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中的棺材被陣陣血霧和煞氣繚繞使人看不真切,此地的禁製又讓人無法將神念外放去查探棺材的情況。包谷被困在這大坑周圍走不出去,無法通過別的手段推算陣勢,唯一的途徑就是下到棺材底。
一名洞玄期強者見包谷盯著坑底沉吟不語,似乎猶豫不絕。他問道:“令主可是看出什麽?”他們這一行人裡陣法造詣最高的就是昭威侯司垣。如今司垣身死,他們身陷風水陣局中,對這風水陣局都只能算是一知半解。陣法一道,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容不得差池,他們看不透這局自然不敢亂動。
包谷不願搭理鉞國的人,對鉞國的人的問話充耳不聞。她再轉念一想,扭頭看向鉞國眾人,說:“我需要人下到坑底去查探棺材是什麽情況。”
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昭威侯司垣的死狀,聽到包谷的話不由得臉色一變。不少人甚至想問包谷是在開玩笑還是想讓人下去送死。可想到包谷那讓人難以琢磨的性子和行事作風,沒有任何人敢出言置疑,以免一不小心一說話又把這砍刀令主給得罪了,紛紛朝司若看去。
司若知道包谷說一不二、且從來不開玩笑的性子,包谷說需要人下去看,那就是需要人下去。她看向身側眾人,問:“哪位愛卿願意下去?”
這話若再直白點說就是:“哪位愛卿願意下去送死?”
若是有退路,絕對沒有人敢應聲。表忠心也不能拿命來表啊!可這沒有退路,沒有辦法的辦法。去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去,那就只能困死在這裡。
一名面若四旬模樣的洞玄期修仙者略作沉吟,說道:“陛下,臣雖與昭威侯有私交,但對陛下絕無異心,更不知昭威侯竟懷此狼子野心。陛下需要臣死,臣萬死不辭。”說完交出戴在指上的一枚流光溢彩品階非凡的戒指雙手奉到司若的面前,道:“懇請陛下將此物轉交臣的玄孫司逸。”
司若接下那枚儲物戒指,說道:“司垣謀反的事需要調查過後才作定論。你安心去吧,即使你征遠侯府與司垣有牽扯,本皇也給你留下一條血脈傳承。”
征遠侯朝司若曲膝重重地叩了一記響頭,說:“臣去了,願吾主萬安。”說完轉身走向大坑。
包谷說道:“慢著。”她摸出一條捆仙繩遞給征遠侯,說道:“拴腰上,一會兒好拉你上來。你下去後仔細查看一下棺材上刻的符紋禁製是什麽模樣,棺材有沒有被什麽東西固定鎖住,記住,千萬不能碰棺材。碰了,昭威侯現在的模樣就是你的下場。”
征遠侯聽到包谷的話就知道自己賭對了。他接過包谷遞來的捆仙繩拴在腰上,將另一端交在自家兄弟手中,又問:“不知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
包谷說:“盡量封鎖自己身上的氣機,帶點還靈丹或靈酒下去。”她略作沉吟,取出自己的靈珍寶液倒了大概半壺在一個空的玉壺中遞給征遠侯。
征遠侯接過包谷給的靈珍寶液,道了聲謝,便貼著那傾斜的傾坡滑向坑底。他是個武將出身,即使不敢動用法術,那身手也是十分敏捷的,下滑的速度非常快,但這快卻不是他的速度快,而是下面有一股吸力在把他往下拉。他很快便下到坑底。他一下到坑底便感覺到體內的精氣靈力迅速流失,就連生命都在消逝,一種蒼老的感覺湧起。嚇得他連靈酒都來不及喝,揭開包谷給他的裝有靈珍寶液的玉壺狠灌一大口。
隻一口,他就知道包谷給他的這壺靈珍寶液絕對是用九階聖藥靈寶混著萬年寶藥提煉凝聚其精華而成。九階靈珍和萬年寶藥吃到肚子裡還需要煉化,這東西入口便如仙露神釀一般化作無比磅礴精純的生命精華和靈力滋養著他,他那久滯不前的修行境界差點被這口靈珍寶濟所化的力量強行突破,但就是在即將突破的時候,那口靈珍寶液所化的強大能量便被坑底的那股力量給抽走了。這都半隻腳都踏了出去,臨門又被拽回來,氣得他想罵娘跳腳。可他也知道這不是突破的好時候,暗道一聲可惜,收起心神小心翼翼地朝棺材走去。
知道這東西有助於他衝擊修行境界,他沒舍得再大口地喝浪費在這裡。他拚命地把隨身所帶的那點丹藥和靈酒往嘴裡灌,只有熬不住的時候才喝上幾滴的量。
他走近那棺材,才發現這棺材只露出尺許高在黃沙外,余下的部份全埋在黃沙裡。昭威侯的衣服攤開鋪在棺材上,像是展開四肢直直地從上面落下來摔在棺材上的造型。以昭威侯的個頭,他那身衣服展開袍袖隻比這棺材多出一點點。
棺材通體泛著金色的符紋光芒,從棺材中溢出來的血氣和煞氣都被這符紋力量牢牢地鎖在棺材上無法脫離。最讓他吃驚的是這棺材居然被他手臂粗的神金打造的鏈子鎖得嚴嚴實實。目前修仙界最堅硬的金屬是由大羅赤金提純的大羅金精,而這神煉器時融進去頭指頭大小的一塊,若器成,能一劍把融了大羅金精的煉造的東西砍崩,就算是全部由大羅金精煉造,不含別的雜質的法寶神兵都能崩出缺口來。神金是從天外飛來的,可遇不可求,根本難以一見,這裡卻拿來打造成了鏈子鎖住這通體血紅的棺材,纏著棺材把它從頭纏到尾,橫著繞完又豎著繞。征遠侯敢說就算是一尊大羅金仙都得被鎖在裡面出不來。
征遠侯突然感到一股虛弱無力感湧現才回過神來,他趕緊又抿了一小口靈珍寶液,凝神朝棺材上的符紋看去,卻發現那一道道符紋竟是他沒有看過的,每一道符紋都似活物,乍一看是符紋,再凝神細看,又化成一隻隻荒古異獸。當他想凝神去看那荒古異獸的模樣時,那荒古異獸又化作符紋。他聚精會神地朝那符紋看去,突然感到頭腦刺痛就好像有什麽在扎他的神魂!
征遠侯接連倒抽幾口冷氣,在心裡大罵:“司垣,你他媽天殺的王八蛋!我操你大爺!”這玩意兒,絕對不是他們這種級別能碰的!修煉到大乘期擁有通天徹地之能,或許還能跑過來瞧一瞧。
征遠侯朝上方打了個手勢,示意上面的人把他拉上去。
捆在他腰上的繩子當即有一股拉力在把他往上拉。隨著那股拉力的湧現,他感到腰間格外吃緊,上面的拉力和坑底的吸力形成一股艱難的拉距戰,他那腰啊感覺都要被勒斷了。征遠侯用力地抓住腰上的捆仙繩,將腰上的力量轉到手臂上,但身後的吸力實在太強,用力地把他往下吸往下拽,他那抓緊捆仙繩的雙掌都被磨破了。皮一破,鮮血化成血珠子直往棺材裡飛去,就連體內的鮮血都湧著這破皮的傷口朝外湧。那一滴滴血珠子就跟天上下雨似的直往棺材上面潑。
征遠侯嚇得通體生寒,趕緊喝靈珍寶液,這一喝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喝得只剩下幾滴。性命攸關,他哪敢再想著留到後面衝擊境界,趕緊把最後的幾滴也喝了。
征遠侯腰上拴著捆仙繩,手腳齊用地往上爬,再加上上面的人奮力拉,一直拉到距離坑頂約有十丈處他才突覺渾身一輕,被猛地一下子提拽上去,“啪”地一聲摔在沙地上,四肢著地,臉更是一頭扎進了沙子裡,灌了滿嘴的沙。
他連吐幾口沙,強撐著體內的那點余力抬起頭來,見到站在坑上的同僚連同女皇陛下的砍刀令主都拽著那捆著他的繩子的另一端一臉呆滯地看著他。
這一行人拽著升仙繩的模樣令讓他忽然想到凡間的遊戲——拔河!鉞國女皇、砍刀令主、鉞國的數位王公大臣、大內侍內一起拔河!另一頭,是他!他咧嘴一笑,說:“幸不辱命。”話一出口,自己聽到的卻是一個蒼老無比的聲音。他呆了下,趕緊朝自己的體內查探去,卻發現自己體內生命精元消耗殆盡、靈力枯竭。難怪他覺得虛弱,這能不虛弱嗎?他看看自己的手,原本強壯有力的手枯瘦得骨節突起只剩下皮包骨,上面還布滿老人斑。他抬起手往頭上一摸,原本想扯下兩根頭髮看一下是不是頭髮也白了,結果一摸就抓下一大把乾枯沒有絲毫光澤的頭髮。這是被坑底的力量連頭髮裡的那點靈力養分都給抽走了!
征遠侯,堂堂七尺男兒,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這是活著上來,還逃不過老死的命運啊!還是死得……死在這裡,連神魂都沒得留!
包谷看不過眼,又倒出大概兩酒杯量的靈珍寶液遞給他。
征遠侯感動地雙手接過包谷給的靈珍寶液,一口接一口地灌下,然後盤膝而坐,趕緊借著這奇寶恢復體內的活性,否則時間一長,他這修行境界別說突破增長,跌落境界都是必然的。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四旬模樣的征遠侯終於恢復到了六旬模樣,體內靈力充沛,修行境界沒有降。模樣老了二十歲就老了二十歲吧,反正大男人不在乎這些!
司若見到征遠侯收功,問:“下面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