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並沒有因為顧已的離開而徹底歸於平靜,至少老太太房子的事情,還沒有得到一個解決。
還有摩托被毀的事情。
破舊小區裡雖然沒有物業,監控也被熊孩子用彈弓打壞了,但毀壞遲焰摩托的人大概不知道摩托上有行車記錄儀,其實這件事到底是遲焰大意了,昨晚回來的時候一直想著顧已要和自己說什麽,忘了開防盜器,否則不至於車子被人動了這麽大的手腳都不知道。
毀了也就毀了,但這事兒卻不能這麽算了,遲焰閉著眼睛都能知道這事兒是誰乾的,他報了警,等警察過來取證做完筆錄之後才去了醫院。
對於自己摩托被毀的事情遲焰倒是一個字也沒說,說了也沒用,東西壞了就是壞了。
楚以七見到遲焰後眼神很是躲閃,遲焰卻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他沒有一丁點兒的興趣知道他昨天和顧已說了什麽。
遲焰今天並沒有打算在醫院裡一直待著,心情不太好怕老太太看出來,坐了一會兒就要走,卻被楚以七追了出來:
“哥,生氣了?”
楚以七拉著遲焰的衣袖,有些忐忑的詢問。
遲焰看他:“你做什麽了我要生氣?”
“我沒經過你同意就去你家了。”楚以七開口:“我買了挺多東西花了不少錢呢,我對他說都是你讓買的,但我不知道你們吵架了,好像……”
“他不會信的。”遲焰打斷楚以七的話。
“這不是重點。”楚以七說:“他說昨天花錢買我時間的,錢還沒付呢?你能幫我要回來嗎?”
遲焰直接邁步走了。
遲焰沒有回家,去了酒館,一直待到半夜,連飯都忘了吃,他今天一整天都沒什麽事情,兩天都沒有休息好了,應該回家好好休息一天,但他不願意回去。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但總不能一輩子在酒館待著,那也不現實。
臨近1點的時候,整條街已經沒什麽人了,天氣越來越涼,大排檔的生意也結束的越來越早,遲焰決定回家,但剛走出店門口就被一群人圍了,好像專門在等他出來一樣。
遲焰沒一點意外,他知道那兩個玩意沒慫到隻敢對自己的摩托車動手,尤其是老二,他是開KTV的,混了不少人,或許他覺得找一群人把自己打怕了,打慫了,就不會管老太太的事情了。
昨天晚上的摩托事件只是一個提醒,遲焰若是乖乖聽話,就不會有今天晚上的圍堵,但遲焰太不知好歹了,偏偏還報了警,於是他們可能覺得遲焰需要一個更大的教訓。
凌晨的街道上寂靜的很,樹葉動一下都能聽得見聲音,遲焰站在門口,借著頭頂上燈牌發出的昏暗光亮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了,煙霧從口中吐出來的時候,遲焰微微眯了眯眼,問了句:
“昨晚我的車也是你們乾的?”
面前的幾個人年齡都不大,最大的看著也不過20出頭,這個落後的小地方這種不學無術逞凶鬥狠的年輕人遲焰見的太多了。
對於遲焰的話,他們相互交換了個眼神,都沒說話,遲焰也不怎麽在意的笑了笑,狠狠抽了兩口煙,隨手扔在地上,問眼前的人:
“想怎麽來?車輪戰還是一起上?”
還是沒有人說話,遲焰卻有了點不耐煩:
“一起吧,早完早了,你們不累,我都困了。”
大概是知道遲焰能打,所以這次來的人不少,有7、8個,但真正交起手來遲焰也沒落得下風,他今天原本心裡就憋了一肚子火沒地兒發,這些人的到來剛好能成為他發泄的一個渠道。
但遲焰再厲害,面對這麽多人,也難免有顧不到的時候,更何況後面這些人見遲焰實在能打,已經有人去車上拿來了棍棒,遲焰不怕打架,這些所謂的工具他也不懼,但總歸是個普通人,只要是個普通人,就不可能永遠不失手。
前面兩個人和遲焰正膠著打在一起的時候,身後已經有個人拿著棒球棍悄然走近了,遲焰發現了,但前面兩個人也咬得他很緊不可能再兼顧,已經做好了被打的準備,但直到聽到棍棒打在皮肉上而發出的聲音的時候,遲焰都沒有感受到這份疼痛,他被一個人從背後死死的抱在了懷裡。
遲焰怔在原地。
太熟悉了,即便沒有回頭去看也知道是誰,可這人在早上的時候明明已經被自己送走了,為什麽又會出現在這裡?
遲焰回身,看到了帶著鴨舌帽和黑色口罩,只露一雙眼睛的顧已。
想說話,但喉嚨發緊,而顧已也沒給他機會,直接抓著他的手臂往旁邊一扯,避開了身後的又一記攻擊。
兩個人原本要比一個人輕松許多,但遲焰卻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繃程度,他必須高度集中精神才能確保顧已不會被打到,而且剛才他替自己擋了一棒,不知道傷的怎麽樣了。
越想心越驚,遲焰手上也開始沒個輕重,好在這樣的亂局沒有持續多久的時間,便隱隱聽到了警車的鳴笛聲,幾人很快上了路邊停靠的麵包車走了。
遲焰沒有理會那些,他直接轉身抓住了顧已的手:
“你怎麽樣?”
顧已看著他,抬手摘了口罩,臉色很是不好,也不知道是傷著了,還是被遲焰氣到了,他大概永遠都不會告訴遲焰自己為什麽會回來,又在看到他被人一群人圍攻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路邊的車子上走下一個人,是拿著手機正播放警笛聲的寧修時,他邁步走過來,關了聲音,對著遲焰笑了下:
“沒事吧?”
遲焰根本沒理他,他也聽不到寧修時的聲音,滿眼滿腦子的都是顧已。
“我們去醫院。”遲焰看向寧修時:“麻煩送我們過去。”
寧修時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顧已卻直接開口打斷了:
“不去!”
“已哥,你……”
“我也建議不去。”寧修時笑看著遲焰:“他是公眾人物,去你們小城的醫院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認出來,別折騰了,先回家吧,觀察一晚,沒什麽問題的話就算了,有問題那也得明天回了北城再說。”
遲焰微微蹙眉,差點爆粗口問問他這是什麽狗屁建議,但顧已卻已經抽出自己的手邁步向路邊的車子走去,寧修時見此笑了下,完全沒理會遲焰對自己的怒火:
“帥哥,把門關一下,我們車裡等你。”
遲焰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快速關了電門,繼而上了寧修時的車。
關上車門的時候寧修時從駕駛座回過頭來看著後座的兩位:
“怎麽安排?你跟我回酒店?還是今早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啊?”
顧已沒說話,遲焰開了口:
“去我家。”
寧修時笑著點點頭:“好嘞。”
看起來頗為滿意這個答案,轉過頭就發動了引擎,輕車熟路的向著遲焰的小區駛去。
顧已坐在後座上閉目眼神,遲焰則一直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不願意說話,還是說疼的厲害,遲焰很擔心,但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尤其是他能感覺到寧修時的目光時不時的就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一眼自己。
兩人目光在鏡子裡撞上的時候,寧修時笑了下:
“抱歉,無意看你,就覺得你太擔心了,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麽的,比這更傷的時候多了去了,也沒見他怎麽樣。”
寧修時本意可能是為了安慰遲焰,但這句話說完遲焰的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也顧不得顧已對自己的詢問是個什麽感受,直接問寧修時:
“什麽時候?為什麽受傷?”
“就是……”
“閉嘴!”顧已惱怒出聲:“開你的車!”
寧修時沒生氣,反倒是笑了:
“行,你老大,你說什麽是什麽,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顧已沒再開口,寧修時也當真閉了嘴,車內恢復了最初的安靜,但遲焰卻安靜不下來,他所有的思緒都亂了,顧已什麽時候受過傷,又是為什麽在走了之後折返。
很快到達小區,顧已推開車門率先下了車,遲焰下車的時候被寧修時叫停:
“後備箱行李拿一下。”
說完便打了個哈欠:“可困死我了。”
遲焰下車的時候顧已已經邁步進了單元門,他拿了行李立刻追了上去,連跟寧修時說句再見都沒有。
顧已已經進了門,遲焰這才意識到顧已雖然說了離開,但家門的鑰匙卻始終沒有還給自己,是忘記了?還是說他還會回來?
哪種都好,現在重要的是顧已身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