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一點動靜,趙之凡試著擰了擰門把手,發現門沒鎖。
透過門縫,他聞到了一絲甜美到讓人欲罷不能的味道,曼妙誘人的芬芳中夾雜著清新微澀的果酸。清純與魅惑兼並,是任何alpha都抗拒不了的氣味。
趙之凡忍不住往前探了探,嗅了幾下,仿佛受到蠱惑一般,擰動把手打開了房門。
他體內的信息素控制不住地溢出,追逐著那一縷透出來的甘甜。
傅思衡伏在桌上,微微喘著氣,裸.露的脖頸處一片通紅。
趙之凡對這種事相當了解,第一眼就發現了他正處在發.情期。
“媽的,當真是極品。”他深吸了一口滿房間的晚香蜜桃氣息,頓時感到有點把持不住。
太好聞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好聞的信息素。
發.情期的omega脆弱成什麽樣,他非常清楚,就算他強行標記,傅思衡也毫無還手之力。
他露出一個陰冷的笑,走過去道:“今天讓你落到我手裡,算你活該。讓你囂張,還不是個omega。”
他慢慢將手伸向傅思衡的肩膀,想把他扶起來。
傅思衡熱得神志不清,朦朧間感覺門外的人走了進來,一股刺鼻的信息素的味道鑽入鼻子裡。
背部傳著狀似麻麻癢癢的刺痛,比之前聞到的那些信息素還要讓他不舒服。
腺體愈發滾燙,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衝破阻礙。
就在趙之凡碰到他的瞬間,他體內猛然釋放出大量出於自我保護的信息素。
刹那間,SSS級的信息素如同一張交織的巨網,鋪面向趙之凡襲了過去。
那是出於基因深處的恐懼與臣服,位於食物鏈最頂端的戰鬥血統,讓他一下子跪倒在地。
如同羚羊見到獵豹本能的膽怯,他的心防土崩瓦解。
“啊!我操!”他剛罵了一句,就感到來自五髒六腑的劇痛,那是一種他打娘胎裡出來就沒感受過的疼痛。
霸道的信息素毫無征兆地入侵他的身體,每一條血管、每一根骨頭都遭到了瘋狂的擠壓和敲打,折磨得他當場喊了起來。
趙之凡在地上哀嚎著抱著肚子翻滾,開始渾身發抖地乾嘔,出現了即將休克的症狀。
但傅思衡全然沒有停下來,信息素從屋裡蔓延出去,逐漸往外發散。
這就是為什麽C級的omega如果被S級的alpha咬一口,會痛得當場暈過去的原因。
C和S相差了三倍,然而S僅僅和SS就相差了十倍。傅思衡的信息素濃度是趙之凡的百倍,那樣的衝擊程度,就相當於直接將他扔到了濃硫酸裡泡著。
學員們正在操場上集合,準備訓練。
嚴荀昨晚跑了十幾圈,回去後翻來覆去睡不著,今早有點精神不振。
他拿著花名冊,懨懨地說道:“都到齊了?今天就不點名了,一會兒可能要下雨。我們速度訓練,然後給大家放半天假。”
眾人紛紛歡呼,班長說:“報告,好像少了一個人。”
他們站的是平時的隊列,隊伍最後缺了個位置,非常顯眼。
“是趙之凡沒來,他說有點事找傅教官。”有個人說道。
嚴荀眉頭一皺:“他去找傅教官了?什麽時候的事?這都幾點了,不知道要訓練?”
說話間,訓練員忽然抽了抽鼻子,說:“這什麽味兒啊,你們有人噴香水了?”
大家全都搖頭,羅樹也聞了聞,表情開始變得癡迷:“我靠,好香,這是什麽味道?真甜。”
人群開始騷動,眾人都被極淡的味道捕獲了。
“我覺得有點熱,怎麽回事啊……”
“我也是,感覺像是易感期到了一樣。天哪,好難受。”
“不行了,我有點暈,還有點想吐。”
“這怎麽像是水蜜桃的味道啊,哎哎,你們臉都好紅……”
“你也是啊!你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
嚴荀驀然睜大眼睛,蜜桃的味道……他突然想起來,那天在傅思衡腺體上聞到的,似有似無的香味。
看著面前學員們明顯不正常的反應,他當機立斷對訓練員道:“帶他們去隔離室,給每個人噴點抑製劑。”
訓練員的狀態還算穩定,問道:“去什麽隔離室啊,這裡又沒有omega。我靠,真的好熱。”
“聽我的,快去。”嚴荀撂下一句,然後轉頭朝不遠處的宿舍飛奔。
這是他跑過最快的一次衝刺,到傅思衡房門口的時候,心臟都在狂跳。
等他喘著氣推門進去時,發現趙之凡已經昏過去了。鼻血糊了他一臉,四肢癱軟地躺在地上。
傅思衡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不知道是否還清醒。
嚴荀怕趙之凡死在這兒,直接用腳把他踢到門外,順手將門反鎖了。
他快步走過去扶起傅思衡,讓人半靠在自己懷裡,這才發現他也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傅思衡的臉頰紅得不可思議,額角滿是汗水。當嚴荀抱起他的時候才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輕輕顫抖。
嚴荀的心狠狠地揪緊了一下,他感受到懷裡的人渾身緊繃,明顯還處於戒備的狀態。
滿屋濃鬱的晚香蜜桃讓他也覺得頭暈目眩,體內暴虐的因子使得他想不管不顧咬下去,勢均力敵的信息素叫囂著渴望衝破阻礙,去征服面前可口且虛弱的生物。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再次睜開眼時,理智最終佔領了上風。伸手輕拍傅思衡的後背,安撫道:“我來了,沒事了,沒事……”
他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緩緩釋放,用極為輕慢的方式流淌,在空間裡和滿是暴躁的omega信息素交融,逐漸撫慰他的不安與焦慮。
傅思衡在睡夢中感受到他的氣息,表現得極為依戀,雙手不知不覺勾住了他的脖子。
對方的懷抱很暖,讓他很有安全感,溫潤醇厚的信息素也令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如同在危機四伏的雪山之中,燃起的一叢篝火。明亮,耀眼。
嚴荀扶著他的腰,不讓他從自己身上摔下去,接著傾身抱住他,側過頭將嘴唇貼在了發熱的腺體上。
他微微張開嘴,含.住了圓圓的腺體。
腺體感受到溫涼的唇舌,像是有思想一般動了動,然後服帖乖順地讓他舔舐。
alpha的信息素隨著皮膚接觸,沾染在了敏.感到極致的表面,慢慢將那躁動脆弱的小東西包裹住。
匹配到極致的兩種信息素在空氣中糾纏,滋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甜香,似乎吸一口就能讓人沉沉醉去。
傅思衡醒了過來,艱難地撐開眼皮,聲音很小很細地喊了一聲:“嚴荀?”
他的意識太過模糊,已然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誰,只能聞得出熟悉的味道。
嚴荀收攏手臂抱緊他,沉沉道:“我在。”
“嚴荀……”傅思衡無意識地又叫了一聲。
“我在。”
“嚴荀……”
“我在。”
他每呢喃一句,嚴荀都要極盡溫柔地回應他一句,盡管知道那只是他的夢話。
“我在,我一直在你身邊,永遠都不會離開。”
嚴荀松開嘴唇,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頸,像雄獸在蹭自己的愛侶,想要在每一處芬芳的皮膚上留下自己的氣息。
兩人鬢角廝磨,傅思衡的雙唇泛著水色,嚴荀的眼眸暗了下去。
身體裡alpha的佔有欲洶湧而來,如同一隻猛獸在囚籠中狂暴、衝撞,隨時隨地讓他渴望標記眼前渾身無力的omega。
他忍得十分辛苦,臉上的汗水絲毫不亞於傅思衡,抱著他的手臂泛起幾條鮮明的青筋。
過了許久,懷裡的人才漸漸放松下來,疲憊不堪地睡了過去。
嚴荀背後都被汗濕透了,他輕手輕腳地抱起傅思衡,將他放到床上,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到他身上。又擰了快毛巾,仔仔細細幫他將臉上擦乾淨,這才去處理外面死屍一樣的趙之凡。
他把趙之凡扛到隔離室,所有人都在那裡,事情無疑已經瞞不住了。
訓練員找了個人,把趙之凡送到山下的醫院去。他距離傅思衡實在太近,導致器髒多出受損,連耳朵都出血了,但好歹留了口氣。
對此訓練員也稍微放心了點,趙之凡怎麽說都有顧校長罩著,真弄出了事他也沒法交代。
嚴荀抱著手臂靠在隔離室的窗戶旁邊,面前圍坐了一圈看著他的學員。
訓練員咳了咳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給大家解釋一下。剛才好幾個人都有了易感期征兆,我怕出事,直接給他們口服了抑製劑,這也太危險了。”
如果讓一群易感期的alpha一直待在一起,他們極有可能因為體內返祖的召喚,把對方當成競爭對手撕的毛都不剩。
嚴荀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都別這樣看著我了,就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傅教官分化成了omega,但對此他並沒有想一直瞞著,只是打算過了集訓期再公開。”
周圍一片吸氣聲,每個人都神色各異。
有驚掉下巴的,有不敢相信的,有面色複雜的,有微微鄙夷的。
嚴荀掃了一圈他們的臉色,放下手臂開口道:“怎麽,一個個都不說話了。你們是覺得,omega不配教你們這群所謂的‘帝國之光’?”
華納最矛盾的風氣是什麽,就是家家戶戶生了omega要炫耀,但戰場上號稱“帝國之光”的永遠只會是alpha。
隔離室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沉默了。
也許每個人心裡,都或多或少地這麽想過。
人群中,羅樹顫巍巍地舉手道:“我一直是這麽覺得的。”
眾人全都轉頭看向他,嚴荀鋒利的目光讓他差點手一抖,直接縮回去。
他壯著膽子,鼓起勇氣道:“可如果那個omega是傅教官,我覺得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
他話音剛落,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
“就是啊,傅教官是一般的omega嗎?他沒有精神力都能吊打一票人,誰要說他沒資格,我第一個不服!”
“我在帝軍大待了三年,從來沒見過哪個教官,能和學生一起訓練的,也沒見過哪一個像他這麽負責的。”
“我挺傅教官!剛跑十公裡的時候我一直跟不上,他始終在背後推著我跑,十公裡多累啊!他還一邊跑一邊鼓勵我不要放棄,嗚嗚,就衝這一點,我永遠喜歡他!”
“傅教官真的很細心,有一次我眼睛裡進髒東西了,訓練的時候一直迎風流淚。連我基友都沒注意到,晚上教官居然給我送了一瓶眼藥水。”
直到有人說了一句“可是帝軍大不允許omega任職教官啊,他不可能上戰場的”,大家重又安靜了下來。
訓練員歎了口氣,望著嚴荀道:“他說的是實話,為了防止易感期的alpha傷害omega,帝軍大從來不讓omega擔任教官,尤其是指揮學院。”
嚴荀臉上倒是沒有什麽凝重的表情,他反而覺得挺好的。傅思衡不用成天和這群毛頭小alpha擠在一起,他甭提多高興了。
在陸戰隊的話,他應該也不至於這麽心軟,只有面對這群學生,才會對他們過於和善。
還喜歡傅教官?就你也配。
羅樹眼睛一亮,再次舉手道:“我有個主意!”
山上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雨滴從窗口飄進來,打濕了一小片書桌。
傅思衡已經清醒很久了,他盯著那一塊濕漉漉的地方發呆,把剛才發生的事梳理了一遍。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法控制信息素,會帶來多大的災難。
以前只是聽人說過用信息素操控機甲,會效果驚人。
那時候他還沒有分化,做夢都希望有一天,可以用自己的信息素操控屬於自己的那台機甲。
可他此刻才真正明白,那不是他演練時風靡一方的榮耀來源,而是殺.人掠奪的絕佳武.器。
身上的外套散發著alpha淡淡的氣味,讓他的腦袋變得無比清晰和安寧。
他掀開外套坐起來輕揉太陽穴,也不知道趙之凡後來怎麽樣了,他昏迷之前一直聽見他慘叫,叫得跟有人想要他的命似的。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傅思衡放下手,說:“進來。”
幾秒後,房門被顫巍巍地推開。
羅樹探出一個腦袋來,臉上戴著防護面罩,身上穿著透明防護服。
傅思衡雖然已經猜到自己是omega的事藏不住了,但看見他這一身打扮,還是有點無語。
“有什麽事嗎?”他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羅樹的錯覺,他覺得傅教官分化後,連語氣都比以前溫柔不少。
“我、我可以進來嗎?”面對一個極品omega,就算他的地位再高、姿態再威嚴,羅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把門關上,有事說事。”傅思衡忍著翻白眼的衝動,說道。
窗外雨勢漸大,嘩啦啦地歡快傾盆而下,屋裡的信息素味道已經散去了,隻留下一室野草和樹葉的清香。
羅樹關好門,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說:“那個,教官,我們都知道你是omega的事了。”
“嗯。”傅思衡沒有起身,望著窗外淡淡地應了一聲。
羅樹的手心更濕了,他繼續道:“所以我們決定了,要替你保守這個秘密!”
傅思衡微微一動,扭頭看向他。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家都商量好了,帝軍大雖然不允許omega擔任教官,但、但我們就隻喜歡你!我們不想要別的教官!而且你那麽優秀,比很多教官都要強,我們……舍不得看你離開。”
傅思衡的眼神慢慢深了下去。看了他許久,開口道:“你知道隱瞞SSS級omega是什麽罪嗎,星際法課偷懶了?”
他最後一句話帶著從未有過的柔軟,夾雜著一絲無奈,讓羅樹瞬間就鼻子酸了。
他強忍著眼淚,心想我是alpha我不能哭!
“報告教官,沒偷懶!”他立正站好,喊道,“《星際法》第三百二十條,隱藏omega身份者,主犯及從犯均判五年以上流放;隱藏SSS級身份……判十年流放。”
傅思衡沒有說話。
羅樹發抖地說道:“我們全都知道!但我們也知道教官你想上戰場,一旦這個身份泄露,你就永遠都去不了了。一開始……你來帶我們的時候,我總覺得你高高在上,一副不喜歡我們的樣子。但後來聽師師學長說了,才知道你在陸戰隊只是希望能上星際戰場……教官,我們願意為你保密!我們想保護你!多大的風險都願意!”
傅思衡胸口倏然一熱,他別過臉去,以側面對著羅樹。
房間裡沒有人說話,只有連綿靈動的雨聲。
——他帶過很多兵,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
當初來帝軍大任職的時候,他們連隊一個連的人,追著列車跑了兩條街。
平時他訓他們的時候有多狠,分別的時候就有多不舍。
所以剛遇到這幫孩子的時候,盡管刺兒頭不少,但傅思衡依舊在他們眼裡看見了最純真最熱血的情感。
他向來冷情,對待很多事都覺得非常理性,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則。但只有面對他一手帶起來的學員,終究狠不下心。
傅思衡捏了捏眉心,站起來才發現羅樹說著說著已經哭了,眼淚憋不住地往外跑,像是已經在腦補分離的場景。
他忍不住拍了拍他:“眼淚收回去,以後要代表星際征戰的人,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羅樹又想蹲下來抱住他的腿了,但上次被嚴荀打怕了,只能嗚咽著說:“嗚嗚,那教官你是同意留下來了嗎?我能叫他們進來了嗎?”
傅思衡一頓:“有人在外面?”
他的房間和集體宿舍隔了一小段距離,雖然不遠,卻沒有走廊的遮蔽。
羅樹點了點頭:“他們怕受信息素影響,出現易感症狀,都在外面等著。”
嚴荀趴在門上聽了半天牆角,聞言敲了敲門:“傅教官,可以開門了嗎?”
傅思衡快步走過去,拉開了房門。
屋外天色如洗,瓢潑大雨中,站著三十個穿著防護罩的學員。
訓練員、時宏駿、朱榮、小胖子……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看著他。
嚴荀戴著帽子,雨水從帽簷滑落,高挺的鼻梁上也沾了不少水珠。
他撐著門,臂膀把身後學員的目光阻隔住。
傅思衡看向他。
嚴荀翹起嘴角道:“說實話,我看這幫小孩兒挺不爽的。不過既然他們都這麽奮不顧身了,要不聽他們的唄,傅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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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荀:媽的,好不希望媳婦兒教他們。我笑了,我裝的。(我做了表情包快去看)
下章又名“一個omega和三十多個alpha封閉集訓的日子”,艸我在說什麽!我沒有我不是,苟子別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