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到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就要被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裡冒出來的男人或者女人給勾搭走了,尹白隻覺得自己一顆心像是被泡在酒缸裡那樣,又燒又疼。
接下來的好幾天,尹白就像是一個覺得自己伴侶疑似出軌的人一樣,鬼鬼祟祟地翻著左靜幽的朋友圈以及微博,試圖發現左靜幽心動的蛛絲馬跡。
一連觀察了數日,都沒發現左靜幽有要和別人搞在一起的苗頭,尹白頓時安心了不少。
她一邊安慰著自己,像是左靜幽這麽優秀的人,能夠得到她青睞的人一定十分難得,不會那麽輕易出現的。一邊又忍不住地想,要是左靜幽真的和別人在一起了怎麽辦?
尹白沒有交過其他朋友,她不知道朋友間正常的相處是怎麽樣的。
可她孤單了那麽久,好不容易遇到了左靜幽,實在是不想除了家人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人去分散左靜幽的注意力。
於是尹白一邊疑神疑鬼,一邊上網搜索“好朋友結婚了,還會和自己那麽要好嗎?”之類的話題。
得到的結果都不是很好,不是在說“朋友結婚後,感覺就和自己疏遠了……”“朋友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和自己漸行漸遠……都沒有時間出來聚一聚了……”
就是在說“以前都在說兩個人都感興趣的話題,現在滿嘴都是伴侶和孩子”等等之類的話……
不僅僅是這樣,光是朋友談戀愛這件事,就能讓大多數友誼產生隔閡了……
因為一個人的精力和愛是有限的,當對方全心全意的對待某一個人的時候,勢必不能顧全其他人。
不光是朋友交往,就算是朋友有了新的朋友,也一樣會是這樣的場面。
一個人的心意和愛就像是一個蛋糕一樣,心裡在意的人多了,每一個人分到的愛意就會變少。
又或者是有了更重要的人之後,不被偏愛的人所能得到的愛就會變少。
友情能比的上愛情嗎?毫無疑問是能的。
因為友情和愛情一樣,是無比珍貴的事物。
可是誰又能真的做到,把朋友放在愛人同等的地位呢?
人們總說,愛人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伴侶,可是朋友呢?與你肝膽相照,為你兩肋插刀的朋友,就不能陪伴你一生嗎?
難道知己二字,就填不滿你靈魂的空虛嗎?
尹白看著這些回答,滿腦子都是這些亂糟糟的問題。她想的越多,腦海裡就有一個念頭越發的清晰:要是左靜幽一輩子都不再談戀愛,不再遇到一個能讓她覺得重要的朋友就好了。
這個年頭,就連尹白都被嚇了一跳。究竟是什麽時候,她對左靜幽的佔有欲強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什麽時候,又成了那個以愛之名實行囚牢的孩子了?
尹白陷入了一種極為惶恐的情緒,她不禁想到很多年前,蕭念爆紅的那個時間段,她心中的佔有欲也是這麽無邊無際的膨脹。
那個時候,蕭念天天有無數的通告,綜藝,訪談,新電視劇,電影等等等……
每天忙得跟個陀螺一樣的蕭念,根本沒空和她見面。
那時候,尹白為了減少被拍照的麻煩,已經退居幕後,不怎麽插手蕭念的事情了。
可是看著自己心愛的小玫瑰日複一日地在這些人之中周旋,在所有人面前展現著她瑰麗的美,尹白就嫉妒得發瘋,恨不得建造一個完美的玻璃房,把自己的玫瑰帶回家中牢牢地藏起來。
她這麽想,也就這麽做了。
在蕭念最紅的那段時間,她把蕭念帶走,帶到了南半球的一個小島上,藏了一個多月。
蕭念在配合了一個月之後,終於開始了抗爭。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蕭念和她一起坐在玻璃房的沙發上,坐在她對面不斷地和她解釋:“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休息太久的。尹老板,下次……下次空閑的時候,我一定擠出很多時間來陪陪你好不好?”
對於她要逃離的態度,尹白十分生氣。她冷著一張臉,十分強硬地說:“不工作也沒有關系,就在這裡呆著就好。”
蕭念失笑,十分無奈地看著她:“尹老板,不工作你養我嗎?我欠了好多錢,好多好多你的錢,不工作,怎麽還你錢?”
尹白握緊了手裡的拐杖,目光堅定地說:“我養你。”
蕭念愣了一下,看到對面的尹白堅決又認真地說:“不工作,我養你。你的錢,我不要你還。你的母親,我會一直治療。你什麽都不用做,就在這裡陪著我。”
這話聽起來十足的霸總,也特別的蠻不講理。蕭念看著她笑了一下,仰頭去看天空飄蕩的雲,微眯著眼說:“我們之間的合約,沒有這一條。”
蕭念歎口氣,轉頭看著尹白說:“尹老板,我們是簽了合同,我對你的要求也十分順從。可是我不是非得做你的金絲雀……”
蕭念紅唇微啟,唇瓣開合,一字一句地說:“我相信,不會有哪一個女孩子,生來就願意做別人的菟絲草,金絲雀。”
“你說過你會支持我,會讓我是自由的。”
比起尹白的強硬,蕭念的態度更加堅決。兩人不歡而散,第二天,尹白讓自己的私人飛機把蕭念送回了國內。
興許是從那時候開始,蕭念就認定了她是一個會不顧她意願把她強留在身邊的可惡金主,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策劃著從她身邊逃離。
其實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她雖然有這麽想過,也特別想這麽做,可是她還是會為了所愛之人克制自己。
只是她的克制來得太遲了……
一個從少年時期就很少得到什麽糖的人,一旦抓住了什麽,就一定會牢牢地握在手心裡,攥緊再也不放開。
只是這份愛太讓人窒息,遲早會把手中珍貴之物捏碎,致使一切分崩離析的。
尹白在蕭念選擇離開之後,複盤了她們過往的一切細節,反思了她所有不好的毛病,並且在黑暗中反覆咀嚼,反覆煎熬。
她在這樣的關系裡,悟出了一個道理:再怎樣的熱愛,都是需要保持距離的。人與人之間,除了偏愛,還需要相互尊重。
此時此刻,她無比感謝蕭念過往帶給她的教訓,能讓她在這份衝昏頭腦的嫉妒之中,稍稍冷靜下來。
情感並非只有佔有,它還有互相馴養這一個途徑。
就算是左靜幽會有新的玩伴也沒關系,她會用自己的努力,在左老師心裡佔據一個重要的地位。
就算是左靜幽會有新的愛人也沒關系,她會成為左靜幽最特殊的朋友,到時候左靜幽身邊就是鐵打的尹白,流水的愛人……
尹白冷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去找左靜幽心動的蛛絲馬跡,而是把注意力全心全意放在了和左靜幽培養感情這件事上面。
向來在晚上等待左靜幽找她的尹白,開始了主動出擊。
每天中午,在問清左靜幽是否有時間之後,尹白會在左靜幽吃完飯後,給左靜幽打一個電話。
每一次通告結束,尹白都會在當地訂上一束花,送到楊藝手上,讓她交給左靜幽。
如此過了一周之後,天天按照尹白的吩咐接收鮮花外賣的楊藝,終於忍不住開口,向自己的老板詢問道:“靜幽姐,尹老板是不是在追你啊?”
畢竟老板要談戀愛的話,她這個助理也得有個預防針,才方便一起打配合啊!
左靜幽抱著那束新到的花,坐在車後座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花束裡的桔梗,勾唇輕笑:“誰知道呢~”
楊藝看她這個態度,腦海裡的小喇叭響個不停。她頓了頓,壓抑著自己興奮的心情問:“那你呢?你喜不喜歡尹老板?”
左靜幽撫摸著花瓣的手一頓,扭頭衝自己小助理笑了一下:“你不覺得,她人非常好嗎?”
人很好?那就是喜歡了?
楊藝點點頭,朝左靜幽比了個ok的手勢,笑眯眯地說:“我明白了。”
老板並不討厭尹白的殷勤,作為一個識趣的人,楊藝覺得日後自己旁敲側擊幫幫忙是十分應該的!
尹白的送花活動持續了小半個月,她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左靜幽在電話裡,主動開口向她問了一句:“你最近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這麽殷勤,還一直送我花?”
尹白心想終於來了,她靠坐在床頭,挺直了腰杆,開開心心地說:“因為我要做你最好的朋友啊!我要在你心裡,做最特殊的那一個人!”
行吧,要做好朋友,要做最特殊的人是吧。
左靜幽斂眸,眼裡含著幽暗的光,輕輕笑了起來:“如果是最特殊的朋友的話,尹白,你早已經是了。在我的朋友裡,已經沒有任何人比你更加重要。”
尹白開心到要飛起來了,她忍著激動的心,抿唇笑笑回答說:“左靜幽,你也是我心裡最特殊的朋友!”
兩人又互訴衷腸了一番,第二天,左靜幽就乘著飛機,帶著助理楊藝前往藏區采風去了。
采風第一天,左靜幽發了一張下了機場的照片。
采風第二天,左靜幽發了一張在草原上騎小馬的照片。
采風第三天,左靜幽在微博po了一張自己身穿藏族服飾,被徐若風攬著肩膀親吻著臉頰,笑容洋溢的照片……
尹白坐在沙發上刷到這條微博時,心臟驟停!
她捏緊了手機,拄著拐杖重重地在地面上敲了一下,提高音量大聲喊了一聲:“張鈺!”
在一旁玩手機的張鈺被她這聲喊得渾身一震,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張鈺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看向尹白:“你又怎麽了,boss?”
尹白捏緊了拐杖,忍著心肝脾肺腎都要爆炸的感覺,咬牙切齒說:“給我訂票!現在!立刻,馬上!”
“打包行李!”
“我要去西藏!”
氣死了氣死了!去她的隱忍克制,去她的不要嫉妒!
她的朋友這次真的要被拐走了!她要不過去作一作,左靜幽就不知道到底誰在她心裡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