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好冷啊,怎麽會這麽冷……”
威薩斯內,一個普通的平民男人裹著厚厚的衣裳從房間裡走出來。
昨天晚上在壁爐裡燃燒的柴火已經熄滅, 屋內的溫度逐漸下降。
他們一家人在早晨還沒有到來前被凍醒,男人沒有辦法, 隻好出來再抱些柴火進去點燃……
一點火光出現, 房間裡再次亮堂起來。
他聽蹺萃庥瀉風嗚嗚的刮著,哐啷哐啷地撞擊著窗戶,算了算時間,應該已經快要到清晨了。
然而窗外卻依舊一片漆黑。
這沒有什麽好奇怪的,畢竟在冬季,黑暗的時間總是長一些。
男人吹了吹好不容易燃起的小火苗,試圖讓火焰在壁爐裡燃燒的再旺些。
而這時, 他的妻子披著外衣從床上下來。
她拿起桌子上用來燒水的鐵壺, 晃了晃,沒有聲響, 打開一看,昨天晚上剩下的一點水竟然結冰了。
“……誒呀, 怎麽冷成這樣, 以前也沒有被凍成冰啊。”女人皺眉說道, 然後裹緊外衣又往壺裡灌了點水進去。
“你有沒有覺得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似的, 去年入冬後在屋裡穿件外套就會暖和,可今年卻還是透著寒氣……”
女人絮絮叨叨地說著話,隨即將用來燒水的鐵壺掛在壁爐旁邊。
這樣等到天亮後, 壺裡面的水就也會熱了。
男人點頭:“是啊,感覺冷了很多。”
“而且今年伏爾裡河的河面都結冰了,厚厚的一層, 船都無法在上面行駛……”
他正說著,女人突然抬起頭驚訝地喊了一聲:“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
漆黑的窗外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竟然飄起鵝毛一樣的大雪。
——就像是靜默的一幅畫驀然有了動態,黑與白的碰撞,分外分明和顯眼。
而大雪紛紛,仿佛所有的雪花都被一下子傾盆倒了出來…………
夏佐伊從城堡裡醒來時,大雪仍舊在不停地下著。
他房間裡除卻站在架子上正梳理著羽毛的青團,還有昨天晚上鑽進來睡覺的蛋黃和黑糖。
此時,夏佐伊站在窗邊的位置對黑糖招了招手:“來這裡,來這裡。”
黑糖從軟墊上站起身,先是打哈欠、伸了伸懶腰,隨即便甩著尾巴慢吞吞地來到夏佐伊的旁邊。
夏佐伊一把將黑糖抱住。
他躲在毛絨絨的背後再伸手打開窗戶,霎時,冷空氣灌了進來……
屋內的溫度都似乎瞬間降了不少。
黑糖抖了抖耳朵,轉頭用大腦袋淡定地蹭了蹭夏佐伊,似乎在說——“別怕,有我給你擋風”。
夏佐伊彎彎眉眼,親了親黑糖。
他看著窗外飄落不斷的大雪花,成片成片的,似乎要將整個城堡、乃至整座帕爾山都給染成雪白的顏色。
地面、湖面、樹梢……遠處連綿的山脈,此刻就猶如換上新衣一般,開始呈現出與以往不同的面貌。
夏佐伊將下巴輕輕抵在黑糖的頭頂上,悄無聲息般地呼出一口氣:“開始了呢……”
他隨後關好窗戶,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間。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教皇冕下的房間外面,伸手敲了敲門。
門被打開,賽加洛特的身影出現。
“冕下,我有事找您商量一下。”
“進來說。”
…………
聖艾羅帝國。
這裡同樣在下著鵝毛般的大雪,街道上已經有了厚厚的一層。
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城內還在走動的人數稀少,有些地方甚至在這樣的天氣裡醪壞槳氳閎擻啊
出行困難,再加上生意也不好做——很多人如今都在為了生活和溫飽而憂愁不已。
這種情況在聖艾羅帝國內實在是太常趿恕
畢竟,從黑死病的疫情結束後,帝國內部又經受了不少的動蕩——各地動亂、王室王權交替,大王子華納繼位……
帝國民眾們的困難生活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改善。
當然,這只是在指平民和奴隸們。
貴族現在的生活早就已經恢復過來,如同從前那般了。
上層的人們沒有變化,活在底層的人們只會更苦罷了。
“大雪再這樣一直下個不停……這個冬季看來要死好多人啊。”街上,一個匆匆趕回家的老人歎道。
他瞧趼繁哂瀉眉父鋈擻膀樗踝哦閽誶澆譴Γ身上蓋著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破舊毛毯或者紙張等,奢求著用這點東西和頭頂的屋簷躲過大雪的覆蓋。
然而,那些身影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凍僵、又或者……死去。
老人又歎了口氣,隨即快步離開。
他家裡也並不富裕,看到這樣的場景就算心生不忍,卻也沒有辦法救助……
——這個冬天,他還要好好的想一想要怎麽挨過去呢。
“唉,創世神保佑,請讓這場大雪快點停下吧。”
歎息的聲音逐漸消散在紛紛攘攘的大雪之中。
然而,創世神大概在小憩,並沒有聽跛祈禱的訴求……
這場大雪一直下了一整天、直到半夜裡才逐漸停止,整個帝國都仿佛冷寂了下來,寒冷的空氣充斥各處。
就連王宮的壁爐裡都緊急添加了不少的煤炭、柴火。
華納睡不著覺,換上衣服、又穿上一件外套走出房間。
屋內與走廊是兩個溫度,走廊上很冷……
他手中提著點燃的煤油燈,屏退侍從和仆人,一個人來到書房。
在此之前,他已經命一個侍從前去叫了二王子肯恩過來。
肯恩走進書房內時,華納正緊鎖著眉頭坐在書桌後面,手中翻看了一份文件。
“大哥。”
肯恩咽下要打哈欠的衝動,走到華納的對面坐下,“找我來有什麽事情嗎?”
華納先對他說了一聲抱歉,這麽晚還打擾他。
“但我現在找不到其他可以商量的人,肯恩,你最令我信任。”華納歎道。
“我明白,大哥。”
肯恩觀察華納的臉色,問道:“你在為帝國的這場大雪而憂心嗎?”
“……會死很多人。”
肯恩遲疑道:“可是以前……以前帝國在冬天裡也死過人,都是些窮苦的平民或者奴隸們……”
“他們會被凍死、餓死在帝國的每個角落……”
“這很正常,大哥。”
他不懂,曾經在冬季裡慣常會發生的事情,大哥今天晚上為什麽會這樣的憂心忡忡。
華納道:“你也說是曾經。”
“肯恩,如今的帝國已經經受不起折騰,從黑死病過後,帝國一直都沒有得到平靜,幾乎每個地方都在發生動亂。”
貴族的階層沒有變化,然而平民和奴隸卻一直在受到剝削和壓迫。
——階級的存在,從前就像是一個穩固的三角形,最底層是基墊,越往上權力越大。
但是現在的帝國卻開始從最底層動蕩。
當最下面的基墊逐漸減少、撤離……結果只會造成上面階級存在的崩塌。
聖艾羅帝國與德西尼亞領地完全是兩種模式的統治。
夏佐伊早就在德西尼亞領地成立之初就廢除了分封領地的制度。
他成為唯一的領主,享有國王的權利。
領地內雖然會有其他貴族、市長、官員等,卻不再如同以前般在各自的城市內享有最高統治權。
因為德西尼亞領地上的所有領土范圍全部都歸屬於夏佐伊。
這也就造成了他可以方便且任意的對各種事務做出正確的調控。
而不是像華納一樣,即便已經成為國王,卻還是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更何況,因為早先設置獎勵機制的緣故,德西尼亞領地內的奴隸大量減少。
即便仍舊還存在著奴隸。
可是在德西尼亞領地生活的奴隸卻要比別的地方好上太多。
從某些角度上來說,華納很在意夏佐伊·德西尼亞。
在經過昆塞西之戰的事情後。
他已經確切的認識到——德西尼亞領主、乃至整個德西尼亞領地最終會成為能夠威脅帝國的存在。
華納提前將國王的權力收攏在手中,不得不說,也有這個原因。
“大哥……”
肯恩躉納靠坐在椅子上,冰藍色的眼睛在煤油燈昏暗的燈光下幽深無比,不由得開口問道:“你在想些什麽?”
“那些擁有封地的貴族……”
華納頓了頓道:“如果我想要帝國繼續擴大領土范圍,首先就要將那些貴族也牢牢的把控在手裡……”
“他們不能成為我的阻礙。”
“肯恩,有時候權力放得太過是很縱容的一件事情,是時候該收回來了。”
…………
在大雪停止的第二天。
神俊無比的海東青飛落至帝國王城的聖教堂裡,最先瞧醯納裰叭嗽賓時跑去找來了兩位主事的紅衣主教大人。
鄧普斯小心地取下系在青團腳爪上的圓木筒,打開,看裡面卷曲的羊皮紙。
待看清楚羊皮紙上的內容後,鄧普斯的神情變了變。
他的臉上露出一種既驚訝又有些恍然的神色,同時還夾雜著奇怪、有些不能理解的情緒……
總之,表情之複雜,讓旁邊等著看羊皮紙的馬勒第茲直接瞪了他一眼,隨即便將信紙給搶了過來。
等到馬勒第茲看完上面的內容後,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差不多同鄧普斯一樣了。
他難以置信地喊道:“冕下這、這是什麽意思?!”
鄧普斯回過神:“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上面不是已經寫得很清楚了麽,冕下打算在德西尼亞領地內建立第二個聖教堂……”
“唉,我看啊,以後冕下是不打算回來了。”
馬勒第茲一連道:“可是怎麽會……”
“冕下怎麽會不回來,聖艾羅帝國才是冕下從小長大的地方。”
“教廷的主教堂早就已經在帝國存在了上百年,為什麽突然會想建立第二個……”
“不行,這不合規矩!”
鄧普斯知曉馬勒第茲的古板和嚴厲,對於教皇冕下的這個決定,他必然是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並且還會一直反對下去。
但……
“你認為不行,對冕下來說有用嗎?”鄧普斯一記靈魂質問。
馬勒第茲:“…………”
怎麽可能有用。
因為明白他說什麽都不會讓教皇改變這個決定,所以,馬勒第茲的臉色不禁變得更加難看了。
他道:“但你覺得建立第二個聖教堂這件事情可以被接受麽……更何況,還是在德西尼亞領地。”
“這個決定如果被帝國王室、被國王知道後,沒準將又會掀起一場波瀾。”
鄧普斯:“那就不是你和我去管得了。”
馬勒第茲最後無奈歎氣:“冕下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真是不打算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夏夏:我找你商量個事情。
教皇:正好,我也有事要說。
夏夏:嗯?
教皇:我可以申請城堡永久居住權嗎?
夏夏:貓貓震驚.jpg、戰術性後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