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形並不想將自己不喜歡雲斂這件事在當事人面前表現得太明顯,甚至她想反過來,讓雲斂以為她喜歡自己。
她似乎做到了,尤其是當雲斂在那一通亂分析的時候。
那些分析的內容看似很有邏輯,實際上在夏知形看來什麽也不通。
比如她將自己和雲斂結婚了這件事告訴聶筠,不是意外,而是有意為之,因為她知道雲斂會被罵。
這就當是她送給雲斂的第一份婚後禮物了。
表面上她卻要裝作不知道這個結果的樣子,還要誠懇地對雲斂道歉。
在那一瞬間,夏知形總能想起來之前雲斂推遲她們婚事的一個又一個借口。
這份婚姻是兩個人都不期待的,但是夏知形卻一直處於被動的一方,永遠只有等雲家發來通知,告訴她雲斂很忙又拍戲去了實在是挪不開時間。
夏知形不是那麽想要結婚,她是想要早點結婚也好早點離婚放她自由,這門親事本就像一根藤蔓,越纏越緊。
現在她跟雲斂結婚了,她跟雲斂終於見到面了說上話了,她也如願以償地對雲斂進行了一場小小的報復。
可是她不是那麽開心,或者說一點開心都沒有。
她們兩個雖然從出生起就被婚事綁定,可是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見過,雲斂實在是太忙,而她後來也泡在了畫畫這件事上,兩家人想要一起見個面吃個飯都沒時間。
因此她對雲斂一點兒也不了解,隻覺得被動的滋味很不好受。
上學的時候,身邊有不少同學朋友都喜歡雲斂,而夏知形連雲斂的名字都不想聽到,她盡可能地避開跟雲斂有關的任何場合和字眼,因此對雲斂具體有多紅也沒個準確的概念。
直到她們要結婚了,夏知形才不得不去了解一點。
她的腦海裡還冒出了比較奇怪的,或者也可以說是邪惡的想法
雲斂之前多次推拒,讓她很不好受,她也不想要雲斂有多快樂。
於是夏知形想讓雲斂喜歡上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她一開始就這麽做了。
衣帽間換鞋的時候,故意那樣看著雲斂。
雲斂要離開的時候,故意跟雲斂說自己有時間可以聯系自己。
而等到雲斂真的一走,她就壓下了唇角。
回憶悉數湧了上來,婚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夏知形對雲斂的那些不喜似乎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討厭了。”夏知形捂了下自己的臉,正視了自己的內心。
她的眼前又浮現了畫展那天見到的不一樣的雲斂。
到底有多不一樣呢?
那是夏知形第一次對雲斂是個明星有了概念。
不是普通的明星,而是一顆明亮的星星。
荊清旋站了起來,歎息一聲:“我就知道,你就是性格太好,我就沒見你怎麽討厭過誰。”
夏知形抬起頭來,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清旋。”
“我為什麽就不討厭她了呢?我的計劃也沒實施了。”
荊清旋沉吟了一會兒,而後拍了拍夏知形的肩膀:“你就跟著你的心走就好,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好嗎?”
在荊清旋的認知裡,夏知形是一個極其單純的人,哪怕已經二十六歲了,可是心靈也非常乾淨。
她理解夏知形之前對雲斂的一切所作所為,也知道現在夏知形的糾結在哪兒。
無非就是沒了繼續的目標,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這段婚姻不能現在就結束,這期間還有很多相處的時候。
也還有得熬。
荊清旋想到朋友的這些難處,內心不禁感歎。
單身好,單身妙,單身到老呱呱叫。
雲斂並不知道夏知形的心裡有那麽多的小九九,她來祝賀駱安君新戲殺青的事情,被不少人給發到了微博上。
兩人的粉絲都不少,距離上次一起買甜品也沒過去多久,就又聚在了一起,她們的cp粉嗑得在超級話題裡瘋狂發抽獎微博。
雲斂回了家,覺得有些疲憊。
上微博一看,駱安君把她們的自拍也發了出來,不過她只是露出了一雙眼睛,口罩和鴨舌帽將她的全面遮擋得嚴嚴實實。
駱安君的自拍技術真的很好,雲斂抿了抿唇,她還沒做出任何的舉動,就接到了戚雨打來的電話。
戚雨開口就是老商業人了:“斂斂,安君的微博你記得轉發互動下,就當給你的微博除除草。”
雲斂緊抿著唇:“我前兩天不是才交了視頻素材嗎!”
她咆哮了:“營業好累的!”
戚雨笑著道:“那個啊,過幾天再發。”
雲斂歎口氣:“知道了。”
駱安君的微博文案很簡單,是一個鮮花的表情,後面就艾特了雲斂。
雲斂當然是要回應的,否則多尷尬啊。
但是她又覺得駱安君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太好,因為今天怎麽說也是駱安君的殺青活動,既然如此,沒發關於新戲的任何內容,上來就發了跟自己的合照。
這……
這多少都有些不合適。
可是她不能說,這是人家的自由。
再說了,駱安君的情商很高,人際交往這方面可比她強多了。
這麽想著,雲斂就隨手轉了這條微博,文案隻配了一個字:【嘿。】她的粉絲立馬衝來了評論區:【奶奶!您關注的博主更新啦!】類似於這樣的評論多了去了,其中還夾雜著幾個她和駱安君的cp粉,雲斂翻了翻,一個沒回,去浴室洗澡。
等從浴室出來,雲斂的手機剛好在沙發上響個不停。
她擦著頭髮走過去,定睛一看,是她媽齊語柔打來的。
多半都跟夏知形有關。
她坐在沙發上,無奈地接聽。
“媽,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雲斂說著看了看窗外,外面漆黑一片。
齊語柔問:“明天知形要去京城出差,你過幾天也要去上班,是吧?”
雲斂立馬坐直了身體,她頭髮上的水滴還順著下頜流了下來,她也沒有心思去管,只是擰著眉頭:“那她不就是回家嗎?”
齊語柔笑著說:“是啊,正好,你過幾天去了京城就去你夏叔叔秦阿姨家裡面呆著。”
雲斂立馬拒絕:“我不要。”
“我在京城有房子,我為什麽要跟他們住在一起?”
“雲斂,你現在倒是演都不跟我演一下了?人家知形那麽優秀,你跟她扯證結婚委屈你了?你能有這麽好的一個妻子,你就偷著樂吧,還擱這兒嫌棄。”
雲斂:“……”
齊語柔真的很能嘮叨:“讓你去你就去,你夏叔叔他們又那麽喜歡你,你就算不在那邊呆多久,但起碼買點禮品送上門去,這個不難吧?”
“……不難。”雲斂妥協了,“我知道了,師父別念了。”
“誰是你師父。”
“我是你媽。”
通話一結束,雲斂才察覺到她的睡裙領子都快被水給浸濕了,這才連忙站起來在脖子上架著毛巾。
夏知形明天要去京城,雲斂咬了咬唇。
剛剛齊語柔這通電話打來就是要她們再營業的意思。
可是雲斂不知道等到再見到夏知形,自己的氣消了沒有。
她還在為夏知形對她的忽視而感到不開心。
不,不是。
她更不開心的好像是夏知形根本不喜歡自己,她之前的猜測一切都是錯的。
那麽夏知形之前那樣甜妹的時刻又是為什麽?
雲斂想不通。
或者她也因為自己的反常而感到不開心。
她怎麽會那麽卑微那麽委屈,問夏知形自己是不是打擾到她了。
腦子裡全是這些,雲斂的喉嚨像是被人捏住,讓她有些難受不已。
而手的主人赫然就是夏知形。
當晚,雲斂做了個夢。
夢裡面夏知形的臉很清晰,內容也很清晰
是在城展中心摔了那天,她被夏知形抱在懷裡的時候,“撲通撲通”的一聲又一聲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