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用,我們又不是正常的婚姻。”夏知形別開臉,冷淡的口吻之後,轉身又一次進了浴室。
她一邊吹著頭髮,一邊又在想著剛剛的雲斂。
她覺得好奇怪,就是……
明明雲斂只是笑了一下,但帶給她的感覺跟之前很不一樣。
吹風機運作的聲音有些大,遮住了外界的一切,她除了這風聲其余的基本上都聽不見。
這樣也好,可以讓她專注一點。
夏知形的頭髮過肩了兩分米的樣子,不短,到了背部。
她沒有給頭髮做過任何的燙染,保持著從小到大都特有的直,這樣一來發質也很好,從未受過損傷的頭髮透著烏黑亮麗。
雲斂在夏知形吹完頭髮出來以後,看了看夏知形的頭髮,像是在尬聊,開啟了新的話題:“你知道賣頭髮嗎?”
“什麽?”夏知形放著吹風機。
“初中的時候,我有個朋友,她那段時間缺零花錢,就去發廊把自己的一頭長發賣了。”
“等再看見她的時候,她頭髮就直到了耳朵這裡。”
雲斂說著還比劃了一下:“我從來沒留過這麽短的頭髮。”
夏知形聽得有些心不在焉,她覺得雲斂現在在跟她分享這些比較私密的事情,有些……
她說不上來這是什麽感覺。
只能勉強點頭應付:“現在知道了。”她看著雲斂,又立馬切斷了話題,“你去洗澡吧。”
雲斂今晚要在夏家住下來。
雲斂“嗯”了一聲,就看見夏知形從衣櫃裡拿了一套睡衣出來:“我媽給你買的。”
夏知形又拉開抽屜,取了一套換洗的內衣褲:“這個是我的,沒穿過的,不介意吧?”
“謝謝。”雲斂從椅子上離開,拿著這些就進了浴室。
浴室裡還有些氤氳的霧氣,雲斂站在鏡子前,低頭看著手中的夏知形的一套黑色的內衣褲。
她只知道她們倆身高差了五厘米,但是不知道身材的差別在哪兒,肉眼也看不出來。
雲斂進了浴室之後,夏知形就吐出一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
她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腦子有些亂亂的,一會兒想到下午機場看見的冷漠的雲斂,一會兒又想到剛剛說出“你是我妻子啊”的雲斂。
似乎沒辦法將這兩個雲斂聯系起來。
門在這時候被敲響,夏知形應了一聲:“請進。”
秦敏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進來,上面還放了兩杯牛奶,她看了眼浴室,小聲問道:“斂斂去洗澡了嗎?”
“是。”
“好,一會兒記得喊斂斂喝杯牛奶再吃點水果。”
“你也是,不要忘了自己。”
夏知形撩了撩自己的頭髮:“好的,媽,我知道了。”
秦敏把東西放下之後,卻沒有著急著離開的意思。
她又看了看緊閉的浴室的門,又看了看自己女兒的模樣,而後雙手交握著,有些緊張地發問:“知形,你跟媽媽老實說,你對斂斂什麽感覺?”
“媽。”夏知形知道自己母親想要問的是什麽,她揚起嘴角,“不用擔心,都挺好的。”
秦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那就好。”
她有些擔心:“這段婚事啊,一直沒有問過你的想法,現在能夠這樣真好,斂斂職業有些特殊,你們的婚禮也沒辦……”
“不礙事。”
“一切從簡很好。”
等秦敏離開了,夏知形上揚的嘴角才放了下來。
早就不是小孩,這些事情的確不需要父母來操心。
浴室的水聲還在繼續,桌上的果盤沒人動,夏知形已經拉開被子,在左邊躺了下來。
雲斂從浴室出來,又看見夏知形戴著眼罩,像之前在柳城的婚房裡看見的那樣。
唯一不一樣的是,她們今晚要睡在一張床上。
雲斂的頭髮還沒吹,她一邊擦著一邊問:“吹風機就在這個櫃子裡嗎?”
哪怕她看著夏知形放進了這個抽屜裡,但是這裡又不是她的家,她還是需要問一下的。
“是。”夏知形的嘴唇動了下。
雲斂頓住腳步,她覺得自己像一個杠精:“你又沒看,又不知道我問的是哪個,是什麽是?”
夏知形把腦袋一偏,眼罩也跟著摘了下來,目光直直地看向雲斂:“那你再問一遍。”
房間裡的台燈被夏知形關了好幾盞,光線也就此暗了不少。
可是這樣好像讓效果加倍。
雲斂覺得夏知形的眼睛看起來比之前亮了不少。
“不問了。”雲斂轉過頭,又往前走了一步,就拉開了抽屜,將吹風機拿了出來。
進浴室之前,她還感受到了夏知形沒有撤回去的視線。
好在夏知形看不見自己的神情了,她莫名覺得輕松了一點。
本來還說跟夏知形保持一定的距離,結果今晚就要躺在用一張床上。
雲斂吹著頭髮的同時,在給自己做心理疏導。
就這一晚,唯一的一晚,以後不會了,堅持一下。
雲斂基本上沒跟別人一起睡過覺,尤其是在出道之後,那更是沒有了。
因為還算幸運,她沒有去影視城跑過龍套,也沒有擠過地下室。
所以跟另一個人同床共枕,對她而言是一件極其陌生的事情。
起碼她腦子裡根本想不到是怎樣的感覺。
等到上了床,被子壓著自己了,雲斂才讓鎮定重新回到身上。
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覺得很搞笑。
對演戲一向遊刃有余被稱為天才型演員的雲斂,竟然會因為跟一個人蓋同一床被子而緊張到不行。
雲斂的後腦像是釘在了枕頭上,她一點左看右看的心思都沒有。
夏知形的眼罩早就又戴著了,這床很柔軟,雲斂一上來就有陷下去的動靜。
彼此沉靜了不知道多久,雲斂才禁不住開口:“你睡覺不關燈的嗎?”
她覺得可能是這麽回事。
上次在柳城的時候,夏知形也在臥室裡開了一盞台燈。
“沒有這個習慣。”
“你好了嗎?”
雲斂抿了抿唇:“我早就好了。”
“那我關燈了。”
雲斂微微轉過腦袋,她的眼睛虛著一條縫,想看夏知形關燈要不要摘眼罩。
夏知形沒有摘眼罩,她把手一伸,就按了床頭的開關。
窗簾拉得很嚴實,根本不給外面的微弱的光亮任何機會。
房間一下就伸手不見五指,雲斂的眼睛眨了眨,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愣。
被子枕頭床單的味道她都很陌生,柔軟度也跟她自己的床不一樣。
雲斂一點困意都沒有。
這張床很大,兩個人中間像是隔著銀河。
雲斂聽不見旁邊的任何動靜和呼吸,一顆心就這樣懸著。
陌生的環境她沒有多少的安全感。
她嘗試著閉上眼睛,可是無濟於事。
並且腦子裡什麽信息都砸了過來。
又是荒唐的夢,又是現實的夏知形。
又是駱安君的表白,又是戚雨的叮囑。
“不困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夏知形的清冷的聲音響起。
雲斂像是午休時間不睡覺被老師抓住的幼兒園小朋友,她屏住了呼吸,也不敢出聲。
夏知形的下一句話又進了她的耳朵:“睡不著你可以玩手機。”
“玩手機會更睡不著。”雲斂這下沒辦法不吭聲了。
因為夏知形堅定她不困,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夏知形翻了個身,她正對著雲斂。
只是黑夜之下,她還戴了一層眼罩,更是什麽也看不見。
“之前睡不著會做什麽?”夏知形又問了起來。
她好像對雲斂有些好奇。
而不是止於瀏覽器搜索出來的答案。
雲斂感覺自己正在被一個記者采訪,她謹慎了起來:“不會做什麽。”
說著自己又一頓:“偶爾聽下歌吧。”
“雲斂。”
“怎麽了?”雲斂應了一聲,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夏知形怎麽突然叫她的名字。
眼前除了黑還是黑,但夏知形仿佛看見了雲斂的模樣。
半晌,雲斂也沒等到夏知形的下一句。
她輕輕歎息一聲,翻了個身,也正對著夏知形。
哪怕什麽也看不見,但她在合眼之前,還是低聲說了句:“晚安。”
夏知形沒有吭聲,她的眼睫艱難地在眼罩下煽動了一下。
只希望雲斂聽不見她的頻率過快的心跳。
又過去了好一會兒,雲斂似乎睡著了,夏知形才呼出一口氣,回應了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