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宓的手指顫顫巍巍地落到包谷衣服的盤扣上,指尖觸到那染血的衣裳才發現上面的血跡雖然鮮亮,卻早已乾涸。血滲進衣裳裡將外裳和底衫都粘在了一起。
包谷的衣裙亦是質地不凡的法寶,水火難浸。只因這血蘊含有大量的生命精華,乃生命根本,又含有大量的五行靈力,這血染在這煉製成法寶的衣衫上,倒像是將這些衣裙再進行過一次血祭洗煉。
這血的祭煉凝在衣服上,鮮紅的顏色刺痛了玉宓的眼睛亦刺痛了玉宓的心。
包谷的肌膚上全是乾涸的血跡,她身上的血不像是自殺時染上的,倒像是被誰扔在血池中泡過再撈出來晾乾。
玉宓估計極有可能是包谷在與玄天劍相融的過程中,身體出現損傷,鮮血順著毛孔滲出浸濕了衣服。她在融合過程中,身體一次次受傷、又一次次愈合,鮮血不停地滲出,最後成功融合,受傷的身軀痊愈,留下融合過程中流出來的鮮血裹在衣衫裡形成一片覆蓋滿全身的血汙。
玉宓不知道包谷到底禁受了怎樣的痛苦煎熬。
她在修行過程中一次次地凝煉體魄,亦經歷過身體在改造過程中受損、肌膚滲血的遭遇,那種痛,痛得她幾乎以為自己要死過去,經歷那痛苦時身上的經脈都似被撐開,血管都裂了,痛得無以複加,即使那時候只有短暫的半個時辰或一兩個時辰,陷在那種劇痛中的她隻覺那煎熬比過了一輩子還漫長。再看眼前包谷身上的所染的血跡、以及想到包谷經歷了兩個多月時間的融合,玉宓隻覺心頭一陣陣發寒、頭皮發麻。
只怕在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包谷一直處在身體不斷破損出血又不停被修複的過程中,也就是說她一直陷在那樣的痛苦裡……整整兩個多月,包谷到底是怎樣熬過來的?
若換作是她,只怕早就自盡以求解脫了吧!
這是怎樣堅強的心志、怎樣的信念才讓她支撐了下來?
玉宓更加感到不解,包谷明明心存死志,為何又生出那般強大的信念硬抗了過來?
玉宓思緒起伏,手上亦沒敢閑著。她將包谷的衣衫褪盡,把包谷抱進了浴室。她原本還擔心自己把持不住心生邪念,此刻看見這鮮血浸染過的身體哪還生得出半分不軌的想法!
她沒因此而松口氣,心情反倒更加沉重。
包谷渾身上下只有要衣物裹住的地方都是血跡,為了給包谷清洗身子,玉宓不得不脫了衣服也泡進浴池中。
玉宓仔細地為包谷清洗著身上的血跡。
包谷身上的血漬在玉宓的清洗下一點點地化開、剝落,那如羊脂凝玉般的肌膚一點點地映在玉宓的眼眸下。
修仙者的肌膚都極好,在修行過程中被洗煉得晶瑩剔透雪白無暇比新出生的嬰兒還要嬌嫩。
可包谷的肌膚比起別的修仙者更多了幾分不同。
玉宓自然是沒仔細看過別人的肌膚是怎麽樣的,但通過自己與包谷的肌膚對比,她仍能很明顯地覺察出不同來。她這些年經歷大量的靈藥浸泡洗煉再加上修行境界上來,體質早已洗煉得純透乾淨。包谷明明才在築基期,連修仙的門坎都沒有踏進去,體質卻比身在元嬰境的她還要純淨。這肌膚柔軟嬌嫩卻又透著玉一般的光澤,世上最乾淨最純透的白玉比起包谷的肌膚都要遜色許多。不是說包谷的肌膚勝似美玉,而是真的給玉宓一種玉質化的感觸,但這種玉質又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玉宓估計這是融合玄天劍被改造的結果。
玄天門雖然是以修行劍法、劍術,人人執劍,卻只是把劍作為法寶、兵器,修的仍是以身體為鼎爐熬煉神魂精魄、再將修煉有成的神魂精魄與隨著修行境界不斷提升、體質不斷改變的身軀相融,以求得證天道修煉成仙的過程。就連劍術卓絕超凡入聖的南山一劍,亦是走的這樣的路子。
當今修仙界常見的身與劍合、人劍合一,那也只是劍道的一種境界,是人與劍達到心靈相通如同一體的境界。那是劍術、劍道修行到極至的體現。
包谷這樣把劍融在身體筋骨血肉中的情況,她是頭一次見。這樣的劍仙之道,她是頭一次聽聞。她之前聽多寶靈猴說當年祖師爺也是走的這樣的修行路子,想必,這才是祖師爺真正的真傳精髓所在?
劍仙,真正的劍仙,玉宓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看到包谷,隱約覺得劍仙一道、包谷的修行路子應該是以修煉體魄為主。她不禁有些好奇,這看似嬌軟柔弱仿似輕輕一握便要折斷的身軀到底蘊含著怎樣強大的力量!
玉宓一邊失神地想著一邊替包谷清洗著身子,不知不覺便將背後的、身前的血漬都清洗乾淨。她的手移到包谷的腰下,再往下洗清時便有些尷尬和緊張起來。那地方,她也去清洗,不太好吧?可不洗,亦不太好吧?
她原本想著事,倒不覺得緊張或有多不妥,如今思緒落在包谷身上,那視線再觸到已經洗清的身子,那肌膚、那玲瓏的曲線、那飽滿的胸脯,讓玉宓的腦子“轟”地一聲,一股血氣上湧、燒得她滿臉通紅。呼吸瞬間變得紊亂。
這身子比包谷的臉、比她想象中還要勾人。
包谷靠在浴池壁上,臻首微仰,雙眸緊閉,那泛著淡淡光澤的肌膚、那玲瓏嬌軟的身軀處處充斥滿誘惑。
玉宓盯著包谷,不敢有非份之想,不敢造次,卻又舍不得移開眼。
世間,最美最好的莫過於眼前這閉眸沉睡的女子。
玉宓哆嗦顫抖著替包谷清洗身子,緊張得直冒大汗,大氣都不敢喘。
在包谷還是個半大孩子、胸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時候,她又不是沒摸過沒碰過包谷的身子。當年的她萬萬沒想到長大後的包谷會長成這模樣,當年她壞心眼的非禮的小身子如今讓她連碰觸都覺得是褻瀆。當年那因饑荒而瘦成皮包骨、小雞崽、只剩下一雙眼眸還要明亮的落難孩子如今竟已如此高貴神聖得令人不敢侵犯、不敢有絲毫褻瀆,卻又美得充滿無盡誘惑、隻想把她捧在掌心中、安放在心頭精心呵護。
玉宓忽然覺得包谷是她命中逃不開的劫。一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怎樣做才能正確應對的劫數。
她避,避無可避,走了那麽多年、避了那麽多年,最後還是不得不回來不得不面對包谷。
可如今面對了,又不知該怎樣面對。
若包谷平凡一些、普通一些、笨一些、傻一些、醜一些,還是當年那包谷還多好!欺負了也就欺負了,帶在身邊也就帶在身邊,護她一護、寵她一寵又何妨。
然而如今的包谷長得都像不是這世間該有的存在,面對這樣的包谷讓她手足無措、不敢伸手接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玉宓忍不住想:“包谷,你這些年少吃點靈珍奇寶把自己養醜一點不行麽?”
終於,玉宓把包谷洗乾淨,從浴池裡抱出來、仔細地擦乾淨身子穿上衣裳、抱回床上。
完成這些,她隻覺自己像渡過一次天劫、死過一次又活過一次一樣。
當年渡元嬰大劫都沒這般煎熬。
玉宓裹著長袍癱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連包谷沐浴過的水她都不敢再用,那一池猶含有大量藥性和靈性的浴湯也只能撂在那暴殄天物。她簡單地把自己那已經晾得半乾的身子擦乾,從儲物法寶中取出衣物穿上,逃也似的出了包谷的房間來到院子裡透氣。
傍晚時分,紫雲姝來到院子,一雙美眸略帶幾分鬼祟地朝包谷的屋子裡瞟去。若非包谷的院子護護有法陣禁製,她的神念難以窺見屋內景相,只怕神念早探進去探了個底朝天。
玉宓見到紫雲姝的臉色粉粉潤潤紅紅的,整個人透著股異樣的容光煥發,分外滋潤的模樣就知道她小師叔又被聖姨那朵嬌花給采了一回。若擱在平時,她定然會嘲笑調侃小師叔一番,可此刻還在下午的那番煎熬中沒有回過神來,卻是半點心情也沒有。
紫雲姝奔進包谷的房裡看過包谷,又出了院子來到玉宓的身邊,瞅著玉宓問:“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你不會把包谷給辦了吃了吧?快說,有沒有!”臉上兜著氣勢洶洶、一副嚴刑逼供的模樣,眼眸中卻燃著熊熊的八卦火焰。為了探這八卦,她可是冒著被她家阿聖狠狠修理的危險從床上蹦過來的。她都被吃乾抹淨了,包谷又豈能獨善其身?那豈不是太不公平了!師叔侄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受同當。
玉宓一臉無辜地看著紫雲姝,歎道:“我哪敢!她那模樣,誰敢動她!況且,這會兒還昏睡不醒呢!”
紫雲姝嘀咕一句:“也是,趁包谷這樣下手,那還真是禽獸不如!”嘀咕完,便又一陣風似的刮走了。她得趕緊回啊,不然又要被阿聖修理的啊!她明天還想起床的啊!
玉宓:“……”她握了握拳,又松開。算了,可惡的小師叔欠揍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