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聞嶽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吻吻吻……吻我?
他下意識看了看玉折淵的嘴唇。蒼白半透明中帶著一點粉色,像是初春覆著薄雪的桃花……
“不、不了,醫生說必須禁欲三月啊!!!”
聞嶽被逼到極限,什麽都顧不得了。他猛地推開玉折淵,像是被登徒子輕薄的良家少年,頭也不回地跑出暖閣,一溜煙衝向中庭。
這副“落荒而逃”的樣子落在玉折淵眼裡,一向平靜深邃的眼眸裡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可那笑意如霜,風一吹便化了。徒留早春微涼的晨光,在窗前投下一道頎長而寂寥的剪影。
……
聞嶽不認識路,只知道有多遠跑多遠,心臟都快炸開了。
玉折淵不愧是原著老司機,撩撥起他來如此得心應手,看來評論區的猜測沒錯,他和魔尊能每天和諧到停不下來,肯定有玉折淵的授意與引導!
試想,一個風情萬種的“誘受”,對你發出暗示與邀請,哪怕他這個鋼鐵直男都忍不住“微微一彎”。
太可怕了。
快跑!
聞嶽頭皮發麻,腦內警報瘋狂尖鳴。方才的刺激完全化作了狂奔的動力,穿過偌大的中庭,直接跑到了山麓。
就這樣跑了一刻鍾,聞嶽稍微冷靜,於是放慢步伐,從一開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變成晨練似的慢跑,權當作鍛煉身體、熟悉地形了。
玉折淵所居之地為碧竹峰,乃祁連十九峰之一。
祁連山脈作為一上古龍脈,大大小小靈山洞府不計其數,其中最有名的共十九峰,故稱“祁連十九峰”。
碧竹峰被群山環抱,並非最高聳巍峨,也並非最靈毓秀美,卻是靈力最充裕、最適合養人的洞天福地。
原著曾一筆帶過,玉折淵原先不住在這兒。是身體被毀、傲骨盡碎後,才來到此處隱居調養。
像段汐所在的紫荼峰,也是祁連十九峰之一,離碧竹峰很近,禦劍片刻便到。
而與常見修真文中的宗門設定不同,祁連山沒有“門派”,全是散修。每座山峰都有自己的主人,大家靈氣共享,仿佛現代社會裡友好的鄰裡關系。
聞嶽跑著跑著,徹底冷靜,明白這樣一直躲避是不行的,乾脆折返。
一路上,竹海颯颯,碧波如怒,抬頭望只見蒼穹如蓋,鱗雲變幻,充沛的靈力縈繞在周身,讓他頭一次產生了“身輕如燕”、“舉步若飛”的感覺。
聞嶽邊走邊回憶原著,努力對應並記下路線。
和書裡寫的一樣,碧竹峰很大,每處有不同用處。
比如原主與玉折淵住在山頂的雲雨閣,男女主住在半山腰各自的小樓裡。練劍場、靈池、齋堂、閉關洞府等日常生活或修煉場所遍布在山間各處,除此之外,還隱藏各種“愛的密碼”——
什麽魔尊為仙君打造的摘星閣,可談情說愛,觀景佔卜,佔卜結果通常是“我預計明天會比今天更愛你”。
又比如,仙君喜歡蒔花弄草,魔尊為討其歡心到處收集奇花異草,有種子搶種子,沒種子強行挖走移栽,就這樣形成了一座瓊草苑。
還比如,仙君喜歡小動物,於是魔尊給為他打造了一座裝滿可愛小動物的“異獸齋”。
……
聞嶽之所以對這些地點記得清楚,正是因為原著中女主動不動在這些地方撩漢!評論區日常在這些地方開車!
不過,大概是他走的地方不對,或者原主設置了隱藏陣法,聞嶽繞了一圈,也沒見到原著裡的“戀愛聖地”與“停車場”,只見到了連綿林海與幾處溪澗山洞,風景倒是不錯。
他來到半山腰,抬頭上眺,能見到雲霧掩映中仙氣縹緲的雲雨閣。
頓了半晌,聞嶽還是沒有勇氣主動去找玉折淵。
再等等吧……
“呱——呱——”
聞嶽正走神,忽然聽到兩聲蛙叫。
他回頭,見司徒熠與洛羽從一顆大樹後繞出,司徒熠手上還提著一隻黃綠相間、疑似青蛙的動物。
司徒熠看到聞嶽,眼睛唰地一亮,朝他跑來:“師尊——師尊!”
他太興奮,一路踏著水溝飛奔而來,不僅把自己褲腿濺滿了泥點,還差點濺到了後面的洛羽。
好在洛羽依舊與司徒熠保持標準的三尺距離,這才沒有被濺一身。
“跑慢點。”聞嶽眼皮一跳,“你提的是什麽?”
司徒熠獻寶似的把那小東西拎到聞嶽面前:“是青蛙!師尊你看他黃綠色的條紋,是不是很像金鑲玉?我懷疑這是一個新品種,是仙君專門弄來的招財蛙!”
聞嶽、洛羽:“……”
洛羽追上來,撥了撥青色裙擺,一臉冷漠地糾正:“不是青蛙,是癩蛤/蟆。”
“啊?是青蛙吧?”司徒熠湊近,與“青蛙”大眼瞪小眼,“我看它長得挺清秀。”
洛羽:“是癩蛤/蟆。”
司徒熠:“青蛙。”
洛羽:“蛤/蟆。”
司徒熠:“青蛙?”
洛羽不說話了。
司徒熠:“……好吧。”
他看洛羽一眼,伸出手指戳了拚命蹬腿大叫的“青蛙”一下:“羽妹說你是蛤/蟆,你就是蛤/蟆。嘿,你還不樂意?去異獸齋可有好日子過了。”
聞嶽盯著這隻不明物種:“……這是仙君收集的異獸?”
“是啊,就是三天前仙君去找師尊的路上救下的。”司徒熠道,“仙君說,那日他行至半途,感覺車輪有點不對勁,出來一看,就在車輪的縫隙中撿到了這隻青……額,蛤/蟆。”
“可憐的小東西,差點被軋到了呢。”司徒熠學著玉折淵的口氣道。
“……”聞嶽總覺得哪裡不對,“鸞車不是用仙鶴拉的麽?”
司徒熠:“是啊。”
聞嶽:“仙鶴不是在天上飛?”
司徒熠點頭:“是啊。”
“可是偶爾飛累了,也可以在地上跑跑的。”大概是被單腿拎得甩了太久,“青蛙”連掙扎都掙扎不動了,隻悲憤地鼓著臉,眼睛瞪得大大的。司徒熠見狀,忙把它放在手心,繼續戳它柔軟的肚皮,“仙君憐惜小動物,不舍得仙鶴太累,就會讓仙鶴休息。”
“就像他對這隻……蛤/蟆一樣,溫柔以待,不舍得小東西丟了性命。”司徒熠誠心實意地讚美道,“仙君真是人美心善啊!”
蛤/蟆癱在司徒熠手心,四腳朝天,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司徒熠把蛤/蟆包裹在手心,對聞嶽與洛羽道:“我們去異獸齋給它安個家吧。”
洛羽面無表情地頷首。
聞嶽也倒是挺期待,這下可以參觀仙君的“動物園”了。
路上,司徒熠屢次三番想把蛤/蟆給聞嶽玩,被聞嶽果斷拒絕。
“對了師尊,你是不是也不記得異獸齋了。”司徒熠問。
聞嶽點頭:“我之前經常給仙君收集異獸養?”
“一部分是師尊你弄來的,一部分是仙君不知從哪兒撿來的。”司徒熠道,“每隻異獸過來後都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它們都很喜歡這裡。”
聞嶽點點頭,更期待了。
“對了,我的衣服後面是你換的?”見洛羽走在後面,應該聽不到,聞嶽狀似不經意地問。
“不然能怎麽辦,仙君說他想為你寬衣,你卻把他的手打開了,讓他非常傷心難過。”司徒熠有些埋怨地瞅向聞嶽,“師尊你真的太過分了,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聞嶽:“……”
這種事幹嘛給小孩子說!
他們繞過一片天然的湖泊,又穿過一片竹林,來到溪水淙淙的密林深處。
“到了。”洛羽道。
聞嶽:?在哪兒呢?
司徒熠似是知道聞嶽的疑惑,拉著他的胳膊,走了一個複雜的陣法。
最後一步走完,一陣白光從地底冒出,真正的異獸齋顯現的面前。
“師尊記住了吧?”司徒熠殷切地看向聞嶽。
“那當然,”聞嶽被他走得暈頭轉向,只能硬著頭皮草人設,“……你當為師是傻子麽?”
入眼處是一間間精致的小舍,用青竹作牆壁和籬笆,有的屋頂露天,有的蓋著翠綠的草葉,整體環境清幽寬敞,算是一個舒適的“動物園”。
聞嶽跟著洛羽與司徒熠,依次逛了幾個茅舍。
有常見的蟲魚鳥獸,也有他完全沒有見過的“異獸”。它們有的毛茸茸,有的長有鱗片,外表或醜或美,各種奇異之處,都十分安靜地躺在屋頂或蜷縮在角落,一動不動,懶洋洋的。
“你來了。”聞嶽隨洛羽繞過一間茅舍,倏地見到他躲了半天的那道身影。
玉折淵仿佛忘記了一個時辰前發生的事,對聞嶽招手:“阿嶽,過來。”
他一身白衣,側著身,正手持一種褐色的草,喂養籬笆角落裡的一隻小動物。
那動物大約巴掌大,一身銀色皮毛,背上三道白線,看上去溫順又漂亮。
“是銀絲鼠!”司徒熠搶著介紹。
聞嶽卻有一瞬的愣神。
無他,陽光照在玉折淵身上,褪去了病色,裸露在外的皮膚白皙到有些剔透了。
那光給玉折淵的側顏鍍上一層金色輪廓,這樣溫柔垂首投喂小動物的玉折淵,仿佛一塊溫暖又閃閃發光的玉石,生動得令人挪不開眼睛。
美色誤人啊。
好在聞嶽學會了控制,看了兩眼玉折淵,立即勒令自己挪開目光去觀察縮在窩裡的銀絲鼠。
聞嶽:“嗯?它怎麽不吃?”
玉折淵一直耐心地將草送到它嘴邊,無奈銀絲鼠閉著眼睛往裡縮,就是不張嘴。
“我知道為什麽!”司徒熠愛上了為師尊解答疑惑的感覺。他上前一步,向下伸出空著的左手,一把將銀絲鼠提了起來。
銀絲鼠猛然一顫:“吱!”
好在司徒熠很快松開它的尾巴,將毛茸茸的銀絲鼠放到玉折淵手心。
玉折淵接過,掂了掂掌心有點沉的銀絲鼠,溫聲哄道:“吃一點。”
銀絲鼠銀色皮毛微微一炸,呆了呆,果然張嘴,開始啃褐色的草。
玉折淵勾起唇角笑起來。
眼前這一幕實在太養眼,聞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玉折淵:“這是怎麽做到的?”
“簡單,”司徒熠得意道,“仙君出馬,有什麽搞不定的。”
“這些異獸嬌養慣了,偶爾會厭食。”
“好在仙君耐心又溫和,每次只要放在手心哄一哄,它們就會乖乖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