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辭整個面龐都栽入散亂的被褥中, 唇間不斷發出些似哭非哭的聲音, 細瘦的腰身抖得不像話。
男人扣住他的腰, 輕輕“嘖”了一聲:“抖什麽?不舒服麽?”
“你明明爽的不行,裝什麽裝?憑你這幅模樣還想著替那個死人守身?”
腰上被扣出深深的指痕,可見男人的毫不留情。
…………
天光大亮。
朝辭在一片狼藉的床上醒來。
沉重的鐵鏈還拷在他的手腳上, 朝辭略一動彈便是一陣金屬碰撞之聲。
同時一陣酸痛從他發力的關節向全身蔓延, 一時間朝辭整個人都像是過電般僵在原地。
他好像感覺到全身除了酸脹外,還有些粘膩。
朝辭黑了臉。
【這小混蛋,沒處理現場就算了, 居然都沒把我清理一下!】朝辭對著系統咆哮。
【……】理解朝辭此刻操蛋的心情,系統也沒生氣, 它納悶道, 【這陸衍怎麽比靳堯還狠,你明明沒對他怎麽樣啊?】
平心而論, 越止真君對陸衍, 就算不是真心,那也是絕對有大恩, 怎麽現在看起來, 陸衍還恨上朝辭了。
【人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哪是你這數據能理解的。】朝辭歎氣,【升米恩鬥米仇, 何況從前他還以為我對他情根深種, 扯他入了情障,如今倒是要扯清關系,還把他當做旁人替身。從道理上來講, 我不欠他,從感情上來講,他怕是恨我入骨了。】
【可你也沒說對他一往情深啊,是他自己這麽想。】系統還是無法理解。
【陸衍哪是這麽講道理的人。】朝辭說,【他這種人,可以是最不要尊嚴的,卻也可以是最自我的。如今他手掌大權,放眼兩界無人能擋他,從前因為蟄伏而隱藏的本性如今卻是全然不需要隱藏了,自然露出了獠牙。】
【他心裡都清楚。我不欠他,甚至與他有恩。但是他放縱自己的欲望、貪心和嫉妒,甚至是恨意。他就是要折磨我,最好把我折磨得對他產生恐懼、依賴,怕也離不開。】朝辭輕吐一口氣,說完了。
【……】系統覺得有點害怕。
這特麽不是變那啥態麽!
【那你該怎麽辦?】系統訥訥地說。
朝辭輕笑:【如他所願唄。】
說到這,朝辭不再與系統說話,反而掙扎著起身。
隨後他發現自己身上竟是不著寸縷。
他神色看上去既氣憤又茫然,想下床給自己找些衣物蓋著,身上勉強裹了一層薄被下床,但剛下床卻發現自己的腿根本無法支撐自己站立。
他勉強走了幾步,腳下一軟,便徹底倒在了地上。
掙扎著想要起來,但剛才那幾步卻好像耗幹了他所有的氣力,他怎麽掙扎也爬不起來。
越止真君一生都未曾這般狼狽過。
就在這時,他聽見門被推動的聲音。
他頓時渾身一僵,他害怕走進來的是旁人,見了他這幅狼狽可笑的模樣。
“我才剛去處理了些事情,前輩怎麽就把自己折騰得這般狼狽?”那戲謔般的聲音從朝辭的前方傳來。
是陸衍。
那一刻,朝辭都說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氣還是覺得恥辱。
朝辭勉強抬起頭來,一頭烏發下的鳳眸滿是怒火。
他應該是想罵陸衍,但這人太過無恥,他一時間卻也不知從何罵起。
陸衍見他這幅模樣卻是有些著了迷,他不顧朝辭的掙扎,將朝辭扶起來,吻了吻他的眼睛。
他笑道:“前輩生氣起來,倒是惑人得很。”
“陸衍。”朝辭咬牙,“從前卻不見得你這般無恥。”
他一開口自己都嚇了一跳。嗓子又沙又啞,跟破了口子似的。
平心而論,陸衍真的是比靳堯可怕多了。靳堯那人可以說是不懂感情、很遲鈍,但陸衍卻不是不懂,他就是放任自己的惡念,將之加諸朝辭身上。
靳堯不愛笑,也向來沉默寡言,他未曾有傷害朝辭的念頭,只是一直用錯了方法,但陸衍卻常把笑容掛在臉上,慢條斯理地折辱朝辭。
不過以愛為名的傷害和赤裸裸的傷害未必有本質上的不同。
陸衍沒有將朝辭的斥罵放在心上,他抱起朝辭,神色自若地將他放到了床上。隨後他伸出手,手上有些滑膩,是剛剛抱著朝辭大腿時碰上的。
朝辭頗為難堪地閉上眼。
陸衍笑道:“是晚輩疏忽,竟忘了給你清洗,若是受寒了可不好。”
朝辭知道這家夥是在滿嘴放屁。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留下這些,讓他難堪。
陸衍親了親朝辭的鼻子,語氣聽上去很輕柔:“情愛也是人之常情,甚至是修行修心的一部分,前輩大可不必為此羞惱。”
朝辭睜開眼,看著他冷笑道:“那也要看是與什麽人。”
陸衍頓時變了臉色。
他盯著朝辭,神色可以說得上是恐怖:“什麽人?怕是前輩心心念的,只有那陸則繹吧。”
朝辭不語。
兩人無聲對峙了許久,陸衍才勉強把心中的鬱氣壓下。
他再次將朝辭抱起,替他裹好薄被,抱著他走到了寢宮旁邊開辟的一處浴室中。
身上一片狼藉是很難受,但朝辭卻不願意讓陸衍來替他清洗。然而他掙扎的力道對陸衍來說卻是微乎其微,陸衍輕松地就將朝辭全身洗了個遍,在替他深入清潔時,手指上的溫度和觸感卻又是讓陸衍微紅了雙眼。
朝辭覺得有些不妙。
果然,他又被陸衍按在浴室裡幹了個爽。
等陸衍第二次替他清理完後,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陸衍將他抱回床上,床也不知何時被人換上了乾淨的床褥。
朝辭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再厭惡陸衍,也只能靠在他懷中虛弱喘息。
陸衍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懷中人的烏發。
“多……久?”朝辭喘了又喘,才勉強把這兩個字說出口。
“什麽?”陸衍卻是有些不解。
“你要關我,多久?”朝辭勉強抬頭,看著陸衍。
陸衍一愣,隨後臉色卻並不好看。
他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倒像是諷刺:“把什麽都打上一個時限,是你的喜好麽?”
隨後他思索片刻,自問自答似的搖了搖頭,語氣更顯冷意:“怕是並非如此。”
“你只是喜歡給那些你不在乎的東西打上時限。”
朝辭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又觸到這家夥的霉頭了。
明明他已經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做出了讓步。
“沒有‘多久’。”陸衍淡去了笑意,又低又輕地在朝辭耳畔說道,“我活多久,前輩你便要陪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