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血殺的消息自然是包谷通過通天閣放出去的,在消息傳出去時,包谷正在通天閣的望天崖與通天閣的閣主談買賣。
包谷鬧出的動靜太大。她先是引天譴坑殺戰神玄元,戰城方圓萬裡化為絕地,又有“先天道體”的身份,面對近千名仙家的轟擊全身而退還非常大手筆地用一艘王級大小的主艦拍死了一近千名真仙、玄仙,在武城時對戰王族戰神玄初的對戰,揚言戰王族若殺孫地龍砍幫就殺老戰王,以及之前從妖域那邊傳出的混元大帝的清瀠公主修煉了戰王族的嫡脈,而戰王族則給出了清瀠是在荒天界時拜了從獲得戰神玄天傳承的包谷為師,從她那得到的功法,同時宣布玄天違反族規私傳功法於外姓,已被戰王族除名。
這些都讓各路勢力對這位風頭正健的包谷非常感興趣。
通天閣正在派人四處打探包谷的消息,這位正主兒就自己找上了通天閣,要求見閣主談大買賣。
能把大羅赤金打造的王級大小的戰艦扔出來當板磚拍人的主,必然擁有深厚的財力,再加上孫地龍臨死前對著戰王族的那一通吼,通天閣相信包谷確實有和他們談大買賣的資本,於是閣主親自接見。
這一見面,包谷便讓通天閣幫她放幾個消息出去。買戰神玄初的人頭,以及殺神血殺出世。
一百萬枚極品仙靈石當交付給通天閣,並且說道:“不管是任何人拿著玄初的人頭來兌現都給,事在之後,我再支付五萬極仙靈石給你們作為酬勞。”
自己送上門來、如此豪爽的大買賣,通天閣接得非常乾脆,收了極品仙靈石,當場喚來手下幫包谷把消息放了出去。
包谷將自己列好的一份清單給了通天閣主,說:“這些都是我要的東西,你看哪些是能賣給我的。”
通天閣主接過玉簡放出神念一探,見到包谷要的東西不少,且不是什麽罕見的東西。例如,現在的仙域精確地形圖、仙域勢力分布圖,這兩樣東西幾乎是所有勢力稍有點地位的人人手一份的東西。包谷剛來上界,手上沒有這些東西也是正常。再有就是要戰王族的大羅金仙境以上強者的信息,所有城池的駐軍、布防圖,通天閣知道的戰王族兵營地址、防禦圖等,以及一長串勢力的名單,這些勢力權貴的詳細資料。他迅速掃完這清單,發現這些勢力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跟戰王族的關系都不怎麽好,與戰王族勢同水火的勢力全在這清單上。
通天閣主看完這清單,心道:“你這是打算聯合戰王族的敵對勢力一起對付戰王族?”戰王族的這些敵對勢力中互相對立的勢力不少,有許多還是不死不休的世仇,想把他們因“擁有共同的敵人”就聚到一起是癡人說夢。不過,他做生意買賣的自然管不到客人的頭上。
包谷要的這些東西,許多都是通天閣花了極大力氣得來的,價格並不便宜。他在包谷給的清單上一一列上報價呈給了包谷。
包谷迅速一掃,發現她要的通天閣居然都給出了報價,說明通天閣都有這些東西,不由得把這號稱仙域消息最靈通的勢力高看一眼。她沒進行任何還價,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好。”她將一座玉礦移入儲物袋中推到通天閣主的面前。
通天閣主以神念掃過儲物袋後,說道:“好,稍等。”他抬手招來身後的侍從,將玉簡給了侍從,道:“去將包掌門要的東西調來。”
那侍從捧著玉簡領命而去。
通天閣主問道:“不知包掌門可有消息要賣給通天閣?”
包谷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多大會兒功夫,通天閣的人便將包谷要的東西送來。
通天閣主起身親自從包谷離開,待剛到門口便見通天閣的一位負責傳遞消息的管事快步奔來,將一封密信呈給通天閣主,他說道:“閣主,急件!您最好現在看。”
通天閣主對包谷道:“抱歉,有點急事。”他對包谷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包谷朝外引,同時分出神念朝急件密集中探去,待神念一掃,神情當即變了。他收了急件,道:“包掌門請留步。”轉身吩咐道:“馬上去帳房取二百萬枚極品仙靈石來。”
包谷見狀便知有情況有變,問:“何事?”
通天閣主道:“包掌門,非常抱歉,通天閣不能再與你有買賣往來,願照規矩兩倍賠償,退掉之前的交易。”
包谷略微皺眉,道:“剛談妥的買賣一回頭就反悔,這買賣不是這麽做的吧?閣主若有難處,不妨直言。”
通天閣主道:“剛有消息傳來,仙帝下達帝令要滅殺你。包掌門,仙域已無你立足之地,任何勢力都不敢再去你有瓜葛牽連。”
包谷略感意外,她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值得仙帝下達帝令誅滅?包谷笑問道:“仙帝要滅我?因為我是清瀠的師傅?”
通天閣主道:“因為你和混元大帝一樣是先天道體,又有戰城之禍。”
包谷愕然,問:“先天道體?是什麽?”
通天閣主非常意外地問:“你不知道?”他見包谷的反應就知道包谷不知道,當即說道:“先天道體,天生近道,對悟道修行非常有天賦,成長迅速強大,乃是最有可能修煉成帝的體質。昔年混元大帝,以鼎煉天,殺業無數,為天下共誅,自此後,先天道體,人人得而誅之。”
包谷當即樂了,道:“先天道體何錯之有?錯的是成帝能對仙帝形成威脅吧?”
通天閣主見到包谷還笑得出來,不由得問道:“怎麽?包掌門還有和仙帝叫板的實力?”
包谷淡笑著說道:“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說話間,通天閣已將賠償款送來。賠的二百萬枚極品仙靈石加上包谷原本支付的,一共三百萬枚交給包谷。
包谷只收了自己付出去的一百萬枚極品仙靈石,道:“仙帝帝令你們不可違,此事怨不到你們頭上,不能讓你們賠我仙靈石。既然如此,就此別過。”她擔心被仙域的人在通天閣外面堵住她,連大門都不走,抬眼凝神打量片刻頭頂上的大陣,忽然化作一柄玄天劍從遁一位鑽出去,再一劍劈開虛空,破空而去。
離開通天閣後,包谷以傳音玉符聯系趙景,詢問仙帝發布帝令滅殺她的事。
趙景回道:“我立即去查實。”
過了大概半柱香時間,趙景與包谷聯系,告訴她消息是真的,並且還告訴她,在仙域仙帝一言九鼎,所有勢力不敢不遵。帝令一出,整個仙域都將與她為敵。
包谷“嗯”了聲,道了句:“你多加小心。”便掐斷了與趙景的聯系。
她原本打算說動與戰王族有仇隙的勢力自己負責替破陣,他們負責舉兵伐城,從各個方向發兵圍攻戰王族,至少也得咬下戰王族一些城池疆域,結果仙帝一道帝令,讓一切成了泡影。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謀略都是枉然。
包谷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甚至有著步入絕境寸步難行的感覺。
她盤膝坐在虛空中,閉目凝神,沉浸心神,不想讓自己陷入這種絕望情緒中。
只要活著,就不是真正的步入絕境。
戰王族要她死,仙帝要她死,整個仙域都要她死,她便認命受死嗎?
若她是十惡不赦之人,要她死,她也認了。
他們要她死的理由,只是因為她的存在與他們的利益相悖。
既然沒有別的路走,既然已到絕路,那就戰吧!
橫豎一死,或許還能再拚出一條生路來。
她舉出玄天劍,握在掌中,如蔥玉指輕輕地自劍刃上拂過,她低聲道:“祖師爺,您一定想不到有天您的傳人會和戰王族走到你死我活的一步。”她忽然想起祖師爺傳她劍的時候應該是知道戰王族的族規的,既然知道族規,便知道她來到上界後必然會對上戰王族。她又道:“或許,你料到有這麽一天,只是你已經管不了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守護的,你已經被戰王族除名,已魂消白色散,而我已到無路可走,師傅……”她心情沉痛地閉上眼,雙手將劍托起,懸在頭頂,曲膝重重地叩頭行了一禮,道:“至此後,弟子唯以手中三尺長劍殺一片血染河山。”她閉上眼,頭叩至底,低喃四個字:“血洗仙域!”這一叩頭,滿心悲慟,滿心無奈,滿心無助!
蒼生無辜,她不願造殺業,可此刻,不殺,她心不平!
她久久地跪在那,一動也不動!她不想造殺業,不想走到那一步,不想再踏著累累白骨前行!
可帝令出,她無路可走!
她不忍蒼生遭屠,可蒼生可惜顧念過她,可又有誰給她留一條生路?
沒有!
沒有誰給她留生路!
包谷緩緩地睜開眼,眸中一片冰涼,她緩緩地握住玄天劍劍柄,緩緩地起身,她拖著劍,步踏虛空,一步一步地踏出虛空。
從黑暗的虛空出來,眼前又浮現出一片亮光。
天是那麽的藍,那麽的明亮。
腳下山巒起伏、群峰疊嶂,仙靈之氣化作雲霧繚繞在天地間,瑞獸靈禽展翅翱翔,寂靜祥和。
她提著劍,立在雲端,看著那綿延萬裡望不到盡頭的疆域。
抬眼遠眺,山川萬物盡收眼底,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神念思緒都隨著視線飛遠,融入這片天地。
望著這茫茫天地,她忽然發現,人,修仙者,仙,其實都只是天地間的一種生靈而已,只不過擁有強大的力量,把自己當成了天地的主宰罷了。
可在這天地間,做為仙的主宰的仙帝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茬了,這片天地仍在,就連被她覆滅的那一方天地,誰知道在許多年以後又會重現生機將那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痕跡都湮滅在歲月中。
所有生命都只是天地間的過客罷了!
終有一天,她也會死,只不過早晚而已。
這一瞬間,她釋然了。生也好,死也好,也就那樣!
她反手一揚,將玄天劍掛在身後背後,然後緩步邁出,朝著遠處的城池走去。
不多時,她便出現在城門口,她扔了一枚極品仙靈石到守城衛腳下的框子裡便進了城。
她穿過城門便見到立在城門邊的榜牌前圍著許多仙家正在那圍觀。她抬眼看去,見到那榜牌上有宛若真實場景再現的影像不斷地變換。那影像,顯示的是她滅戰城造成方圓萬裡生靈死絕的慘狀,她渡紫雲雷劫,她以主艦拍死諸多仙家,這影像的一側是一張懸賞通輯令,將勵是無爵者其仙及其族封爵,有爵者其仙及其族進爵一級。
她看完後,面無表情地進了城,也不理會周圍各路仙家的反應,徑直朝著看起來鋪面頗大的一家賣仙寶的鋪子走去。她進去後,便問道:“掌櫃的,有丹爐麽?”
櫃台後的一名仙家應道:“有,仙子要什麽樣的丹……”話到一半,抬起頭看到一位白衣飄然,氣質清冷孤寒的仙子立在店中。他暗“噝”一聲,朝貼在店鋪大門上的懸賞通輯令看去,赫然發現這姑娘和這通輯令上的姑娘氣息神韻一模一樣,唯一有點差異的就是這位姑娘以仙靈之氣遮掩了幾分容貌,似人看不真切長相。
包谷說道:“我要最好的煉丹爐。”她順著掌櫃的視線朝大門上的通緝令看了眼,問:“怎麽?我被通緝就不賣我丹爐了?”
那掌櫃的苦著臉說:“仙子,您都被通緝了,還這麽亂晃……”話到一半,看到大批人馬湧聚到店門口,生生地將話咽住了,直拱手道:“求求你出去吧!”
包谷是真的想買一口好的丹爐煉仙丹,可看到外面的情況,知道自己這丹爐是買不成了。她轉身出了丹藥鋪,她剛邁出去,那掌櫃“砰”地一聲把鋪門關上了。
店鋪外的大街上被趕來的身著盔甲的大軍圍得嚴嚴實實,就連空中都派了重兵相圍。手執仙弓的弓箭手紛紛對準她。
她的四面八方皆有氣勢十足、實力高強的強者鎮守。
正前方的那人實力最強,一身紫袍頭戴金冠,不怒自威。
那人俯視著包谷,說道:“膽子不小啊,看到通緝令還敢入城。”
包谷抬眼看著那人,道:“我與閣下無冤無仇吧?”
那人對著遠方遙遙抱拳道:“仙帝有令,莫敢不從!”他說罷,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指向包谷,道:“乖乖受死吧!”
包谷被他那唱戲般的指人方式給逗笑了,她說道:“仙帝要我死,自會派人來滅我。你我無冤無仇,何苦與我為難?睜隻眼閉隻眼過了便是。你若是為加官進爵或者是為仙帝效忠——”她“呵”地一聲輕笑,抬眼環顧一圈四周,淡聲道:“便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她的話音未落忽然感覺到身旁有異動,一片寒光倏然而至。她側身一閃,但卻在她閃身的瞬間同時有十幾道寒光對著她全身要害罩來。
生死關頭,包谷直接在原地以身化劍!
那十幾道寒光幾乎是同時劈在了玄天劍上,發出一片清脆的撞擊聲。
天空的箭密密麻麻地朝著包谷射去。
圍住她的各路強者幾乎同時發起轟擊!
漫天法寶的光芒在瞬間落在了她的立足之地上。
包谷卷出一片劍影,劍光將她牢牢地籠罩其間,劍影所化的劍影萬劍齊發,朝著圍攻她的各路仙家滅去。在此刻,他們在包谷的眼中不是仙家,而是一縷縷一道道天道法則符紋。她以劍氣護身,以劍氣開道,以劍氣湧卷四方,她手握玄天劍,對著那領頭的紫袍仙家徑直殺了過去。
她的步下一踏,幾乎瞬間到了那仙家的面前。
那仙家的手段不凡,抬手一翻一壓,一枚通體碧綠的大印轟然對著包谷砸下!
包谷見到那大印落下,即不閃也不避,她掄起玄天劍以風卷殘雲之勢狠狠的用力地一劍一劍又一劍劈在了那大印上!她的速度極快,身子翻卷著與劍一起宛若一條水中的巨鱷般飛速旋劍,一劍一劍一劍劈頭蓋臉地砍在那通體碧綠的大印上。她右手掄起,左手結印,雙手齊動一起朝著那大印轟去!
幾息功夫過後,那枚大印轟然碎裂!
密密麻麻的轟擊力量落在包谷的身上。
那些狂爆強大帶著毀滅氣息的力量以爆炸、撕裂、震蕩等各式各樣的毀滅方式襲來。
包谷身處毀滅力量的旋渦感覺到縱橫交錯的力量卷在身上意欲絞殺她,可她有玄天劍鎮身,超品王器又豈是一些低階仙寶能轟滅的?她扛著這些轟擊對著那領頭的紫袍仙家追殺了過去。
忽然,一旁斜劈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那力量破空而來,幾乎瞬息即至。
包谷回身一劍,橫劍擋胸!
“叮”地一聲脆響,破空刺來的一劍刺在了她橫於身前的玄天劍上。同時,她看清了出劍的人。戰神玄初!
她展顏一笑,道:“來得真快。”
玄初見到包谷的笑容以及與那笑容極不相襯的冰冷雙眼微感意外。這包谷怎麽和上次見時不一樣了?他冷聲道:“我看你這次還怎麽逃!”說話間,劍勢一收,狂暴的劍意爆發出來,掄劍就朝包谷劈了過去。
那力量宛若驚滔駭浪綿延不絕,又如颶風烈焰,以摧枯拉朽之勢轟來。
包谷以為自己很淡然,對著玉宓以外的人幾乎沒有情緒,可此刻,她看到玄初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心底生出了恨意。她恨戰王族趕盡殺絕,若沒有戰王族最初的趕盡殺絕便不會有戰城之禍,她走不到今天。
已經許久不愛笑的包谷再一次展顏而笑,那笑容燦爛至極,可那眼眸卻冷如寒冰,滿眼蒼涼。
她握住玄天劍,步踏道韻,迎著對面轟殺而來的毀滅力量直接衝了上去。
連續三步邁出,她騰身而起。手裡的劍,對著玄初劈來的毀滅力量狠狠地劈了下去。她身上的氣機勾連天地,心念意動間幻化道境。
人起,劍動,滿天劍影飄飛,漫天飛花飄揚。
那一瞬,仿佛進入人間三月萬物回春繁花盛開的時節。
玄初卻在那漫天忽然揚起無數飄飛的花瓣時感覺到了濃鬱至極、無處不在的殺機。他驚呼一聲:“道境!”出聲同時,以劍鎮身,以最快的速度退開。
就在他衝出去的瞬間,包谷手裡的玄天劍狠狠地劈開了他轟出去的劍氣。他的神念探到包谷被他強悍的力量震得倒飛出去,那狂爆的力量幾乎把包谷卷了進去。
然而,就在同時,那漫天的花瓣卻在瘋狂地抽取四周的生機,每一片花瓣都在飛速旋轉。
殺機無處不在,卻又仿似無形。
玄初暴喝一聲,掄劍,再一次對著摔倒在地上的包谷殺了過去。
包谷的嘴角一挑,步下一踏,又一次迎著玄初殺了過去。
這一次,兩劍交撞。
玄初的劍是重劍型態,大劍無鋒,厚重悠沉。
她的劍,雖不同於尋常的青鋒劍,但因為是她用,比原本的玄天劍要縮小了一些,略顯秀氣,鋒芒畢露。
玄初的修行境界比她高,她只在真仙境。同樣是戰神劍,真仙境拚上大羅金仙境,幾乎沒有一戰之力。
強大的力量再一次把包谷震得倒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