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禎選擇出櫃,借此告慰曾經和她有著共同心願的愛人;其次,她打算放下,饒過自己,也放過家人。十年間,時禎的父母無數次勸她再找一個人陪伴余生,她都置若罔聞;鍾易的父母最開始埋怨她,怨恨她,到後來把她當女兒看待,也希望有一個人能夠代替鍾易心疼她。
如今,時禎似乎感覺到這個人悄悄在心底生根,發芽,佔據的位置越來越多。每天早晚安互相的問候,偶爾嘮兩句家常,已經成為習慣。
誰都沒有進一步。
可是自打出櫃那天起,朗亦秋不再回復時禎的消息,接連兩天,只有她單方面的早晚安。
靠坐在陽台沙發的人蜷縮著右腿,晚風吹拂她微卷的長發,卻吹不散心亂如麻的思緒。時禎斟酌再三,終於釋放因為緊握手機蒼白的指尖,輕而慢地點擊屏幕。
竟是多年未曾感受的忐忑與不安。
“亦秋,最近忙嗎?“
良久,當她以為石沉大海的時候,對方回復了。
“嗯,挺忙。”下一條,“時禎姐,亦秋曾經年少輕狂,做出不少衝動的事,現在想來,我怎麽可能比得過鍾易姐。”
“不是這樣,我……”時禎還沒打完字,朗亦秋又發來一行,“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不再打擾。”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千言萬語凝聚成一句還不如不說的話:“亦秋,我沒這樣想。”
朗亦秋已經把手機扔到一邊,活人和死人爭搶,她臉皮的厚度不夠。程鳶被警方刑事拘留,沒有靈感,又沒人管她,隻想懶在床上。
失去奮鬥目標,但也要為自己而活。因此她癱倒兩天,今天重新握筆。
“亦秋,這個月29號是《無途》的首映,我留了一張票。”《無途》是時禎主演電影。
“直接寫你家裡的地址,記得拿。”
兩條留言,朗亦秋好不容易沉靜的心又泛起絲絲漣漪。
程鳶的事塵埃落定,泰川的小陳總猥·褻鍾易,時禎不會善罷甘休,戚半夏給她出謀劃策,讓小陳總自食惡果。
既然好·色,她們找到一個確診絕症,意圖自·殺的人,承諾事成之後供她孩子讀書,衣食無憂。
美女來者不拒的小陳總上鉤,3月10號,泰川傳出總裁因病住院,其實是該女當場手起刀落,小陳總重要部位瞬間血肉模糊,落下個終身殘疾。
同是當天,共接診肺炎患者733名的燕陽市中醫院患者清零。醫務人員進行自我隔離,薑白芷依然待在公寓。
3月25號,薑陸華組織召開董事會,正式任命戚半夏為嘉盛娛樂集團總裁。當晚五星級酒店舉辦酒會,身為主人翁的戚半夏自然逃不掉喝酒。5點10分,偌大的辦公室裡,打完最後一通電話的人剛準備起身,前台秘書的電話接進來。
“戚總,有位姓薑的女士表示提前和你預約……”
“吃飯。”薑自芷溫潤的嗓音提醒她。
"請人進來。”戚半夏壓下過分激越的心情平淡道。下一秒,幾乎是從座椅上彈起,三步並兩步走到門後,擰動門把手。走廊裡,聽著越靠越近的腳步聲,像是踩在她的心上,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阿芷。”關上門的那瞬間,她沒有等待,而是直接撲入正在摘口罩那人的懷裡,雙手緊緊地環住薑白芷脖頸。
“我好想你。”
“我也是。”薑白芷摟著她的腰,低柔道。
“你沒有,距離上一次見面整整過去46天,還不許我去找你。”戚半夏埋在她雪白的頸窩軟聲抱怨。
“要怎麽做,才能原諒我。”
戚半夏感受到薑白芷溫熱的氣息在耳邊鋪灑,雙手逐漸下滑,微微搭著她的肩,眼角,暈染著毫不掩飾的風情。
“吻我。”
“容易擦槍走火。”
“不管。”
薑白芷垂眸凝視著戚半夏,眼底無限的溫柔蔓延,像是深夜無風無雨,波光粼(粼的海面。她嘴角的弧度上揚,挨著戚半夏鼻頭,聲音輕柔繾綣:“十分鍾。”
下一秒,反守為攻,推著人往角落的沙發挪,戚半夏還未來得及反應,身子已經倚著沙發,薑白芷在她眼前,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阿芷,幹嘛。”
“聽你的話,吻你。”薑自芷紅潤的唇貼在戚半夏耳根,似有似無地吐字,“怕你站不穩,坐著比較好。”
“你……”耳垂被她銜咬著,輕而緩地碾磨,戚半夏舒服得只能用氣音應話,“以前,沒見你這麽會。”
“我都坦白了,是戚老師教的。”她的手貼著戚半夏的後背慢慢往上爬,“戚老師,什麽時候親自第一次檢驗?“
“胡說,數不過來多少次。”
“那是以前,這是現在。”薑白芷溫熱的唇從戚半夏的微涼上輕輕掠過,由左到右,熱情而又纏綿。戚半夏被她吻得渾身發軟,情不自禁開啟薄唇,迎合她。
柔軟糾纏在一起,癡吻之間,周圍的熱度不斷攀升,薑白芷不安分的手在她腰窩附近徘徊。
“半夏,該過去了。”突然的喊聲,是紀詠荷見門鎖了,帶著疑惑敲門。
“荷姐,馬上。”聲音中夾雜著未盡的情思。
薑白芷聞言,也急急忙忙從她身上下來,整理著裝。
“就穿這個嗎?”戚半夏見她白襯衫搭配長褲,儼然不是參加酒會的打扮。
“那裡。”薑白芷指了指沙發旁的紙質口袋。
藍色單肩連體闊腿褲,酒紅色單肩開衩長裙,一個肩在左,一個肩在右。
戚半夏納罕:“知道我今天穿什麽?”
“沒有,心有靈犀吧。”薑白芷幫她拉上長裙的隱形拉鏈,兩人對著隔間的鏡子補妝。
“半夏,戚總。”紀詠荷催促聲再次響起。
薑白芷給她開門,親切地喊:“荷姐。”
“薑/小姐?”又覷了覷還在補妝的戚半夏,“你們這是?“
薑白芷輕咳—聲,掩飾尷尬。
紀詠荷秒懂,提醒道:“車在負二樓B區,我先下樓等你們。“
“好了,走吧。”戚半夏補完口紅,伸手自然地挽上薑白芷手臂。
酒店距離公司十幾公裡,她們抵達的時候將近6點。
“荷姐,爸呢?”薑白芷問紀詠荷。
“薑董下午複健,剛從醫院走,估計還得幾分鍾。”
“我等爸。”
戚半夏莞爾一笑:“我陪你。”
紀詠荷便提出自己先進去打理,其實她想逃離大型撒狗糧現場。
待紀詠荷離開,戚半夏柔聲發問:“阿芷,怎麽突然過來參加酒會?”以前的薑白芷,見著應酬就躲。
薑白芷壓低嗓音回她:“因為奔波在外的人,身邊總該有個人支撐他,以前媽在的時候,都是她陪著爸;現在有我,陪著你。”
戚半夏眼波敞豔,小指親昵地勾薑白芷的小指,柔情似水地看著她。
“爸的車。”黑色賓利在她們身·前停穩。
“爸。”兩人異口同聲招呼。
薑陸華笑著點頭,保鏢把他扶上輪椅,執著椅背,正要往前推。
“我來吧。“
薑白芷推動輪椅緩緩前行,看著男人頭上花白的短發,心驀地難受。人生就如同減法,見一面則少—面,從前的她是有多不懂事,才一次又—次和他吵架。
酒店大廳,薑陸華生意上打交道的朋友俯身和薑陸華握手:“老薑,這是帶上了掌上明珠?”
薑陸華不能說話,口罩下的笑容卻是異常燦爛。
“我是你胡伯伯。”
“胡伯伯好。”
“這是戚總?”男人寒暄。
戚半夏跟著薑白芷喊:“胡伯伯好。”
因為疫情剛過,酒會隻宴請至交和公司高層,縱使這般,一路上招呼的人還是很多,薑白芷笑僵了臉。她果然還是不習慣這樣的場合,慢慢來吧。
6點30分,紀詠荷主持酒會,戚半夏代薑陸華說話,感謝親朋好友的蒞臨。
隨後,自由活動,餐食酒水自助。不斷有人前來敬酒,薑白芷數著戚半夏已經三杯下肚。第四杯遞過來,薑白芷搶到手上,豪言道:“我幫戚總喝。”
戚半夏面露擔憂地看向她:“阿芷。”
“沒關系,放心。”話音剛落,她仰起纖白的脖頸,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曲線,乾淨利落地喝完整杯酒,一滴不剩。
第五杯,第六杯...
薑白芷接連喝下四杯,臉上紅得像煮熟的大閘蟹。
戚半夏不許她再喝,同時婉拒敬酒。最後端起酒杯,直言自己酒量不佳,不能多飲,只能喝完這杯,其他前輩和朋友隨意。
深夜,酒會結束,安排好薑陸華,兩人坐上回別墅的車。戚半夏狀態還好,下肚的酒沒有達到往日應酬的一半。薑白芷卻不同,盡管已經過去兩個小時,臉依然紅得可怕。她趴在戚半夏的肩頭,軟骨無力:“熱。”
車被簾布遮得嚴嚴實實,戚半夏看不清外面,詢問副駕駛位的人:“陶桃,還有多久到?“
“五分鍾。”
“好。”
“身上有沒有癢?”她知道薑白芷酒精過敏,怕她難受。
薑白芷暈乎乎地搖頭:“上個月工作壓力太大,日夜顛倒睡不著,下班回家喝—杯紅酒助眠,竟然把我過敏給治好了。”
自己的胰腺癌都能逃脫,戚半夏不足為奇,但仍然嗔怪一句:“那也不能喝太多。"
薑白芷嘟囔道:“我不喝,你就得喝。”
“我答應你,會有分寸,以後都少喝。”
“嗯。”
下了車,一紅一藍的背影跌跌撞撞地朝別墅漫步,摸鑰匙開門。
客廳暖黃的燈甫一亮起,薑白芷在白胖的注視下扣著戚半夏的細腰,喉嚨動了一下,呵氣如蘭:“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