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霽放手之後,黃珊珊跌落在地。
她軟成一灘爛泥,毫無生機,雙眼麻木。
宣若魚一度認為,她被霍元霽掐死了。
正想著要不要上前試探一下鼻息,軟癱數十秒之後,黃珊珊開始劇烈咳嗽。
咳得撕心裂肺。
宣若魚松了口氣,還好沒有犯錯。
霍元霽整個身體僵直,死死地盯著黃珊珊。
黃珊珊坐在地上,脖子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紅印,“兒子,怎麽不繼續了?來啊,掐死我啊,我不還手的。”
“袁蓓是我殺的,一命還一命,我這條命給你,來啊,拿去啊。”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她嗎,因為她太不識趣了,都離婚了,她憑什麽握住霍氏集團的股份不放,她憑什麽什麽都不做就能享受榮華富貴。公司的事全是我在打理,沒有我出謀劃策,光憑霍天罡那個軟蛋,霍氏能有今天嗎。她憑什麽天天在家賞花弄草,一點也不操心。我就是看不慣她,她哪一點比得上我。她就該識趣讓位。”
“兒子,來啊,掐死我啊。”
她說的每一句話,在霍元霽最薄弱、最敏感的關節來回橫跳,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她要激怒霍元霽,她要拉著霍元霽下地獄。
今後霍家就只剩霍安安一個人,霍潮再怎麽不情願,今後霍家的一切,也只能霍安安來繼承。
眼看霍元霽又要激動,宣若魚把他護在身後,厲聲呵道,“閉嘴,你哪來的兒子,霍安安才是你的女兒。”
“霍氏在霍老爺子手上成立,在霍元霽手上發揚崛起,跟你一毛錢關系也沒有,你少在自己臉上貼金!”
他的眼神過於鋒利,光是輕描淡寫地一瞪,就讓黃珊珊打了個冷顫。
她在醫院見識過,這個男人比霍元霽還狠,他是真的狠得下心來收拾她。
讓她生不如死。
不過有什麽呢,她死定了。
她就是要發泄,就是要刺激霍元霽。
她不好過,旁人也別想看熱鬧。
黃珊珊還欲開口,宣若魚出聲將她打斷了。
不能讓她再說下去了,她的結局已經塵埃落定,再聽她說下去,只能讓聽到的人不痛快。
“別吠了,你這個樣子,好像一隻喪家犬。”宣若魚輕蔑地嘲笑,“老實交待,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霍元霽看似冷靜,內心還有未平息的波濤。
這件事給他的衝擊太大。
他在車上的時候,本以為自己冷靜下來了。
可是,看到黃珊珊的一瞬間,怒意又被點滿。
袁蓓一生善良溫柔,卻被這個惡毒小三傷害。
現在惡毒小三整容成她的樣子,享受著袁蓓擁有的一切。
事到如今,還在這裡口出狂言。
他怎麽能不恨。
稍微有點血性的男人,都恨不得將她撕碎。
面對黃珊珊的挑釁,他一點就燃。
要不是宣若魚拉著他,黃珊珊早就被她掐死了。
現在冷靜下來,他看著黃珊珊,就像看著一個跳梁小醜。
黃珊珊罪有應得,跳不脫法律的製裁。
她所在意的、擁有的,全部會被剝奪殆盡。
他不需要親自動手,就能看著黃珊珊痛苦、屈辱地落入最不堪的境地。
以為說兩句就能刺激他,黃珊珊太天真了。
霍安安在一旁,直接傻眼。
她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說吧,當年怎麽回事?”
宣若魚環顧周圍的保安,示意他們上前控制住霍安安。
有霍安安這個拖油瓶,不愁撬不開黃珊珊的口。
黃珊珊像是瘋了一樣傻笑,“霍元霽,你知道你媽怎麽死的嗎?”
“是你爸害死的,不是我。”她冷笑一聲,“霍天罡才是罪魁禍首!我也是受害者,你知道嗎,我從醫院醒來的時候,好久都不敢照鏡子,你以為我想頂著這張臉過下半輩子嗎?!”
“你們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霍天罡!是他讓我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黃珊珊是北方人,袁蓓是南方人。
雖然二人生活環境不同,一南一北,但兩人有點掛相。
都是瓜子臉,大眼睛,很瘦,身高也差不多。
兩人的長相都是霍天罡喜歡的那種類型。
袁蓓從小受到良好的教養,愛好高雅。
霍天罡剛開始追求袁蓓的時候,裝得很好。婚後不久,袁蓓就發現和霍天罡沒什麽共同話題,更看不慣霍天罡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動作。
所以她發現霍天罡和黃珊珊曖昧不清之後,當機立斷選擇離婚。
袁蓓是霍潮親自選的,霍潮早就判斷霍天罡是扶不起的阿鬥,早就把希望寄托到了下一代。
所以,霍潮當年留了一手,沒有將公司股份分給霍天罡,而是作為新婚禮物,送給了袁蓓。
沒想到這些股份,反而成了袁蓓的催命符。
黃珊珊開車撞擊之後,黃珊珊、袁蓓、霍元霽三人都被救護車帶到了醫院。
醫生並不知道三人的身份,黃珊珊臉部被灼傷,袁蓓滿頭是血,面部被安全氣囊撞擊變形,無法分辨。
霍天罡告訴醫生,黃珊珊才是他的老婆,並提供了袁蓓的照片,讓醫生將黃珊珊整容成了袁蓓的模樣。
這樣,黃珊珊不僅能順利接手袁蓓手中的股份,還能堂而皇之地搬進霍家,將霍安安也帶了進來。
袁蓓則以黃珊珊的身份,火化之後葬到老君山公墓。
說清楚之後,警察來了,將半死不活的黃珊珊拖起來,戴上手銬。
臨走時,黃珊珊拉住霍安安的手,“安安,你救救媽媽,請最好的律師,媽媽下半輩子不能在監獄裡渡過,這些都是霍天罡乾的,媽媽也是受害者。”
霍安安聽到這匪夷所思的事情,嚇得全身顫抖。
她剛到霍家的時候,一開始戰戰兢兢,但是“袁蓓”對她太好了,比親生母親還好。
她還以為“袁蓓”是傳說中的活菩薩。
漸漸地,她和“袁蓓”越來越親。
“袁蓓”不止對她好,還對黃家人好,她時常覺得自己很幸運。
沒想到這就是她的親媽。
她的親媽竟然作出這麽聳人聽聞的事。
霍安安看著那張臉,呐呐地說道,“媽,媽,我沒錢,我什麽都不懂,你別,你別找我,你知道的,我沒有錢的,我什麽都不會的。”
“你怎麽沒有錢,之前我給你買的那些包包,首飾,你拿去賣了就有錢了。”黃珊珊被警察拖著往前,她拚命回頭大喊,沒有得到霍安安的回答,她走得不安心。
黃珊珊犯了這麽重的罪,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霍安安下意識不想和她扯上關系。
既然她不是“袁蓓”,之前律師設立的遺囑全部不作數,袁家的資產她一點也不能染指。
霍安安這些年被黃珊珊嬌慣,愛慕虛榮、揮金如土,沒有霍家的庇佑,她連生存都困難。她只有一個霍家私生女的身份,她必須靠著霍元霽,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哥,哥,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相信我,全是她一個人做的。”霍安安向霍元霽哭訴。
“給你一個小時,搬出霍家。”霍元霽聲音淡淡的,打電話吩咐下人,“看著霍安安,隻準她收拾衣物,貴重物品,一樣也不能帶走。”
“哥,哥,你不能這麽狠心,我和你是有血緣關系的,我是你的妹妹啊。”霍安安哭求道,“你別趕我走,我以後保證乖乖的,什麽都聽你的,我什麽都不會,我出去會被餓死的,哥……”
“你要是敢多拿一件不屬於你的物品,”霍元霽語氣輕松,露出今天的第一個微笑,“我會讓你悔不當初。”
“哥,你別趕我走,我可以不認她的,我都聽你的,哥……”霍安安哭得泣不成聲,真情實感。
此刻,她恨透了黃珊珊,要不是她犯下的這些錯,她還能留在霍家,繼續當著霍家的大小姐。
霍安安怨懟地瞪著黃珊珊,完全沒有一絲孺慕之情,只有赤.裸.裸的恨、怨。
黃珊珊所做的這一切,如果說一半是為了自己,那另一半就完全是為了霍安安。
沒有一個女人會願意頂著別人的臉、別人的名字過活。
剛開始,她焦慮到抑鬱。
為了霍安安,她忍下來了。
收拾心情,忍著惡心看袁蓓的視頻,模仿她說話,模仿她的一顰一笑,讓自己活成另外一個人。
霍安安被她接到霍家,千嬌萬寵地養大,扶持黃家人,作為安安的後盾。
明知過於親近黃家,會讓自己露餡,她還是這樣做了。
到頭來,竟然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霍安安喊的每一聲“哥”,流下的每一滴眼淚,都是對她之前奮不顧身的無情嘲笑。
最後那一句,“我可以不認她的,我都聽你的”,將她徹底擊垮。
臨到頭來,她除了法律的製裁,什麽也沒有得到。
她好悔恨,悔恨當初為什麽要和霍天罡在一起。
霍天罡那個懦夫,只知道推她出來擋事,她下輩子,下下輩子,再也不會插足別人的婚姻了。
“看夠了嗎?”警察推了她一把。
最後一絲僥幸被擊碎,黃珊珊癱軟著身.子,終於停止了掙扎,被警察拖走了。
霍安安還在不止疲憊地哭求。
霍元霽退後兩步,生怕她碰到自己。
忽然想起什麽,轉身往洗手間快步走去。
宣若魚示意保安看住霍安安,跟了上去。
才發現,霍元霽正在用洗手液搓洗指縫。
洗完,還塗上消毒液。
好似剛剛摸了什麽不得了的髒東西似的。
看到宣若魚,慢條斯理地抬起眼皮,笑了笑。
宣若魚忽然明白,那個慵懶俊逸的貴公子,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