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繪製出這樣一份星空圖,得花多少時間和心血,歷經多少危險?從對這些星星進行的危險分級劃分以及標注就可以看出繪製這樣詳細的星空圖付出了多少性命。這份來之不易的含有無盡寶藏的星空圖輕輕松松隨隨便便就送了?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待包谷恭敬地抱拳躬身行了一禮道:“叨擾多日,不勝感激,就此別過。”行完禮後,扭頭對魃喚了聲:“清瀠,走吧。”扭頭朝外走去時,他們才回過神來。
玄翊趕緊出聲喚道:“且慢!”她疾步追到殿外攔下包谷,說道:“如此重禮,豈能收受?”
包谷說道:“我們回了荒天界,這份星空圖便無用武之地。同為戰王族一脈,把星空圖交給你們也算是物盡其用,為壯大戰王族出一份力。”
玄翊愣了下,又問道:“沒想過賣掉這份星空圖?”
包谷淡笑著說道:“我想賣掉這份星空圖所能得到的應該在這些星星上都能采集得到。若是要賣倒,還不如將采礦艦船傳送到相應的星星上逗留幾日,豈不來得更方便容易?”
玄翊被包谷說得無言以對。她隻得直言說道:“這星空圖太貴重,戰王府受之有愧。”
包谷說道:“那就當欠我一個人情。”她轉念一想,問道:“不知戰王府可有五行仙石?荒天界的破界域門完全崩毀,而荒天界已經沒有五行仙石可采。”
玄翊的眸光一亮,說道:“有。你需要多少?”
包谷估算了一下,將五行仙石的大小規格及數量報給了玄翊。
玄翊略作沉吟,說道:“稍等。”她朝包谷作了個“請”的手勢,又將包谷請回殿中,將包谷需要五行仙石的事向戰王府的諸位長老說了。
諸位長老簡短地交換過意見,告訴包谷,給他們半天時間,他們幫包谷籌齊所需的五行仙石。
包谷點頭應允,抱拳道:“那就多謝諸位。”
她被請到偏廳喝茶,由玄翊及幾位長老作陪,玄天與兩位長老去調度五行仙石。
玄翊坐在偏廳,說道:“我聽說荒天界有七八萬年沒有仙人飛升,無界去往荒天界的仙及修士、大能都是有去無回。不知荒天界是個什麽情形?為何會七八萬年沒有仙人飛升?”
包谷說道:“荒天界受天道法則壓製嚴重,修行境界最高只能到洞玄期,在我離開荒天界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或聽過有渡劫期或渡劫期以上的修仙者存在,絕大部分修仙者都只在元嬰期,能夠踏進化神期便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了,踏進洞玄期那便能夠成為一方強者,天下各處皆可去得。且荒天界的破界域門在數萬年前就崩碎了,即使有仙,只怕也是飛升無門。”
玄翊歎道:“既然如此,何不留下?你若回到荒天界,離仙緣恐怕就遠了。”
包谷輕輕搖了搖頭,動作雖輕,態度卻很堅決。
玄翊見狀便不再勸留。她略帶猶豫地問:“不知令徒的來歷?”從之前包谷與清瀠的談話,她聽出她們的師徒關系不同一般。
魃坐在包谷的旁邊,心不在焉地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聽到玄翊的問話,扔了個白眼,輕哼道:“你管我什麽來歷?”
玄翊被小小地噎了把,下意識地看了眼包谷,卻見包谷隻輕輕地摸了摸鼻子,又朝正看向包谷的清瀠掃了眼。
魃噘著嘴,一副“我很不樂意”的模樣。
不到半日,戰王府便將包谷所需的五行仙石湊齊。
包谷收下五行仙石後,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又調撥了十艘能夠橫渡虛空的采礦艦船給戰王府,這才領著魃告辭。
玄翊與玄天相送,還沒走到戰王府的大門口便忽然看到頭頂的天空忽然陰了下來,再一抬頭赫然發現頭頂上方陰雲翻騰、遮天蔽日、殺氣騰騰,隱約還有旌旗在烏雲中時隱時現。
戰王府有護衛匆忙來報說大量的蠻族甲衛正朝戰王府湧來。
玄翊聞言皺了皺眉,果斷下令備戰,繼續將包谷往外請。
包谷亦皺緊了眉頭。她估計蠻族還是衝今天的那場恩怨來的,她想息事寧人,可瞧蠻族這陣勢似乎是不願服軟認輸墮了威風。她一想也是,眾目睽睽之下,她殺了蠻族的強者,又大軍壓城相威脅,若蠻族就此咽下這口氣不坑聲,叫別的勢力怎麽看蠻族?一旦覺得蠻族可欺,誰都踩上一腳,那又是麻煩不斷。且她擺出的實力、陣仗遠不足以強到能夠讓蠻族這樣位於蠻荒界第一勢力的族群低頭認輸。整體實力上來說,戰王府是比不上蠻族的,無論是從族群數量還是先天體魄上來說,這一界的人族都弱於蠻族。她若走,便是把麻煩留給了戰王府。包谷心心念念地想早點回去,如今“歸家”在即,卻生出蠻族這場變故,讓她一陣心煩,況且,勢力之爭,打死一個惹出一窩的事她早就煩不勝煩。她當即冷聲道:“玄翊,你去向蠻族傳句話,蠻族若是再不知進退,我便滅了蠻族在這一界的道統!”
玄翊及周圍戰王府的人聞言全都驚愕地看向包谷,那眼神活像看誰在這說笑話似的。
包谷見狀,問:“不信麽?”
玄翊非常老實地點頭,說:“你剛來這一界或許不清楚。這一界名為蠻荒界,這蠻荒便是指蠻族。”
包谷說道:“我知道。我從來不開玩笑。”
正在說話間,便又有護衛來報,說蠻族已將戰王府團團圍住,讓傳王府交出包谷,且戰王府必須為今天包谷的事給出一個交待。
包谷施展縮地成寸神通,幾步來到戰王府大門口處,只見大門緊閉,府中護衛嚴陣以待,把府門護得像鐵桶似的,戰王府的人列成軍陣站在府中的廣場上,大戰一觸即發。
大門緊閉,包谷出不去。她讓一旁的戰王府的一位把守大門的領兵統領模樣的人開門,那統領自然不可能在這危急關頭聽一位來做客的客人吩咐,委婉堅決地回絕了包谷。
魃斜著眼睛淡淡地瞥了眼那統領,抬腿一腳用力地踹在戰王府的大門上,但聽“轟”地一聲劇響又伴隨著“嗡”地一聲法陣震顫的嗡鳴聲,戰王府那高達數丈厚度可與城牆相媲美的大門飛到空中“呼呼呼呼”地打著圈發出沉悶的聲響,然後重重地砸在地上,在驚飛一片路人後用力地砸在地上,將地面砸出一個巨大深坑後穩穩地立在坑中。
戰王府大門不僅門沒了,連兩側那厚如城牆的堅壁都隨著大門遭到的暴力破壞而崩塌了一截,使得戰王府的大門完全敞開,露出外面那一眼看不到盡頭、黑壓壓鋪展開的蠻族軍隊。狂暴肅殺的血腥殺氣迎面撲來。
軍隊的正前方擺開一排攻堅器械,正準備強攻戰王府的大門,卻發現大門被從內部給打飛了。
包谷緩步邁出戰王府的大門,立在蠻族大軍的最前方,神情冷然地傳音道:“誰是蠻族能夠拍板說話的出來說話!”說話間,她看到不遠處有一座華貴非凡的座駕擺在軍陣中,那座駕寶光流轉、霞光祥雲相繞,宛若仙宮寶闕。那座駕被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所繞,乍然看去似極近,她凝神去看座駕中的人或座駕所在的位置時又覺極遠。她一眼斷定,這即使不是仙寶,那至少也是高於大乘期法寶的地仙級寶物。
一個冷厲的聲音自空中飄來:“犯我蠻族者,必誅!”
戰王府裡的大軍的氣氛凝重到了極至,已呈箭在弦上之勢。
一個接一個包谷看不出修行境界的強者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戰王府的大門前,一字排開,竟有三十幾個之多。之前包谷見到的那位自稱玄稱的也赫然在列,排的位置似乎還挺末。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出列,說道:“戰王府與蠻族相安無事多年,蠻王,今日咄咄相逼又是為何?明人不說暗話,直言吧。”
蠻王冷聲道:“眾目睽睽,殺我蠻族中人,戰王府有何話可說?”
這時,包谷收到主艦上通過傳音玉符的傳音:“令主,主艦被重重包圍,如何應對?”她說道:“開啟防禦法陣,原地待命。”她說完,掐斷了傳音玉符的聯系,目光冷然地看向蠻王座駕,說道:“想取太虛神樹,你們還不夠格!”
此話一出,戰王府眾人皆驚,看向包谷的眼神再次一變。
蠻王座駕中傳出一聲冷哼,緊跟著,蠻族大軍手執的武器全部指向包谷。
包谷冷聲道:“想好了,一旦開戰,後果是你無法承受的。”
回應包谷的是蠻族大軍瞬間發起全面衝殺。
蠻族那如潮似海般看不到盡頭的大軍列成軍陣發起的攻擊鋪天蓋地地轟向包谷和戰王府。
戰王府的護衛甲盾陣瞬間開啟化作一片巨形罩子護在大軍上方。戰王府的護衛發出一片喊殺聲,祭出本命寶劍踩著陣位朝著對方衝殺過去,那冽凜的戰意和劍氣瞬間點燃包谷融於血脈骨骼中的戰意,恍然間,她似乎看到了衝殺的玄天門同門。那熟悉的劍法,那熟練的作戰方式,玄天門、戰王族,一脈同源。
蠻族與戰王府很快便衝殺到一起,法寶擊蕩出的光芒,縱橫的劍氣絞殺成一片,刹時間,鮮血飛濺,很快便有人戰亡隕落。
戰王府分出一隊強者牢牢地護在包谷周圍,玄翊不斷地衝包谷喊:“包谷,走!”高聲下令:“護著包谷離開。”
蠻族的一隊強者朝著包谷衝殺過來,戰王族護著包谷的護衛不斷有人倒下。
戰王府根本擋不住蠻族這樣的衝擊,不斷地有護衛倒下。
玄翊知道以戰王府的實力根本抗不住蠻族這樣的攻勢,人數差距就是硬傷!她見包谷站在原地不動,跟個木頭人似的像是嚇懵了,氣急敗壞地叫道:“還愣著幹什麽?趕緊走,我讓人護著你往破界域門衝,你回荒天界。”
包谷祭出玄天劍握在手裡,她冰冷的聲音響起,說道:“清瀠,渡劫期以上的蠻族一個不留。”
魃認識包谷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包谷現在這模樣。漠然冰冷透著淡淡的肅殺之氣以及還有一種她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這樣的包谷讓她有點不安,就好像包谷突然變得離她很遠,很遙遠。她想看明白包谷,卻見到包谷已經邁步衝殺出去。
包谷一衝出去便脫離了戰王府的護衛圈,蠻族的強者紛紛朝著包谷撲殺過去,而包谷卻徑直朝著蠻王座駕撲去。
此刻的包谷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把鋒利的劍。縱橫激蕩的劍氣仿佛要把天地撕裂,那冽然的殺氣,那殺伐的氣息朝著四面八方溢散開去。劍光飛舞中,血光飛濺,一個又一個撲上去的人被玄天劍劈開或者是捅穿。鮮血一次次浸染玄天劍,一次次被玄天劍吸收,飲血的玄天劍發出更為璀璨的瑰麗光芒,耀眼的光芒、越來越盛的劍意仿佛在撕裂蒼穹,又似有什麽在浴血重生。
一瞬間,包谷成了整個戰場最耀眼的一處。
她所釋放出來的劍意和力量令人感到驚心動魄,那戰意不是殺人不是屠戮,像是為戰而生,用戰的方式釋放自己那極至的美麗。
有蠻族強者對上包谷,一交手便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以及一股難以抗衡如淵似海的磅礴力量,那力量洶湧澎湃宛若驚滔駭浪源源不斷地湧來,一潮潮一浪浪,卷起毀滅的氣息,被殺得節節敗退。
戰王府的強者、蠻族的強者覺察到包谷的動靜,紛紛放緩了攻勢留意起包谷,卻是越看越心驚。
一個能殺得地仙節節敗退的渡劫初期修士!
一個砍渡劫期蠻族跟砍瓜似的直接一刀切的渡劫初期修士!
大羅赤金為主材以神魂為融爐煉造的地仙級本命法寶與包谷手裡劍硬碰的下場就是被崩成兩截!
再然後,包谷一劍劈出,一股劍意釋放出去,將面前的虛空都斬裂了,她面前那一片的蠻族在這一劍之下盡皆化成了血霧,其中一大半精血都被她手裡的劍所吸收。
見者無不駭然!
魃愣愣地看著包谷,待看到戰神劍在不斷地收割性命吸收血氣時,她忽然意識到戰神劍這是在搶吃的啊!魃反應過來,對著蠻族的地仙就衝了過去。她的攻擊方式不同於包谷那般燦爛奪目耀眼,只能用簡單粗暴來形容。一把將地仙揪在手裡,揪住腦袋一扭,生生地將脖子擰斷揪下來,再一巴掌拍在把那還充滿生機的腦袋的天靈蓋上,一掌上去直接把神魂震碎,又一道血煞死氣封住七竅不讓其靈力、精華散去,然後轉手往身後那大打開的血獄世界中一扔,眨眼的功夫不到就把一個地仙拍死弄成了口糧囤積起來。
地仙啊!隔著老遠都被她一把拘來,瞬間弄死,扔進身後開啟的血獄世界中。
魃一出手,所有人——蠻族、戰王族乃至遠遠觀戰的各路人馬都嚇懵了!
不僅是懼於魃的手段,更是懼於她身後的血獄世界!能夠修煉出屬於自己一方世界與天地的存在,這是傳說中的金仙呐!金仙證道的表現就是修煉出一方世界,這代表著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擁有獨立的能力!
上界的仙如果以真身下界會受到天道法則壓製跌落境界的,所以上界的仙下來都是通過身外化身或者以一縷神魂投影下來,實力通常只有真身的兩三成,如果加上仙寶,實力遠遠高於地仙,這樣對真身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其實力又足以應付下界的一切情況。真身下界?開什麽玩笑,這是打算來自廢修行的麽?可此刻,他們卻見到了一位!這位不僅擁有金仙的獨立世界,瞧這陣仗只怕還有金仙的實力。瞧她修煉出的那世界,一看就不是善茬好不好?哪位正派修行的能修煉出血獄世界,這得用多少鮮血和人命造多少殺孽才能堆積出來?
下一刻,蠻王的座駕忽然被魃一巴掌拍碎!
蠻王的身影剛從座駕中彈出來蹦到空中,正準備逃走,就被一隻從天而降的巨大巴掌揪住,然後,便出現在魃的面前,那瑩白的纖纖玉掌落在他的脖子上一揪——蠻王的身首分家,再然後,天靈蓋被拍碎,神魂被轟滅,未等轟碎的神魂靈力消散便又被封住,蠻王那一身精血力量都被封存起來,被扔進了已經堆成小山丘的屍體堆上,成為眾多地仙屍體中的一員。
在場的蠻族地仙反應過來!趕緊這一位是專挑地仙下手啊,一出手就是滅一隻啊!
逃!場中的地仙轉身飛朝,朝四面八方地逃。
魃頓時傻眼了,你們朝各個方向逃,我怎麽追啊。她趕緊叫道:“哎,你們回來啊,我的口糧還沒有攢夠,別跑啊!”腳下一頓,就開始追,追上一個,揪斷脖子弄死扔進血獄世界中,再一回頭髮現別的地仙朝相反的方向跑得更遠更快了,她急叫道:“你們別跑啊,我都有幾萬年沒有吃過地仙了!”是真急眼了啊。難得她那便宜師傅允許她殺人,殺得比她還歡,逮到這機會不多攢點最好吃的地仙口糧,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她這麽一嚷,地仙跑得更快了,各展神通躲避魃的追尋。
連地仙都逃了,大乘期、渡劫期的跟著逃,然後整個蠻族大軍瞬間崩潰,拚命飛逃。
魃見地仙都逃了,麻溜地撈了幾個大乘期算是半仙的存在,再想多揪的時候發現只剩下本事不到家逃得慢的化神期的了,她還在嫌棄化神期的境界低的時候化神期的也逃完了!她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罵道:“笨啊,怎麽忘了先把他們都封起來再慢慢揪進血獄世界裡啊。”封起來,他們想逃都沒得逃!
包谷殺著殺著,發現周圍忽然空了。她朝四周看去,發現只剩下戰王府的護衛一臉驚愕加驚悚地看著某個方向,她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就見到魃的血獄世界大開,裡面的屍體堆成小山丘,而魃此刻正一臉懊惱地拍著自己的額頭嘀咕。包谷愣了下,明白過來。魃出手,這些蠻族還不夠她填牙縫的。她收了玄天劍,走到魃的身邊,說道:“走吧。”
魃有點不樂意,說:“那個,我可以……我可以去把他們揪出來!”她又補充了句:“我不嫌辛苦的。”意有未盡心有不甘地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口糧袋,好少啊!
包谷想了想,說:“給你一天時間。聽好了,隻對蠻族出手。”
魃頓時笑咧了嘴,脆生生地聽了聲“哎”,小腿一邁,衝天而起,瞬間跑了個沒影沒蹤。
玄翊走到包谷的身邊,滿臉震驚地看著包谷,說:“我終於明白你們怎麽能茫茫星空中活下來……”她又叫道:“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麽你們不受天道法則壓製擁有超越下界存在的戰力?”
包谷說道:“受到天道法則壓製不代表不能再重新修煉。”她朝玄翊微一頷首,轉身朝城中央的破界域門走去。
玄翊快步追上包谷,出言挽留。即使包谷不願留下,那在這包谷給那位“便宜徒弟”出去追殺蠻族地仙的一天時間請到戰王府做客也好啊。
包谷搖頭,說道:“不了!”說完,馭風朝破界域門飛去,見到玄翊仍跟著她,她駐足,說道:“玄翊,別跟著我。”
玄翊說道:“不會耽擱你時間。”
包谷說道:“我明白你的用意,我現在的狀態不好,需要靜一靜。”她的神情浮現起一縷淒然和迷茫之色。她說道:“從我踏進修仙界起,我每次現世都必然會引起血腥殺戮。”剛才,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能夠釋放出更加強大的玄天劍力量,就好像血脈中有什麽覺醒了一樣,同時湧現的還有那無盡的劍意及殺伐。她厭倦殺戮、紛爭,可是她卻有一顆殺心。她的感情越來越少,她不知道自己的這些改變是因為玄天劍的影響還是因為經歷……她很惶然,很害怕,這一刻她很想玉宓站在她的面前,在玉宓面前,她只是包谷,一個擁有七情六欲的尋常人。她也想請教師母,因為師母是當世對玄天劍最為了解的人。
她知道得到就要有付出,她怕她得到玄天劍強大力量的同時,失去自己。
她馭風飛到城市中央的破界域門前,沿著那漫長的階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腳下的台階道紋流轉,似乎與那看不見摸不著卻無處不在的天道法則遙相呼應,每走一步似乎都有異樣的氣息在自己與台階之間流轉。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去,腦海中忽然浮起一張張面容,玉宓、小師叔、聖姨、師公、師母、師傅卓忘川,一個個同門的面容清晰地浮現在她的眼前,複又化作一張張死在她劍下的亡魂的臉,再然後,她看到了滿天血色,看到了滔滔血海,看到了一張張臉在血海中沉浮,那一張張面容訴說著她昔日鑄下的殺孽。她腳下的台階化成了鮮血,汩汩地躺著鮮血,一隻又一隻染血的爪子抓向她那雪白的靴子、長裙,又再被她一一踩在腳下。她只知道,自己要踏上這條路,走到盡頭,回去找師姐。緊跟著,她又看到天劫形成,朝她劈來。她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真實,直到那清楚的痛意貫穿全身她才運功相抗。
天劫落下劈在她的身上,那屍山血海洶湧的海水地朝她撲卷過來。她想起師母曾經說過,殺孽過重的人在渡劫鏡時會遭到天道清算。她不是已經踏進渡劫境挨過渡劫境的雷劈了麽?可是此刻,哪怕她用玄天劍拚命抗衡,那雷仍是一道又一接地劈落在她的身上,劈得她的身上血肉紛飛,渾身上下裡裡外外傷痕累累,饒是以她這樣強大的體質都熬不住,劈得她連抗衡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死死地抗住。
破界域門,又名升仙台,這裡是離天道法則最近的地方。
她會被天道法則清算劈死在這裡嗎?
包谷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想回去,想見到師姐,哪怕是死,哪怕熬不下來,她也要找一個離師姐最近的地方死。
包谷被劈得身上的骨頭都露了出來,站都站不住,她抬頭看看上方那長長的台階,想到玉宓就在那域門的另一端等她,便覺得不痛了,拖著傷體挨著雷往上爬。
玄翊、戰王府及四面八方的人神情悚然地看著那被血色紅光所籠罩的升仙台,看著那一道道天劫劈下,看著那血光中由天道法則演化出來的一幕幕——
血劫!
瞧這一道接一道的血劫,這分明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血劫。
那一幕幕由天道法則演化出來的影相則清楚地顯現了包谷曾經鑄下的殺孽!這是天道的清算,沒有人能夠逃得過。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血劫,極少有人能夠熬得過。能夠引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血劫的人,往往都是殺孽滿盈之輩,這樣的人,走的都是以殺證道的路子,能夠活下來的都是強者中的強者。
包谷一階一階地往上爬,天雷劈得她都感覺不到痛意,黑暗逐漸侵蝕她的痛意,她仍在爬,倔強地往上爬。她感覺到生命在流逝,她知道自己此刻被天劫劈得不成人形已經快不行了,她不甘心,她不想死,她離回去離見到師姐只差一步。
她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躺在台階上,怔怔地看著前方的台階,恍然中,她似乎看到再往前不遠便沒了台階。差不了多遠便到破界域門了。咫尺之遙,卻無比遙遠,她連抬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包谷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台階,無論如何她也不願倒在這一步。
終於,四周的血色消失了,天雷散去,磅礴的生命精華從四面八方湧向她的身體,那瀕死的身軀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愈合給予她脫胎換骨般的新生,那初生的肌膚宛若玉質、剔透無暇,宛若由這世上最精純的力量所凝聚。包谷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隻覺自己的身體狀態踏進了一個不一樣的天地。她緩緩地站了起來,長長地籲出口氣,從超大儲物袋中取出衣裳披裹在身上,然後又朝著那台階走去。待她走到台階的盡頭,便看到一座巨大的與傳送法陣頗為相似的巨型陣台表現出現在她的眼前,諸天十界各據一門。荒天界赫然就在前方不遠處。她只需再往前幾丈便能到那通往荒天界的傳送處。
她緩步走到荒天界的傳送處,以傳音玉符聯系主艦開過來。她忽然感覺到有異樣,一回頭看到清瀠出現在身後不遠處。
魃湊到包谷跟前把包谷看了又看,活像第一次認識包谷似的。
包谷詫異地問:“看我做什麽?”
魃問:“你怎麽活下來的?”她怎麽覺得包谷身上有什麽保命的東西,不然怎麽可能從八十一道血劫中活下來?
包谷不知道怎麽回答魃這沒頭沒腦的話,說道:“回來了,那就啟程。”
魃那心呐,頓時滴血。她還沒去逮地仙,包谷就渡血劫了,她幫不上忙,又擔心,只能揪心地蹲在旁邊看著,等包谷渡完劫,居然不等她一天時間到就要啟程了。可她看著包谷剛才明明都快死了的樣子都還死死地盯著這台階盡頭,執念之深,天劫都沒劈散,算了,少吃兩口地仙肉又不會死。這麽安慰著自己,那心呐,仍在滴血,仍在心痛,仍在怨念。直到,她看到破界域門開啟,那強大的力量生生地撕裂虛空,在虛空中撐起一條通道,通道直徑只有丈余,深約半丈,乍然看去頗像一扇門,只是這門的四周卻是布滿了各種毀滅的氣息和翻攪的力量,讓她都覺得自己不見得就能抗得住。通道的另一邊,且是一片罡風肆掠的地方,那罡風迎面撲來——嗯,有點刮臉。她正準備邁步過去,就看到她的清瀠號出現在頭頂上空,緩緩地降下,然後聽到包谷說了句:“清瀠,我們登艦。”包谷居然朝著清瀠號飛去。
魃問道:“不回了麽?”她問完這話,發現清瀠號周圍的所有戰艦都往清瀠號中飛去。她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叫道:“你不會是要駕駛我的清瀠號強行通過破界域門吧?”瞬間驚得朱唇半開,半晌沒合上。
直到戰艦全都回到清瀠號,包谷居然還沒有從主艦下來,又聽到包谷的傳音,她才確定。魃掙扎地看了看這一步邁過去就能通過的通道,又再看看她的清瀠號,猶豫著掙扎著回到了清瀠號上的主控室,然後看到包谷親自坐鎮下令開啟她的清瀠號的破域傳送大陣沿著蠻荒界的破域界門的通道送了過去。
清瀠想到這直徑一丈的通道要被她的清瀠號生生地撕裂成出這清瀠號大小的通道,嚇得一下子用雙手捂住了臉,不敢直視啊。
“清瀠號”的防禦法陣全開,破域傳送大陣力量開啟到極至,那釋放出來的力量將周圍的空間都扭曲了,就連那破界域門開啟的通道都被扭曲成了漆黑的連光都能吞沒的通道,那大得能遮蔽一方天地的“清瀠號”衝向那漆黑的通道,那黑色的通道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那不斷靠近它的清瀠號迅速“縮小”,等清瀠號衝向那黑色的口子時,它小得仿佛只有巴掌大,非常平穩地衝過了通道,一頭扎進了一片紊亂的罡風層中,它的余勢不減,迅速衝破罡風層,猛地停在了雲層中。雲層下方是一片一鬱鬱蔥蔥的綠色。
包谷立在主控中,迅速令人以法陣掃視這片天地,確定是否回到了荒天界。
魃則把捂住臉的手挪開,放出神念去找她的鼎,卻發現自己與大鼎的感應斷了。她的第一反應是莫非走錯門了?第二反應便是去看自己到哪了。
待法陣中傳來一些影相,那群修仙者又是歡呼又是痛哭跟瘋了似的,就連包谷都失態得渾身顫栗,就知道自己沒回錯地方。她頓時狠狠地揪了把自己的大腿,叫道:“我爹爹留給我的鼎呢?”她一把揪住一個操控主控法陣的修仙者,說:“找,馬上把我的老巢所在的地方找出來。”
那修仙者哪敢違逆魃的意思,趕緊將以前的荒古山脈所在的位置的影相投影顯現出來,魃一看,差點傻眼,下意識就想把這修仙者給暴打一頓,你用一個連草都長不起來的沙漠來騙我是什麽意思!
那修仙者見狀,趕緊把周圍的地形指出來,告訴魃這就是荒古山脈,五百年蒼海桑田,荒古山脈變成沙漠也不是沒可能,他還舉例,說:“想當初你出世時,荒古山脈不就由一片生機勃勃之地變成了……”話沒說完,在魃的瞪眼中果斷不敢再說下去,魃想到往昔,怕包谷想起來記仇,心虛地朝包谷看去,卻發現包谷居然衝上邊上的傳頭法陣迅速刻下坐標就要走人。她顧不上別的,趕緊在傳送法陣啟動的瞬間衝上傳送法陣一把抱住包谷的胳膊,叫道:“休想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