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中守著柴房,呂深倒是非常安全,凶手並沒有找上他。
下午的時候,雪下的似乎更大了,一點太陽也瞧不見,還不等到傍晚時分,天就黑的跟鍋底一樣,大家的屋子裡點上了燈。
吃完了晚飯,外面是一點月光也沒有,燈籠的光亮也顯得有些不足,看起來陰森森的。
晚飯過後,丫鬟就來收拾用過的盤子和碗。
外間的桌邊隻坐著楚鈺秧一個人,不見趙邢端。楚鈺秧叫住收拾東西的丫鬟,說:“莊子裡有大夫嗎?”
小丫鬟趕緊說:“有的,不過都在老莊主的院子裡,老莊主最近身子骨不好,大夫們都在那裡。小公子是病了嗎?需要我幫公子叫個大夫來嗎?”
楚鈺秧擺了擺手,說:“不是我病了,是趙公子。不過只是略感風寒,不嚴重,大夫竟然都在忙就不用找了。我去給趙公子熬點藥就行了。”
小丫鬟熱心腸的給楚鈺秧指了小廚房的位置,離這邊客人廂房有些個距離。
楚鈺秧笑眯眯的謝過了她,小丫鬟這才端著盤子離開。
趙邢端聽到關門的聲音,從裡間走了出來,說:“你覺得凶手會上當?”
楚鈺秧點頭,說:“當然了。”
趙邢端說:“凶手會這麽蠢?”
楚鈺秧說:“他很聰明,但是被逼急了的時候,也會用狗急跳牆的蠢辦法啊。”
趙邢端說:“我覺得你要白忙和了。”
楚鈺秧說:“我先去找盧家的人要掉藥材,一會兒天再黑點,我再行動。”
楚鈺秧引蛇出洞的辦法,只是個非常簡單的辦法。楚鈺秧讓趙邢端裝病,然後自己去給趙邢端熬藥,大半夜去熬藥的確是個蛋疼的注意。
不過半夜人少,黑燈瞎火,楚鈺秧又是一個人,對於凶手來說,的確是一個殺人滅口的最好時機了。尤其,凶手的時間恐怕並不多了。凶手要在楚鈺秧發現更多端倪之前殺死他,才能保住那個秘密。
楚鈺秧一個人出門去找藥材了,不過趙邢端當然是在暗中跟著他的。
楚鈺秧跑到主院去找大夫,然後讓大夫給他弄了一包藥,拿著藥高高興興的就回來了。
讓楚鈺秧更高興的是,路上他還遇到了盧之宜。盧之宜聽說趙邢端病了,楚鈺秧要給趙邢端親手熬藥,臉色難看的不得了。
不過楚鈺秧倒是很高興,因為盧之宜似乎正要去照顧盧老莊主,所以恰巧遇到他真是一件好事。
很快的楚鈺秧就回來了,拎著一包藥,味道還挺濃鬱的,不太好聞。
等到亥時過了,楚鈺秧這才磨磨蹭蹭的拎著藥包往小廚房去,準備去熬藥。
趙邢端當然還是跟著他的,將屋裡的房門從裡面落下門閂,然後從窗戶跳了出來,暗中跟著楚鈺秧,以免凶手傷到楚鈺秧。
大半夜的,楚鈺秧拎著藥,踩著輕快的步子就走到了小廚房。
現在時間晚了,收拾廚房的下人也都乾完了活回去休息了,廚房裡一個人也沒有,裡面也一點不溫暖。
廚房裡有一排專門熬藥的小爐子,上面放著藥鍋,一看就是專門給盧老莊主準備的。
楚鈺秧拿了一隻藥鍋舀了水,然後像模像樣的把藥包裡的藥材都倒進鍋裡,開始點火蓋蓋子煮藥。
楚鈺秧想了,電視上煮藥的小童都拿這個扇子看著火,時不時扇兩下,不過他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扇子,隻好蹲在火前面,時不時伸手扇呼兩下。
趙邢端隱在暗處瞧著,忍不住壓了壓額角。楚鈺秧絕對沒熬過藥,他眼看著楚鈺秧把所有的藥全都導進去,裡面有一包需要先煎的藥也一同放了進去……
好在這鍋藥自己不是真的要喝。趙邢端有點慶幸。
趙邢端的目光往門外看去,有人來了。來著的腳步聲很輕,似乎怕被別人發現。
趙邢端屏住呼吸,右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隨時準備發難。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楚鈺秧回頭一瞧,頓時有點傻眼,說:“少莊主,你怎麽來了?”
來的人的確不是別人,而是盧之宜。
趙邢端危險的眯起眼睛,難道殺人的凶手是盧之宜?
不過顯然趙邢端想多了,盧之宜並非凶手,只是聽說楚鈺秧大晚上給趙邢端熬藥,所以才過來的。
盧之宜顯然對白天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的,非常的不甘心。
他已經收斂了不屑和鄙夷的神色,走進來,說:“楚先生,白天的時候,是我不對,你別生我的氣。”
楚鈺秧頓時頭疼不已,自己這裡在釣凶手呢,怎麽盧之宜又跑來搗亂。
楚鈺秧隻想讓他趕緊走,萬一凶手看到有人在,不敢出來了怎麽辦?
楚鈺秧說:“少莊主,我真的不介意,這大黑天的,您還是回去趕緊休息去吧!”
盧之宜聽出楚鈺秧想趕自己走,忍不住皺眉,說:“楚先生,就這麽討厭我?我先前雖然的確和魯莽,可也是因為喜歡楚先生,所以才……”
楚鈺秧頭疼,楚鈺秧欲哭無淚,楚鈺秧想撬開盧之宜的腦子看看,他大腦的結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其實趙邢端現在也想這麽做。如果不是忍了又忍,恐怕趙邢端早就出揍的盧之宜五眼青了。
盧之宜鐵了心的不肯走,他覺得自己不比趙邢端差,如果楚鈺秧和自己多相處,他肯定會喜歡上自己的。
盧之宜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將旁邊的一把簡易小椅子搬了過來,坐在楚鈺秧的身邊,說:“我陪你熬藥,大晚上的,你一個人恐怕會害怕。”
楚鈺秧:“……”
楚鈺秧隻想說,自己不是一個人啊,趙邢端也在啊,你再不走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啊!
盧之宜聽不出他心中的呐喊。
楚鈺秧覺得,今天的行動恐怕要黃了。
他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問:“少莊主,我有件事情特別好奇。”
“什麽?”盧之宜聽他和自己說話,有點欣喜,急切的問。
楚鈺秧問:“就是煮雪山莊的寶貝啊,那寶貝到底是什麽?找到了嗎?”
煮雪山莊丟了寶貝,鬧騰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死了人,然後接連不斷的死人,到家早把什麽寶貝不寶貝的給忘掉了。
盧之宜一愣,臉上有些為難,說:“這個……”
楚鈺秧眨了眨大眼睛,一臉期待的瞧著他。
盧之宜心頭一跳,忍不住就說:“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麽。”
“啊?”楚鈺秧說:“少莊主不想告訴我也沒什麽……”
盧之宜立刻說:“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祖父說是傳家之寶,以後會給我的,但是還不到讓我知道的時候。那個盒子雖然誰都能打開,但是沒有人敢去看的。本來是祖父親自每天去擦拭,但是後來祖父病了,就由管家去代替,我還沒見過。”
楚鈺秧心中一動,眼珠子快速的轉了兩圈。
在暗處的趙邢端也是一愣。
難道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寶貝,在壽宴上丟失寶貝,其實只是一個騙局,只是想拖延中來賀壽的客人們,不想讓大家離開?這樣凶手才好展開計劃,一個一個的殺掉知道秘密的人。
大雪封山不過是一個巧合罷了,但是卻幫助了凶手,更完美的實現計劃。
楚鈺秧想到此處,忽然腦子裡有點打結。他晃了晃頭,竟然覺得眼皮有點沉重。
楚鈺秧心中一凜,就要站起來,不過此時他的雙腿已經疲軟的不聽自己指揮了,竟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楚先生……”
盧之宜立刻伸手接住了要摔倒了楚鈺秧,將人摟在懷裡,楚鈺秧似乎就要睡著了,意識有點不清醒。
藏在暗處的趙邢端臉色立刻就變了,第一反應就是盧之宜給楚鈺秧下了藥,對他心懷不軌。
不過就在下一刻,摟住楚鈺秧的盧之宜也身體晃了一下,撞到了旁邊的桌子,發出“哐當”一聲。
盧之宜竟然也像是中了迷藥的樣子,他努力睜大眼睛,不過眼前都是雙影,只是支持了片刻,就摔倒在地上,閉上眼睛昏迷過去。
趙邢端立刻發現不對勁兒,伸手掩住口鼻,從暗中竄了出來,將昏迷過去的楚鈺秧抱在懷裡,同時一揮手,將燃燒著火焰熄滅,又將煎了一半的藥,連著藥鍋一起扔進了旁邊的大水缸裡。
“噗通”一聲,蓋上水缸的蓋子,房間裡彌漫的濃重中藥味就變得淡了很多。
迷藥並不是盧之宜下的,問題是出在中藥裡,裡面加了揮發性的迷藥。
趙邢端內力深厚,並不懼怕這種迷藥。他伸手從懷裡拿了個小瓶子出來,倒出一枚藥丸,捏住楚鈺秧的下巴,將藥丸放進他嘴裡。
楚鈺秧已經徹底昏迷了,一點意識也沒有,根本吞咽不下去。
趙邢端遲疑了一下,又捏住楚鈺秧的下巴,讓他張開嘴唇,然後低下頭貼上楚鈺秧的嘴唇。他飛快的伸出舌頭,往裡一頂,藥丸就被順利的送進了楚鈺秧的喉嚨裡。
楚鈺秧的嘴唇有點涼,意外的柔軟。只是簡單的一個碰觸,卻極為蠱惑致命,兩個人舌頭相互摩擦的一刹那,趙邢端的呼吸都粗重了。
這種感覺實在奇妙,如果一輩子沒有品嘗過,他也不會想象到有多麽的美好。但是一旦品嘗過一次,就像是直接掉入了入深淵一樣,沉浸在其中,再也爬不出來了。
他捏住楚鈺秧下巴的拇指忍不住在柔軟的嘴唇上輕輕摩挲,趙邢端的嘴唇本來已經離開了楚鈺秧略微開合的唇瓣,而下一刻,又重重的覆蓋了上去,用力撕摩吮吸啃咬,舌頭也伸了進去,卷住楚鈺秧滑膩膩的小舌頭,來回的舔弄糾纏著。
楚鈺秧服了藥,並沒有立刻醒過來,但是似乎有點意識了,因為趙邢端霸道的親吻而呻吟了一聲,似乎有點呼吸不暢。
趙邢端想要加深這個吻,但是現在絕對不是合適的時候。因為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悄悄的往這邊來了。
趙邢端將楚鈺秧單手抱起來,然後一躍就到了門口。
“吱呀”一聲,有人從外面將門推開了。
他穿著一身夜行衣,目光像老鷹一樣銳利,腳步極輕,推門的動作也非常的警惕。
只是他剛邁入房間,“嗤”的一聲,趙邢端的長劍已經搭在了他的頸間。
黑衣人狹長的眼睛有一瞬間瞪大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就在下一刻,黑衣人忽然不顧自己頸間的長劍,忽然發難,竟然往趙邢端懷裡昏迷的楚鈺秧身上攻去。
趙邢端周身氣壓又低了幾分,快速回劍,“叮叮”兩聲,接近著就是“嗤”的一聲。
黑衣人的長劍已經被挑了出去,剛才那操作著長劍的右手,想要偷襲楚鈺秧的右手,差點就讓趙邢端給砍下來。
黑衣人快速的往後退,他的右臂上一個很深的扣子,一股股的鮮血流出來,看起來異常可怕。
趙邢端不給他逃走的機會,早就將他的退路封住。他左手還抱著楚鈺秧,卻仍然遊刃有余。
黑衣人目光四處一晃,似乎在想逃走的辦法。他看到了地上的盧之宜,只是片刻的猶豫,然後就一爪抓向盧之宜的臉,看起來出手極為狠辣。
趙邢端冷笑了一聲,聽起來意味不明。他步子一轉,右手中的長劍已經朝著黑衣人劃了過去。
只是仔細一看,又有些不對勁兒。
趙邢端手中的劍的確是向著黑衣人而去的,但是如果說的更準確一些,應該是向著地上的盧之宜而去的。
這一劍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毫不留情,刺向盧之宜的脖子。
黑衣人眸子一縮,他手中沒有武器,卻也不敢猶豫,立刻用手掌一推,將趙邢端鋒利的劍打開,盧之宜的脖子這才沒有被利劍刺一個大窟窿。
一時間情況變得詭異起來……
本來應該偷襲盧之宜的黑衣人救了盧之宜。
本來應該救盧之宜的趙邢端反而差點殺了他。
黑衣人為了救盧之宜,再次受傷了,手掌差點被削下來。現在他顯得非常狼狽,一雙狹長的眼睛,現在已經有些混沌了。
趙邢端冷笑一聲,說:“果然是你,盧鑄。”
黑衣人身體一震,沒有說話,他和趙邢端僵直了片刻,似乎敗下陣來了,竟然自己將蒙在臉上的黑布扯了下來。
黑布後面是一張看起來有些蒼老的臉,就是那個病的躺在床上下不來的煮雪山莊老莊主盧鑄。
此時的盧鑄看起來身體很硬朗,就憑剛才他的那些動作,也的確證明他根本沒有病,所謂的不能下床,和幾晚上不消停的舊疾複發,根本就是幌子而已。
盧鑄呵呵的一笑,聽起來有點強弩之末,說:“端王爺好眼力。”
趙邢端被他點破身份,卻一點也不見惱怒,說:“你點破我的身份,難道是想讓我殺了你?”
盧鑄不語。
趙邢端又說:“或者讓我再殺了你這個孫子。”
盧鑄臉色終於變了,盧家一脈單傳,現在就只剩下盧之宜一個繼承人了,如果盧之宜死了,盧家就後繼無人了。
趙邢端問:“那幾個人都是你殺的?”
盧鑄一點要狡辯的意思也沒有,說:“人是我殺的,我可以承認,但是端王想知道更多,恕我不能說了。”
“唔……”
楚鈺秧在趙邢端懷裡動了一下,看起來是藥勁兒起了作用,他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楚鈺秧睜開眼睛,伸手按了按頭,覺得腦袋裡暈暈乎乎的特別難受,好想宿醉的感覺。
趙邢端立刻問:“感覺怎麽樣?”
楚鈺秧皺眉,含糊不清的說:“我是不是中了迷藥啊?怎麽比打了後脖梗子還難受?我頭疼,還有點心慌,還有還有……”
趙邢端面色不善的盯著盧鑄,楚鈺秧每說一個字,趙邢端的臉色就難看一點,好像要將他凌遲才解氣。
楚鈺秧的話還沒說完,摸著自己的嘴唇,繼續說:“好奇怪,我的嘴巴怎麽也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