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夢龍完全驚呆了。
花笙朱唇半張,雙眸難掩驚詫。
陸雷、文子軒他們一個個驚愕地看著立在玄天廣場上迅速召集峰下弟子的景文淵和程武,完全傻眼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反應都是:他倆這是要幹嘛?暴力反抗還是造反啊?
又再看看他倆的實力,每個人的心裡都冒出一連串的問號,忍不住在心裡問:你們是在開玩笑吧?
你們是在逗樂吧?
你們在這麽大的日子先把掌門架到火上烤又再鬧這麽一出,是不想活了還是不想活了還真是不想活了?
就在他們愣神的功夫,聽到見到自家峰主召集的兩座峰的弟子紛紛圍攏過去,一個個皆是莫名其妙。這是要幹嘛啊?
有人問:“峰主,怎麽了?”
景文淵大聲叫道:“靈雲峰仗勢欺人,包谷逼迫掌門和刑堂對我們師兄弟下毒手,眾弟子隨我同舟共濟共禦欺凌。”
玉宓:“……”
各峰弟子平時經常與靈雲峰有衝突,雖不大,但矛盾不小,也知道上面不合,如今聽到峰主如此說,頓覺理所當然,緊緊地圍聚在周圍,甚至有人直接拔劍朝身旁的靈雲峰弟子殺去。
靈雲峰的人是各峰中人數最少的,但經常被玉宓提溜出去扔進砍幫當苦力用,也經常被玉劍鳴以出師門任務為理由在不到元嬰期,甚至只有築基期的實力踹出去歷練,經過修仙界險惡環境的熬煉,其戰力和反應能力自然不俗,當即拔劍反抗,自動地湊到一塊組成劍陣。不過礙於同門規不得同門相殘,倒也不敢向在外面那樣直接拔劍殺過去。
紫天君座下的弟子中也不是會全無見識的,之前坐視景文淵挑事,那是知道景文淵是不出世的修煉天才頗得掌門寵愛,即便鬧出了事,有掌門回護也出不了大事,頂多罰上一罰,過段時間他們師兄弟再去求求情事情就揭過去了。因此樂得讓這師弟出頭去撩撥靈雲峰,壓一壓靈雲峰的銳氣,省得讓靈雲峰的人覺得包谷回來了就有人給他們撐腰可以作威作福了。哪知道景文淵平時受寵太過,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他倆居然一怒之下就拔劍召集峰下弟子要鬧事!當即有人出聲叫道:“師弟別衝動!一切自有宗門規矩!”
景文淵跺腳叫罵道:“宗門規矩個屁!連刑堂都不過,僅憑三言兩語就定了我們的罪!我們不服!大家評評理,我們師兄弟不過是一個說了一句不太中聽的話便要關百年禁閉,有這道理嗎?有這規矩嗎?有這門規處置嗎?宗門規矩,辱罵師長也不過是熬骨鞭十鞭鞭刑而已!哪有關禁閉百年的!還不是靈雲峰仗著有砍幫這個外部勢力欺壓我等勢弱!這是玄天宗,這不是砍幫!”他說得義憤填膺,聽得峰下弟子同仇敵愾,一個個怒目相向拔劍而視!
景文淵與程武所領的兩峰弟子與靈雲峰弟子對恃著,其余各峰議論紛紛。
景文淵的眾位師兄弟一聽這話,趕緊衝著面色鐵青的紫天君跪下,一起求情,話裡話外都隱隱指責靈雲峰強勢、包谷為了立威逼迫紫天君拿他們師兄弟開刀、小題大做連宗門規矩都不守等等!
隨著他們的說辭一說,各峰不明真相的弟子也表現出了激憤。
就連靈雲峰的弟子都露出愕然之色。他們一直受這些有掌門庇護的各峰欺負,什麽時候輪到他們被靈雲峰欺負了?靈雲峰被他們各峰聯合起來排擠得還不夠,這是打算在年考大比上發難?
有靈雲峰弟子生怒,想要衝上去理論,可不明真相啊,見到自家峰主和少宗主都立在上面冷眼看著不吱聲,沒說打,也沒說不打,再想到門規對於內鬥可是處置極嚴的,都隻敢拿劍對恃不敢真打。
玉宓和玉劍鳴都不好吱聲。景文淵和程武怎麽樣,自有師公清理門戶,若師公處置不公,一切才另有定論。眼下師公沒表態、沒處置,他們如果出聲或出手,那都將落下話柄,更會讓各峰有攻擊靈雲峰的理由,到時候玄天宗必出亂子。
玉劍鳴顧念的是宗門情宜。再怎麽平時內鬥,那也是一個宗派的人,打斷骨頭連到筋,沒到那份上自然不願徒增傷亡。景文淵和程武為人不怎麽樣,不代表他們所在的兩峰弟子都不好啊,其中還是有很多出類拔萃的人物,也不是個個都人雲亦雲,采取的是靜觀其變之勢。
玉宓則對這兩人的結局已經有了定論,看他倆的眼神就跟看死人似的。
風奕踏步上前,怒聲斥道:“景文淵、程武,你們可知你們犯的是什麽事麽?挑起宗門內鬥,放言驅逐師門尊長!”
景文淵氣叫道:“包谷論輩份,他還得叫我一聲師叔!她算個狗屁尊長!”
靈雲峰的弟子聽到景文淵這話頓時氣得咬牙切齒,直接就衝景文淵罵了過去,有弟子氣不過挺劍就要衝上去,卻被旁人生生攔下。
風奕怒聲下令:“把景文淵和程武拿下!”
刑堂弟子收到風奕的令諭已經趕來,如今聽到風奕下令,當即朝景文淵和程武圍了上去。
見到刑堂弟子出動,之前勸景文淵和程武不要衝動的那名峰主急聲叫道:“景師弟、程師弟,放下武器,別反抗!”
不反抗那就是百年禁閉!景文淵想到在暗無天日待上的地方修行百年,師父座下那麽多師兄弟等著他們屁股下的位置,關上百年後再出來,他們辛苦培植下來的勢力只怕讓人全給吞沒了。百年後出來還有他倆的地位?他倆還有前途?想到那份慘淡,豈能甘心放下武器束手就擒?當即挺劍就對著刑堂弟子砍了過去。
刑堂弟子雖在化神期的修為,但那只在化神初期,所用的法寶與一峰之主更是相差天遠地別,修行的功法更比不上掌門的真傳弟子。且對上的是同門,還是掌門的真傳弟子,一峰之主,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傷人,隻為拿人,因此出手自然留了余地,隻想著纏鬥上再組成陣拿下,豈料對方居然一劍劈了下來,衝到最前面的刑堂弟子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劍從腦門子正中劈下去,整個腦袋像劈西瓜一樣給劈成了兩半。
那刑堂弟子至死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同門給砍了!
風奕盛怒!
景文淵和程武所領的兩峰弟子都沒想到自家峰主居然是把刑堂弟子給砍了!刑堂弟子啊,代表的就=是宗門規矩,玄天宗弟子的門規要求極嚴,處事都講究公平公正,因此玄天宗建宗這麽多年來,就從來沒有見過有誰跟刑堂弟子對恃的,遇到刑堂弟子來拿人幾乎從不反抗直接就跟著走了。犯到門規的接受門規處置,沒犯到的去了、審了,自然也就放了。至於犯了門規暴力相抗的根本就沒出現過,因為暴力相抗那是格殺勿論的,跟著走,哪怕是真犯到門規,只要態度好,就算是死罪,總還有個改錯自新的機會的,大不了放棄一切進入禁地當個苦修士成為戰奴一樣的存在便是,總還能再拚一個成仙的機緣。
所以,驟然看到噴濺出的鮮血、腦花和倒地的刑堂弟子屍體,許多弟子都嚇傻了。
景文淵和程武所領的兩峰弟子更是有嚇得直接丟了手裡的法寶兵器的!
景文淵一劍把人劈死後,也愣了下!他頭腦一熱劈上去,沒想到會把人劈死啊!
刑堂弟子執掌刑法,如今見到暴力相抗殺了刑堂弟子的景文淵,那就算是掌門真傳弟子也必須得拿下!當場格殺都沒得說了!劍陣一變,再沒了之前的只求困住拿下的輕視之心,列成劍陣就圍了上去。
景文淵、程武的那些真傳弟子、近侍弟子見到刑堂的陣仗嚇得臉都白了,有人直接撂了劍,有人悄悄退後,還有人嚇懵了下意識地聚到自家師傅身邊,然後刑堂弟子就撲了過來。
景文淵和程武都明白,砍了刑堂弟子這算是真的完了!
程武對景文淵傳音道:“殺向傳送域門逃出去!”
景文淵點頭同意。
他倆祭出紫天君賜給他們的洞玄期重寶,祭出十成的力量衝殺過來的刑堂弟子轟殺一片就朝著遠處的傳送域門衝了過去。
兩個化神後期的修仙者執洞玄期重寶,哪是刑堂弟子能擋的?他倆一路衝殺,許多退得慢的弟子都被誤殺,一時間玄天廣場上死傷眾多。
玉宓的臉色陡變,正欲衝出去,卻忽然覺察到紫天君動了。
紫天君幾乎瞬間到了已經衝出去數十丈的程武和景文淵身邊,他雙掌翻飛連拍數掌,硬生生地接下景文淵和程武劈向來不及避開擋了去路的金丹期弟子的洞玄期法寶,緊跟著連續出掌,一掌接一掌、一掌連一掌地拍在景文淵的胸口打得景文淵接連倒退、嘴裡不斷地噴血!
程武被紫天君一掌震開後看到景文淵被自家師父打得沒有還手的力,同穿一條褲子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啊,眼睛都紅了,大叫一聲:“師父!”一發狠,掄起手裡的洞玄期寶劍就朝紫天君劈了下去。他知道自家師傅的實力,直接出了殺招。
紫天君的雙眼通紅!自己一手養出來的徒弟,用著自己教的本事拿著自己親手煉製的法寶殺向自己!他悲怒交加地大罵聲:“畜生!”空手奪刃,一招奪了程武的劍,握住程武的那把洞玄期寶劍一招反殺,劍從程武的脖子上抹過,劃下一道整齊的切口。洞玄期的寶劍,鋒利無比,一劍劃過,頭頸分家。
鮮血飛濺,如雨灑下!
景文淵則在紫天君的接連轟擊收手之後穩住了身形,卻是全身猛地一震“噗——”地狂噴一大口鮮血,渾身一軟跪倒在地,他的五髒六腑俱都全部震碎!
紫天君握住程武拿來殺他的劍,反劍一指,指向景文淵,怒道:“你從七歲進門,玄天宗養你一百多年,辛苦培養你,你便是這樣報答的?”
景文淵的嘴裡湧著鮮血,他看著紫天君叫道:“師傅,是你逼我們的!弟子向著你,你卻向著包谷!有她在,有玉宓在,你這掌門之位就當不穩啊!她今天那話,分明是揚言要廢掌門,她算是什麽東西?她算什麽?”說完,看到紫天君身後有一道突然出現的身著白衣的身影。他指著包谷,問:“你算什麽東西?不就是曾為玄天宗立下過一些功勞麽?你以為玄天宗是你的了?我們這些徒弟哪一個不是師父教出來的?你呢?你教出過誰來?你就教出一個連參加月考資格都沒有的五廢根包念回,還是別人代你教的!你憑什麽回玄天宗耀武揚威?憑什麽?”
回到雲海密林的包谷覺察到玄天廣場突然湧現的洞玄期法寶的能量波動,放出神念探見出事,趕過來,就遇到這一幕。她抬眼朝廣場上看雲,傾刻間,二百多具屍體躺在地上,大多數都是些實力低下的金丹期、築基期弟子。她冷然道:“天縱之資,修行天才,卻向自己的同門舉起屠刀,向授業恩師拔劍相向,背師棄義、恩將仇報之輩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指責別人?我進玄天門這麽多年,見過很多為了保護自己同門舍棄性命的人,他們為了沒有自保之力的金丹期、築基期的低階弟子不惜與敵同歸於盡,陳師伯當年不惜舍身鑄器魂魄化為器魂,我師傅卓忘川,力戰至死……可是今天,你卻讓我看到一個化神後期的一峰之主拿著洞玄期的重寶在屠殺這些金丹期、築基期境界的弟子,這裡面還有你自己峰脈下的弟子!你怕我奪你師父的權勢,你怕我師姐奪你師父的位置?外面天大地大,我要什麽沒有?我要什麽不能自己靠雙手去掙?盯著家裡的這一畝三分地跟同門搶東西?呵!”她眼帶嘲諷地看著景文淵,又冷冷地掃視圈與景文淵有著相同猜忌的人,好笑地說道:“我破域而去,又破域而歸,放棄飛升上界的機會回來,捏著足夠一統修仙界的力量,來和自己師公搶這玄天宗的宗主之位?”
包谷頓了頓,沉沉地道了句:“有時間多出去走走吧,外面雖然危險,可只有出去走了你們才會知道玄天宗有多小,而外面的世界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