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加洛特很識趣, 見好就收,不然嘴唇真會讓夏佐伊給咬爛。
當天,他便頂著一張破了口子的嘴同夏佐伊一前一後的回到城堡。
城堡內的仆人雖然瞧見, 可卻不敢多問。
——沒有人覺得這是被人咬的,畢竟, 誰敢去冒犯教皇。
大概是在哪裡被什麽給不小心劃破的。
“領主, 冕下。”
夏佐伊和賽加洛特剛進來就被尤狄特送上一杯熱茶,去一去在外面站立許久的寒氣。
同時,他們身上披滿白雪的鬥篷也分別被仆人小心翼翼地脫了下來,換上另外一件乾淨、提前溫暖好的外衣。
他們走進房間前,腳上冰冷被雪地浸透的鞋子也換了一雙。
夏佐伊全程沒有和賽加洛特交流一句。
但看神情又不像是在生氣。
他只不過是在進入城堡後將頭上戴著的帽子拿下來,緊緊地捏在手裡,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下拉扯著帽簷。
“尤狄特, 教皇冕下的嘴剛才在外面不小心被樹枝劃到, 你找到藥,給他擦一擦。”夏佐伊在開門進到毛絨絨們的臥室前道。
尤狄特聞言停下腳步, 張了張嘴:“……領主,我、我為冕下擦藥?!”
這不太合適吧……
賽加洛特:“我不擦藥, 我不疼。”
然而, 他說的話和面上的表情卻截然不同, 說話時還舔過嘴唇上的傷口, 本來被外面寒冷空氣凍的不再流血的地方立即又滲出顯眼的紅色痕跡。
賽加洛特還垂下眼睫,鎏金色的眼眸瞧起來竟然逐漸黯淡,有些可憐的模樣。
夏佐伊:“…………”
尤狄特: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最後, 夏佐伊還是讓尤狄特去拿藥箱過來,同時打開門讓賽加洛特跟他一起進來。
這間房大的出奇,從東向西由好幾個房間打通貫穿在一起, 幾乎佔據了城堡這一整層的位置。
房間裡面單單是壁爐都壘砌了六個,分別安置在四角和中間。
這個屋子是夏佐伊專門為毛絨絨們所準備的過冬房間。
毛絨絨們的體型大,需要活動的范圍自然也要大。
尤其是要考慮到毛絨絨們進出方便的緣故,這間屋子的房門也被夏佐伊特意命人做了改造。
房門沒有門把手,只有兩扇很大的門板,用了旋轉門的原理,但隻轉到一側門邊就會停止。
門板與門框的邊緣有嵌合,確保不會錯開。
這樣方便毛絨絨們的進出,只需要用爪子一推就可以。
他對於毛絨絨們的住處向來是怎麽好怎麽做,絲毫不嫌麻煩和費事。
夏佐伊帶著教皇冕下推門進去,裡面四處癱成貓餅的毛絨絨們立馬精神起來。
煤球率先跑來親親熱熱地蹭著夏佐伊,喉嚨裡溢出呼嚕呼嚕的撒嬌聲。
其余的毛絨絨也不甘落後。
霎時,夏佐伊的身邊便擠滿了大型猛獸。
賽加洛特本來就跟在後面一點的位置,但此刻卻被排擠到了邊緣角落。
夏佐伊揪了揪煤球的耳朵,問:“今天又沒出去運動一下嗎?你已經肥了不少……”
煤球對夏佐伊的訓話充耳不聞,耳朵尖抖了抖,嗷嗚一聲,歪著大腦袋無辜的很。
這間房的最右邊搭建了木架、小床、還有各種玩具,全都是為了滾滾所準備的。
牆邊還堆放著新鮮的竹子、奶、其他食物等。
早前被夏佐伊和賽加洛特一起種在山林裡的竹子已經頑強的生長出來,就算在冬季的大雪裡也依然挺拔、翠綠。
此時,滾滾坐在柔軟的地毯上,懷裡正抱著一根胡蘿卜吧唧吧唧地啃著,烏溜溜的黑眼睛卻一直盯著夏佐伊看。
滾滾的旁邊還有嬌小的雪狐年糕陪著。
只不過和滾滾這個吃貨相比,年糕前爪抱著同款小狐狸布偶正趴著睡覺。
夏佐伊走過去時,滾滾立馬扔下懷裡抱著的胡蘿卜,朝著他伸出兩隻爪爪要抱抱。
“嗯~”
是誰都得被萌化了。
夏佐伊當然也不例外。
年糕也聽見動靜醒了過來。
隨即拋棄小布偶,邁著爪爪跳到夏佐伊的肩膀上當掛件。
夏佐伊臉上的笑容從進到這間屋子裡後就沒有停止下來過,並且還肉眼可見的變得越發燦爛。
而賽加洛特孤單地站在一旁,直到尤狄特拿著藥走進屋裡。
“領主,藥拿來了。”
夏佐伊這才松開毛絨絨們走了過去。
尤狄特在夏佐伊的吩咐下再次出去處理其他事情。
賽加洛特則在夏佐伊的示意下坐到沙發上等待擦藥。
蛋仔的好奇心最強烈。
它跟過來也跳到沙發上,大腦袋擱在夏佐伊的腿上,舒舒服服地側過身體躺著。
賽加洛特鎏金色的眼眸眯了眯,垂頭盯著礙眼的狗頭看。
蛋仔睜著眼睛與之對視,嗷嗚嗷嗚地吼了好幾聲。
賽加洛特皺眉:“它是不是在罵我……”
夏佐伊:“怎麽會,蛋仔不罵人。”
“不……我感覺它剛才就是在罵我。”
那幾聲嗷嗚再加上表情,讓賽加洛特直覺就是這個意思。
夏佐伊聞言抱住哈士奇的大腦袋說:“冕下,蛋仔怎麽可能會罵您呢,如果真罵了……還請您不要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
“…………”
賽加洛特所期待的擦藥最後在蛋仔地注視下完成,一丁點曖昧的氣氛都沒有。
…………
下午的時候,這場小雪停止下來。
科吉特海的海面上有些地方都漂浮著薄冰。
夏佐伊早就和湯圓聯系,讓它帶領著虎鯨群遊去溫暖的海域,等到來年開春後再回來。
湯圓通過系統傳達不舍的情緒,隨後在夏佐伊的再三安撫下才帶著虎鯨群離開。
科吉特海上的溫度一直在下降,更不用說兩條貫穿東西南北的伏爾裡河與艾布汀河。
這兩條內流河早就在大雪紛飛落下的時候便開始結冰了。
如果沒有今天的這場小雪,也許沒幾天河面上的冰還會融化。
可是第二場雪的到來,讓河面結冰的程度又堅硬了不少。
海上、河上因為極端天氣的緣故沒有辦法航行。
路面也同樣如此,各地的交通往來被迫停止,仿佛一下子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雖然賽加洛特已經決定要在德西尼亞領地內建立第二個聖教堂,就連信件也經由青團被送到了聖艾羅帝國。
但如果想要動工的話,還需要等到大雪融化、或者冬季過去。
畢竟在這樣的天氣裡,施工都是問題。
兩位紅衣主教大人在收到信件、看完以後,決定暫時不對外公布這個消息,等到那邊真建立第二個聖教堂後再說。
自然也防止提前生出事端。
聖教堂與帝國王室在一定程度上聯系緊密。
華納·蓋爾斯一些暗中的動作多多少少也被兩位紅衣主教有所察覺。
他們現在聯系不上教皇,只能靜觀其變。
帝國各地的情況通過信使傳入王城中,也傳入教堂。
——邊遠的一處村莊被闖入的強盜放火燒了個乾淨,什麽都沒有留下,包括人命……
等到城內的騎士趕過去時,村子裡隻留一地焦枯的屍體。
這樣的慘案隨時發生,更甚至一些地方的教堂也沒有幸免。
帝國內,並不是所有的領地都發生了強盜燒殺掠奪的事情,還有一些距離帝國王城很遠的偏遠小地方發生了暴動。
——平民和奴隸們集結在一起。
他們打砸商店,爭搶食物和各種商品,闖進貴族的家中,佔領貴族所擁有的東西。
教堂也被這些造反的平民和奴隸佔領,牧師、主教等神職人員被趕走……
當一件事情起了頭,剩下觀望的人也會跟著一起。
原本只是在一個莊園裡發生的反抗事情,到最後如同燎原之火般燃到整個村莊、城市……
等到王城內的民眾得知這個消息以後,那個壓迫、剝削平民和奴隸的貴族領主早已被他們殺死在了雪地裡。
當然,其中也包括這個貴族的家人。
——一旦沒有了限制,惡意將被放大。
平民和奴隸能夠殺死貴族,他們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他們難道不怕被問罪嗎?!
貴族難以理解,並對此感到非常憤怒。
但他們卻也隱隱有些恐懼——因為他們明白,如果領地內的平民和奴隸也聯合在一起,他們也很難抵抗。
於是,一些同樣剝削平民和奴隸的貴族們有些怕了,開始向新上任的國王華納請求幫助。
華納同意,並且趁機提出一些要求,之後往各地派遣騎兵進行保護。
聖教堂內。
鄧普斯得知華納這個決定後,表情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這位國王陛下確實有心機、有手段啊……”
身為王子時正直,身為國王時又展露出了不一樣的心智和謀劃。
馬勒第茲道:“這件事情我們可以告訴教皇,但卻不能插手……”
畢竟這是國王開始歸攏權利的計謀。
平民和奴隸一起掀起的動亂就是由華納暗中派人煽動,目的就是名正言順的結束那個貴族的生命。
這樣一來,華納再派遣騎兵前去鎮壓,順勢就能夠收復領地。
而其他地方向華納請求幫助,騎兵被派遣前往……
總有一天,這些領地也會在華納的謀劃下一一收回。
教廷自然有得知這些消息的渠道。
如果不是華納對教堂的態度還算友好,只是趕走掀起反抗地方的神職人員,而不是殺死。
兩位紅衣主教大人現在也不會只是動一動嘴皮子就罷了。
鄧普斯:“可是該如何告訴冕下?”
“唉,那隻神俊的大鳥不來,消息就傳送不出去……倒不如先看看這位新任的國王能夠做到什麽地步。”
馬勒第茲點頭,暫且也只能如此。
這個冬天對於聖艾羅帝國來說極不平靜,暗流湧動。
先是偏遠地區的平民和奴隸掀起反抗,隨後被國王派遣騎兵進行鎮壓,貴族已死,領地收回。
而在之後,又陸陸續續的有一些領地被國王收攏在手中……
部分貴族開始察覺出苗頭似乎不對。
可這時卻已經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