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啊,都快來啊,包谷要當神仙了!”鄰居大嬸們叫嚷開來,把那些躲在房子裡的鄰居都喊了出來,一時間包谷家的米糧鋪外聚滿了人,包谷更是被大家七嘴八舌地擠在了裡面,議論聲、叫嚷聲把包谷整個兒淹沒了。
玉宓仙子打坐調息一會兒過後,想著包谷已經道別完畢跑去接人,她剛過去就聽到有人說:“要我說啊,包谷當神仙還是她這名字起得好,包谷啊,玉米仙子,包谷,玉米不就是包谷嗎?”
玉宓:“……”她說怎麽聽包谷叫她的名字發音有點怪,結果,所有人把她叫成了玉米!摔,你們全家都是玉米!玉宓頓時氣得想拂袖而去!可想著她師傅交給她的重任以及包谷身上的靈根,她忍了!玉宓腳踏飛劍出現在上空,略施神通在空中寫下光彩燦並且有標注讀音的兩個名字,冷聲叱道:“你們這群文盲,本仙子的名諱叫玉宓,不是玉米!”又冷冷地盯著包谷,說道:“包谷,你告別告完了嗎?”開什麽玩笑,那郡守向她許諾要給她建廟塑像,她若不是糾正,萬一給她建出座“玉米仙子廟”或“玉蜜仙子廟”豈不笑掉人的大牙?
包谷“呵呵”乾笑兩聲,抹去頭上的汗水,說道:“快好了,快好了。”她從人群中擠出來,說:“神仙不是誰都能當的,要有靈根。”說完,拉著周大嬸就往自己的屋子裡擠,然後把門關上說:“周大嬸,我這就要去當神仙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爹留給我的這間鋪子。”她把鑰匙交給周大嬸,一番叮囑吩咐後,把她爹留給她當嫁裝的首飾、房屋地契、田契都找出來,又翻出自己的衣服,包成一個大大的包裹扛在瘦弱的肩膀上走到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後院裡的玉宓身邊。
玉宓很無語地掃了眼包谷,說:“這些凡俗之物在修仙界是用不上的。”
包谷聽玉宓的語氣冰冷,想了想,猶豫再三,又回到房裡把包裹打開,將自己賠嫁的金銀首飾和幾套衣服裝進小包裹。至於那些值錢的房契、地契實在不放心交給別人,哪怕是周大嬸也不行,還有她家的帳本,還有許多外帳沒有收回來,那又是一筆錢。包谷一咬牙,把帳本、地契、房契、首飾和兩套換洗衣服放進包裡,這才出了院子,被等得不耐煩的玉宓仙子一把拽上那把流光溢彩的流霞寶劍直衝高衝。
包谷被那迅疾到她眼暈的速度和高空嚇得轉身一把抱住玉宓仙子發出“啊——”地一聲驚叫。
緊跟著玉宓仙子也發出“啊——”地一聲慘叫。玉宓仙子被包子“襲”了個措手不及。她與地火蟾蜍拚死搏殺,體內的靈氣消耗殆盡,憑著最後的一點靈酒恢復了點靈氣才能勉力載著個人飛,結果這小丫頭跳上飛劍就蹦到她身上用力地勒住她的脖子以魔音灌耳之聲在她的耳邊大吼:“啊——”震得她心神馳蕩,靈氣潰散,她腳下的飛劍當場化成靈劍回到她的丹田中,她便悲劇地被這凡人小丫頭勒住脖子如一顆石頭般垂直往下落,眼看就要砸在城外的山頭上。
情急之中,玉宓仙子火速招出回到丹田內的飛劍在她和包谷即將接觸山頭樹梢的那一瞬間托住了她倆,再次衝向高天。
“啊——”包谷沒命地慘叫。
急劇上升,急劇降落,再急劇上降,幾百丈高空垂直上下誰受得了啊,包谷叫得撕心裂肺無比淒厲。
玉宓用力地掰開包谷緊勒住自己脖子的手,大喝一聲:“閉嘴!”一把摸出她之前收火的那隻葫蘆砸在了包谷的腦門子上。
包谷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人也從玉宓仙子身上滑落到飛劍上仰面朝天地躺著。飛劍雖然夠寬,但也隻堪堪地夠包谷把背躺在上面,至於雙手雙腿則垂在劍身外隨著不太穩當的飛速晃晃悠悠。
玉宓看著這劍飛得晃晃悠悠,再瞪一眼被砸暈過去的包谷,咬牙叫了聲:“今天的風真大!”風大,再加上多載了個人,吹得她連飛劍都駕馭不穩。她絕對不會承認是因為自己體內的靈氣耗盡駕不穩飛劍,那多沒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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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的水潑到包谷的臉上,滲入她那乾得發裂的嘴唇,她下意識地舔舔唇間的水漬,睜開眼,醒了。她感到頭疼欲裂,抬手往頭上一摸,頓時痛得她“噝”了聲,她抬手摸到自己左邊頭頂上腫起一個大包。包谷的面前還站著一個人,看到那令她羨豔的流仙裙她便知道站在面前的是玉米仙子。她從地上站起來,捋捋自己濕透的長發,問:“還有水嗎?我渴!”她咽了咽口水,又加了句:“最好再有個大餅,我餓!”饑餓和食物讓她顧不得去追究自己腦袋上的包是不是被玉米仙子砸出來的。
玉宓瞪向包谷,剛想問:“你是餓死鬼投胎嗎?”忽然想起青山郡鬧旱災已經餓殍遍地,又生生地把話咽回去,摸出兩個果子遞給包谷。
包谷接過果子便“哢嚓”大口啃著往嘴裡送,唯恐誰和她搶似的,那難看的吃相惹得旁邊的行人頻頻回頭。包谷大口地啃著果子,一雙眼睛警惕地瞅著四周,她接連丟食物,真怕再鑽出幾個饑民和她搶,但這一眼看去,並沒有看到饑民,倒看到許多衣裳華麗的人來來往往,有些人甚至還騎著體形龐大野獸大搖大擺地從面前走過。包谷的眼裡充滿了驚奇。她幾口便把果子吃得精光,連果核都沒有放過。包谷問:“這是到天上了嗎?我成仙了嗎?為什麽我還是會餓?”
玉宓仙子很無語地說道:“你現在還是個凡人,仙不是那麽好當的!這是修仙界的地界,想做神仙得通過修煉歷盡劫難才可以成仙。你擁有的靈根只是讓你擁有修仙的資格,這就好比想考狀元當官,得通過考童生、秀才、舉人、狀元一步步往上走,你現在嘛,充起量只是個剛準備送去學堂的小學徒。走吧,隨我進城。”
包谷應了聲“哦”乖乖地跟在玉米仙子身後朝城裡走去。對於玉米仙子的說法倒也沒有失望,她也奇怪自己怎麽可能一下子變成神仙,也曾聽說道觀裡的道士修仙,如今想想,修仙更合適。
不守這城門好高啊,包谷原以為青山郡的城門就足夠高了,可這座城的城門更高,她要很努力地仰起頭才能看到城門頂。城裡的人就更多了,人擠人、肩比肩。
玉宓說道:“這是位於雲嶺深處的雲城。今天正是仙門五年一度的收徒大日子。”
包谷跟在玉宓身後進入城中被眼前這大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驚得眼睛都瞪圓了。她唯恐被擠丟了,趕緊抓著玉宓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玉宓的身後,結果玉宓仙子抬袖一甩便把她的手掙開,跟著抓住她的衣領一提,她便又踩在了玉宓仙子的飛劍上。包谷嚇得“呀”地一聲驚叫,下意識地要轉身抓住玉宓仙子,玉宓仙子似乎早有防備竟用力地按住她的脖子,叫道:“別動,不許叫,不然扔你下去!”嚇得包谷不敢再作聲,戰戰兢兢地看著飛劍載著自己越升越高,腳下的人群也“嘩”動起來,不少人高聲喊道:“仙人!”顯得十分激動,甚至有人滿臉驚羨地看著包谷,叫道:“看那小丫頭也是一個凡人,沒想到居然被仙長看中,真是好運氣!”
包谷頓時也覺得自己好運氣,美滋滋地任由玉宓仙子提著她的衣領按住她的脖子從眾人的頭頂上空飛過。這次飛劍飛得很慢,並且四平八穩,可讓包谷過足了被萬眾矚目的風光勁頭。包谷還眼尖地看出城裡的那些人雖是擠在一起,卻是很有規律地排著隊朝某個方向慢慢移進。
站得高,看得遠。
站在飛劍上的包谷一眼看到城中間有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周圍建有許多高台,這些排隊的人便是從高台那裡開始排起,一直排到了城門口。
天空中還有許多踩著飛劍、騎著葫蘆、巨型野獸、大鳥的仙人飛來飛去,包谷看什麽都好奇,隻覺眼花繚亂。
她還沒看夠,玉宓仙子的飛劍便落到地上消失了,而她也出現在一座空曠的高台上。一座用極品玉石雕砌刻著繁複古怪花紋的玉台擺在她的面前。在玉台的旁邊鋪著個桌案,桌案前坐著一個穿著天藍色鑲邊、白色長袍、頭束高觀的年輕男子正捂著嘴打呵欠。那男子看到玉宓落下,趕緊站起身拱手道了聲:“師姐。”問:“您怎麽才來?”
玉宓說道:“路上遇到一隻金丹期的妖獸耽擱了片刻。”
那男子驚呼一聲:“金丹期?”
玉宓“嗯”聲,狀似隨意地說道:“斬殺起來頗費了些手腳。”
那年輕男子再次驚呼一聲:“斬殺!”他叫道:“師姐果然厲害!真不愧是我派的天才弟子!”
包谷聞言對玉宓仙子再次刮目相看。她覺得玉宓仙子的同門都說玉宓仙子厲害,那麽玉宓仙子想必也會很厲害。
玉宓仙子對包谷說道:“你若想入我仙門還需要經過靈根測驗,站上去吧。”說話間指向包谷面前的那座玉台。
包谷狐疑地問道:“不是測過了嗎?”
玉宓說:“我那塊靈石只能測出你身上是否有靈根,這座靈台能測出你身上的靈根數目、屬性。別廢話,上去吧。”
包谷噘噘嘴,自信滿滿地往玉台上一站。
刹時間,玉台上光華大作。
那年輕男子“嘩”地一聲驚呼。
一旁的台子上有人高呼:“快看快看,又有人進玄仙門了!哎呀,上一次讓玄仙門走狗屎運地騙進一個極品靈根,這次又是什麽人過去。”隨著那聲怎呼,不少人抬眼朝包谷這望來。
事實上,自玉宓仙子載著包谷來這裡就已經引起人的注意,甚至有人已經擠上了高台準備好挖牆角。
包谷站在玉台上忽然聽到周圍一片嘩動。
“哈哈哈哈,五靈根!”
“哈哈哈哈,好整齊的五靈根!”
“喲,居然有靈根,不容易啊!”
“喲哈哈,五靈根。”
包谷莫名其妙地左瞅右瞧,又朝咬住嘴唇臉色不是很好看的玉宓仙子看去,問:“什麽叫五靈根啊?”
“五靈根是什麽都不知道還來進仙門,哈哈哈哈,玄天門收不到人了,連五靈根都收。”
那青年男子忐忑地看著玉宓仙子問:“師姐,收嗎?”
玉宓仙子大袖一拂,說:“沒看見是五根齊齊整整的五靈根麽?收!”
那青年男子頗有些為難地看著玉宓仙子說:“收進去只怕也沒有哪座峰肯要?”
玉宓皺眉瞪他那青年男子一眼,說道:“我靈雲峰要了!”
那青年男子大松口氣,讓包谷過來滴血登記,也不理會別人的嘲笑諷刺。
玉宓則是冷眼環顧一圈四周,一柄火光流轉的寶劍“咣”地一下子出現在面前,她則步子一邁踏著飛劍衝到隔壁笑得最開心的一名別派弟子面前,說道:“我觀道友您笑得如此開懷想必仙資非凡,現想與你切磋一番,如何?”
那男子當即不笑了,鼓起一雙眼瞪著玉宓。切磋?開什麽玩笑!雲城禁止任何打鬥,一旦有打鬥的波動湧出,守衛便會湧撲過來把打鬥的人全滅了。不管打鬥的人有理沒理、還是哪派的嫡親弟子都照滅不誤!她這不是切磋,是要拉著人同歸於盡!
玉宓扔下句:“連應戰都不敢,你還笑個屁!”駕著飛劍轉身落到玄天門招徒的高台上。
那男子氣得臉都綠了,卻也真怕這凶名在外的母暴龍真要掄劍在雲城中跟他動手。
圍觀眾仙見狀也不敢再笑鬧,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