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嘉運？

　是它的護養員！

　小麒麟抬起頭， 看了他們好幾眼，尤其是助理。

　護養員超靠譜的！

　助理奇怪地說：“聶導，我怎麽感覺這隻狗在瞪我？”

　聶導隨口說：“你看錯了吧。”

　小麒麟很有原則。助理說奚嘉運不好， 那就瞪他， 但是聶導說想找奚嘉運演戲， 那就不討厭他， 所以聶導把手伸過來摸麒麟腦袋的時候， 它沒有躲開。

　聶導揉了好幾下，對助理說：“我們陪它等一會兒吧，說不定馬上它主人就找來了。”

　助理猶豫地問：“等會兒是等多久啊？而且萬一主人沒來呢？”

　聶導一時也沒想好， 他擺擺手，“先等著吧。”

　薩摩耶再溫順， 也是大型犬。撒手吧， 估計立刻跑沒了，不撒手吧， 萬一被人哄走或者抓走了呢？

　好在他們沒等多久， 奚嘉運就趕了過來。

　他不知道小麒麟的模樣， 因此只能根據定位尋找。下了出租車又步行五分鍾， 定位顯示到達， 奚嘉運抬起頭。

　他還沒看清楚，就有什麽跟個小炮彈似的倏地朝他撲了過來。

　這一下撲得奚嘉運差點沒站穩，小麒麟太開心了， 不停用腦袋拱奚嘉運， 奚嘉運一連後退好幾步，最後是扶住了牆，才沒跌倒。

　小麒麟還是無知無覺，隻管蹭個不停地撒嬌。

　護養員！

　是護養員來接它啦！

　它蹭到護養員啦！

　奚嘉運卻是懵了好一會兒。

　站穩了， 他才發現撲向自己的是一隻黑色大型犬。毛茸茸的，有張薩摩耶式的微笑臉，但皮毛又很黑，光滑發亮。

　這誰家的狗認錯人了嗎！？

　薩摩耶也屬於雪橇三傻之一，雖然這隻品種存疑，顏色不同於普通薩摩耶，是黑色而不是白色，但它的模樣——

　等等。

　黑色！？

　奚嘉運怔了一下，試探地喊它：“小麒麟？”

　小麒麟立馬抬頭，眼神亮晶晶的，尾巴晃得無比歡快。

　奚嘉運：“……”

　好，確認了。

　之前的擔憂沒有成真，奚嘉運終於放下了心，開始他以為這隻撲來的薩摩耶是別人家的狗，沒敢亂碰，確認是小麒麟以後，奚嘉運這才把手放到了它的腦袋上，“你怎麽不等我回家？”

　小麒麟的這個形態手感真的很好，柔軟又蓬松，奚嘉運摸了好幾下，小麒麟則仰起頭定定地望他，滿眼都是雀躍。

　——我想早點見到護養員呀！

　奚嘉運奇異地讀懂了它的眼神，他根本沒法說出什麽責怪的話，隻好交待小麒麟：“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能亂跑了。”

　小麒麟用力點頭，又蹭了他好幾下。

　和小麒麟成功會面，奚嘉運心情也很好，他眉眼輕彎地抬起頭，意外地發現有個男人盯著自己，眼神發亮。

　奚嘉運：“……？”

　他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口罩。

　出來得匆忙，他隻來得及拿了個口罩，難道是被認出來了？

　應該不會吧，他好像也沒有這麽紅？

　這樣想著，男人，也就是聶導終於收回了目光，對奚嘉運笑了笑，“這是你的狗嗎？”

　奚嘉運猶豫著點頭，“……對，是我的。”

　剛才這隻狗見了他的主人就飛奔而來，因此聶導倒沒有產生什麽懷疑，只是向他建議道：“薩摩耶這個品種，雖然性情溫順，但出門還是得牽個繩的，畢竟是大型犬。”

　奚嘉運不好意思地道歉：“好，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

　聶導笑了笑，還想再說什麽，但他張了張嘴，最後並沒有說出來。

　而奚嘉運也向他道別：“那，我們走了。”

　聶導點點頭。

　奚嘉運就領著小麒麟走開，並不知道聶導還在看他。

　助理注意到了聶導的目光，問他：“聶導，怎麽了？”

　聶導說：“剛那隻狗的主人，眼睛很好看。”

　助理回憶了一下，剛才那個青年是帶著口罩的，眉眼明晰，而且氣質也不錯，便點了點頭，“是挺好看。”

　聶導又說：“他的眼睛，讓我想起了向燃。”

　向燃是個自閉症患者，他的靈魂龜縮成一團，他的軀殼是為他阻擋外界窺探的鐵壁銅牆，他的時間無法流動，永久地停留在某一刻，所以他永遠天真而純粹。

　純粹到近乎於殘忍。

　而那個青年，他的眼神很純粹，也很乾淨，像是四月明淨的湖水。

　聶導遺憾地說：“可惜只是路上隨便遇見的一個人。”

　這要是個明星，聶導會毫不猶豫地邀請他參演自己的電影，但在這種情況下碰見，聶導下意識把他當成了圈外人，眼睛好看，再怎麽符合向燃，沒有一點演技，也用不了，何況人家也不見得願意放棄現在的生活，進入新的領域。

　倒是助理，不太確定地說：“我總覺得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能怪他們兩人沒認出奚嘉運。

　聶導上網不多，盡管之前轉發了葛導提到奚嘉運的微博，但他沒有刻意搜索過奚嘉運，自然也不知道奚嘉運長什麽樣。

　至於助理，他這陣子跟著聶導忙得昏天黑地，刷微博也只是刷個大概，知道有個錦鯉奚嘉運，他倒是看過幾張照片，還驚豔了一下，但猛地遇見真人，還戴了口罩，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那邊奚嘉運正在和崔璨璨打電話。

　他來的時候是交的出租車，但現在帶著小麒麟——薩摩耶形態的小麒麟，司機都不願意載他們，奚嘉運隻好向崔璨璨求助了。

　電話響了好幾聲，崔璨璨才接通，“喂？嘉嘉，怎麽了？”

　奚嘉運問她：“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過來貿世這邊接我一下？”

　崔璨璨“啊”了一下，為難不已地說：“……那你得等一會兒。我剛回家，我媽就把我押出來相親了。”

　奚嘉運：“……那你先相親。”

　崔璨璨那邊似乎有人過來了，她壓低聲音說：“問題不大，我打算參與一下就溜了，嘉嘉你等等，好了我給你打電話。”

　奚嘉運：“好。

　奚嘉運掛斷電話，對小麒麟說：“我們得先在這兒等一下。”

　只要有護養員，別說等一下了，等兩下小麒麟都可以，它乖巧點頭，又趁機湊上來蹭奚嘉運。

　小麒麟在遊戲裡就很愛撒嬌，見到奚嘉運就主動躺倒，抱住奚嘉運的手蹭個不停，遑論現在可以實實在在地碰到奚嘉運，它撒起嬌來簡直沒完沒了，簡直讓奚嘉運產生了一種很詭異的錯覺——

　小麒麟在瘋狂rua他。

　他們兩個的角色是不是顛倒了？

　奚嘉運用手指抵住小麒麟的額頭，“你控制一下你自己。”

　小麒麟歪了歪頭，無辜地晃尾巴。

　控制不住呀。

　它好想再多親近一下護養員。

　小麒麟的想法，簡直一目了然，奚嘉運無奈地收回手，小麒麟把這當做默許的信號，又朝他撲來，盡管這次小麒麟控制了力度，沒衝得那麽猛，但奚嘉運還是後退了幾步，下一秒，“砰”的一聲，他撞上了人。

　奚嘉運連忙把小麒麟扒拉下來，回頭道歉；“對不——”

　“傅總？”奚嘉運微微睜大眼。

　“又在道歉，”傅斯衍眉梢輕抬，“還有，你叫我什麽？”

　奚嘉運隻好改口：“……傅先生。”

　傅斯衍這才向他頷首，語氣悠然地問奚嘉運：“你怎麽在這裡？”

　奚嘉運指了指小麒麟，如實回答：“它跑丟了，我出來找它。”

　傅斯衍垂眸，打量了小麒麟幾眼，自然而然地把它認成了薩摩耶，“你養的寵物？”

　奚嘉運點頭，“嗯。”

　傅斯衍有潔癖，對寵物之類的向來謝敬不敏，但他卻還是對奚嘉運說：“很可愛。”

　奚嘉運彎眼衝他笑了一下。

　傅斯衍來這兒，肯定是有事的，所以奚嘉運主動說：“我在等我的助理過來接我們，你有事的話，可以先走。”

　傅斯衍卻問：“你的助理什麽時候到？”

　奚嘉運想了想，“說不定，她現在還有一點事。”

　“我也沒什麽事，只是約了個導演，”傅斯衍語氣漫不經心，“快七點了，不如一起吃頓飯。”

　奚嘉運眨眨眼睛，下意識婉拒，“你約了人，是不是不太方便？”

　傅斯衍回答：“沒有不方便。”

　奚嘉運又說：“可是寵物……”

　傅斯衍瞥了眼小麒麟，神色不變，“一起帶進去。”

　奚嘉運猶豫地說：“老板不會答應吧？”

　“老板答應，”傅斯衍嗓音帶上了幾分笑，“那家私人餐廳，我有投資，也算老板。”

　奚嘉運：“……好。”

　傅斯衍下頜輕抬，“走吧。”

　奚嘉運點頭，跟在他身旁，又朝小麒麟使眼色。

　——控制一下你自己，別被發現是隻假狗！

　小麒麟乖巧點頭。

　傅斯衍帶奚嘉運去的，是一家很高檔的私人餐廳。主管客氣地推開包間的房門，傅斯衍沒動，而是示意奚嘉運先走，奚嘉運便踏了進去。

　包間裡已經坐了一個人，奚嘉運抬眼望去。

　巧了，正是聶導。

　兩人都愣了一下，聶導大大方方地打招呼：“是你呀。”

　奚嘉運回過神，禮貌地笑了一下，“是我，又見面了。”

　傅斯衍頗是意外地挑起眉，“你們認識？”

　奚嘉運覺得也不算認識，他正要開口，聶導率先出了聲，“剛來的時候，碰見他的狗了，陪著一起等了會兒。”

　頓了一頓，聶導感歎道：“他的眼睛很漂亮。”

　傅斯衍優雅地落座，側眸瞥向奚嘉運，嗓音又緩又沉，“不止是眼睛，哪裡都很漂亮。”

　他在和聶導說話，好像只是單純做了一個評價而已，但奚嘉運不知道怎麽地，在傅斯衍的目光下，耳朵慢慢地變紅了。

　傅斯衍見狀，眸中掠過幾分笑意。

　聶導又說：“其實剛才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向燃那個角色很適合他，但又有點猶豫。”

　正如聶導之前所說，傅斯衍對投資電影其實並不感興趣，因此聶導發來的劇本，他並沒有翻開，自然也不知道聶導口中的向燃是誰，但傅斯衍還是說：“他值得考慮。”

　聶導一怔，“傅總您的意思是——？”

　他把自己之前的憂慮說了出來，“我開始想，他很適合，但畢竟只是路上碰見的一個人，先不說演技怎麽樣，萬一他不願意進娛樂圈呢。”

　傅斯衍說：“很巧，他剛好是圈內人。”

　停頓幾秒，傅斯衍又說：“他現在正在葛導的劇組，葛導經常誇他有靈氣，演技好。”

　聶導：“！”

　聶導驚喜不已，“真的！？”

　傅斯衍垂眸望向奚嘉運，意思是讓他自己說，奚嘉運開口：“我已經出道了，不過……不是太紅，最近是在聶導的劇組拍《孔雀眠高閣》。”

　突如其來的驚喜簡直衝昏了聶導，聶導欣喜若狂地問：“那你知道聶平嗎？不知道也沒關系，應該知道《漁灣》吧？我是這部電影的導演，最近我在籌備一部新電影，你要不要來試一個角色？”

　奚嘉運怔了一下，有的導演是這樣，人不如電影紅，但是《漁灣》一出來，奚嘉運就知道他了。

　是個很有靈氣，也很有追求的導演！

　他的電影不夠商業化，卻很發人深省。

　有這樣的機會，奚嘉運當然想嘗試一下，但是對於奚嘉運來說，這也算是一個很大的驚喜了，他不確定地問：“可以嗎？”

　聶導：“當然可以！”

　聶導是相信葛導的眼光的，畢竟兩個人是老同學，都熟知對方的標準，連葛導都說奚嘉運有靈氣，那說明他的演技是真的不錯，聶導說：“過段時間我們拉完投資了，就聯系你來試鏡——當然，前提是我們劇組拉得夠投資。”

　奚嘉運點頭，“好。”

　這個時候，傅斯衍緩緩地開了口：“需要投資，不是該和我談麽？”

　聶導望過來，笑呵呵地問：“傅總的意思是打算投一點嗎？”

　傅斯衍望了眼奚嘉運，“嗯”了一聲，“也不是不可以。”

　聶導剛才只是隨口一問，聞言登時就坐直了，他對這位傅總壓根兒就沒報什麽希望的，“那，這個，投多少？”

　傅斯衍輕描淡寫地掀起眼簾，“劇組需要多少？”

　聶導：“？”

　聶導：“！！！”

　他聽明白了傅斯衍的意思。

　傅總的意思是，需要多少，他可以投多少。

　天啊！！！

　聶導整個人都恍惚了，懷疑自己還在做夢。

　他們在談投資，奚嘉運聽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沒扯下口罩，他剛取下來，包間的門又打開了，是聶導去衛生間的助理回來了。

　助理興奮地說：“聶導，我想起來了，剛才那隻狗的主人是——”

　話音還未落下，他看見了奚嘉運，呆了一呆，“……奚嘉運。”

　聶導：“？？？”

　聶導：“他就是奚嘉運？？？”

　聶導瞪大了眼睛，好幾秒過後，他震驚不已地對奚嘉運說：“老葛竟然沒說錯，你還真他媽的招財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麒麟深藏功與名：我的護養員是墜棒的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