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的車很快就抵達了現場。
王極等人恍恍惚惚, 也才反應過來好像是真出事了,這熱鬧還真沒什麽好看的。
這時候所有的鏡頭都被切斷,隻緊急切到了總導演這邊來。
他拿著話筒, 臉色發白,滿頭大汗:“非常抱歉,因為突發意外事故,節目組將會中止直播,重播時間請等候通知。大家也不用太擔心,各個嘉賓目前很安全。感謝警察及時趕到……”
總導演說了一套官話, 先把各方安撫住了,然後才叫人把直播全停了。
跟著又聯系各個嘉賓的經紀人、助理前來, 再讓助手去聯系醫院那邊, 萬一嘉賓給嚇壞了呢……
這麽一套做完, 那邊警察已經把犯罪嫌疑人抓獲了。
總導演回過頭,發現工作人員已經在熟練地安撫嘉賓了, 唯獨江簌身邊沒有工作人員。
因為在她面前的是警察。
“我的老天啊……”總導演喃喃感歎了一聲,然後才忐忑地走上了前。
“您是來參加節目嗎?”
“是的。”江簌站在警察的面前,發絲因為濕透而緊貼著面頰,臉上的妝被融了一些, 那個明豔逼人的三十歲女人的模樣, 一下被模糊了, 更多的是看著乖覺極了。
“剛才是您先後幫助擒獲了兩位嫌疑人, 對嗎?”
“是的。”
總導演聽見這話, 心說,想不到對吧?
您還別說, 我現在看見江小姐這副模樣,我都還想不到呢!哪怕我剛才鏡頭裡親眼看見了!
負責和江簌做筆錄的是一名女警。
女警看著她的模樣, 忍不住將態度放得極為柔和,但想起來剛才江簌的“壯舉”,一時間心態又有點分裂。
“請問您和嚴先生認識嗎?”女警從同事手裡接過紙杯,遞了溫水給她。
“不認識。”江簌頓了下,“但他認識我,早上說了幾句話。”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其他嘉賓也都圍過來了。
他們被隔離在一米遠的地方,一個個都皺起了眉:“沒事吧?怎麽還要問江簌呢?”
余心妍也很著急:“剛才不是節目組安排嗎?是真打起來了?”
這頭女警還在問:“您是怎麽發現,那個清潔工不太對勁的呢?”
江簌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嚴立的方向。
嚴立被請上了車,正低聲和警察交談,顯然也在做筆錄。
江簌淡淡開口:“從事清潔工職業的,一般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而這位嚴先生一看就很有錢,惹不起,更何況身邊還跟了好幾個高大的保鏢。他身邊前腳剛有人被搶劫傷害,血流了一地,警察都來了。這恰好是普通人最畏懼的時刻,而在這樣的場景下,怎麽會有清潔工火急火燎,如此‘敬業’地拿著水管往上衝呢?”
賀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聲道:“我輸得不冤。”
“這樣的細節都能發現……”王極感歎。
唯獨方紫依沒有湊過來。
她望著江簌的目光,還充斥著驚恐,仿佛見了鬼一樣。
“辛虧有江小姐的敏銳。”那頭女警笑著誇了誇,甚至忍不住說:“您不來乾咱們這行,都可惜了。”
賀峰感歎:“這不錢少呢嗎?做警察多苦啊。”
江簌倒是沒想到錢多錢少。
她驟然間愣住了。
她過去從事的職業是壞的,警察是好的。這一點是牢牢刻在他們腦子裡的。
組織從來不打算把黑的洗成白的。
它只是告訴他們,誰讓你們是孤兒呢?誰讓你們走上了這條路呢?不想死,就得更努力地做個壞人。
可是……好人突然和她說,你也可以來做好人。
女警真誠實意地誇獎著她。
手裡的杯子傳遞出的溫度也還是熱的。
江簌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她不想做壞人了。
做好人的感覺原來是不錯的,就像是一口氣拿到十八根金條一樣。還是實心、純金的。
“小宋,先別問了。這邊……說是來找江小姐的。”那邊有人喊。
叫小宋的女警應了聲,送著江簌過去。
就見一個醫生帶著幾個護士迎了上來:“江小姐是嗎?我們是慶山私人醫院的。……您有沒有受傷?方便的話,咱們做個檢查好嗎?”
方紫依遠遠地望見了那輛救護車上的標志,不由怎舌。
這家醫院算不上多有名。
主要是醫院內設的實驗室,在國際上都相當知名!
他們居然直接就奔著江簌去了?
誰請的?
節目組肯定請不來的,節目組的救護團隊不是這樣的。那是……那位嚴先生?
方紫依忍不住感歎出聲:“江簌命可真好啊,這一下,她不就成了嚴總的救命恩人了?那之後的好處還會少嗎?”
她身旁的人也是一愣:“……是啊。”
方紫依實在是憋壞了。
江簌這人,一路走來,都仿佛開了掛,沒有半點阻滯。這娛樂圈裡,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
“要是早知道今天會有這麽一出……讓我上去給嚴總擋一刀我都願意。這圈子太難混了。”
這邊方紫依身邊的人怎麽安慰她且不提。
那邊江簌莫名其妙地先被迎到了醫院,小宋陪著一塊兒去的,為了方便一會兒把筆錄做完。
這家醫院的服務相當不錯,連換洗的衣物都給她準備好了。前後也就一個小時不到,江簌出來了。
醫生在後面拿著她的報告,跟著走了出來。
“沒什麽外傷,就是皮膚有磕碰,過兩天就好了。”醫生說著頓了下,又問:“青春期的時候,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
江簌搜尋了下原主的記憶。
好像是。
原主性格敏感,難受的時候,將自己鎖在房裡不吃東西,是常有的事。
“有淺表性胃炎和低血糖,不過不嚴重。近半年養得還不錯……身體很多指標都比較健康。”醫生整了整手裡的報告,說。
其實上面還是有些部分比較奇怪的。
她的身體部分指標差異很大。有些方面顯示,這是個虛弱的人,但有些方面又顯示著,這是個身體強悍的人。
“你覺得自己需要再接受一下心理輔導嗎?”醫生和藹地問。
江簌搖頭。
心理輔導?
那又是什麽東西?
她從來沒接觸過。
“好。因為少數人,對著血腥的場面,短時間內見識到生命的脆弱無常,會產生驚恐、後怕、焦慮等情緒……如果自己無法消化,求助心理醫生是最佳選擇。”
江簌低低地應了聲。
一時間的感覺很奇妙。
這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因為她從十歲起,就在老師的帶領下,不斷觀看無數宰殺、折磨的畫面了。
到後來,江簌才知道,那是一種去人性和同理心,模糊生死疼痛邊界的訓練手段。
但是真奇妙啊。
這個世界裡,卻會有人關心我,看了這樣的小場面,會不會害怕。
這時候小宋走了過來,低聲問:“怎麽樣?好了嗎?”
江簌:“好了。”
“受傷沒有?”
“沒有。”
“那就好。”小宋松了口氣,“女孩子這樣衝上去還是很危險的。不過……你是個特別的女孩子。”
江簌:“嗯。”
“那走吧。”
江簌頓了下,轉身往老醫生掌心塞了點東西,然後才冷冷淡淡地跟著小宋走遠了。
醫生愣了下,攤開手掌。
一顆糖。
醫生忍不住笑了下:“今天好啊,從程先生那裡收了一大筆錢,還有糖吃。我喜歡糖!”
江簌到警局配合著做完了剩下的筆錄。
小宋笑著說:“其它就不用啦,你們總導演把錄像交到警局了,可以作為第一現場實錄參考。”
“嗯。”
江簌走出來,順便將外套還給了嚴立。
嚴立早做完筆錄了,卻沒有急著走。
他起身迎上去,一邊接過外套,一邊低聲說:“那個清潔工身上帶了一瓶汽油,一把自製土槍,還有一把步槍……”
江簌:“噢。”
她覺得挺奇怪的。
這個世界好像對武器之類的管制,格外的嚴格。
完全不像她的世界裡,殺手的武器,起碼也得是個手槍起步。不然說出去,都沒面子。
見江簌神色冷淡,反應平平,嚴立一時間也摸不清她的性格和行事作風了。
嚴立隻好自己繼續往下說:“很感謝江小姐……”
江簌:“沒什麽。這個人不厲害。”
嚴立身後的保鏢:???
您可真是說大話不打草稿啊!
……算了。畢竟是您把人製服的。這大話,也就您配說。
嚴立點頭:“但是在那樣的場面裡,他出手,幾乎是必中的。”
他頓了下,才又忍不住問:“敢問江小姐,以前是學過功夫嗎?學的散打?還是什麽?”
江簌:“嗯,一點點。”
嚴立沒想到這人比自己還難搭話。
他隻好直接免去了那些寒暄的話,開門見山地問:“我應該怎麽感謝江小姐呢?”
江簌如果提起她和嚴禹成的事……
演員的職業雖然是不太光彩,但這位江小姐的確很有意思……甚至在她衝出來,推開他,再到她雲淡風輕地摘下假發,露出一頭長發的時候,……嚴立的心臟都一瞬間的停跳。
想到這裡,嚴立還有點尷尬。
這是嚴禹成喜歡的女孩子。
他和嚴禹成的關系再疏淡、不親近,也不應該有什麽念頭。
嚴立腦中飛快劃過無數思緒的時候。
江簌反問他:“這不是應該由你去想嗎?”
嚴立頓了頓。
這麽反問他的意思,就是說,她並沒有什麽想要問他要的東西。
她知道他的這句問句,有多重的分量嗎?
嚴立忙禮貌地笑了下:“好的。那我明天準備好謝禮,再登江小姐的門。”
江簌滿不在乎地應了聲:“嗯。”
但她正準備轉身走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了點什麽,她轉身問:“你應該多讚助一下你的弟弟。”
嚴立愣了愣:“嗯?”
“讓他把三金娛樂做得更大更強。”讓我分到更多的錢。
嚴立一頓:“……好的。”如果這是她的要求。
他目送著江簌走遠,忍不住低聲說:“嚴皓看走眼了。”
嚴皓就是他堂弟的名字。
“她和娛樂圈裡的其他女明星,確實不太一樣。……並不像他描述的那麽不堪。甚至……這位江小姐,對待嚴禹成,很是關心。”
關心到了,讓人詫異,甚至是有一點羨慕的地步。
她並不是冷淡漠然難搭話的,她會為了嚴禹成開口。
一時間,周圍秘書和保鏢都沒敢接聲,這畢竟是嚴家家裡的事。
不多時,司機將車開回來了。
嚴立上了車,這才去醫院探望今天被捅了刀的史密斯。
車裡安靜極了。
秘書覷了覷嚴立的神色,忍不住低聲問:“嚴總對江小姐,是不是有一點喜歡?”
嚴立沒出聲。
他畢竟年長,江簌年紀卻輕。
倒是她化成三十多歲的模樣,的確足夠勾動人心。
但這話說出來太可笑了。
對一張畫出來的臉,心中激蕩?別人會懷疑他有病。
秘書又覷了覷他的臉色,這才大膽出聲說:“其實您要是喜歡,明天送點玫瑰上門,她就懂了。嚴少跟她感情未必深。您現在是嚴家挑大梁的人,您挑個自己喜歡的人,無可厚非……”
嚴立頓了下,轉頭看著秘書:“是什麽給了你這麽大的膽量,來妄議我的家事?”
秘書面色一緊,立刻不說話了。
嚴立想起剛才江簌說的話,總覺得她好像是在暗示他,對嚴禹成不夠好。
再結合秘書說的這麽大膽的話……是什麽給了底下人錯覺,以為嚴家少爺,可以隨意談論,不用尊重?
嚴立沉著臉,半晌都沒有再開口。
而這時候,哪怕直播已經中斷,但這件事還是不可避免地上了熱搜。
幾乎大部分人都看見了這條新聞。
相關部門向來是不允許血腥場面的照片,在網絡上傳播的。於是要求平台刪了個乾淨,隻留下了,路人抓拍的,和部分觀眾截圖的照片。
照片上,江簌抓著條幅彩帶飛躍出去,
還有很多沒看見直播的人,好一陣無語。
【就離譜,三金這個炒作法就離譜】
【現場照沒翻著幾張,倒全是江簌一個人的抓拍,老實講,她沒吊威亞?不是劇組請了演員?】
網上質疑的人不少。
但趙秋贏、嚴禹成等人看見之後,卻絲毫不懷疑作假。
一時間,江簌的手機差點被電話打爆,幾乎全是來問她是否平安的。
等到了晚上,有關部門終於出具了更詳細的官方通告,並且毫不吝嗇地在文中,提到了感謝路過市民江女士的協助……
這話一出,就等同給江簌“見義勇為”的舉動蓋了章,是不容其他人再反駁、更改的了。
大家看完通告,一陣恍惚。
【原來是真的啊?】
【這種突然衝出來要殺人的,真是防不勝防,要是上個月裡,那起報社殺人案件的現場有一個江簌就好了,也不會死那麽幾個孩子了】
【聽說那個被製服的,好像是專門從境外請來的殺手,衝著嚴氏總裁來的】
【?真的假的?為什麽?】
【嚴氏、程氏最近好像接洽了個什麽項目,挺牛逼的那種,動了很多人的蛋糕】
【還是不敢相信。。。靠。】
【江簌救了嚴總?那她不是從此發達了?】
【不是,我就想問問,江簌到底還會些什麽?】
網上熱議的時候,徐大志正趕到江簌身邊。
“我靠我靠!嚇死了!”徐大志一臉驚魂未定,“你知道你現在多值錢嗎?你這簡直是拿雞蛋去碰石頭啊!碰碎了可怎麽辦?”
江簌聽著他的絮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邊拿著手機,想了想轉發了官方通告,就寫了三個字:
別學我。
粉絲一下沸騰了,連路人都忍不住湧了進來。
【哈哈哈,這個確實學不來】
就因為江簌這三個字,一下子有好事者,在論壇單獨開了個貼,《來數一數江簌身上,有哪些是你學不來的東西》
#學不來#三個字,立馬就上了熱搜。
徐大志坐在那裡念叨了半天,一看公司那邊截圖發來的熱搜和熱帖,他又忍不住想咧嘴笑。
他苦著臉,笑著說:“……你可真是個行走的熱搜!”
明明不會營業,卻不管發點什麽,都能一下勾起廣大網友的興趣。這叫什麽?天分嗎?還是別人學不來的那種。
江簌沒有回應徐大志的話,因為她剛挨著回完微信消息,手機就響了。
“喂。”江簌接起來。
那頭傳出了嚴禹成的聲音:“你沒事吧?”
“沒事。”
嚴禹成神色複雜:“你救了嚴立?”
“唔,算是吧。”
嚴禹成咬牙:“你救他幹什麽?你知不知道多危險?他身邊那麽多保鏢……哪裡需要你去?”
他在忙新公司的事。
等事後聽說,又找不到當時的視頻和照片,隻囫圇看了幾句網絡上的“聽說”“傳聞”,心一下都吊到懸崖上去了。
江簌:“……”
江簌覺得嚴禹成好像腦子也有點毛病。
江簌反問他:“不是你哥哥嗎?”
嚴禹成聽了這話,心底一時間暖得要命,一時間又更覺得生氣心疼了。
嚴禹成咬著牙,這才把從來沒對人說起過的話,低低從喉中擠了出來:“……算什麽哥哥?嚴家一家子,都是你不管我,我不管你。我在外面丟了十幾年,回來的時候,別說和嚴立了,就是和我父母,也談不上半點感情。”
江簌頓了下,她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在身邊畫了個圈兒。
她淡淡說:“可是你有哥哥啊。”
嚴禹成頓了下。
他驟然想起來……江簌好像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父母親人。
她是……孤兒?
“拜拜。”江簌還有事要忙,就先說了再見。
嚴禹成喉頭髮哽:“……嗯。”到最後,也還是沒有說出來那句,我很擔心你。
嚴禹成這邊剛掛了電話,江簌就又接到了趙秋贏的。
那邊也是急匆匆地問:“你有事嗎?”
江簌隻好又重複一遍:“沒事。”
這麽多人會來關心她,也是很奇怪的。
“去醫院看過了嗎?我馬上聯系人過來接你到醫院。”
“不用,我去過了。”
趙秋贏怔了下,抿緊唇,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除了問候,竟然什麽都為她做不了。
這頭在講電話。
那頭嚴禹成也馬上又接了個電話,是他的助理打給他的。助理用不可思議到近乎誇張的語氣說:“嚴少,你主張做的那個項目……接到新投資了。”
嚴禹成捏了捏鼻梁:“哪家風投?新余?”
“不是……是嚴總,不,就是大少,他私人出資,給你投了。”
嚴禹成一下坐直了身體:“怎麽可能?”
“就是這樣沒錯。我已經再三核查過了。您的私人帳戶,剛剛應該接收了一筆匯款,因為我接到了丁秘,哦,就是大少身邊負責處理瑣事的丁秘,我接到了他的短信,裡面說什麽,希望您好好把三金做大,做成行業第一……大概就這麽個意思吧?”
這個助理對嚴禹成是很忠誠的。
他也很了解嚴禹成的處境,於是忍不住問:“難道咱們的項目真的有點問題?大少這是讓您盲目往前衝,辦砸了這個項目,就不好和老嚴總交代了?這三金也沒什麽重要的。還要您做成第一,這不會是故意揶揄您吧?”
如果是過去,嚴禹成沒準兒還真要這樣揣測。
但他才剛和江簌通完電話。嚴禹成沉默片刻:“……不是。”
嚴禹成沉聲說:“他的確是在幫我。”
“啊?那為什麽啊?”這以前也沒看出來有兄友弟恭的跡象啊,相反,底下都快傳瘋了。說是這找回來的嚴二少,接管不了家業,遲早要和大少鬧一場的。
嚴禹成匆匆掛斷了電話,再給江簌撥了回去。
為什麽?
因為江簌。
她救了嚴立,最後卻是幫了他?
嚴禹成你他媽個蠢貨。
你剛還問人家往上面衝什麽?
嚴禹成腦中思緒紛紛,電話卻沒能被接通。
江簌的電話佔著線呢。
這頭江簌輕描淡寫地和趙秋贏描述了當時的場景,聽得趙秋贏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好了……差不多調試好了。”徐大志的聲音遠遠傳來。
江簌應了聲:“嗯。”
“不說了,我要開直播了。”
趙秋贏無奈苦笑了下:“嗯,好。你先忙。”
等他掛完電話一回頭:“外公呢?”
趙太太盯著他的手機,目光有些複雜,還帶著點探測的意思。趙太太說:“他去找他的老戰友去了。”
趙秋贏:“哦。”
他抿了下唇:“……我明天有個通告,要去一下外地。”
趙太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嗯,你自己心裡有數。”
向老先生這會兒卻是拎了三個籃子,叫上了程家老頭兒:“哎,對嘛。我一個人去,那我兒子就知道了,就不得讓我去。你要跟我一塊兒,那我兒子就放心了。”
程老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