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神雞出現在廣場高台上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刹時間,各路勢力把獨眼神雞包圍得嚴嚴實實。若非獨眼神雞的等階實在太高難以搬動,又有各路勢力虎視眈眈地盯著一派誰敢衝上去搶奪就一起把誰滅了的架勢,只怕已經展開了血腥搶奪。
饒是如此,圍住獨眼神雞的各路勢力亦躁動了起來。
包谷沒有把獨眼神雞交給十三帝族,而是公開扔在這高台上,揚言讓他們自己處理,那就是說這雞怎麽分不是由十三帝族說了算!這其間的深意和可操作性不由得讓人不深想。
十三帝族有護界之功,又在護界之事上損失慘重,他們自然認為自己在獨眼神雞的分配上應該佔大頭。
沒遭遇過獨眼神雞的大勢力自恃實力雄厚,比起失了帝器的帝族亦弱不到哪裡去,又覺得神寶乃有緣者可得!這有緣者自然是有實力的人得,沒實力的得到了也保不住。私底下,各路勢力、強者紛紛出動,暗中把這獨眼神雞盯得死死的,準備隨時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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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帝族的太子青木輒在清瀠把獨眼神雞扔出來前就收到了通過趙景傳來的消息。托結識到玉劍鳴蹭了頓飯得到的神寶機緣的福,他深知這神寶機緣的好處,更知道這獨眼神雞有多難切分。且不說這獨眼神雞參與分配的勢力太多,一時間決難商議出個可行的分配方案,即使商議出來,恐怕一時間也拿不出半步帝器來分解這獨眼神雞。對於這隻獨眼神雞的好處,他是半點都不著急。對他來說,無論多少,只要帝族有份,青木帝族的那份就跑不了,早去晚去差別不太大,而眼下有最重要的事要辦。
據他所知,帝族中有不少人覺得太虛神君實力跌落帝境,已經不能保障如今帝族的地位,威勢和號召力大不如從前;至於包谷,那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底蘊不足,且來到上界的時日尚短還未完全成長起來,且她行事張揚衝動,並不足為懼;如今包谷自恃從妖域借來神蓮蓮台,意欲以此為契機借著築建帝城的名義大肆收刮仙域資源財富壯大己身,諸多勢力對於築城之事意動,但不滿包谷將築城的事掌握在她的手中,持消積觀望態度。
青木輒卻認為是值得和包谷合作的。在包谷與十三帝族第一次談結盟的時候,青木帝族有人暗算玉宓,惹得太虛神君怒而出手滅了上任太子,並奪了青木帝族的帝器給了包谷作為賠償。
帝器,一件帝器可振興一族,擁有帝器在仙域就擁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知道包谷對青木帝族的帝器絕對看得上眼。敢和仙帝硬拚的包谷自然不會畏懼青木帝族的勢力,結仇滿仙域的包谷更不怕與青木帝族結仇,她卻把青木帝族的帝器還給了他。他一直記得包谷將青木寶樹還回給他的那一幕,亦是從那一刻起他知道包谷的品性值得敬重。
青木輒認為包谷能從數萬年沒有人飛升的荒天界帶著荒天界能帶走的資源和自己的勢力飛升的人,跟仙帝鬥得死去活來最後把仙帝連同其親隨都鎮進了護界結界,能讓天狐皇族敢冒仙妖兩域大不韙與之結盟交往,能讓天狐皇族借出帝器,能讓妖聖借出鎮族至寶、護界重寶,不會是外界傳聞的那般簡單。他不覺得自己比得過太虛神君和天狐妖皇,更不會覺得青木帝族的底蘊的實力會強過天狐皇族。太虛神君和天狐皇族都選擇與包谷交好,青木帝族有什麽理由要選擇和包谷過不去呢?多個強大的朋友比多個強大的敵人好得多吧?且,如今這個盟友被術虛神君寄予了深切的厚望,掌握著仙域的命脈。
在其他各勢力都奔著獨眼神雞去的時候,青木輒帶著人、帶著儲物仙寶去見包念回。
荒天界飛升上來的人防仙域防得死死的,不管是誰都不會容許仙域的人踏上主艦半步,但又斷不開與仙域的往來,因此砍幫在主艦外與仙域勢力“接壤”的區域停放了一艘千丈級指揮艦作為接見仙域的行轅。
包念回在行轅與青木輒以及陪同青木輒過來的兩位長老見了面。
青木輒與包念回相互見過禮,賓主落座。
包念回看向青木輒,狐疑地問:“太子對獨眼神雞沒興趣?”
青木輒笑著說道:“神寶機緣,豈能沒興趣?不過相對於能夠提升實力的機緣來說,能夠有一塊踏踏實實的立足地安身立命方才是當務之急的頭等大事。”
包念回“哦?”了一聲,問:“不知太子此話怎講?”
青木輒說道:“不瞞令主,仙域大難,青木帝族世代棲身的小世界亦受到波及搖搖欲墜崩塌在即,青木帝族舉族搬遷逃離至此。觀如今仙域,仙域雖大,但能棲身之處已是不多,所幸我等還能得太虛神君庇護,又有令師不計前嫌出手相助,方才有這片隅容身之所。然,棲身樓船飛艦終非長久之計,還是腳踏實地方能感到安穩,因此在下對建帝城之事深感認同,對於令主能接納我等入住帝城亦深表感激。”他頓了下說:“其實在下明白,對於荒天界來說,在上界建一座王城便足以安頓下來,且令主亦有此實力,建帝城是為著仙域考慮。”
包念回看著青木輒琢磨著他說這番話的用意,並沒有作聲。不過,不管青木輒是真心還是假意,不管他的用意是什麽,他能說出這番話,說明他還是想過這些事的,至少不瞎。
青木輒見包念回沒反應,便繼續說道:“荒天界大義之舉,我等不勝感激。”他慎重誠切地說道:“只是……仙域的仙家眾多,勢力雜亂,決非一城一池可以容納的。僅是我青木帝族就有數百萬子民,若再加上依附青木帝族的部族數量近千萬,便是在下傾盡青木帝族所有亦沒那財力在帝城買下足夠數百萬近千萬人生息繁衍修行成長的土地。縱使青木帝族能有此財力,如此多的人聚居於帝城,沒有足夠的能夠從事生產的土地,對帝城來說亦是難以承受的負擔。”
包念回微微點頭。
青木輒說道:“在下身為太子,理當為帝族的將來謀算,所以今日特來求見令主。”
包念回問道:“不知太子有何見教?”
青木輒說道:“見教不敢當。請恕在下冒昧,在下以為令主既然能賣帝城內的土地,想必對於帝城外的土地亦會有所想法。”
包念回抬眼看向青木輒。她發現這青木太子還真是個人才。別人在想著壓帝城地價、爭獨眼神雞的時候,他已經在帝城中買了一塊地還準備在城外買下一大片足夠青木帝族全族生息繁衍的土地。夠青木帝族全族生息繁衍,那至少得比現在神蓮蓮台所覆蓋的范圍還要大!
青木輒見到包念回打量著自己,他恭聲道:“地乃立足根本,在下誠心相求。”
這真是第一個求上門來的,而不是想著打上門來搶的。包念回真想問一句,你怎麽想著求上門來買,而不是打上門來搶做那無本買賣?這問話在心裡一閃就壓了回去。無本買賣若是失手,那是會連命都填進去的。求安穩的話,還是得雙方有買有賣各取所需。
青木輒見到包念回即不應聲又不表態,暗自苦笑一聲,又說道:“在下此番帶了訂金前來,不知可否將此事先行定下?”
饒是自認穩重的包念回聽到青木輒這話亦被驚得沒繃住!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帝城都沒建好,他就已經想到別的地方去了,連訂金都帶來了。你就不怕你交了訂金,我們卷款潛逃?她問道:“青木太子何以如此著急?”
青木輒說道:“事關生存立足,能不著急麽?且在下想著能搶個先手,將來在下是能佔大便宜的。”
包念回好笑又好奇地問:“太子能有什麽大便宜佔?”
青木輒說:“至少不用擔心漲價。”不用擔心有錢都買不到地。
包念回覷了眼青木輒,端起靈茶喝著,若有所思。
青木輒見到包念回沒有一口回絕,就知道荒天界除了建帝城一定還會建別的棲息地。他若作思量,便將帶來裝有資源的儲物仙寶讓人呈給包念回,說道:“重建仙域,青木帝族責無旁貸,理當出一份力。”
包念回朝放在托盤中的那長匣子狀的儲物仙寶看了眼,又眼帶疑惑地看向青木輒,問:“太子這是?”
青木輒微一抬手示意,道:“這是青木帝族為重建仙域盡的一份力,還請令主不要推辭。至於青木帝族想買地的事,請令主在有賣地打算時知會在下一聲,在下感激不盡。”
包念回的手落在長匣子上將神念探進去一掃,被那比砍幫十八座寶庫加起來的修仙資源還要多的寶藏嚇得呼吸一窒。她詫異而又震驚地看向青木輒!這麽大手筆的盡一份“心力”,你這是想幹嘛?
青木輒見到包念回這反應,心裡有了幾分底。他站起身向包念回告辭。
包念回的心念微轉就知道青木輒所求是什麽。可這買賣太大,她做不了主啊!她把儲物仙寶收下,送走青木輒,便直接去見了包谷。
包谷窩在書房,手裡托著一杯茶,正出神地想著怎麽動用神龍龍塚的事,直到包念回邁步踏進書房她才驚醒,抬眼朝包念回看去。
包念回將青木輒送來的匣子呈給包谷,又把青木輒到訪的事詳細地說了。
包谷以神念探過匣子裡的仙寶和資源,問包念回:“你怎麽看?”
包念回說:“手筆夠大。挑的時機很微妙。”
包谷覷了眼立在她面前的包念回,眉頭微挑,道:“在我面前還說這模棱兩可的廢話?”
包念回被自家師傅說自己說的是廢話,包念回的面上不由得微紅,道:“如果是誠心想與我們做這買賣,誠意很足。如果是別有圖謀,圖謀很大。未經調查核實,我不敢妄下論斷。”
包谷聞言不由得深深地看了眼包念回。她們來仙域的時間短,在仙域的根基淺,能夠安插出去的眼線探子有限,很難接觸到這些勢力的核心決策層。她問道:“你在青木輒身邊有眼線?”
包念回搖頭。
包谷問:“有別的法子調查清楚青木帝族的意圖?”她眼下在仙域的人脈就只有趙景之前埋在仙域各勢力的力量。她把趙景扶植起來的時間並不算長,且之前趙景重點盯緊的目標一直是茲武幽的勢力。帝族隱世十二萬年才剛重現於世,趙景的人脈根本不足以安□□帝族,至於眼下匯聚到此地仙域勢力,只怕也沒有多少趙景的眼線。
包念回顰眉。沒有安插得足夠深的眼線直接傳消息出來,就只能派人去打聽。眼下各勢力混居於此都把自己防得嚴嚴實實的,想要派探子潛到他們的樓船飛艦上探聽消息比登上主艦還難。
包谷深深地看了眼不說話的包念回,說道:“青木輒是誠心想做買賣還是另有圖謀並不重要,這不是刑堂辦案需要查明核實要真憑實據方能查辦。重建仙域是仙域的事,與我們無關,青木輒這份心意怕是盡錯地方了。!他想買地就買地,繞那彎子做什麽?告訴青木輒,若是要買一個帝族的萬世基業,他這點定金不夠!”
包念回了想了想包谷的話,應了聲:“是。”她猶豫地看向包谷,欲言又止。
包谷說:“有話就說。”
包念回說:“師傅,若是青木輒別有圖謀怎麽辦?”
包谷淡淡地說了句:“在足夠的利益下,就算是他存了滅掉砍幫的心都得把刀子收回去。”她看向包念回,道:“你既然說起他選擇這時機有點微妙,就沒想過怎麽個微妙法麽?”
包念回實話實說:“眼下局勢亂,我暫時還理不清頭緒。”
包谷說道:“從青木輒出手的這手筆就能看出他所圖謀的很大,從眼下仙域都奔著獨眼神雞去,他卻找到你這來,說明他要的東西仙域勢力給不起他,他所求的在我們手上。有仙域勢力虎視眈眈,我們又不是好啃的骨頭,青木帝族不可能做到強取獨吞,而他和其他勢力聯合強取的分到他手上的未必有我們能給他的多,且若他和仙域其他勢力聯合強取就不必走這一步棋。青木輒的態度和意圖都非常明朗,只是他現在給的比起他想要的和我們能給的差太多。這點他自己心裡也清楚,所以他才說是帶了訂金來。”她頓了下,說:“念回,你可以告訴青木輒,你能許他一條神龍龍脈的龍脈氣運,他能回報你什麽?”
包念回的眉頭一抖,心頭微凜,擔憂地道:“師傅,若這時候把龍脈氣運的消息漏出去……”
包谷說:“龍脈氣運能是各勢力人手一條的?他比起仙域其他勢力,這不是已經佔了先機了麽?有什麽理由要放棄這優勢?我許他一條龍脈氣運,可沒說我手上現在就有龍脈氣運能立即給他。”她再一次發現自己這徒弟笨得讓人擔憂。包谷拿老茶樹要送給十三帝族的龍脈氣運和青木帝族做買賣,一點壓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