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緒在他心中不斷積澱, 最終在朝辭又一次夜不歸宿時爆發了。
這天,趙繹洗漱完下樓時,正好和剛剛進門的朝辭撞了個碰巧。當他們抬頭互相對視一眼時, 大門關上的聲音也才將將落下。
平時朝辭在外面過夜後, 一般都是直接回學校的。但是今天是周末, 朝辭就先回了這裡。
門口的朝辭和樓梯上的趙繹便這樣碰上了視線,趙繹的神色翻湧, 而朝辭卻好像全然察覺不到一樣。他從容地錯開視線,往沙發的地方走, 便隨口問趙繹:“早上叫吃的了麽?沒有的話我就叫上次那家的粥了, 味道還不錯。”
他背對著趙繹,看不見身後的人的面容。也沒聽趙繹反對, 因此就走到沙發旁坐下, 兀自拿起手機訂餐了。
趙繹站在遠處定定看了朝辭好久,才下樓坐到了朝辭身旁的沙發上。
朝辭應該剛洗過澡, 身上帶著清香。衣著也是長衣長褲,但隨著他行動間, 鎖骨在領口下若隱若現,那密密麻麻、青青紫紫的吻痕也暴露無遺了。
從前他也知道朝辭的樣貌好, 但他自己卻沒有太多感覺。他和朝辭相處得太久了, 朝辭這張臉他看得比自己爸媽都熟, 早就看不出什麽名堂來了。別人說朝辭有多好看,他也就隨便聽聽。
但如今, 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朝辭還是原先的那個模樣,又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原本那些愛嬉笑打鬧的朝辭變成了一個吸人精血的精怪。眼尾掠過一絲嫣紅, 嘴唇豔得像是沾了血。他只靠坐在那裡,什麽話也不說,卻自有引人墮落的頹靡。
“我們談談吧。”趙繹說。
“談什麽?”朝辭將半靠在沙發上的姿勢換成了正坐,像是真的有些好奇和驚訝,笑著說,“發生了什麽嗎?你怎麽看起來這麽嚴肅?”
趙繹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如果是想和我置氣的話,沒必要這樣。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這麽糟蹋。”
朝辭眨了眨眼,好像終於懂了他的意思。
但是他卻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事情一樣:“你覺得我是在和你置氣?糟蹋自己的人生?”
“我還沒那麽傻。”他略一後仰,頗為懶散地說,“我這樣和你置氣,能得到什麽?我又不是傻子。”
“我做這些,也不是在故意糟蹋人生,只是因為我喜歡,我樂意。繹哥……這你應該管不到我吧?”
趙繹臉色並不好看,但卻並未開口反駁。
是的,他管不了朝辭這些。
他們說來也只是朋友罷了。在他們圈子裡,玩得瘋的多了去了,朝辭這樣程度的在裡面還算是規規矩矩的,至少是你情我願。他們也從不窺探朋友們私下的愛好,這是他們圈子的共識。
但這不一樣。
那些人,和朝辭都不一樣。
“你這樣,像什麽樣子!被叔叔阿姨知道了,我怎麽向他們交代?”
朝辭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為什麽要讓你來幫我交代?”
“繹哥,我是我,你是你,我不能代你做決定,你也不用為我的人生負責。”
他說著,眯了眯眼,從沙發上站起來,往樓上走了:“我有點累,先去睡一覺。粥到了的話你先吃,把我那份放在餐桌上就行了。”
朝辭一覺睡到了中午,昨天檀烈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把他往死裡弄,今天早上差點起不來。
複式公寓裡見不到趙繹的蹤影,那碗粥也早就冰涼了,朝辭直接將它倒掉了,又隨手叫了午飯。
…………
這天晚上十二點。
趙繹也剛回來沒多久。今天他家公司裡有些事情,他爸讓他去處理。一件不大不小的問題,但也處理到深夜才將將處理完。他身上還穿著高定的銀灰色西裝沒來得及換下,就見大門傳來被開啟的聲音。
他轉身,看見那扇門被緩緩推開,朝辭的身影從門後走出。
朝辭連鞋都沒換,直接走了進來。趙繹正想和他說什麽,卻見朝辭直接一言不發地掠過了他,到了客廳的淨水器旁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溫水就往自己的喉嚨裡灌。
趙繹皺著眉,大步走到朝辭身旁。但是朝辭依舊沒有理會他,很快地將手中那杯水灌完之後,他又去倒了一杯。
他的眉越蹙越緊。他能感覺到朝辭身上混雜著一些香水和煙酒味,但都比較淺淡,他應該自己沒碰,只是在那些地方待過。然而這輕微的氣息在趙繹的鼻間卻顯得刺鼻至極,他忍不住伸出手碰碰了碰朝辭的手肘:“你怎麽了?”
朝辭卻立即錯身,讓他的手碰了個空,隨後頭也不抬地對趙繹說:“別碰我!”
說著,他將手裡那杯水繼續往嘴裡灌。
就這樣一連灌了四五杯,趙繹終於忍不住伸手強行將朝辭的身體掰了回來:“你到底怎麽了?”
“我都說了不要碰我!”朝辭說著,想將趙繹按在他兩臂的手掙開,趙繹順著力道放開了一隻手,直接伸手去搶朝辭的水杯。
趙繹這家夥天生一股怪力,受過的訓練也比朝辭多得多,哪怕朝辭不願,那水杯也被他沒費多少力氣就拿走了。
剛剛已經一連喝了四五杯水了,但朝辭此時喉嚨還是乾渴得厲害,渾身的血液都在蒸騰叫囂。
他著道了。
自從玩開了之後,朝辭也認識了不少狐朋狗友。這些人大多和他家世相當,至少也能進入他們那個圈子。從前有所聽聞,但並不算熟,如今因為都喜歡男人,又都是玩咖,倒是成了酒肉朋友。
其中有個人今晚約他去了個酒吧。朝辭一貫謹慎,也從不碰離開自己視線的飲品。但是見了鬼,那瓶酒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加了料,若非他喝了之後馬上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是絕對猜不到的,跟變戲法似的!
帶他來的人也發現了朝辭的不對勁,但是他卻完全不以為意,反而笑道:“朝少,我知道這裡幾個頂好的貨色,馬上把他們叫來。”
這或許是這家酒吧慣用的把戲,這人早已不當回事兒,還把它當成一種有趣的玩法。
但朝辭可不覺得有趣。
朝辭的神色頓時變得冰冷無比,推開那人直接走出了酒吧。
他當時的狀態也開不了車,直接在門口攔了輛計程車回去了。
渾身的血液像是在燃燒,又像是在凍結,虛幻交加間唯有欲望成了唯一的最真實的渴求。而這樣全然不可控的狀態,也讓朝辭不知為何變得格外脆弱。
因此他沒有去任何一個炮友家,包括他清楚地知道家中住址的檀烈。而是下意識地想回到那個公寓,見一見趙繹。
他沒有想太多,只是被燒昏了頭腦,留下想見到趙繹的執念。
他也並不想對趙繹做什麽。因此哪怕等他坐了近一個小時的計程車回到家,意識幾乎已經被燃燒殆盡時,他回家的第一件事也只是不斷地喝熱水。仿佛這樣就能緩解胃部和全身的乾渴。
但是沒用。
只會越喝越渴。
而該死的趙繹還一直在他旁邊又說話又折騰,甚至把他的水杯搶走了!
朝辭抬頭看向趙繹此刻嚴肅中夾著不滿和擔憂的神色,看著這張他見了十三年,愛了七年的臉,腦子裡那根屬於理智的弦終於燒斷了。
他拉住趙繹的領帶,直接吻了上去。手順勢緊緊抱住了他的後背。
趙繹瞪大眼睛,下意識想要將朝辭推開。
但是這一次的朝辭與上次只會單純的唇碰唇親吻的朝辭不一樣,此時他熟練無比地撬開了趙繹的唇,柔軟又香甜的舌頭伸入了他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