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衡覺得,這個人能在嚴荀身邊活下來也挺不容易的。
於是,他難得主動地開口詢問易風北:“你叫什麽名字?”
嚴荀的動作一停,看向他。
易風北聽見他跟自己說話,馬上振奮地一個立正道:“報告教官,我叫易風北,男性alpha。今年二十四歲,品學兼優,性格沉穩,沒有標記史。平時喜歡賽車跑步打籃球,無不良嗜好,三年內沒談過男女朋友!”
師遠洋聽傻了。
傅思衡嘴角抽搐:“……你只需要說‘我叫易風北’就夠了。”
嚴荀扶著額頭,沉默不語。
傅思衡搖搖頭,徑直繞過這個智商與身高成反比的alpha,往自己班級走去。
他剛整隊集合完畢,趙之凡就自己出列了。
“報告教官,你讓我今天來找你。”他目視前方,硬邦邦地說道。
他本來就被傅思衡壞了好事感到不爽,礙於他是教官又不好當面說什麽,剛才看見他和師遠洋走在一起,心裡的火氣又開始一拱一拱的。
趙之凡一直對林越有意思,奈何林越似乎喜歡自己的師哥師遠洋,盡管他知道對方也是個omega。
師遠洋在院裡向來是神秘科研少爺做派,趙之凡家境貧寒,從小在貧民窟摸爬滾打長大的。生平痛恨那些仗勢欺人的權貴,於是連帶看傅思衡更加不順眼。
他剛才說話的動靜有點大,吸引了不少別的班的也看了過來。
傅思走到他面前,看著他道:“怎麽,對我的處理不服氣?”
他練兵許久,怎麽會看不出他的不服。
“報告教官,沒有。”趙之凡依舊看著前面。
傅思衡說:“是嗎,那晨訓結束後,記得把檢討交給我。”
就在他即將轉身的刹那,趙之凡終於憋不住了,粗聲道:“教官,要不你隻罰我,別罰我舍友?”
傅思衡好像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微笑,“看來你校規背的也不是很熟,那再加抄一百遍好了。”
犯錯的時候眼裡沒有紀律,被處罰了又要逞英雄,這種狀況他遇見太多次了。
趙之凡胸口上下起伏,似乎有點情緒上湧:“我哪怕抄一千遍都行,你要罰就罰我我一個!本來就是我的錯,你犯不著把大家的分全扣了。”
旁邊的人全都看了過來,隔壁研究院也都停下訓練,好奇地往這裡張望,大家都在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
嚴荀看著兩個人,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我操,這熊孩子夠衝的啊,有你當年的風范。”易風北邊看熱鬧邊說道。
他大學是隔壁軍事理工的,聽帝軍大的朋友說過不少嚴荀的“英勇事跡”,比如說隻身跑到校長辦公室,一個人扛下了本該給兩個人的體罰。
嚴荀輕描淡寫地說:“我那是有原因的。”
傅思衡面無表情:“你抄一千遍,你舍友抄一百遍,衝突?”
周圍更安靜了,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們,班長一時看得呆住了,忘了出來調解。
趙之凡梗著脖子和他對視,眼神逐漸變得暴躁起來。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訓,是一件很丟面子的事,尤其對他這種“校霸”來說。
他充滿戾氣地扯了下領口,說:“你這叫隨意濫用體罰手段!我就奇怪了,你憑什麽來帶我們?一個未分化的教官,連是不是alpha都不知道,真是讓人覺得好笑。”
雖然他的話很無禮,卻道出了很多alpha學員的心聲。
帝軍大從立校兩百多年來,從未招過未分化的教官,這也是當時傅思衡一來學校,就被群裡瘋狂討論的原因之一。
歷來進入帝軍大教書的,都有兩個需要同時具備的條件:一是具有專業博士學位;二是精神力為SS級及以上的alpha。
尤其第二個條件,在這個ao比例7:3的軍事院校尤為重要。
而傅思衡顯然一項都不符合,他剛畢業兩年,根本不可能拿到博士學位。至於精神力,那就更沒有了。
鬼知道他那個機甲聯賽的冠軍是怎麽拿的,估計就自己在那兒指揮不動手吧,畢竟開機甲相當耗費精神力。
趙之凡的問題,這是廣大師生心裡的疑惑,只是沒有人敢當出頭鳥說出來罷了。
大家都看著傅思衡,想看看他會怎麽給出解釋。
但傅思衡沒有直接回答他。
他走到籃球框旁邊,解開了自己的武裝帶,然後將外套脫下來,連同武裝帶和帽子一起搭在了籃球架上。
晨光下,他的身材瘦削修長,手臂的骨骼感十分明顯,手腕和肘部都露出凸起的骨節。
他慢條斯理地在眾人的注視下,回到趙之凡面前,抬起下巴對他說:“格鬥還是機甲,選一個。我來告訴你,我為什麽可以當教官。”
周圍一片嘩然。
趙之凡看起來很結實,而且還是個發育完全的alpha,全盛時期堪比一匹擁有利爪的獵豹。
傅思衡看外形是個漂亮不能打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人不可貌相。
眾人都在打賭誰會贏,唯獨師遠洋抱著手臂笑了笑。
在他聽起來,剛才傅思衡的話如果說完整,大概就是“格鬥還是機甲,選一個挨打”。
師遠洋甚至還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去勸勸,讓他下手輕點,人家怎麽說的也是個學生。
他正在插手和圍觀之間徘徊,旁邊人影一閃,嚴荀走了過去。
易風北立馬跟上:“哎哎,阿荀你怎麽自己過去看熱鬧,等等我啊。”
趙之凡被傅思衡的舉動搞得懵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想起那天被吊打的慘痛回憶。
他打量著傅思衡的體格,覺得應該是自己疏於防備,才會被他一腳踹飛。
嚴荀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抱著手臂道:“一大早就玩這麽刺激的,傅教官好興致。”
趙之凡聽說過他,警惕地看了看他,不知道他是來搞破壞的還是純粹看戲。
傅思衡看了他一眼:“怎麽,你也想玩?”
四周的議論聲更大了。
“我曹,快點快點拍!”
“你想死啊,這麽多教官!還拿通訊器!”
“嚴主席和新教官哎!這畫面也太激凸了。”
“激凸??”
嚴荀舉起雙手,做無辜狀,隔著墨鏡和他對視道:“我可沒有哦,只是想來提醒一下學弟,跟教官動手是觸犯校規的。”
傅思衡說:“格鬥不算動手。”
趙之凡本就有點不想和他面對面交鋒,聞言便故作不屑地說:“學長說得對,你是教官,就機甲好了。”
他尋思著傅思衡一個沒分化的人,就算再懂機甲操作,沒有精神力也絕對支撐不了太久,只需要耗費對方的體力就夠了。
從單打獨鬥上來看,或許他學過不少技巧,可以輕易把一個壯漢打倒。但如果是在狹小的操控室裡拚體力,他是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指揮學院從大一開始,就會學習機甲操作。趙之凡雖然平時挺混子,但在期末考核中,機甲和格鬥都是院裡排名前三的。
隔壁班連晨訓都不訓了,全都開始看好戲。
一班和二班的教官本來就對傅思衡有點意見,此刻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想看看他是怎麽被學生打臉的。
鐵絲網外幾個omega喊道:“傅教官加油,乾趴他!”
其中也傳來了林越小小的聲音:“乾趴他!”
趙之凡的臉色更黑了,挑了一台機甲就走了過去。
嚴荀在聽到他們要比試機甲後,就走到了一邊。
易風北還以為他挑了個好視角,也顛顛地跑到他旁邊。接過旁邊學弟遞來的特供水喝了一口,興奮地說:“哇哦,這就要開打了?還真是帝軍大的老規矩啊。”
帝軍大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要想在一個地方立足,就先把那個院的地頭蛇打趴下。
這一優良傳統代代相傳,只不過教官參與還是頭一次。
他看見師遠洋也過來了,將一瓶新的水遞過去道:“喝一點?你和傅教官不是朋友嗎,怎麽也在圍觀?”
師遠洋看見那瓶特供水,像是想到了什麽,略帶嫌棄地擺了擺手。
他看著中央的草坪說:“當然要圍觀,傅思衡開機甲,可是帝軍大三大名場面之一。”
“啊?還有這種說法。”易風北驚訝道,“那另外兩個是什麽?”
師遠洋看著嚴荀笑了一下,說:“另外兩個,一個是嚴荀格鬥,還有一個……不提也罷。”
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似乎極其不想提起那個人。
易風北不解地撓了撓頭,他到研究院兩年,還沒聽說過這些傳聞。
“你覺得需要多久?”嚴荀忽然開口道。
易風北轉頭看了看他,感覺他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師遠洋笑道:“十分鍾吧,這種訓練機甲的組裝不是很好,應該撐不了太久。”
他和嚴荀大學時幾乎沒有過任何交集,今天也不過是兩人第三次見面,但說起話來就像已經認識了很久,師遠洋自己也覺得挺奇怪的。
嚴荀說:“最多五分鍾。”
師遠洋看了看他,恍然大悟道:“我都忘了,你們大學是一個班的,你應該看過不少次他開機甲。不過以我的專業角度來看,趙之凡選的那台磨損度比小衡的要低,應該挺抗揍的。”
嚴荀彎了彎唇角,壓低聲音道:“我試過,只要三分鍾,他不會超過五分鍾的。”
師遠洋面露慕色:“你們指揮學院都是有錢人啊,家裡沒點底子都敗不起吧。”
易風北懵了:“你們在說什麽?他們不是要pk嗎,你們在說拆機甲?”
師遠洋對他和善一笑:“知道一台機甲要多少星際幣嗎?”
易風北:“……幾百萬?”
師遠洋:“這種訓練批發來的,每台三百萬。”
他接著說:“知道傅思衡大學時候賠了學校多少錢嗎?”
易風北完全傻了,茫然地搖了搖頭。
師遠洋說:“六千萬,其中大部分是機甲損耗費。”
易風北:“……”
“所以,這說明他專業拆機甲?”他試探著問道。
師遠洋搖了搖頭,無比羨慕地看著前方說:“不,我只是想說他很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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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好看!還能打!
話說看見有人把“嚴荀”看成“嚴苟”了……其實開文之前,朋友就跟我說,你起這個名字會有人把他看成嚴苟,從而你的騷氣酷拽攻就會變成嚴狗……我當時超級自信地說,不存在!我讀者眼神兒好!現在啪啪打臉(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