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鉞國洞玄期的強者皺眉說道:“以我們靈力流失的速度,能不能熬到找到封印都能難說,一旦隨身攜帶的回復靈力的丹藥靈酒耗空,我們將艱入進退兩難的絕境。以靈力消失的強者來判斷,我們應該是在在封絕之地的邊緣,何不先退走,準備充足時再徐徐圖之?”
他這說話得到在場半數以上的人認同。
不少鉞國強者向司若進言請求撤退。這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面前這分布在黃沙中的白骨遺骸就是最好的例子。從那些白骨遺骸的大小和色澤、質感來看,其中不少存在生前比他們還要強大。
司若目光沉沉地問了句:“你們以為現在就此撤退就能離開?”
一名鉞國強者說道:“陛下,若是集眾人之力也許能將這絕域轟開一條出路。”
司若沒理那鉞國強者,她看向一位穿著一襲青衫、年約五旬模樣的洞玄中期的強者,問:“七叔,你怎麽看?”
司若這話一出,鉞國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這埋在洞玄期修仙者中很不出眾的強者身上,隱隱有一種以他馬首是瞻的氣氛。
“七叔”面容沉著若有所思地說道:“往前走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的話不重,卻打消了在場所有人撤退的心思。
司若也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七叔”的看法。
包谷回頭狐疑地看了眼那“七叔”。從司若的稱呼和鉞國眾人的態度可以看出這“七叔”在鉞國的地位不低,連鉞國女皇都很重視。在修仙界,地位的高低是由實力強弱決定的。她發現他有點臉熟,細一回想,才想起自己竟然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她與司若第一次會面時,當時似乎有這麽一號人坐在席上;第二次好像是在宮宴上。這“七叔”擱在一群洞玄期修仙者中毫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視,若非聽到司若喊那聲“七叔”,她都不會注意到他。她原以為這八名洞玄期修仙者是司若的護衛,司若是為了維護和拉攏她才帶人進山,如今看來司若帶著鉞國的人跟進來的目的不簡單。她之前就懷疑司若把這座山脈送給玄天門的目的就不是單純地為了拉攏,如今這懷疑更深。
包谷深深地瞥了眼司若。
司若見到包谷朝她看來,說道:“這是我七叔,昭威侯司垣,他在陣法和風水一道上都頗有造詣,我特意請他前來助陣。”
包谷朝司垣淡淡地點了點頭便算是見過禮。她馭風升到高空,抬眼朝四周望去。
茫茫沙漠,望不盡的黃沙和白骨。一座接一座沙丘綿延起伏,無窮無盡般看不到盡頭。他們一行就像是突然踏破虛空,從原來的世界踏進了滿是黃沙白骨的世界。
她清楚的感覺到就連頭頂灑落的夕陽余輝都被這裡的禁製將太陽的烈陽精火隔絕,只有光影從天空投射下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太陽精光落下。
既然這裡沒有太陽精火的能量降下,沙漠裡形成熱浪的熱源就不是來自太陽的照射,而是另有來處。
包谷落回地面,她將手掌貼在地上的黃沙上。細膩柔軟的黃沙觸手滾燙,熱浪從沙子裡滲出。她往前走出兩丈遠,施展風系法術卷出一股龍卷風將面前的黃沙卷走,卷出一個巨大的深坑。她落到坑裡,見到坑底布著一層熱浪。她落到坑底,用手一摸黃沙,發現坑底的黃沙比地面的黃沙還要燙。她又把大坑擴大擴深了一些,再往下掘了一丈多深的沙,再次探了下溫度,發現果然是越往下氣溫越燙。
玉宓落到坑底,問:“有什麽發現嗎?”
包谷說道:“沙漠下面有熱源。你能感覺到地下有火能量麽?”
玉宓搖頭。
包谷想了想,問:“你們進來時不是還有一百來號砍幫護衛麽?我剛才只見到二十多人,其余的砍幫護衛呢?”她估計那些護衛已經凶多吉少,但她需要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
玉宓的神情一黯,說:“都死了。靈力耗盡而亡。”她抬起胳膊將手腕上的鐲子呈現在包谷面前,鐲子上遍布細密的裂紋,被幾道封印符紋封住。玉宓說道:“這鐲子雖內蘊小世界,終究只是化神期的寶貝,等階太低,裝不了一百多號元嬰境修仙者。我把他們收進去,鐲子裡的小世界就開始崩碎,我只能把他們放出來。還靈丹、靈石都用光了,最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到他們靈力耗盡死在面前。沒有收容元嬰的法寶,他們連元嬰都散了。人死後用不了一柱香時間就化成白骨。如果不是你及時趕來,我們也撐不了多久。”她們在見到包谷以前都以為會死在這裡,不想坐以待斃、不甘心這麽死去,艱難地往前走去搏那一線生機。
包谷聽她師姐說起這些,又想到她師姐握著劍艱難地前行的身影,心疼萬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化成白骨,在看不到出路的情況下得有多絕望?她舍不得讓玉宓受苦,一絲一毫都舍不得。
紫雲姝重重地“咳”了聲,站在沙坑上方,說:“你們師姐們倆能等離開這鬼地方再卿卿我我麽?趕緊找出路啊,在這裡多站一息時間消耗的都是靈酒靈丹,你們不心疼麽?”
包谷牽著玉宓的手爬上沙坑。她在寶庫中又挑了三枚質地頗好的儲物戒指,將大量的靈酒和靈石裝進去分別遞給玉宓、妖聖和紫雲姝。
妖聖收下包谷遞給來的儲物戒指戴在手上後便摸出一葫七階猴兒酒往嘴裡灌了口,問:“接下來怎麽安排?”
包谷說道:“自然是往前走。”她略作猶豫,說:“走在這裡消耗太大,你們先回玄天山脈,等我找到地方再請你們出來。”
妖聖點頭說:“也好。”她摸出一卷玉簡遞給包谷,說:“這是我沿途繪製的地圖。”
包谷接過地圖,又朝紫天君看去,問:“師公,您是要留下還是暫回玄天門?”
紫天君說道:“我先回去。你自己當心點。”
玉宓說道:“我留下。”
包谷看了眼玉宓,柔柔一笑,應道:“好。”她又回頭朝身後的砍幫的人看去,說:“你們也到須彌寶界中暫避。”
眾人紛紛抱拳領命。
包谷開啟超大儲物袋把紫天君、妖聖、紫雲姝和砍幫一眾都送回超大儲物袋中。她對司若說道:“前面消耗太大,你們要留在這裡嗎?”
司若說道:“自然是和你共進退。我這些護衛還得請你施以援手。”
包谷點頭,把鉞國想進超大儲物袋的人都收進了超大儲物袋扔進了一片漆黑的虛空中。洞玄期的修仙者個個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拉不下臉面躲進去。化神期護衛倒是沒那膽子和底氣敢留在外面。
司言弱弱地看向司若,說:“皇姐,我留在外面。”
司若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包谷見到玉宓不停地喝靈酒,祭出玄天劍遞給玉宓,說:“拿著。”
玉宓詫異地看著包谷,叫道:“你這是?”隨即明白過來,她的面色一沉,說:“你帶著我走就行了,我如果扛不住自然會回玄天山脈裡去。你把你的本命寶劍給我護身,你怎麽辦?”
包谷幽幽瞥了眼玉宓,說:“我身上又不止玄天劍可以護身。”說完不由分說,直接催動玄天劍,將玄天劍定在玉宓身前,一股磅礴的力量從玄天劍中釋放出來牢牢地罩住玉宓,將外界那抽取玉宓體內靈力的力量隔絕。
一股柔和磅礴的五行能量從她的丹田中湧出,化作淡淡的金色符紋流淌在她的周身上下。
玉宓驚訝地半張著嘴,叫道:“你這是?”玄天書庫還可以這樣用?
司若驚愕地看著把玄天劍給玉宓護身的包谷。這是融在包谷血肉裡的仙級神兵啊,包谷居然把與她性命息息相關的本命寶劍給玉宓護身!玉宓耗點靈力怎麽了呀?你不是給了她那靈漿寶液麽?你還怕她靈力消耗過度撐不住?玉宓撐不住就讓她回虛彌寶界呀!
司若看到面前眼巴巴地把什麽好東西都往玉宓那塞、連本命寶劍都交出去給玉宓護身的包谷,悄悄地狠狠地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她嚴重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或者是看花了眼,這是她認識的那個清清冷冷什麽都不放在眼裡不放在心上的包谷?瞧那溫柔如水的眼神,瞧那一副玉宓要什麽她都給的模樣,司若毫不懷疑如果玉宓要包谷的眼珠子,包谷只怕都會二話不說摳下來說:“給,師姐,拿下下酒!”司若沒來由得覺得生氣,咬著牙,在心裡氣罵了句:“你個沒出息的!”
包谷將神念探進妖聖繪的地圖,凝神細探,把地圖看了又看,直到地形地勢、風水、陣法全都印在了腦海中,閉著眼睛都能重新再畫出來才睜開眼。她說道:“走吧。”正欲邁出步子,突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息有異,一扭頭,忍俊不禁地揚了揚嘴角。
在場的每一個人頭上都頂著一件法寶,有頭頂鈴鐺的,有頂斧頭的,有頂拂塵的,甚至還有頂碗的,包括司若頭頂上都頂了一把通體血紅流光溢彩宛若玉質的匕首。乍然看去,有那麽點搞笑。
可再一細看,便讓人感到無比震撼。
這些每人頂在頭上的法寶垂下縷縷光華,將人罩得嚴嚴實實。
包谷憑著氣息,一眼看出這些都是聖器,甚至有一大半都是完整無缺的聖器。
聖器是大乘期修仙者煉製的法寶,大乘期修仙者就是等待飛升上界的準仙,他們煉製的法寶雖屬下界的東西,但因沾上“準仙”二字,相當於半件仙器,所以在這一界才有聖器的叫法。以洞玄期修仙者的實力很難催動聖器發揮出威力,但這種半仙級別的法寶遇到危險時是會自動發揮防禦力的。
這地方有詭異力量抽取靈力,聖器受到抽取靈力的“攻擊”,自然會開啟防禦。這些洞玄期修仙者將聖器與自己的氣息勾連到一起,便能受到聖器庇護。
司若帶了八個洞玄期修仙者過來,加上司若和司言,十個人十件聖器,人手一件,這相當讓人震撼。
這是聖器啊,在這修煉到洞玄期就算是巔峰存在修仙界是沒有人煉製得出聖器的。這些聖器都是在遙遠的還有人修煉到大乘期的修仙歲月中流傳下來的、就算是殘缺的都算是鎮派至寶,司若他們居然人手一件!
包谷再一細想,便感到非常恐怖。
洞玄期修仙者何其多,聖器又是何其少,怎麽可能隨便抓十個洞玄期修仙者都是有聖器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鉞國的這次行動是蓄謀的,圖謀極大,不惜動用十件聖器!如果不是被這瘋狂抽取靈力的形勢所迫,這些聖器他們說不定要到關鍵時候才拿出來!
什麽是關鍵時候?要麽是對付這封印之地的存在,要麽就是為了對付她。因為她手上有玄天劍這種級別的仙兵!
包谷壓住內心的震動,扭頭朝玉宓看去,見到玉宓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