原本秦恪的意思是段琮之做完檢查之後他們就回龍城,在這裡沒有人照看他。
段琮之卻說:“現在回去,你傷口再裂一次,然後我陪床照顧你嗎?”
於是他們多留了兩天。
這兩天段琮之終於有空思考自己的身世問題,他能懷孕,小師叔還一眼就看出他懷孕,再加上他之前關於他生母的猜想。
真相一點都不難猜。
難怪他們都不告訴他,林致和也不說。
男人生孩子,確實怎麽聽都很離奇。問題是秦恪為什麽那麽容易就接受了他懷孕的事?
難不成早就知道了?
段琮之戳戳身邊的人:“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沒有前文,但秦恪知道他的意思,合上書:“驗孕……”
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出口,就被段琮之捂住了嘴,他到現在聽到這個詞都覺得羞恥,再想到他早起偷偷在浴室檢測的行為,怎麽看都像個懷疑自己懷孕又不好意思跟丈夫說,先私下確認一番的小媳婦,更羞恥了。
段琮之不想聽,秦恪就沒有說了。
“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
秦恪抓著他的手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放進被子裡:“不奇怪。”
段琮之盯著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見過你父親。”
“他告訴你的?”
秦恪見過林致和不稀奇,他們都聯手搞大事了,但是這不應該啊,林致和連他都沒說,怎麽就告訴秦恪了。
林致和當然沒有說,但是秦恪都知道他是段琮之的父親了,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
當年林致和身邊有個男人不是什麽很難查的事,林致和是留學回來的,在當時風氣還不那麽開放的時候,他沒有刻意遮掩過段雲的存在,不過段雲一直很低調。
加上老爺子對段琮之的評價,不難推測他身上應該是有什麽特殊之處的,一旦有了猜測再去查證就會容易很多。
段琮之的身世問題,老爺子動過手腳,查起來有點難,但有了方向,一切也變得簡單起來。
段琮之是在雨城出生的,雨城這家產科醫院,最早是林致和投資的,林致和失蹤幾年之後,醫院瀕臨破產的時候,老爺子也投過錢。
“不是。”秦恪否認,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一下,再多的卻也沒有說下去。
他知道得太晚了,如果再早一些,段琮之不會懷孕,至少不會在他們都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
回到龍城的時候已經是初五,初六大部分人就要上班復工,武館裡人都已經散去了不少,留下的大多是原本就在龍城的。
司機把車停在街邊,段琮之和秦恪步行走進去。
他們走得慢,他們邊上有兩個出來買菜的阿姨,一路上都在聊街坊鄰裡的八卦,這個說這家女婿上門開了輛大奔,那個說誰家生了雙胞胎,最後說到老張家女婿今年上們提親提了幾天還沒定下來,他們被迫聽了一路。
回到武館,還有八卦在等著。
師兄弟們都聚在進門的演武廳,在討論要不要去幫忙,段琮之進來問了一句:“幫什麽忙?”
“吱吱回來啦?”
“吱吱前兩天工作去了?”
“小師哥這是你朋友?”
段陳方還記得秦恪,他去年也來過。
段琮之看了一眼秦恪:“這是我老板。”
於是秦恪聽到了一疊聲的老板好。
打完招呼大家又開始講剛才的事,段琮之這才知道是武館斜對面那個生活超市的事兒。老板的女兒談婚論嫁,雙方家庭條件差不多,不缺錢,也沒多富裕,兩家孩子看對眼了,家庭條件也都差不多,年前見過家長這事基本就算是定下了,說好的過年男方正式上們提親。
原本說的好好的,彩禮意思意思給十萬,這邊嫁妝也陪十萬,這二十萬怎麽花就看小兩口的意思,要是買房呢,兩邊都再貼一點兒。
沒想到擺酒的日子都定好了,男方瞞著丈人家直接湊首付買了一套房,讓這邊負責裝修就行。
這下女方不樂意了,說好的婚後買房作為夫妻共同財產,現在男方卻悄悄在婚前把房子買了,膈應誰呢?為這事,已經扯皮幾天了,眼看著親家是要做不成。
段琮之沒什麽婚前婚後買房的概念,他們說生活超市,他倒是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給我送冰淇淋的姐姐?”
“對,就是她。”
那個小姐姐比他大上幾歲。小時候生活超市還只是小賣部,老板是一對夫妻,他們只有一個女兒,長得不說多出挑,但是乾乾淨淨又安安靜靜,非常討人喜歡。
她經常給父母幫忙看店,趴在櫃台上寫作業。
段琮之至今還記得,那時候他被段雲限制著一天只能吃一根冰棍,但這個小姐姐會偷偷請他吃冰淇淋。
雖然每次都會被小師叔發現,然後第二天的冰棍就沒有了,但吃到冰淇淋的時候還是很開心。
說起來有點沒良心,段琮之其實不知道她叫什麽,他隻記得冰淇淋,段陳方也記得,他比段琮之還要小一點,那姐姐是他小時候的女神。
段雲不在武館就是去了他們家,別說段雲過去了,就是沒去,武館裡那麽多大小夥子,受過她恩惠的不止段琮之一個,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
最直接的就是上門去撐場子,別的不說,他們好歹是人多,有句話怎麽說的,人多勢眾麽。
他們都說好了,段琮之也一副義憤填膺要跟他們一起去的樣子,他還沒站起來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段雲攔下來。
段雲輕飄飄地說:“知道為什麽這樣了還是在談婚論嫁嗎?”
他一說段琮之才反應過來,對啊,要是真的不滿意,不是直接就不談了嗎?大過年的,兩邊都堵心。
看段雲的表情,段琮之有種不祥的預感。
“因為她未婚先孕。”
“……”
他總覺得小師叔在說他,他現在知道小師叔是他親爹了,對著他就更加心虛了。他看了一眼秦恪,秦恪牽著他的手,無聲安撫。
這樣的事說不上誰對誰錯,論責任,男方大一點兒,但論結果就是女方更吃虧,現在男方有意把事情鬧大,說是提親幾乎是仗著孩子在逼婚。
段雲看看他們的手,輕輕歎了口氣:“你別去添亂,他們知道怎麽處理最合適。”
話是這麽說,段雲也是看著人長大的,他對段陳方說:“陳方你們幾個過去給張伯伯家送點年貨。”
武館裡東西多,師兄弟們天南海北地回來,各地的特產都會帶,鄰裡之間經常送。
“哎!”段陳方應了一聲,很興奮的樣子。
段雲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段琮之:“吱吱就別去了,人多,雜亂。”
段陳方不知道段雲的意思,也點頭說:“對對,小師哥現在是大明星,在家呆著吧,我們去就行。”
段琮之這兩天除了嗜睡,偶爾反胃乾嘔,也沒什麽別的不舒服的地方,被他們這麽一說才熄了過去為他的冰淇淋小姐姐出頭的心。
其他人一走,段雲就看向秦恪:“三爺來做什麽的?”
秦恪說:“提親。”
“???”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師叔:誰家的都沒有自家的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