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岸告訴陸衍, 解咒需要一名分神期修士的輔助, 因此需要朝辭在場, 朝辭也同意了。
陸衍點點頭,也沒多問。
三人都不是磨嘰的性子,李岸把需要用到的藥都配好, 第二天就兩人轉移了蝕骨咒。
當然, 對陸衍的說法還是解咒。
“解”了咒後,陸衍見朝辭臉色一下子變得很蒼白,輕輕擰眉道:“這解咒, 對真君有反噬?”
“沒。”李岸表情認真地打哈哈,“就是消耗有點大, 朝辭需要靜養幾天。”
朝辭從蒲團上站起來, 本來就白的皮膚此刻卻是連血色都沒了。但是他只是淡淡看了陸衍一眼,道:“我需閉關幾日調養, 這幾日你還是不得出府。”
他說著, 就走出了這間密室。
李岸也連忙跟了上去。
陸衍留在原地,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原先那條寸余長的黑色細線已經沒了。
從頭到尾, 他沒嘗到這蝕骨咒的一點痛苦,倒是有些不真實的虛浮感。
隨後他又想起了朝辭。
他剛剛嘴唇都有些慘白。
從前這人唇色總是紅豔得很, 像是傾頹般的紅海棠。
這人嘴上不說, 但這次的消耗,一定不小。
昏暗的密室中,陸衍的眸中也沒能映射出光亮。
…………
而朝辭其實撐到陸衍看不見的地方時, 就一下子彎了身形。
他一隻手按在旁邊的柱子上,整個人都弓著。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李岸連忙上前扶住了他,遞給了他一個白色瓷瓶。
這是他昨天特地準備好的。
朝辭打開瓷瓶,面無表情地一口口將瓷瓶中的丹藥吞了下去。
“哎,你啊。”李岸頗有些無奈,“逞什麽強,我見那小子也沒多感謝你的模樣,這不好心送了驢肝肺麽?”
朝辭看了他一眼,道:“你見了他,還特地問他的姓氏,應該也是知道了我為什麽找他,為什麽救他。”
李岸沒想到朝辭這麽直接,微微一愣。但回過神來又想到,朝辭本就是這種樣子。
“我與他本就各取所需,我不需要他感激我。”朝辭說。
李岸一時無言。
陸則繹是死了,但這留下的麻煩也真不少。
踏星宗因他,數百年未得安穩,而朝辭也一直未曾從過去中走出。
他倒是成了最輕松的一個。
…………
李岸原本都幾百年沒出來過了,但是為了朝辭,倒是不得不在外面停留幾年。
至少得先把他的病治好。
特別是頭幾天。蝕骨咒驟然從原宿主身上被牽引到另外一個人身上,便不再像原先那樣要潛藏兩月,而是即刻發作了起來。
李岸徹夜不停地幫助朝辭疏導、壓製,這才勉強將蝕骨咒的暴動壓下。
而在陸衍看來,便是朝辭閉關八日,只有李岸被允許在他的閉關室中。
朝辭出關後沒幾日,明霄宗也來人了。
明霄宗亦是四大宗門之一。這三年來,四大宗門中,包括耀光閣,都沒少找過陸衍麻煩。而陸衍也不是隱忍的性子,他總是鋒芒畢露,三年來非但沒吃過虧,反而把前來為難他的人搞得灰頭土臉。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從前“老的”都是朝辭幫他壓下來了。但是如今陸衍在邊界戰場殺了明霄宗的一個出竅後期的長老,這不是小打小鬧的范疇了,已經有些觸及到這些宗派的底線了。
而且,陸衍隻用三年就從築基期到了出竅期,這種天賦比曾經陸則繹都不知道高出了幾許。若說從前尚可用他境界還低,看不出什麽,如今卻是不行了。出竅期,已經是修真界實打實的強者了。
四大宗門也像是聞到了腥味的野獸,已經難以按捺了。
這次明霄宗來的人,最終還是被朝辭以威懾和一定的讓利打發了。
但是朝辭知道,這只是打頭陣的小嘍囉。
真正的狂風暴雨快來了。
那些老家夥,要出來了。
…………
只是那些老家夥想動,也沒那麽快。
他們總喜歡等個契機。
朝辭還沒等到這些老家夥出來,倒是先等到了陸衍的緋聞。
點家主角麽,就算是無女主,也需要幾個曖昧對象。
特別是像陸衍這種類型的,人狠心黑,也總有幾個傻白甜妹子傻乎乎地倒追。
是合歡宮的少宗主,叫林清歡,一個看起來也就十六七歲的少女,跑來找朝辭。
合歡宗雖然不是四大宗門之一,但只是因為這宗派亦正亦邪,難以全然放到正道上。而在實力上,合歡宗已經是不必四大宗門弱了。
小姑娘說他扒拉著陸衍,男人跟男人有違天和,如果他能放過陸衍,她百花宮願意出一條極品靈脈換。
朝辭被她逗笑了。
“小姑娘。”朝辭坐在座位上,垂眸喝了一口茶,複又低頭看著她,“一條極品靈脈?”
他神色中看不出多少輕蔑,只是全然的平靜。
但是這種平靜,也代表了全然的漠視。
他坐得太遠,眼中甚至難以映出林清歡的身影。
小姑娘長得的確漂亮,杏眼彎眉,白膚紅唇,皮膚又嬌又嫩,不愧是合歡宗的少宗主。
“你知道我在陸衍身上耗了多少資源麽?”他說,“踏星宗下面就有條極品靈脈,我埋的。”
林清歡頓時瞪大了一雙杏眼:“你、你……怎麽這樣,踏星宗如今不過中等宗派,你居然用極品靈脈……”
“靈脈放著便是死物,讓它物盡其用不好麽。”朝辭說。
越止真君是真的有錢,換做其他的分神巔峰,也沒有他十分之一有錢。
因為他有個渡劫期的爹,兩百年前涼了,把身家都留給了越止真君。
陸衍也知道這件事,甚至他還知道朝辭的父親參與過數百年前的那場征討。
踏星宗的慘案,陸則繹的死,這些年的打壓,都有他的一份。
因此他對朝辭與這些人是一丘之貉的事情,深信不疑。
小姑娘又咬牙拋出了幾個條件,都被朝辭輕描淡寫地回了過去。
最終林清歡氣鼓鼓地走了。
晚上,陸衍到了朝辭寢宮。
他只要在洞府,晚上一般都是與朝辭同寢的。除了之前朝辭閉關的八天。
平常他進來時朝辭都是在修煉,今天卻一反常態,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
明顯是在等他。
陸衍走過來,附身環住朝辭。
“怎麽了?”他低聲問。
“今日有個合歡宗小姑娘來找我了。”朝辭抬頭看著他。
“合歡宗?”陸衍想了下,“林清歡麽?”
“你反應還挺快。”朝辭道,“她說要用一條極品靈脈換你。”
陸衍:“……”
“你與她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之前在德天秘境,她被一個魔物困住,我順手救了她罷了。當時她仆從都死了,我便帶了她幾日,等到遇上合歡宗的人,便將她送過去了。”陸衍解釋道。
事實上,像他這樣的人倒不會真的隨手去救一個麻煩,只是那林清歡被魔物所困,拚命喊她是合歡宗少宗主,救了她她就送一個天階法器。
陸衍便順手救了。
只是沒想到這大小姐還纏上他了,纏了他好幾日,他都有些後悔了。
還好沒過多久,就遇上了合歡宗的人。
只是不曾想,這少宗主居然還能找到這兒來,還說要用一條極品靈脈換他。
“林清歡為什麽這麽說?”陸衍問。
“她愛慕你。”朝辭冷著一張臉說,
陸衍忍不住笑了。
他順勢坐下來,環住朝辭,輕咬他的耳尖:“你吃醋了?”
“你已經與我約定,做我五年道侶,這五年內,不能有任何其他人,這是一早定好的。”朝辭冷冷地說。
聽他這般話語,陸衍原先還有些真切的笑意卻是淺淡了下去。
雖然他一直想著五年期滿便離開,但莫名的,他並不喜歡朝辭總與他強調這什麽約定。
也不喜歡朝辭這般這麽都不說,只是強調契約不允許他有異心。
他眸色微暗,笑容雖不那般真切,但除了他之外,卻沒有人能看出來。
他輕吻上朝辭的脖頸,低低道:“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前輩無需多疑。”
…………
這次兩人在床榻之上倒有了明顯突破。
雖然還是沒到最後一步。
朝辭倚在床頭,而陸衍則下床將滿手的粘膩清洗乾淨。
此刻已快到深夜,他洗完了手,便回到了床上。此時朝辭已經躺下,閉著眼睛小憩。
陸衍盯著這人,一點點描摹這人的眉目。
最近他唇色總有些蒼白,但如今卻是一片嫣紅,還微微有些腫脹。修長的脖頸也是無數紅痕。
他還記得剛剛的感受。
比起從前的淺嘗輒止,如今雖然未曾完全拆吃入腹,但倒也算嘗到了些許甜香。
忽然有些牙癢。
覺得這人可愛又可恨。
他上床,將這人攬入了自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