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家屬見狀並沒有收手,繼續向前步步緊逼。
“小虞(護士),把門鎖上!”薑白芷勉強能看清人影,對著小護士吼道。
“薑主任你的手臂。”鮮血止不住地往外冒,但看樣子應該沒傷到筋骨。
“沒關系。”
護士長抓著手機,在群裡求救,奈何大部分醫生都在食堂。聯系一線辦公室,兩位值班醫生撂下電話就往這邊趕。
男家屬越來越近。
小護士覺得薑白芷受傷都因為自己,所以使出渾身力氣推開門,朝電梯的方向極速奔走,以此拖延時間。
男家屬在她身後追,薑白芷抬起腳剛邁步,後腦杓鈍鈍的疼襲來,她倒吸一口冷氣,靠著牆下意識伸手摸,還好沒有血。正要強撐著前行,十米開外的電梯門突然打開,三個保安經過小護士的提醒,迅速將男家屬製住,扭送附近的公·安分局。
手臂的傷看著嚇人,短短一個月,第二次幫薑白芷清創的小護士皺著眉,嘟囔道:“薑主任,你總是衝在前面,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
薑白芷忍著痛淡然地說:“他是我收的患者家屬,我不負責誰負責?“
“薑主任心太好。”她仔細查看傷口,建議道,“薑主任雖然不是疤痕體質,但傷口在手肘關節連接處,還是縫針比較好。”
“嗯,好。”
“護士長說影像科那邊有人。”
薑白芷頭部的疼痛稍緩,回道:“我先縫針,再過去。”她自行前往縫針t檢查,一小時後拿到結果,報告顯示無異常。
應該只是輕微腦震蕩。
傷醫見血的事傳得快,戚遠志聞訊趕來的時候警方正在現場取證和做筆錄。沒造成惡劣的影響,傷人者有可能是精神疾病患者,院方決定把事情捂著。
女家屬向警方解釋:“我們家阿勇情緒容易失控,不是故意傷人。”
警察問:“他平時打你嗎?“
女家屬搖頭。
“精神病傷人不犯法吧?”這是男家屬教女家屬的說辭。
戚遠志怒不可遏:“算不算精神病,需要正規的醫學檢驗。”
當年對方錯手殺害趙若若,便企圖以精神失常脫罪,最終失敗告終,一命抵一命。薑自芷原以為患者只要住進病房,及時得到救治,應該能罷休,看來是自己想法太天真。
就算患者成功入住病房,男家屬也會各種找茬。
後續工作處理完畢,科室把患者列入排隊名單,繼續救治。戚遠志推著薑白芷的肩膀去角落,伸手正經道:“ct報告。”
“放心,毛毛哥。”薑白芷把報告遞給他。
“轉身。”
“嗯?“
“頭皮血腫,你怎麽又逞強?“
“腫了嗎?”剛受傷的時候,小護士幫忙查看,還沒有腫起來。
戚遠志拎過來的冰塊派上用場,裹一層棉巾,輕輕地放置在患處,隨口說:“頭部脆弱,再撞兩次,不怕變傻?“
“不至於。”
“半夏知道嗎?“
“她在飛機上。”
然而,不遠處的一線醫生辦公室和護士站開始傳他們的緋聞。
【原來薑主任的對象是骨科戚主任,郎才女貌啊。】
【戚主任好溫柔。】
【怪不得薑主任對誰都冷冰冰,在戚主任面前卻能瞅見她的微笑。】
【他們隱藏太深了。】
【深?薑主任出事,戚主任跑最快。我兩次親眼所見。】
好在此時臨近兩點,他們八卦幾句便各歸各位。
下午患者雖少,薑白芷怕自己狀態不佳,叫上一位住院醫師跟隨坐診。偏偏戚遠志休假,兩三次趁他們空閑跑進來,住院醫師自認為前線吃了狗糧,在小群裡嗷嗷叫。
“哥,你能不能先出去?”嗔怪的話語,尾音卻上揚。
【薑主任喚戚主任哥,好親切的稱呼。】
【我心情好的時候,也叫家裡那位哥。】
殊不知,戚遠志是領命行事。
15點28分,戚半夏的航班準時落地,沒有收到薑白芷的微信消息,打電話過去無法接通,她頓時慌了。
會不會幫趙若若擋了一劫?她現在……戚半夏不敢細想,深吸一口氣撥出戚遠志的號碼。
“輕傷,你別急啊。”
戚半夏聽他說完來龍去脈,沉著臉問:“為什麽電話無法接通?“
“手我們醫院信號不行,好好好,我這就去找她。”
掛斷電話,戚半夏聯系薑陸華,隨後拿到一個郵箱地址,郵箱的主人可以代她處理想做的事。
“傷到頭,輕微腦震蕩,頭暈、惡心想吐避免不了。”戚遠志第二次去診室,薑白芷剛從衛生間回來,男人覺得沒有必要隱瞞,所以直接發微信告知實情。
覷著戚遠志回復的消息,戚半夏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從小到大,她隻認四個字——“以牙還牙”。以德報怨的高尚品德,還是留給聖人去塑造。
目標人物的姓名,照片和要求。定金到帳開始行動,結束拍照再劃尾款。
17點30分,燕陽市中醫院門診部負二樓,停在角落的一輛紅色轎車裡,戚半夏收到幾張照片。前兩張是剛結束行政拘留的宗姓男子,左右臂紅腫,皮外傷;後三張是半個小時前被警方押送醫院做精神鑒定的王姓男子,左臂骨折,傷筋動骨一百天。
都自稱不小心摔倒。
戚半夏雙刪匿名郵箱,退出界面,森冷的表情在瞧見不遠處逐漸走近的身影后,慢慢恢復如常。
“薑醫生。”薑白芷坐進後排,駕駛位的陶桃和她招呼,眼神示意戚半夏的情緒不高。
“戚老師。”她伸手,想去分開那雙因為之前不安,絞在一起的手。
“坐好,別亂動。”戚半夏拿來一個腰枕,放在她身後,叮嚀前面的陶桃,“車開穩一點。"
薑白芷確實頭疼,便不再言語,聽話地倚著腰枕閉目休息。
車窗外燈紅酒綠,車窗內分外寧靜,後排戚半夏的肩膀被薑白芷的頭輕輕地靠著,她抬起手,溫柔地撫著那微微蹙起的眉。
一定很疼吧?
轎車沒有開回融卉別墅區,而是在老家小區負一樓停穩。戚半夏考慮戚遠志的建議,腦震蕩急性期應該多留意,多觀察,所以家裡兩位醫生她才放心。
“白胖怎麽在?”薑白芷坐在玄關的凳子上換鞋,白胖聽到動靜扭著屁股,踩著小短腿奔來,蹭她們剛擺脫柬縛的腳。
“回家住幾天。”
薑白芷抬眸,似乎期待著她下一句。
“事先沒和你商量,就擅自做主,你頭部和手臂受傷,我們回家,方便療養。”戚半夏穿好拖鞋,把另—雙拖鞋細致地擺在她腳前。
“我們”一詞,薑白芷聞言,霎時喜笑顏開,跟在她身後進入客廳,柔聲道:“不用商量,我都聽你的。”
“回來了?”孫明芬系著圍裙探出頭問。
“媽。”兩人異口同聲喊。
“叫遠志吃飯。”
戚半夏和薑白芷幫忙端菜,房間裡的戚遠志關上電腦,跤拉著拖鞋,邊走邊抱怨:“科研過程全是我和小胡參與,憑什麽最後加上老祝的名字?”
“資歷比你深。”孫明芬擺好四雙筷子,在飯桌前落座。
“難道老媽也佔晚輩的便宜?“
孫明芬接過戚半夏添的飯,挑眉回應戚遠志:“沒有,這個看人。”
“妹夫,和你相同職稱的張主任惦記你學術成果嗎?“
“劉主任不允許,我們醫教研管得挺嚴格。”
戚遠志吃飯都不香了,訴苦道:“所以還是我最倒霉,遇上一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主任。”
孫明芬時常教育他們找自身原因,因此簡單告誡:“做好分內事,其他別管。”
戚遠志敲了敲碗,話鋒一轉:“行,不提傷心事,半夏,你們這次回娘家,媽準備了兩個小時。”
戚半夏下意識問:“為什麽是回娘家?“
"都是娘家,沒有婆家,想什麽呢?”他湊近戚半夏的耳畔說:“你們已經進展到爭攻受的地步?誰先攻?“
威半夏耳朵驀地發燙,沒搭理他,埋著頭吃菜。
“待會兒你們進去看,保準嚇壞。”
有那麽誇張?當年兩人第一次回家,已經是婚後一年多,沒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
“嚇什麽嚇?就是結婚的蕾字沒有取,喜被我換了另—套……"
薑白芷低頭喝湯,看著戚半夏驚訝的表情,唇角抑製不住地往上揚。
吃完飯,他們幫著收拾,戚半夏放下兩個盤子,溜去臥室。推開門,最先瞧見窗戶貼著的兩個蕾字,大床對著的牆上還有一個加大號蕾字,四件套是喜慶的大紅色。站在門口的人倚門扶額,突然覺得回家的決定千錯萬錯。
她不自然地側身,撞上神情同樣錯愕的人。
薑白芷開口:“我……媽說床上放著睡衣。”
“習慣嗎?不然我讓陶桃把家裡的睡衣拿過來。”戚半夏斂了斂眸,一邊朝床的方向走,一邊問。
“太晚,就不麻煩陶桃吧。”
同款同色,憑大小區分。幸好,沒有挑選奇奇怪怪的睡衣。淺色上下兩件套,孫明芬特意洗過一次,面料柔軟,戚半夏抱著其中—套,低聲問:“分開洗澡?”
目光移向她吃飯時,端碗都費勁的左手,咬著下唇再問:“脫衣服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