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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厚道(gl)》第三百五十九章 互坑
包谷耐得住虛空的寂寞和孤獨,卻耐不住時間的飛逝。一個晃神或一通忙碌,十天半月或幾個月就過去了,三年時間過起來就像隻過了兩三個月。

 她每次去注意時間時都覺心驚膽戰。時間消逝得太快,又或者是她的進展太慢,她怕把時間耗在這裡,怕在這虛空中就這樣耗盡了生命。她怕那一絲渺茫的相見機會被這飛速消逝的時間磨滅。她怕再也見不到玉宓,從此永別。她在離開前就知道以後會是什麽處境,離開就等到失去一切,失去至親、至愛,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失去愈發凸顯。她想玉宓,思念就像刻進了骨頭裡、滲進了骨髓裡化成熬骨的相思。她以前怨過玉宓不辭而別,怨過玉宓以身涉險還不告訴她,怨過玉宓冒險時不為她想想。她誆著魃放逐虛空是為了帶走魃這個禍害何嘗不是和玉宓賭氣?如今一切的怨、一切的怒都消彌,只求還能再見她一面。

 包谷將視線從漏鬥上收回,卻一眼瞥見魃正歪歪地靠在她的軟榻上睜著一雙宛若浩瀚星空的漂亮眼睛饒有趣味地盯著自己,嘴裡傳出果核碎裂聲響。她的視線朝旁邊小幾上的果盤裡一瞥,滿滿的一盤靈果連枚果核都沒有剩下。魃的牙口好,一口下去能把大羅赤金咬下一個缺,這些堅固如鐵的果核對魃來說只能算是嘎嘣脆好滋味!不然怎麽會每次吃靈果連果核都吭哧吭哧地啃光了?

 魃將最後一顆靈果的果核吃完後,一臉的意猶未盡,拿眼瞅著包谷,那眼巴巴的眼神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包谷全當沒看見魃那可憐的小眼神,繼續賣頭批閱玉簡。她才可憐好不好?

 三十萬人管理起來並不麻煩,但因為缺少一個王鼎這樣的管家幫她,一時又挑不到合適的人選,許多瑣碎的事務都只能自己處理。

 待包谷把帳本看完,起身將桌子上的玉簡收進超大儲物袋時,發現玉簡少了。她的眼角余光瞥見書桌下有一個人影,探頭一看赫然見到魃正曲膝坐在書桌邊的地上,膝蓋上正攤著她少了的那幾卷玉簡。包谷蹲下身子朝魃看去,發現魃正看得入神。她好奇地打量著魃問:“你看什麽?”

 魃一臉嫌棄地將玉簡還給包谷,說:“真不知道這些有什麽好看的!”

 包谷抱住魃順手扔回來的玉簡,說:“這是帳冊,每個月出產多少礦、冶煉出多少金屬、開采出多少玉以及其它資源、花費多少全在這上面。管帳和管人一樣重要。”和魃朝夕相處這麽多年,對魃也算有了一些了解。拋開魃將人當口糧這一點,魃其實不壞。她和魃約定好的事情,魃一直遵守約定,從未有過違背,魃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卻從來沒有鬧出過任何事。魃經常會擺出一副“其實我瞧不上你”的樣子,實則非常乖巧。這麽多年的朝夕相伴,多少也生出了些感情。

 魃歪著頭睇著包谷,問:“能出什麽亂子?”她心說:“我都盯著呢!就等著他們犯錯!”

 包谷閑加上對魃的印象不壞,索性和魃說起管帳和管人上的事。

 她說著說著,便發現魃歪著頭滿眼狡黠地看著她。魃的模樣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大小,又被她那超大儲物袋中的各類靈珍、萬年寶藥養得連下巴都隱隱透出幾分圓潤,使得這修仙界人人聞風喪膽的魃看起來就像個嬌憨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便如此刻,這雙眸子裡雖透著幾分狡黠,可那靈動閃亮的眸光宛若清泉般不帶絲毫雜質的清澈,看得包谷下意識地想抬起手在魃的頭上摸一摸。她問:“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魃笑盈盈地問:“你這是在教我管帳麽?”

 包谷“嗯”了聲,說:“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技多不壓身。”

 魃的眉毛一挑,不明所以地看著包谷,眸中添了幾分困惑,問:“會管帳有什麽好?”

 包谷問:“如果你想殺掉這三十萬人需要多久?”

 魃說:“彈指一瞬間的事。”

 包谷又問:“如果你想讓這三十萬人活下來呢?”

 魃說:“連彈指一瞬間都不用,我不殺他們,他們不就活了?”她的話音一落,便見包谷深深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非常有深意。

 包谷轉身在椅子上坐下,她看著魃,說:“你不殺他們不等於讓他們活下去。在這虛空中,如果沒有食物供給,會怎麽樣?他們會餓死!在餓死之前,為了不被餓死,甚至會出現人吃人的慘劇。魃,你以前也是人,你為什麽會吃人?因為你肚子餓,因為你需要補充體內的能量,他們也會如此。”不說這些修仙者,當初青山郡鬧妖大旱三年,她便見過人吃人的慘劇。

 魃問:“這和管帳有什麽關系?”

 包谷說道:“管的不是帳,是通過管帳來管理資源,通過管理資源來管人。”她捏著手裡的玉簡,說:“這是玉簡,上面記載的只是數字,可這些數字代表的是這些能夠讓我們活下去的資源。你能夠從封印中脫困,也是因為修仙界掠奪資源。”她目光定定地看著魃,說:“當世無地仙,否則在修仙界時,我能把你再次封印了,你信不信?”

 魃本想不屑地輕哧一聲,可想到當年那源源不斷撲上來怎麽也殺不完,生生累得她脫力之後又一口棺材罩下把她封進去——

 往事浮現在眼前,魃身上的氣勢陡然變了,騰騰血煞死氣從她的身上滲起,使得她整個人都罩在紅光中,就連那雙眸子也變成血紅色,眉間的那道蓮花鮮豔欲滴,宛若活了一般。

 她失去很多記憶,不代表她變傻了或者是變笨了。

 魃目光定定地看著包谷,冷聲說:“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麽?當世無地仙,你封印不了我,但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包谷說道:“一個人再強能力終有極限。我的戰力很弱,但是我卻可以通過掌握的資源讓天下為我所用。在這裡,我打不過你,甚至打不過外面乾活的許多仆奴,可是你卻把他們給了我,他們現在都死心塌地的為我乾活賣命。這三十萬人,我現在指哪他們就能打哪。通過管帳管理資源、管人,讓一切成為可持續再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她淡聲說道:“你不用殺氣騰騰地看著我,我如果想害你就不會和你說這些。在修仙界時,我視你為禍患大敵,甚至不昔賠上自己也要把你誆到這虛空。可若要說起來,我們並沒有什麽非要置對方於死地、難以化解的深仇大恨。不過是你想吃我師傅,我想保我師傅,僅此而已。你少吃一株淨世聖蓮,我能源源不斷地給你找來靈珍奇寶,這些若是累加起來難道比不過一株淨世聖蓮?世上有破獄血蓮,有淨世聖蓮,難道就沒有別的可以替代的奇珍?”

 魃身上的血煞死氣又斂回體內。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麽?”

 包谷說道:“你言而有信,我……終究是誆了你、對你失信,但說到底不過是我們都想好好的活下去。要死很容易,要好好地活下去卻很不容易。我和你說這些、想教你管帳不過是想讓你多一樣可以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的本事罷了。”

 魃愣了一下,才扔出句:“廢話特多。”說罷,起身朝外走去,她走到門口時,又輕飄飄地扔下句:“以後不吃你師傅便是了!”

 包谷苦笑一聲,沒來由地有點心酸。魃不吃聖姨,她們也回不去了。

 魃出去晃悠了一圈,又回到包谷的身邊。她低著頭,看著自己那渾圓嬌嫩宛若珠玉般的腳趾,說:“那個你不是說要教我通過管理資源讓天下為我所用的本事麽?”

 包谷愣愣地從手上的玉簡中抬起頭,說:“我只是說教你管帳。”

 魃抬起頭,一點下巴,說:“都一樣。”

 包谷說:“這不一樣。”

 魃憤怒地瞪著包谷,叫道:“你又誆我?”

 包谷說:“帳房先生做的就是管帳的事,你見過天下為帳房先生所用嗎?”

 魃盯著包谷的一雙眸子直噴火!

 那是真的在噴火,瞳孔中跳動著的兩簇火焰一直燒到了眼睛外,將那卷翹的眼睫毛都蓋住了,直逼眉毛。

 包谷認得魃的眼眸中燒的那火焰是天地真火之一的地獄業火,屬於陰火,來自破獄血蓮。這陰火不同於陽火,陽火灼熱,陰火陰冷,卻同樣有焚燒燃毀一切的力量。她見到魃的眼眸直噴火身上卻沒有殺氣,連血煞死氣都沒有溢出一絲,倒是半點都不緊張,下巴朝旁邊的椅子上一點,說:“坐下我慢慢和你說。我不誆你。”

 魃重重地哼了聲,在包谷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包谷說:“修仙得從煉精化氣開始,一步步修煉成仙。想讓天下為你所用,也得一步步來。讓你學管帳,只是第一步。”

 魃的臉色稍微地緩和了些。

 包谷又說:“你見我管帳,但你見我隻管帳麽?”

 魃凝神想了想,她的眸光一亮,笑道:“你教我。”那燦爛的笑容對著包谷隱約透出幾分討好的意味。

 包谷被魃的這份討好弄得一愣,感到非常莫名。

 魃以為包谷反悔了,說:“那個,你剛才都教我來著。”

 包谷還在琢磨魃剛才那討好是什麽意思。魃討好她,說明是很想學。為什麽魃又突然很想學了?她在哪一點上說動了魃?她心中有疑惑,便直接問了。

 魃別扭了半天,最後略帶氣憤地扔出一句:“你這麽弱都敢信心十足地說把我埋回棺材裡去,我還能讓人再把我埋回去第二次不成?”她脫困後小心翼翼地縮起來,就是怕又招來那些源源不斷的人朝她殺過來再把她埋回棺材裡去。她一直納悶是什麽使得那些人源源不斷地朝她拚死撲來、最後把她封在棺材裡一埋就是那麽多年!她又想到她第一次遇到包谷的時候,她要逮包谷,結果那麽多人拚死衝上來纏住她,眼睜睜地讓包谷從她的手底下逃了。今天包谷同她說的那番話給了她很大的啟發和震動。

 包谷愣了好一會兒,才“噗”地一聲笑噴。魃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魃磨牙霍霍地盯著包谷,威脅道:“你教不教我?”

 包谷好心情地微微挑起唇角,說:“教。”魃這麽厲害,不教不用,怎麽對得起自己啊。她的笑容一斂,看著魃說:“不過不能白教,想要得到就得付出,你想學東西就得拿出你的誠意和學東西的樣子來。”

 魃說:“想要什麽?直說。要我給你打造神金戰甲?”

 包谷說:“學東西得拜師。我修仙、學劍,拜了我師傅為師,我煉丹、修練法陣拜了妖聖為師,拜了師,才能學到真本事,不拜師只能學到點隨便指點的皮毛。”

 魃一臉困惑外點猶豫地瞅著包谷。她怎麽覺得包谷在挖坑給她跳?

 包谷說:“拜師之事不是兒戲,我教你的東西更是對你將來有大用的,要不要拜師、要不要學,你好好考慮清楚了再決定。”

 魃問:“拜師有什麽壞處嗎?”

 包谷說:“拜師後,你得聽我的話,旁的便沒什麽了。拜完師以後,我會教你我所會的東西,若是你表現好,我甚至可以傳你玄天門的功法教你鑄戰神劍。”

 魃的眼睛亮得直泛光,她驚喜地站起身,問道:“當真?你當真教我鑄戰神劍?”

 包谷感到納悶,心說:“你作為天帝之女,怎麽對戰神劍這麽感興趣?”

 魃說:“你如果教我這兩樣本事,我拜你為師。”

 包谷正色說道:“你肯聽我的話,我才能教你鑄戰神劍。”

 魃瞅著包谷,眨了眨眼,說:“只要你不誆我、我坑我,我聽你的話。”

 包谷被小小地噎了一把。她這會兒就在誆魃當她的徒弟好不好!她面不改色,又細細地把什麽叫尊師重道告訴給了魃,讓魃考慮清楚再來找她。

 魃想了又想,最後沒抵住誘惑,問包谷要了茶具,在包谷的指點下沏了茶,恭恭敬敬地跪在包谷的跟前叩頭奉茶,行了三跪九叩大禮拜了師。

 包谷喝過魃呈上來的拜師茶後見到魃那興奮得活像揀到天大的便宜似的模樣,感到萬分好奇,問:“當我徒弟這麽開心?”

 魃嫌棄地瞥了眼包谷,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說“鬼才因為當你徒弟才這麽開心。”

 包谷瞧見魃這眼神,再將前後一琢磨,很快便想到戰神劍上面。她祭出玄天劍握在手裡打量了半天,又困惑地看了眼魃,心裡直犯嘀咕。玄天劍很厲害,但魃作為天帝之女,就這麽看得上這劍?她突然想起,魃之前沒殺自己,好像也是因為這把劍。她以為是魃和戰王族有淵源,看來似乎不止如此?

 魃見包谷盯著玄天劍琢磨,都不叫還跪著的她起身,便自己站了起來,說:“那個,拜師茶你也喝了,該教我怎麽鑄戰神劍了吧?”

 包谷詫異地看著魃,心說:“這麽迫不及待?”

 魃說:“茶你也喝了,話我也聽,你還不教?”

 包谷瞬間有點不淡定,她在心裡叫道:“這回是誰坑了誰?”她怎麽有種自己送上門去的錯覺?她驚疑不定地瞅著魃,問:“這把劍有什麽值得你看中的?”一直以來,玄天劍在她這裡撐門面的成份居多!

 魃見包谷磨磨嘰嘰的,不肯教,目露凶光地威脅道:“你教不教?”

 包谷狠狠地瞪向魃,問:“你敢欺師滅祖?”

 魃先是一凶又是一軟,說:“不敢!”

 包谷繼續問道:“這把劍有什麽用處?”這話問出去她自己都覺得沒臉。

 魃鄙視地看了眼包谷,說:“你是劍主,你居然問我?”

 包谷說:“我不知道,你知道,我自然問你。”

 魃慢悠悠地踱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說:“我隱約記得戰王族的至上功法……呃……那個……你隻管傳我功法便是,問那麽多做什麽?”

 包谷收了玄天劍,端起她擱在茶幾上的茶慢悠悠地喝著。待她把一盞茶都喝光了,才將帳本交給魃,說:“你還是先會看帳本吧!”

 魃憤憤地想:“誰要學看帳本!”轉念一想,又接過包谷遞過來的帳本,說:“大成的戰神劍可斬裂蒼穹!戰王族的戰神劍還有一個名字叫破域神劍!你想橫渡虛空,何需造艦船,把你身上的那把劍悟透修煉到極至你自己就能橫渡虛空。”抱著金山哭窮,她不想鄙視包谷都不行。

 包谷:“……”她再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啊。她說道:“用戰王族的鑄劍之法鑄出的劍就能斬裂蒼穹破開虛空?誰都行?”話問出口,她看到魃看她的眼神都是斜的。她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魃一字一句地說:“大成的戰神劍!”

 包谷又祭出玄天劍,拿在手裡比劃了一下,問:“這把呢?”她想起之前魃用玄天劍斬神金的情形。大羅赤金鑄的劍居然可以斬碎神金?看來這把劍還有許多被她忽視了的她不知道的秘密!

 魃非常無語地看著自己這個便宜師傅!她又想一寸寸地打碎包谷的全身骨頭再把她揉成一團球!太可氣了!

 包谷拿眼看著魃。

 魃受不了包谷,抱著包谷扔給她的帳本跑了!她又不瞎,自然看出包谷不會輕易傳她戰王族的功法。不過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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