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裡的一點小動靜並沒引起邵玄征的注意。

　他全心沉浸在黎姑娘松口願意到他莊裡作客的歡喜中，到處監督趕工的仆從將仙莊盡善盡美－－他那位“失蹤”、“懷疑跟情夫跑了”的道侶穆應塵性子孤高清傲，連帶起居也屬意簡樸為主，他一直無所謂，一開始也認同她那套修仙問道之人不應太鋪張，只是相處久了……

　未免有點乏味。

　而且這些簡樸的裝潢－－

　時常讓邵玄征想起來，穆應塵是除了天賦好之外，與他並不相配的平民出身。

　正好黎妹妹是嬌養著長大的名門千金，喜歡奢靡華麗的物件。他想給她一個好印象，免得以為嫁來邵氏莊要吃苦受累穿布衣。

　只是邵氏莊實在太大了。

　例如庭園，依舊是走著小橋流水的簡樸風。

　他叮囑：“要是黎姑娘問起，就說全是穆仙長的喜好，我想在莊裡留一角她的歸處，直至莊裡有新的女主人。”

　仆從連連應是。

　邵玄征喜歡會老實辦事，不會質疑自己的蠢人。

　於是莊裡全是一些全心崇敬他，相信他的庸輩。

　後台監測室裡。

　“好，這句話，既豐滿了自己的深情人設，又暗示只要對方成為自己的新道侶，莊裡就不會再有其他女人的痕跡……這種話不是一般的渣男能說出來的！他是那種，那種特別賤的。”

　時千秋大力誇獎。

　其他人用微妙的目光看向大編導。

　布景師：“時哥的誇獎，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由於陳逐之有家暴女友的前科，他在組裡的評價並不高。

　特別是女員工，即使他有一張熱誠的英俊臉孔，仍然會繞著他走。

　為了獲得女友的原諒，陳逐之交了一大筆賠償金，除了這筆固定金額外，他三年內拍的所有片酬有50%要賠給她，《無情劫》拖了很久才開拍，陳逐之巴不得再拖上一會，這一筆正好就能不用賠了。

　可惜童昭來得太不湊巧。

　他私下央求過時哥能不能晚兩個月給他結。

　時千秋當時的回復是：“你這想法真是十年難得一遇的超級大賤男，讓我大開眼界。原來真的沒有最Cheap只有更Cheap，選擇你演邵玄征是我一項正確決定。別想了，門都沒，再煩打斷你狗腿。別在拍我電影期間鬧事，我有那姑娘微信，她要是跟我投訴一句你騷擾她或者錢給得不痛快，以後就跟我小弟談吧。”

　陳逐之當場安靜如雞，後來再沒提過想鑽空子不給錢的話了。

　時千秋說的小弟，是他親弟弟。

　灰色產業全是他的弟弟在管，業界也戲稱他寫的戲不行就要回家收保護費了。

　邵玄征這類型對妻女能下狠手的角色，業內能演好的真不多。

　一般會取個巧，直接從妻女被殺後開始。

　直接植入記憶就好，不必演員親自來，事後也會有專業的心理治療，從沒留下過太大問題。

　有一部份演員更明言拍攝本能電影后更深刻認知到人性之惡的可怕，以前還會在暴怒時有過衝動念頭，拍完殺人戲碼後完全不想了，希望觀眾要警惕情緒管理的重要性雲雲……

　就在邵玄征滿心歡喜迎接美嬌娘的時候，童昭正往山下走。

　她不能走大路。

　劍尖滴著血，浸得濕透的長袍經風一吹是刺骨的冷，她也沒有靈力可供運轉驅寒，便隻默默忍受。

　後台能直觀地看到她的各項數值，舒適值掉得幾乎為零。

　可她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

　很符合穆應塵的人設。

　穆應塵外冷內熱，有股永不妥協的倔勁，孤高清傲。

　符合時千秋心中對女修者的設想。

　也因為這份離群的清傲，讓她遭到最親近的人的毒手時，被邵玄征顛倒黑白時，竟是沒人懷疑過真實性，也沒人關心她的安危。

　……

　曾副導驚詫：“不愧是能把末世片演好的猛女，身處泥濘都影響不了她半分鋒銳。時哥太會選人了。”

　時千秋：“是她的潛意識強悍。”

　畫面裡的女人穿著簡單，昔日不染纖塵的衣袍如今跟破布沒兩樣，隨意地用布條包扎起來的傷處仍在往外滲著血，只有一張臉是白皙完好的，清豔眉眼沒有表情卻有情緒，不會顯得很空白。

　即使命運多舛，前路艱險，亦未動搖她半分意志。

　布景師妹妹感歎：“好難想象她在現實裡經歷了什麽，才會鍛煉出這種潛意識。時哥跟她熟嗎？我看她訪談上很少提到自己的私事。”

　“不熟，我對演員本人生活沒興趣。”

　時千秋語氣有些淡。

　他更關心童昭會怎麽演。

　在女主角成功逃出水牢後，他設置了很多支線，有躲藏在莊裡等女配角黎巧巧上門後，當面揭穿渣男的真面目，撕破臉後邵玄征大概率會惱羞成怒的殺了她，但黎巧巧也因此跟他心生芥蒂斷絕來往，他殘害發妻求心境再進一層的事也傳了出去，是不完美的男主角結局。

　也有悄悄向黎巧巧求助的選項。

　別的本能編劇是怕演員走歪了路線沒劇情可演。

　時千秋不怕。

　他的電影裡，有無限種可能！

　以為走歪了路？

　其實只是從A路線跨向了B路線噠！

　……

　跨向B路線的童昭想去溪邊清洗一下身體，就聽得主山道傳來了馬蹄聲。

　修仙之人耳聰目明，即使靈氣所剩不多，她的體質依然是好的。這會馬車車隊離得很遠她就聽到了，便躲在草叢暗處靜觀其變。當車隊映入眼簾時，它緩緩放慢了速度，停在接近溪邊的主道上。仆從先行下車，將腳踏放好，讓馬車內穿著華貴的少女踏著下車。

　這位少女，正是多年前她以邵夫人身份見過一面的黎巧巧。

　黎巧巧的年齡比她小上一些，但也不該是凡人少女的年紀了，全靠修仙和家裡的靈藥養顏。她本人也費了大力氣去保持一張貌若少女的漂亮臉蛋。

　只是她繡著錦邊的鞋上有一灘汙跡，應當是她提前下車的原因了。

　黎巧巧是下來洗腳的。

　全息畫面裡，童昭的狼狽落魄和黎巧巧的嬌貴華美形成了強烈對比。

　和傳統電影一樣，觀眾從畫面接收到的信息是很客觀的，窮富美醜都是強弱關系。女主角走的是逆襲路線，前期必須得處處勾出壓抑點，而童昭在許多電影裡可能存在的問題就是……

　曾副導指出了問題：“她太漂亮了，就算披裹件破布都很有存在感。”

　當然，黎巧巧的演員丁嬌是個美女，不然她也不可能得到這個角色了。

　但客觀來說，童昭就是更加好看。

　這種好看淡化了角色設定上想要的強弱對比。

　“雖然我知道本能電影裡發生什麽事都有可能，時哥又喜歡開放式發展，就算穆應塵死在路邊只要劇情精彩也能照單全收……”道具師小哥看入神了：“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童昭我就覺得她的落魄只是暫時性的，分分鍾殺回來。”

　在童昭看向黎巧巧的時候，時導給她拉了個特寫。

　同時捕捉她的心內獨白。

　童昭：【我知道她是誰。】

　童昭：【她就是邵玄征喜歡的青梅，心上的白月光，要用我的命來換她康健的姑娘。】

　她平靜地說著丈夫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丈夫和青梅舊情複燃，還想殺了她，拿她的命來治心上人的病。

　這個矛盾點別說是當事人了。

　吃瓜路人聽了都有些火冒三丈。

　但童昭飾演的穆應塵是一個修仙者，且修心境界比男主高的存在。

　時千秋寫這人設的時候，整個劇組說他要求太高，根本不了解女人，沒有女人能面對這種事還保持平靜－－不說性別歧視刻板印象的話，男的被戴綠帽子也得急，看見情夫就算不衝上去踢兩腳，內心也得罵街。

　穆應塵是清高冷淡，不是包子。

　她不應罵街，也不能太忍氣吞聲。

　太理想化了，像在寫小說。

　當時曾副導冒著利息翻倍的風險吐槽他：“你這哪裡是找女明星，是找世外高人啊！”

　可是沒想到，真讓他找著了這種仙氣飄飄的潛意識。

　曾副導抓緊機會給了黎巧巧身上的華服幾個近鏡，強調她出身高貴，還有無憂無慮的笑臉，突出她當下過得特別好的鏡頭信息。

　黎氏車隊一行人也很給面子，龍套A根據導入好的劇本台詞提起：“其實到了莊裡再清洗也不遲，以邵仙長對小姐你的重視，就算小姐坐著馬車進房，他也斷然不會指責半句。”

　“胡說八道，”

　黎巧巧笑著呵斥，話裡沒半點責備的意思，反倒充滿了雀躍與喜悅：““邵哥哥對我好，我也不能失了禮數。他書信上曾跟我說，穆應塵就是因為言行乖張，常常不顧禮儀得罪別人，才會出席任何聚會都不帶著她。”

　說到最後，黎巧巧聲音低了下去：“穆應塵不辭而別，邵哥哥已經很難過了，我不能再讓他失望。”

　童昭的行動和她冷淡的心聲一致地別開了頭：

　【等他們走了再衝洗身體吧。】

　竟然能做到完全不評價黎巧巧！

　沉迷賭博，自認是個大俗人的曾副導完全無法想象娛樂圈裡會有這麽超脫的潛意識，簡直違反常態。

　他不信邪地偷偷調高了對童昭心聲的偵測靈敏度。

　就算探測到了無用的多余內容，後期刪掉就是，不礙事。

　和文藝作品中表現出來的不一樣，人的思維經常是雜亂無章且跳躍性的，如果不經AI過濾就全播放出來，很可能會錄下【狗喜歡吃屎，狗是很親人的動物，是不是在狗眼中，人就是屎呢？】、【這山啊這水啊……】以及最近被抖音洗腦的音樂回放。

　可是當調高偵測靈敏度後，童昭的心聲依然是寡言少語的安靜。

　偶有幾句，也是冷淡沉凝的調子，像淬過火後被深冷處理的劍。

　黎家車隊經過短暫休整後重新上路。

　當馬車徹底走遠後，童昭才在小溪更上遊處簡單地清洗了一下髒汙和傷處。由於沒有換洗的衣服，童昭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將破爛衣袍脫下。

　她想過不穿衣服。

　反正她無所謂。

　……

　後台裡。

　“不能無所謂啊姐姐！”

　“能不能空投點乾淨衣服給她？對大美女好一點吧時哥，做個人啊時哥，其實是玄幻背景那麽山林裡有一套乾淨的新衣服也很合理吧？我現在就給你寫編碼！”其中一位女道具師是童昭的粉絲，本來就心疼得一揪一揪的，這下更是母愛泛濫。

　幸好，讓眾人擔憂的事情沒有發生。

　童昭最終還是選擇了把這衣袍將就穿著。

　“放心吧，再往下走一點，就會遇見獵戶小屋了。她這路線是對的，就算不對我也會調整成對的，裡面有乾淨衣服可以換洗。”

　時千秋安慰道具師妹妹。

　由於之前從來沒女演員成功逃離水牢，一些沒碰過核心劇本的工作人員並不知道後續劇情。

　“還有別的嗎？”

　道具師妹妹吸了吸鼻子。

　她努力思考自己有沒有寫過什麽有用的道具編碼。

　時千秋：“當然有。”

　道具師妹妹兩眼放光，只有曾副導不忍直視地移開了視線。

　時千秋：“裡面還有個想去邵氏莊拜師的小姑娘，卻在中途遇到一個因為靈根太廢修不了仙，隻好轉職學武的獵人大叔，因為嫉妒她的天賦被關起來傳宗接代，想生出像她一樣有修仙天賦的後代，這裡是女主角第一次小型Boss戰。”

　“……”

　道具師妹妹：“我問的有沒有別的，是指熱騰騰的飯菜和傷藥。”

　而不是會讓大美女的傷勢雪上加霜的小Boss！

　“為什麽要安排這種黑深殘的情節啊……”

　工作人員之一發出了靈魂叩問。

　“這是一個激勵女主角上進的正面劇情點，一點都不黑深殘，充滿了正能量，”幕後黑手向下屬解釋起來：“男女主剛結識的時候，因為邵玄征是名門之後，出身比穆應塵優越很多，所以她一直挺相信他說的話，也認為他比自己優秀的。”

　“然後呢？”

　時千秋笑了：“等會你就知道了。”

　……

　童昭目的地是山下的凡人集市。

　她雖然沒帶銀兩，幸好邵玄征沒將她身上帶的所有物件奪走，她腰間掛著的玉佩應能換到一些銀兩。邵玄征是仙門之後，打小就沒跟凡人打交道的經驗，偶有需要，也是仆從代勞，對凡間所知之事甚少。

　穆應塵在踏上修仙大路前，只是很普通的小孩。

　在時千秋的設定裡，她是七歲在十年一度北清派的廣收弟子時脫穎而出，被收為弟子後，又有機緣巧合下遇上了尋找命定之人的邵玄征，才在他的熱烈追求下結為道侶……

　總之，童昭這時腦海裡理所當然地出現了關於凡人集市的知識。

　獵戶小屋就在引導她往山下走的必經之路上。

　當童昭看到獵戶小屋後，果然走了過去。

　畢竟她這身髒衣袍太顯眼了，要是能提前換件尋常的粗布麻衣也會好很多。

　看到這一幕的後台工作人員紛紛感動不已－－

　“劇情走在正軌上了！”

　“我第一次在時哥的電影裡這麽有安心感。”

　“感謝童昭，不愧是咱們劇組的救世主。”

　“實不相瞞，她在我微信聯系人裡的備注就是救世主哈哈哈哈……”

　劇情對勁，大夥也放心了。

　監測畫面裡，童昭一邊推開木門，一邊問：“請問有人在裡面嗎？”

　沒得到回應。

　只聽見屋子深處的房間裡面有踢動木板的聲音。

　童昭：【難道是把獵犬養在睡房裡？】

　童昭：【也沒聽到狗叫。】

　小屋真的很小，除了睡房外就放置著各種獵物毛皮和獵弓。

　屋子的主人似乎出去打獵了。

　與凶獸打交道的職業家裡應該放有傷藥，事急從權，童昭打算尋找一下屋內的藥和乾淨衣物，再將玉佩放在顯眼的地方好讓屋主拿去換錢。

　彷佛察覺到童昭不打算離開，還在屋裡走來走去，睡房內踢動門板的聲音更劇烈了。童昭有點疑惑異聲的來源，說了聲：“失禮了。”便打開門鎖，推開了睡房的門－－

　門內，是一個雙手雙腳被麻繩綁著，嘴巴被布塞著的年輕女子。

　看到童昭後，她瞪大了雙眼。

　“……”

　童昭是真沒想到這一出。

　她天天在邵氏莊裡閉關，遠離凡塵惡事很久。

　這時候不過是想借用一下衣物和傷藥而已。

　她蹲下來，用劍割開了束縛著女子的麻繩。

　女子雙手恢復自由，將嘴裡塞著的布也摳出來後呆了一會兒，便魔怔了一樣抓住童昭的手：“你是誰？你快走，他天黑之前一定會回來的，等他回來，你要和我一樣遭罪……快走……”

　說著，她看向童昭手上的劍。

　童昭以為她是想她出手殺死惡徒，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

　果然，女子眼裡綻出希望的光芒。

　只是說出來的央求卻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女子問：“你走之前，可以殺了我嗎？”

　……

　童昭更迷惑了。

　在這部戲裡，她有種姿容清豔而端莊的美，沒了《海王殺》裡經常閃現的嫵媚風情，反倒讓人覺得她坦蕩正直又靠得住。從開始以來，哪怕身陷水牢，她的表情信息也是堅定的，只有這時候露出了迷惑的樣子。

　道具師妹妹：“嗚，有點可愛啊。”

　除了迷妹濾鏡，其他人也點頭認同：“這就是反差萌吧！”

　“為什麽要殺你？你說明白我再走。”

　童昭並不是很怕小屋的主人。

　勸不動童昭後，女子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估算還有好一陣子才會日落天黑，便很快地向她交代了自己的處境。她啞聲說：“你是路過的旅人麽？我不想活了，爹娘以為我是上山拜師去的，我一去不返，大抵是以為女兒得了仙人指點就忘了家裡，這些日子來也沒打發阿弟去邵氏莊問問我到底在不在那兒。”

　要是問一問……

　大活人平白無故的消失了，邵玄征好面子，說不定就給查到了。

　“算了，不問也罷，問了也丟人，”女子淒然搖頭：“我失了貞節，既回不去嫁人，也過了拜師修道最好的年紀。那姓何的想我給他生一個水靈根的兒子，我是死也不願意的，他怕我死，每次出去打獵就把我手腳鎖上，嘴巴塞著東西，想咬舌自盡也不能夠。死了好，省得以後受他折辱！”

　她越說，越覺得尋死是個好主意。

　女子抓住童昭的右手手臂，再次央求她殺了自己。

　童昭仍舊是神色淡淡，她問：“你想拜邵玄征為師？”

　她看出女子的資質不錯，雖然沒經過好的點化和修煉，但雙眼是靈魂之窗，加上肢體接觸，她能肯定女子是個上好的水靈根苗子。太可惜了，這些年來有無數人想拜入邵玄征門下，可惜其中也沒多少個比得上眼前的女子。

　聽到她的問題，女子愣了下，搖頭。

　說起求仙修道的事，女子因為長年累月承受痛苦的麻木神色才有了點鮮活的光亮：“不，我心儀的是另一位仙師，”

　提到自己仰慕的仙長，她語氣竟有幾分羞澀：“我還是小娃娃的時候，曾經有幸遠遠見過道侶大典上的穆仙長，她風儀萬千，高潔如雪，雖然太遠了，看不真切她的長相，但我當時真的想……”

　“從天上下凡拯救眾生於苦難之中的神仙，大抵就該是她那樣子的。”

　女子的精神狀態不太健康，陷入回憶後更是呆滯了一會兒，髒汙帶瘀青的臉上有如夢似幻的憧憬與失落。

　女子被關在獵戶小屋裡有好長的日子。

　她並不知道，那位道侶大典上的穆仙長被謠傳拋棄夫君，“離開”了邵氏莊。

　“拯救眾生……”

　童昭自我審視了一下，客觀地打破她的不實幻想：“你有點誤會她了，她不是愛管閑事的性子，別說拯救眾生了，就算你死在她面前，她要是在想修煉的事，多半連你都不會救。”

　“你認識她麽？你不認識她，憑什麽說她不是，你這是，這是以凡人之心度仙長之腹！如果她在，她一定會拯救我！”

　見童昭否定自己的偶像，女子的語氣激動了起來。

　這份激動，讓她臉上的死氣少了些許。

　就在這時，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罵罵咧咧從不遠處傳來。

　“啥也沒撈著，今日真晦氣。”

　獵人推開大門：“婆娘，你男人回來了！”

　女子彷佛聽到貓叫的老鼠，渾身僵住。

　童昭單手握住那把破劍，無可奈何地承認：

　“好吧，也許你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