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不輕不重地說了句:“我們都沒見到十三帝族是個什麽情況,如今點頭應下似乎言之過早?”
太虛神樹道:“那就去見一見,有什麽不妥,坐下來好好談啊。”
司若略作沉吟,對包谷說道:“包谷,仙域若毀,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我覺得在能夠救下仙域的情況下理當出手相救。不過,救不等於是拿自己去冒險,我們對於十三帝族一無所知,需慎重對待。”
戰王族的事讓包谷吃了一個天大的教訓,自然不敢輕易下斷論。她與戰王族還有師門傳承之宜,她想當然地以為自己來到上界會“認祖歸宗”,結果卻是生死大敵。關於十三帝族,她是今天才聽太虛神樹說起,半點都不了解,怎麽去談合作或結盟?那就只能先見。包谷說道:“女皇陛下、閣主、師姐,你們三人陪我同去?”
此次前去談判,不僅是談怎麽合作,更是談要怎麽瓜分仙域這塊超級大餅,談判桌上若是栽個跟鬥吃個暗虧,那影響到的是整個帝族乃至身後的勢力未來的立足基業之地。這關系萬世千秋的基業,誰敢不卯足勁上?誰敢大意?就連包谷都不敢!今天的談判,對她們來說關系著荒天界的將來。十四帝族之一的地位能是老茶樹一句話就能決定的?那是談判中不見血的刀光劍影中殺出來的。
司若慮事穩重周全,她是皇族出身,穩坐鉞國皇位數千年,應付這種場合最是得心應手。曲迤柔殺手老大出身,最擅長的便是在悄無聲息間直取要害,這不僅是要摘人腦袋上,在行事上亦是如此。有她倆掄起袖子上去談判,包谷的心就安了一大半。若是讓她去談判,她絕對奈不住唇槍舌戰,翻開仙域地圖大餅一分,謝絕討價還價。另外十三帝族能樂意讓她來分?要麽談崩,要麽繼續吵!她從來都是遇事動手絕不動口,坐在那和十三帝族吵?她能大袖一甩直接走人!
玉宓則是主心骨。別看玉宓成天乾著廚子的活計,像個閑人似的到處晃蕩,他們這些從荒天界飛升上來的所有人行事都繞不開玉宓。許多念回都辦不到的事,玉宓一句話就能辦到。例如念回很難請得動多寶靈猴和靈兒,哪怕遇到生死大難,念回去請他們,他們會看在她和玉宓的面子上救護一二,但能每次都救護?至於玉宓,那是招呼一聲,幾個小夥伴掄起袖子就能衝上去打得對方連媽都不認識,絕對的不遺余力。念回的勢力來自於她這個“令主”的身份,而玉宓本身就是一股強大的勢力。
此次包谷想讓司若和曲迤柔去談,就必須得叫上玉宓。因為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她不太管砍幫的事務,而司若和曲迤柔只是作為暫時歸附於砍幫的勢力,對砍幫的大事沒有拍板的權力。包谷同去,她有拍板的權利,可是她也就戰力強點這個長處,對許多事都不熟,沒玉宓同去,她心裡沒底。
司若和曲迤柔點頭應下。
玉宓“嗯”了聲。
有玉宓同去,太虛神樹頓時踏實不少。
包谷又讓包念回、清瀠、多寶靈猴做好準備作戰、接應和撤退的準備,以防萬一。待安排妥當後,她才讓太虛神樹帶她們去見十三帝族。
太虛神樹沒用主艦的傳送域門傳送過去,他以一股柔和的力量卷住包谷、玉宓、司若、曲迤柔,在傳送出了主艦後施展空間神通,但見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包谷一行便出現在了一座飄浮在星空中的浮島上。
浮島佔地約十余裡平方,一馬平川,平坦得像是被特意平過地似的,使得這座浮島上唯一的建築物顯得特別顯眼。淡淡的法陣光芒籠罩其上,幾根刻著精美符紋的柱子加上一個頂,呈長方形,乍然看去頗似一個巨大的方形長廊或涼亭,在淡淡的光影隔阻下,並不能見到內中的情形。
包谷隻掃了一眼那建築,便迅速掃視了一圈四周,見到頭頂上空的星河蒼穹,又隱約能夠感覺到主艦的氣息,便知仍在星雲之內,微略安心。
包谷、玉宓、曲迤柔、司若跟在太虛神樹的身後踏進法陣內便出現在入門口的台階上。
玉石鋪地,高達三丈的房柱,四面牆壁以法陣光幕所代替,居中設了一條中通的通道,兩側設置有座椅。左右兩側首排座席各有七座,共十四個座位,首排每個座位的距離相隔丈余,在首座後面還有橫豎三排共九個座位整齊擺列。除了最末端的十個座席外,其余的座席都坐滿了人,在那些座席後面還站了不少人。粗略一數,至少有三百四號人在這裡,在場的每一個人至少都是大羅金仙境,且不論坐在座椅上的那些,便是站在後面的那些,無論氣度神韻還是修行境界、身上佩帶的仙寶飾物,無不顯示其身份地位實力非凡。能夠出現在這瓜分仙域大餅的場合的都是一族中地位非凡的人物。
包谷幾人踏進這裡,原本低聲交談一片熱鬧的地方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刷”地一下子落在了包谷、玉宓、曲迤柔、司若四人身上。
包谷因為一身凶獸氣息實在過於懾人,早就將一身氣息收斂得絲毫不顯,再加上她那在仙域算得上是墊底的真仙境修為,很容易被人一眼掃過便忽略掉。司若、曲迤柔,同樣只在真仙境,氣息收不收斂都那樣,在這些大羅金仙境的眼裡能讓人一眼看完。玉宓的修行境界在她們當中是屬最好的,玄仙境!她行事向來磊落,也沒包谷那時刻收斂身上氣息的習慣,玄仙境的修為以及身上融有大羅金仙境仙寶氣息畢顯無疑。如此一來,她們四人中,玉宓成了最顯眼的,包谷則是最不引人注目的。包谷的名頭在仙域可算是相當響亮的,無論是凶名還是公然跟仙帝叫板、擺開兵刀明槍執杖地跟現任仙帝茲武幽正面硬拚、打殘了兩個王族的實力和魄力都讓各方勢力注目!小真仙?這是一個能一招轟死大羅金仙境強者的小真仙!
她們一行就四個人,包谷再不顯眼仍是讓人一眼注意到她這個眼熟的凶殘人物。
這是真的凶殘!就算是當初殺孽滔天滅了仙域三十多個部族勢力的混元大帝的殺孽都沒這一位重!至少混元大帝隻端掉了這些勢力的老窩子,把頂梁的強者人物一個接一個地滅掉,哪像包谷,僅戰城之殤的殺孽就直接引來了天譴!
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偽裝成小真仙的大殺星面無表情地繞過了給她留的座位,徑直坐在了第二排的最靠邊的位置上,一副我就是過來湊個數坐一坐的模樣。玉宓剛找到自己的位置就發現被包谷坐了,很不客氣地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包谷的椅子,說:“這是我的位置。”
包谷抬頭看向玉宓,心道:“你不是該坐最前面的位置麽?”她見到玉宓理直氣壯地和她搶坐位的模樣,默默地起身往左邊挪了一個位置。
司若和曲迤柔原本是打算坐她倆坐的位置,再一看,她倆給坐了,都愣了一下。
曲迤柔一轉身,坐第三排去了!
司若一看曲迤柔坐到第三排去了,也往第三排的座位上坐,她正要坐下,就見到包谷扭頭看向她。
包谷對司若說了句:“你坐前面去。”
司若無語!她心道:“當家作主的人是你好麽?”
滿屋子的大羅金仙境強者就已經給她夠大的壓力了,眾目睽睽之下還鬧這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盯著她,那眼神一個個都似把她給看了個透,弄得司若隻覺壓力山大!司若瞪眼,無聲地反駁:這麽大的事,你倆這般消積態度?她心道:“那十三族見我們四個這模樣,可以直接忽略我們了!還談?”
包谷又輕飄飄地說了句:“你和閣主拿下此事,回頭一人一個王族,我再想辦法給你倆一人弄一件帝器。”
王族!帝器!
司若毫不猶豫地直接扭頭轉身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上。
曲迤柔施施然起身,慢吟吟地坐在了第二排左手邊第一個位置上,她笑吟吟地對包谷說:“這事我就記下了。”
包谷輕飄飄地回了句:“我什麽時候出過虛言?”有雪無冥這麽個煉器大宗師在,又有太虛神樹這個能夠出處混沌遺界的神裔,還怕弄不出帝器?就算再不行,茲武幽那還有三把帝器!金雕妖皇的三個太子據說,也是修煉出帝級的雕羽來的!那麽多帝器,她還弄不來兩件帝器?
曲迤柔盈盈一笑,道:“那倒是。”說罷,便坐正了身子。
屋子裡的眾人聽到包谷的話,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包谷。一個帝族扶植與自己一條心的王族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帝器——
當年茲武幽坑殺了混元大帝和太虛神樹,才堪堪地湊夠四件帝器的主材,費了無數心血才弄出四件!這在歷任仙帝中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了,要知道多少仙帝終其一生都只有一件帝器。更有一位煉體的仙帝從來沒有修煉過本命仙寶,連件本命帝器都沒有,最後迫不得已地挖了自己一根經過特別祭煉的肋骨為主材,又求到太虛神樹那湊了許多材料,才讓太虛神樹幫著祭煉了一把帝器傳給他的太子。
包谷一張嘴就要送兩件帝器!那兩個小真仙對於要被送帝器的事還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這若是在別地的方聽說此事,他們真想問一句:“你倆知道帝器是什麽嗎?”
可能夠坐到這裡的,哪一位不是百練成精的人物,一個個眼力勁十足,便是眼力不夠的,也非常識趣的頂多腹誹,不會出聲。之前扛一口妖皇棺出來招搖,一回頭又弄一把乾坤神扇出來跟茲武幽叫板的包谷說要送帝器,他們是一句話都不會多言的——免得被打臉!
不過,這讓各帝族的人都不得不慎重地對待起這兩個小真仙來!能讓包谷許以帝器的,哪怕只是個小真仙,也定然不是容人小覷的人物。至於那位敢踹包谷座椅讓包谷給她挪位置的小玄仙則被他們悄然留意上。
一位面容約在二十多歲左右,但卻有著一雙經過歲月沉澱充滿睿智眸光的女子看向包谷一行,道:“自混元大帝蒙難便沒再見過清瀠那小丫,今日混元帝族現身,她怎地沒來?”
司若心道:“談判打嘴仗,又不是動手,讓清瀠來做什麽?被你們坑麽?”可心裡這麽想,嘴上卻不能這麽說,含笑回了句:“只聽說是為商談未來仙域大局而來,沒聽說今次是仙域帝族嫡脈後裔相聚大會,亦不見太虛前輩邀請清瀠,莫非遺漏了什麽或者是有什麽誤會?”
那女子語帶奇異地問道:“混元帝族出來商談仙域大事,豈能沒有混元大帝唯一的血脈後人出現?恕我冒昧,幾位非混元大帝後人亦非傳人吧?又如何能為混元帝族作主?”
司若“呵”地一聲,輕笑著問道:“不知這位前輩何以認為我們是混元帝族?因為清瀠?那我便不懂了,從來只聽說過徒弟繼承師傅衣缽傳承基業的,還從來沒聽說過當師傅的不過是庇護自家的徒弟便成了自家徒弟的部族,連自己的門庭都換了。”
坐在司若左側的那名男子不徐不慢地道了句:“如此說來你們不是混元帝族?那不知幾位是哪一支帝族?”他輕笑著問道:“不會是天狐皇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