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訣老祖的大弟子朝辭又惹事了。
這事兒說不上什麽大新聞, 畢竟那朝辭囂張跋扈,這些年下來惹得事不知道多少,算不得多麽稀奇。但是也正因為他能惹事, 因此許多人都靠他那點時不時的趣事來慰藉一下沉悶的修行生涯。
朝辭其人, 樣貌一流, 天賦一流,家世背景一流, 偏偏心性上不得台面。許是他作為朝家的嫡幼子,打小便被溺愛慣了, 來了焚霄宗後也不見收斂, 仗著晏訣老祖對他的寵愛,越發驕縱跋扈。
這次他惹得事說來還佔著些桃色, 說是朝辭與一人為了摘月樓的一名女弟子打了起來。朝辭雖說心性不怎麽樣, 這天賦是真沒話說,打得那人金丹破損。誰知那人來頭還不小, 是道玄門門主的親子,道玄門雖比不上凌霄宗, 但也是靈域數一數二的大宗派,正準備來焚霄宗討個說法。
……
“師父, 這是弟子從百寶閣淘來的千日釀, 原本失傳百年了, 誰知百寶閣還藏著一壇。”朝辭拿著一壇用碧玉玉壇裝著的酒,遞到祁晏止面前, 頗為期待地看向上方那半斂著眼眸的祁晏止。
祁晏止一身白色錦袍, 鴉羽般的烏發一半用玉扣扎起,一半垂直肩頭。眉峰與鼻梁都極為挺拔,在穿過窗子的微光的投射下在臉龐上灑下了一道頗為驚心動魄的陰影。鳳眸細長, 眼瞳漆黑若深淵,薄唇微抿,在他面前,再不著調的朝辭也不敢放肆。
他沒看那酒,也沒管少年的殷勤,而是直接薄唇輕啟:“又惹禍了?”
“唔……”原本嬉皮笑臉的少年頓時沉默了,睜著一雙琥珀色的貓眼,眨巴眨巴。
“那道玄門的人都已經到了東靈山了,你還想瞞著?”
東靈山距離焚霄宗不到兩百裡,是焚霄宗防衛駐守的一部分。
“沒想瞞著師父。”少年癟了癟嘴。
“你真為了一名摘月樓的女弟子把那玄青打得金丹破損?”祁晏止將目光投向了朝辭,聽上去是問罪,語氣和神情中卻發現不了喜怒。
摘月樓是邪道門派,門內弟子盡習雙修功法。而玄青,則是那名與朝辭打鬥的道玄門門主之子。
“怎麽會?”朝辭睜大了眼睛,“是那玄青對弟子出言不遜在先,挑釁弟子,弟子才與其鬥法。與那摘月樓女子毫無關系!”
“罷了。”祁晏止無心聽少年的辯解,“那道玄門,本座會派人替你解決。”
“師尊最好了!”朝辭高興地想往祁晏止懷裡撲。
祁晏止被朝辭撲了個滿懷,眼中閃過難以察覺的冷漠,面上卻看不出什麽異樣:“摘月樓的人,心思不純,你以後少與他們接觸。”
朝辭聞言,便知道師尊沒把自己之前的辯解當真,不由覺得委屈:“弟子沒有。”
“那什麽摘月樓的人,長得歪瓜裂棗還自說天仙,還比不上、比不上……”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俊美若神隻的師父,咽了咽口水,把自己真正想說的話也強行咽了下去,“還比不上弟子好看,約莫是大話說多了閃了舌頭,才越發不堪入目。”
“阿辭。”祁晏止冷聲喚了他,“謹言慎行。”
太不懂欣賞了,毒舌小少爺多萌!
朝辭默默吐槽,不過面上卻不顯露半分。
“好好修行,之前教你的可心法參透了?你師妹近期便將突破金丹初期,你卻隻知與人逞凶鬥惡。心性如此不定,怎可在修行之途上長久。”
朝辭頓時撅了嘴,委屈了:“師父成天便知道師妹師妹,我才不會輸給她呢!”
說著他便直接跳出了祁晏止的懷中,風一般走出了這間屋子。
他跟容雅的天賦都是當代頂尖,他今年才將將成年,便已是金丹中期強者,而容雅則是金丹初期,但她同樣進步神速,據說突破在即。
朝辭總覺得師父偏愛容雅,因此在修行上也是鉚足了勁兒,幾年下來,竟然都能穩穩壓容雅一頭。
他這樣,祁晏止倒是樂見其成。
“師兄。”
朝辭剛走出了祁晏止的府邸,便撞見了容雅,容雅神色冷淡地像他行禮。
“哼。”朝辭仰了仰頭,鼻孔看人似的走開了。
容雅雖然為人善良,但是也被自己這個總是莫名其妙對自己有敵意的師兄搞煩了。
“我究竟哪裡得罪他了?”容雅忍不住問寄存在她神識中的蒼遲。
她是不知道蒼遲是靈尊魂魄的,只知道蒼遲是上古強者,因此也隻稱呼他為“前輩”。
“不若本尊替你給他一個教訓?”蒼遲笑道。
他也有些煩了這些年朝辭沒完沒了的挑釁。
“這……是不是不太好?”容雅有些猶豫。
“一個小教訓罷了。”蒼遲說。
…………
朝辭入了金丹後,祁晏止便教了他一套新的心法,混元訣。
朝辭學了這心法後,修行速度的確有些提高,不過他還沒完全參透這心法,因此修煉起來也有所阻塞。
今天被師尊囑咐後,他一回到自己的住處便吭哧吭哧地打開了那本心法,準備好好鑽研鑽研。
不過他讀著讀著,耳邊似乎響起了似有似無的梵音,隨後便聽到一聲低沉又輕緩的男聲:“你連吐納都沒學好,怎麽能學好這心法?”
朝辭好像進入了一片迷霧之中,穿過厚厚的迷霧,是白雪紅梅中的一個白衣男人。
朝辭其實有點出戲:“怎這個任務的重要角色都喜歡穿白衣?”
“其實只有蒼遲喜歡,祁晏止只是為了貼合他弟弟的人設。”系統說。
“祁晏止也得和我一樣維持人設,真不容易。”朝辭想到了自己天天要維持人設的苦逼日子。
“我看你還挺樂在其中的。”系統無語。
“因為我扮的人設有意思啊,傲嬌毒舌小少爺,誰不喜歡!像蒼遲祁晏止這倆,天天穿白衣服裝逼,反而很尬。”朝辭據理力爭。
系統納悶地看了看蒼遲。
尬麽?他瞅著很帥啊。
朝辭沒再與系統扯淡,走到蒼遲面前,恭敬地問道:“敢問前輩是?”
“你看到的只是本座寄存在這混元訣中的殘念罷了。”蒼遲說。
朝辭聞言,卻是大喜,他正愁著搞不懂這混元訣。
“晚輩鬥膽,想問問前輩此先說的吐納之法,有何玄機?”
“玄機談不上。”蒼遲笑道,“這在萬年前,不過是人人都知道的常理罷了。只是滄海桑田,天翻地覆,如今之人的修行與上古不再相同,由其是這吐納之法。”
“勞煩前輩賜教。”朝辭連忙恭敬地行禮道。
“這混元訣,也是上古心法,自當配合上古時期的吐納之法,否則進展緩慢。不過上古吐納法被淘汰,也有其緣由。如今的靈氣並不如上古時期那般濃鬱,靈氣稀薄後,吐納之法也被大能做了相應調整。如今你若要學這吐納之法,或許會因為不適應而產生強烈痛苦,你可還要學?”蒼遲說。
“晚輩要學。”朝辭毫不猶豫地說。
“那你且聽好……”
……
這吐納法學完後,果然疼得夠嗆。每一絲筋脈都在被強行擴寬,那疼痛難以想象。
還好朝辭瞬間開啟了痛覺屏蔽。
“這蒼遲和祁晏止都心太黑了。”朝辭對系統說。
混元訣本就是祁晏止給朝辭改變體質用的,它能讓朝辭體內的靈氣更加純淨,更加接近藥體。靈氣純淨對朝辭本身是沒有好處的,撇開藥體不談,也只能讓他的血液和靈氣都更加香甜,走在妖氣重的地方指不定就被那些妖生吞了。
蒼遲還把這什麽狗屁上古吐納法交給他,這下朝辭的混元訣怕是要一日千裡了。
不過混元訣在提升修為上面倒是真的挺厲害的,這也是祁晏止的另一個目的,快速提高朝辭的修為。
朝辭開了百分百的痛覺免疫,後台的經驗值嘩啦啦地扣著。
雖然感覺不到一絲痛苦,但是朝辭裝得還是很認真的。
臉色慘白如紙,後背滿是冷汗,嘴角被他咬得出血。
“運行一個大周天便可,若是撐不下去了,可以暫且停下。”蒼遲提醒道。
朝辭畢竟是容雅的解藥,他如今來也只是想給他一個小教訓,萬一朝辭痛出了什麽好歹,耽誤了容雅,也不是他想要的。
“沒事……多謝前輩……”朝辭艱難地說。
等他好不容易運行完了一個大周天,便徹底癱在地上動不了了。
“本座原以為你看起來不像是能吃苦的性子,現在看倒是本座小看了你。”蒼遲說,他是真的有些驚訝。
朝辭一直都是個嬌氣的小少爺,他倒沒想到他居然這麽能忍。
“若是怕苦,還修行什麽,何況……”朝辭說到這,聲音輕了些,“我絕對不能被容雅追上!”
“容雅?”蒼遲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對容雅比較陌生,又有些熟悉,“可是你那師妹?”
“前輩知道?”朝辭有些驚異。
“本座這縷殘魂雖只能寄於混元訣中,但外界之事,也能通曉一二。”蒼遲說著,又問道,“你為何非要與你那師妹逞能?本座也聽聞,你與她並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