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回到令使府,她又把玉修羅到炎聖宗要債的事想了想,取出各種規格大小的大羅赤金戰艦的詳細陣圖、以及數十種進攻、防守、撤退、遷躍等陣形派多寶靈猴給玉修羅送了過去。
狂魔走了,她缺統兵打仗的人,玉修羅是乾殺手出身,不會打仗,沒關系,她可以趁這次的機會把玉修羅培養起來。
玉修羅收到多寶靈猴交給她的儲物袋,用神念掃過後,便明白了包谷的用意,心頭忽然一陣感動。她這事,若擱在砍幫別的將領頭上,包谷別說親自過來救人,直接給十萬大軍換了主帥,讓那在自己大營中被擄走的主帥自生自滅去吧,哪怕那主帥再逃回來,只怕都逃不過軍法處置。包谷沒當場處置她,又送來這些東西,不僅給她戴罪立功的機會,還繼續栽培她。她和玉宓的關系再好,她終究是追魂閣的人,不是玄天宗和砍幫的人,包谷卻一點沒把她當外人。
玉修羅的情緒都寫在臉上,玉宓自然看了出來,問道:“怎麽了?”
玉修羅道了聲:“沒”,她將儲物袋遞給玉宓。
玉宓用神念探了下儲物袋,笑著拍拍玉修羅的肩膀,說:“任道重遠,珍重。”她又朝蹲在旁邊的多寶靈猴勾勾手指,說:“小猴子,過來,我跟你說件事。”
多寶靈猴落在玉宓的肩膀上“吱”了聲,似在問:“什麽事?”
玉宓把虯龍悟道聖茶樹去了炎聖宗的事和多寶靈猴說了。她和多寶靈猴是幾百年的拍檔,已經非常有默契,她把虯龍悟道聖茶樹的事一提,多寶靈猴便明白玉宓想讓它幹什麽,當即眼睛一亮,“吱”地一聲叫喚,忙不迭地點頭。
玉宓笑笑,摸摸多寶靈猴的頭,說:“去吧,給玉修羅和包谷把場子找回來。”說完,便將多寶靈猴送出了主艦。
玉修羅一眼玉宓又派出這隻賊猴子就知道她要幹什麽,頓時叫道:“你這也太要不得了!說了化乾戈為玉帛不打了,結果居然派出多寶靈猴去洗劫。我喜歡!”
玉宓繼續笑笑,又看向曲迤柔,說:“我還有很多雜事要處理,就不打擾二位了。閣主,一會兒下手輕點。”她又問玉修羅,說:“要我啟動域門送你回大營麽?”
玉修羅衝玉宓揮揮手,說:“去去去,我自己回。”
玉宓看著玉修羅說:“那我得把主艦開回青州啊。”
玉修羅一聽玉宓這是下逐客令,也沒計較,奔到曲迤柔的身邊,朝玉宓送她倆離開主艦。
玉宓朝旁邊的傳送法陣一指,說:“你當全艦都是傳送法陣啊!往那站。”
玉修羅一瞪眼,說:“我看包谷直接從原地消失,還以為這大羅赤金主艦哪都可以進行傳送。”說罷,拉著心情頗有些不好的曲迤柔走向那傳送法陣。
曲迤柔走到法陣上,對玉宓輕輕點了點頭。
玉宓把曲迤柔和玉修羅送離主艦,便啟動主艦回青州。
玉修羅和曲迤柔落在主艦外、炎火聖城外。如今只剩下她二人,玉修羅頗為心虛地喚了聲:“師傅。”她低頭認錯,道:“此次是我輕敵大意了。”
曲迤柔說道:“虧得你對上的是想息事寧人隻貪點小便宜的炎聖宗,你說你若是對上包谷這種性情的,你和這十萬大軍、一千艘大羅赤金艦還會存在麽?”她抬指往玉修羅的額頭上一戳,道:“獅子搏兔亦全力以赴。和你說過多少次凡事要謀定而後動,你這莽莽撞撞大大咧咧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
玉修羅低著腦袋不吱聲。
曲迤柔挑著玉修羅的下巴,讓玉修羅看著自己,她說道:“阿乖,這修仙界的大勢已經變了,我不知道還能護你到什麽時候。”
玉修羅見到曲迤柔看著自己的那神情模樣,心中一動一疼,抬臂將曲迤柔抱在懷裡,低聲喚道:“師傅。”她已經很用心很努力了。她知道她比不了玉宓和包谷,可修仙界能有幾個玉宓和包谷那樣的?
曲迤柔拍拍玉修羅的手,說:“這事你如果再出差錯,沒誰會幫你。”
玉修羅“嗯”了聲,仍舊緊緊地抱住曲迤柔不吱聲,師傅柔柔弱弱卻對她格外寵溺的模樣總讓她心疼,就想抱住她師傅不撒手。她低聲道:“師傅在害怕?”
曲迤柔低歎一聲,道:“如何不怕。天地越大、眼界越寬,便越會發現自己像螻蟻一般渺小,再努力地成長也趕不上這世界的變化。”
玉修羅明白曲迤柔是說這一界的天道變化,以及對天地十界、上界的憂心。包谷要建破界域門打通與外界的聯系,她們的這點力量比起外界、比起上界,那些地仙、上仙、真仙想在碾死她們真就和碾死螞蟻一樣。膽怯的人,甚至想維持現狀,然維持現狀就等於自絕仙路,而不成仙不以得長生,終究會老死。哪怕她們想留在原地,可別人在前進,她們若不努力前行,只會被遠遠地甩在後面,最後淪為塵埃。她現在是洞玄期的修仙者,以她這樣的成就洞玄期,在修仙者中來說是鳳毛麟角,算是小得很。可回頭看她七八歲時的那些同門小夥伴,當年,大家都是稚子孩童,都站在同一條修行起跑線上,她如今進階到洞玄期、青春正盛,那些沒有邁進元嬰期的小夥伴已經老死,那些在成長途中隕落的小夥伴早就化成了塵埃湮沒於黃土……她們都不想自己有天也成為別人回首走過的路上的一杯黃土。
曲迤柔從玉修羅的懷裡抽身,說道:“你回大營吧,追債的事不必急於一時完成,但須得把自己護好,把事情辦妥當。記住,欲速則不達,凡事謀定而後動。”
玉修羅用力地“嗯”了聲,在自家師傅柔軟的唇上落下一吻,這才取出傳送陣台離開。
曲迤柔在玉修羅離開後,抬指輕輕觸了觸被玉修羅吻過的唇,眸光幽然。以玉修羅的年齡和資質來說,能夠到如今的修行境界已經很是不俗。她從來不指望玉修羅像玉宓和包谷那般成長迅速,因為想要獲得那樣的成長必然是置於死生之地,不斷地將自己陷在絕境中去激發潛能才能獲得迅速的成長,那代價、那風險都太大,包谷和玉宓都受過太多的罪和磨難,她不想讓玉修羅去經歷和承受那些。她原想再護玉修羅幾百年等玉修羅到渡期劫後再放手讓玉修羅自己去闖去拚,如今想來自己是不是把玉修羅護得太好了?
曲迤柔不禁想到了清瀠。天帝之女,戰力強大得讓雪清都忌憚,卻因被護得太好,一派單純天真,落到要讓包谷護著、養著的境地。三言兩語就被誆騙進虛空,若包谷是個心思險惡的,還不知道清瀠會落到怎樣的境地。
曲迤柔決定以後玉修羅的事她不再插手,放玉修羅自己去闖。她又想到,萬一玉修羅再遇險怎麽辦?或者是被誰殺了怎麽辦?若是幾百年前的修仙界,洞玄期的實力足夠出去自己闖蕩,可現在洞玄期的實力放在這種勢力爭鬥中是真的不夠看。
曲迤柔糾結了半天,最後折中。她決定給玉修羅一件聖器,然後讓玉修羅自己在外面自生自滅,再叫師傅救命也不理她!
玉修羅回到大營剛把大軍和艦隊重新整編好,便聽到手下來報說她追魂閣主求見。她趕緊跑出去,問:“師傅,你怎麽來了?”奔到她師傅跟前,拉著她師傅的手便要將她師傅給領進大營。
曲迤柔的手一揚,一件晶透如玉、通過寶光流轉的弓箭出現在她的掌中。
玉修羅的眼睛頓時亮了,難以置信地半張著唇,叫道:“哇——”她大喜過望地將弓握在掌中,喜叫道:“師傅!”追魂閣中完好的聖器一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另外四件早被長老堂的人瓜分了,這一件則是她師傅手裡的。她一臉欣喜地看著曲迤柔,問:“給我用嗎?”
曲迤柔說道:“我遠在青州,你若有事我護不了你,給你件聖器鎮身。”
玉修羅想了想,問:“你把你鎮身的聖器給了我,萬一你遇到強敵怎麽辦?”要知道現在她師傅這界境的強者幾乎都是大勢力出來的,不說全部有聖器,那至少是一件有聖器的。同是渡劫期,有沒有聖器幾乎可以直接決定生死存亡。玉修羅敢說包谷如果不是有一把上界仙兵絕對不可能一劍劈死虯髯古魔!她想到這,把聖器塞回曲迤柔的懷裡,說:“我用不上!”眼饞歸眼饞,可她不能拿自家師傅用來鎮身保命的東西。
曲迤柔說:“遇到能夠殺得了我的強敵,我有沒有這件聖器沒差別。你拿著這聖器,往後遇到渡劫期強者才有一保之力。我不再護你,以後遇事你得自己解決。”她頓了頓,說:“別辜負我和包谷對你的厚望。”將玉弓交到玉修羅的手裡。
玉修羅明白了曲迤柔的用意,她認真地想了想,把聖器又還給了曲迤柔,說:“師傅,我會護好自己的。玉宓沒聖器,她不也沒讓人切巴切巴剁了麽?”
曲迤柔心道:“玉宓是沒聖器,那是一身靈寶,還有雪清給的仙寶鎮身。”
玉修羅是個性子倔的,說不要就不要,一轉身,跑回了帥艦,把曲迤柔氣得夠嗆。
她這師傅當得一點威嚴都沒有了,賜件重寶下去不僅被徒弟給拒絕了,還把她撂下就跑了。
曲迤柔收回聖器,走了!她在心頭髮誓,玉修羅就算是哭著嚎著喊師傅救命也不搭理她,決不搭理,重傷了都不搭理!曲迤柔也挺惱自己的,堂堂追魂閣閣主,在自家徒弟跟前像個小媳婦似的,威嚴何在?
曲迤柔生著玉修羅的氣,也生著自己的氣,周身氣勢不自覺地外放。
追魂閣的弟子見到自家閣主眸光含怒、渾身氣勢凜然煞氣騰騰地從外面回來,那股無形的壓力懾得他們連動都不敢動,噤若寒蟬,隻覺自家閣主隨著修行境界的上升,那氣勢越發可怕。
剛把一批物資送過來的管事見到曲迤柔怒意騰騰的模樣,瑟瑟地立在一旁,不敢上前稟事。他心道:“少閣主若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