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看見宋沅漠然像是再說一個事實的模樣, 宋老爺目光有些驚駭,轉而氣極反笑,指著宋沅, 半天憋出來一句話,“我是你親生父親,你竟然說你和我們沒任何關系?宋沅, 你忘記你姓什麽了嗎?!你姓宋!”
“從離開宋家的那天我就說過。”宋沅淡聲道:“我是宋鳴晁的兒子, 不是宋忠閑的。您的兒子, 是宋堯,不是我。”
周圍聚集的學生越來越多了, 宋老爺有氣也不好發出,艱難擠出來一句話,“你是鐵了心要在這裡鬧得難看?”
宋堯這個時候才從校門口走進來, 看見宋老爺,瞄了眼宋沅,能感覺出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氛圍,快速走到宋老爺身邊輕聲道:“爸, 你別生氣, 宋沅他不想回去也情有可原……之前他肯定很傷心,離開了家,現在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過習慣了,不想回去也正常。”
宋老爺被他勸了才壓住怒火,又很快注意到宋堯故意咬重語氣說得“一個人”, 皺起眉頭,心裡懷疑起來。
宋沅一個人, 沒錢怎麽在外面生活的?而且還生活的不錯。
他該不會真的是傍上了顧應遲,被顧應遲包養著吧?
想到這裡, 宋老爺更是氣得半死,覺得宋沅不見棺材不落淚,目光如炬地盯著宋沅,沉聲道:“你現在立刻跟我回家,回家我在收拾你,沒大沒小,沒一點規矩。上車。”
宋沅面目表情地與他對視,沒有動。
“宋沅,我不想在你學校門口鬧得太難看。”宋老爺冷聲道,“省的你明天上課同學們對你議論紛紛。”
如果他不去,宋老爺會用強的,他避免不了去宋家。
宋沅蹙起眉頭,打開手機錄音後坐上車。
看完宋夫人他就會離開。
宋老爺以為他想清楚了,妥協了,之前不爽的心情消失不見。
宋堯有些訝異,沒想到宋沅就這麽上車了,本來還以為他會和宋老爺大吵一架。
他打開車門,坐在宋沅身邊,盯著宋沅看。
車內沒有開燈,昏暗一片,隨著車子開動,只有路邊的燈光照射進來,將那張精致清冷的臉顯露出。
發覺他的目光,宋沅扭頭看他,眸底毫無波瀾。
兩個人平靜對視,宋堯先敗下來,轉移目光,藏起自己的不自在,“宋沅,你住在哪裡啊?”
宋沅沒理他。
宋老爺不悅道:“沒聽到堯堯在問你話嗎?不會說話?”
宋沅:“不會。”
“你……”宋老爺猛地一個急刹車,將車子停下,扭頭怒視宋沅,“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宋沅打開車窗,看著外面的夜色,沒有理宋老爺。
宋老爺忍住了心裡的不快,想到宋夫人,開車回了別墅。
宋沅下車後直接走到宋夫人房間。
她坐在床上,神神叨叨地念叨著什麽,離得近了,聽見她念得全是宋沅兩個字。
宋沅站在她身邊,沉默不語。
宋夫人看他一眼,壓根沒人出來他是誰,依舊念叨著宋沅,眼神迷離,神色瘋瘋癲癲,根本不像是隻記得宋沅,想見宋沅的模樣,而是瘋時想到了宋沅,隻記得宋沅這兩個字,所以才一直念叨。
“宋沅來了。”宋老爺抓住宋夫人,指著宋沅,笑道:“他來了,就在這裡呢,你看看還能不能認出來了?”
宋夫人推開宋老爺,看了宋沅一會兒,扭頭把自己蒙在被自己,抗拒見人,卻依舊念叨不停。
宋老爺皺眉看向宋沅,“你媽一直念叨你,你在這裡陪陪你媽。我有工作,宋堯還要練琴寫作業。”
宋沅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只是坐在椅子上,垂眸盯著一直藏在被子裡不斷搖頭的宋夫人。
宋老爺離開了。
宋堯就下一句“好好相處”,直接把門關上去了琴房。
他本來想練琴,結果打開門就看到了被砸爛的鋼琴,皺眉愣住,叫來章姨詢問:“這怎麽回事?”
“我正想和少爺說……你們走後,夫人突然來到這間房間,把鋼琴給砸了。”章姨一臉愧疚,“少爺,是我的錯,我沒有關好房間,看好夫人。”
宋堯只是看著章姨沒說話,半晌後微微一笑。
看他那表情,章姨以為他不會怪自己,剛想感謝,就聽宋堯說,“既然知道是自己的錯,就收拾東西走吧,工資我會讓爸爸發給你的。”
章姨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張張嘴,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
宋堯竟然要開除他?
她在宋家工作了這麽久,現在因為宋夫人砸鋼琴的原因,宋堯要開除她?
宋夫人砸的鋼琴,跟她有什麽關系?
“少爺,少爺這件事我真的知道錯了,少爺別開除我。”章姨大腦混亂無比,下意識抓住宋堯,滿臉哀求道,“求求少爺別開除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去找人幫少爺把鋼琴修好。”
“不用了。”宋堯煩躁地甩開章姨,皺眉厭惡道:“也別碰我,再繼續糾纏,工資都不會發給你。你可以去告訴爸爸,爸爸也可能會留下你,但你記得,我已經對你很不爽,以後會做出什麽不敢保證。”
這就是想讓她走,如果不走,就把她逼走。
章姨傻了一般跌坐在地上,看著宋堯離開的背影,回不過神。
宋堯怎麽成這樣?
之前她無論做錯什麽,宋堯都不會與她計較,甚至還會反過來安慰她,現在是怎麽回事?
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
房間裡寂靜無比,宋夫人也不念叨了,就是蒙著腦袋跪趴在哪裡,時不時歪著腦袋偷看宋沅的時候有些滑稽。
宋沅在一邊坐著看書,房間裡只剩下翻書的聲音。
宋夫人著急了,探出腦袋盯著宋沅,神色看起來還算正常。
下一秒,她像是接受不了房間裡有人一樣,拿起來旁邊的東西對著宋沅打去。
宋沅沒抬眼皮,只是把書往上拿了一些,將那東西擋住後將書挪回原來的觀看位置,繼續看著書裡的文字。
小鏡子掉落在地,發出“砰”的一聲,鏡面徹底破碎。
宋夫人怒了,張牙舞爪地起身要抓宋沅。
想到早上看到宋堯的模樣,知道是宋夫人抓出來的,宋沅起身避開宋夫人。
章姨想進來和宋夫人說說宋堯,推開門看見宋夫人這個瘋樣,知道是沒辦法說了,失望無比地站在門口。
宋沅準備離開房間,看到章姨一怔,神色淡淡的從她身邊路過。
之前面對他的所有囂張怒火全部失蹤的無影無蹤,章姨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她還能不能在宋家工作都說不定,和之前那樣譏諷是不敢了。
宋老爺拿著手機從書房出來,看見宋沅站在走廊上,皺起眉頭,神色不悅地呵斥,“你幹什麽?不去陪你媽為什麽站在這裡?”
“她現在需要的是治療。”手機震動了一下,宋沅拿出手機看了眼,當看到是顧應遲發來的消息時,緊抿的唇微微上揚了些,手指輕敲鍵盤,回了消息。
顧應遲:“我去接你。”
宋沅:“你知道我在哪裡?”
顧應遲:“顧玉河回去拿東西,看見你和宋堯一起回宋家了。等我。”
宋老爺發現了他的神色變化,納悶他在高興什麽的同時又覺得他在嘲諷自己,捂著手機,盯著他說:“我當然知道。你媽惦記著你,你陪著你媽好的快一些。你今天不許離開,就在這裡陪著你媽,聽到沒有?”
“您是宋夫人多年夫妻,有您陪著更好。”宋沅收起手機,淡聲道:“宋夫人並不記得我,我陪著也沒用。”
“爸爸,算了,明天送媽媽去醫院吧。”宋堯聽見動靜從房間裡出來,搖搖頭說:“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課,讓宋沅回去吧。”
“堯堯你回房間繼續寫作業,宋沅你別走,我打完電話再和你說。”宋老爺不由分說地留下一句話,走到陽台繼續打電話。
房間裡的宋夫人又開始“啊啊啊”亂叫發瘋起來,門沒關上,所以聲音能讓在場的人聽見。
宋堯直接無視,轉身回了房間。陽台站著的宋老爺臉上已經是不加掩飾的厭煩。
章姨站在一邊,沒魂的模樣像是木頭人,沒有人管宋夫人。
宋沅回房間看了眼,宋夫人坐在床上,看見宋沅過來,轉著眼睛嘀咕著:“渴,喝水。”
宋沅下樓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宋夫人的時候,她像是清醒了,握著水杯安靜地喝完,最後還將杯子還給宋沅,盯著宋沅看,像是在好奇宋沅是誰,最後說出兩個字,“謝謝。”
宋沅沒有說話,拿著杯子離開。
“啊啊啊!”宋夫人站起身,追上來,抓著宋沅不讓宋沅走,“陪我,陪我玩。”
她搖晃著宋沅的手臂,不由分說的把宋沅往回扯。
宋堯從門口路過,看見這一幕留下一個奇怪的微笑走了。
宋沅掰開宋夫人的手,想說什麽,宋夫人直接上手打人起來。
她一會兒正常一會兒發瘋轉變的太快。
宋沅決定不留在這裡浪費時間,避開宋夫人的手後退到門邊,在宋夫人還想衝過來打人的那一刻關上了房門。
宋老爺已經打完電話,剛好回來,看見他皺起眉頭,“你在做什麽?讓你陪著你媽哄你媽,你關門做什麽?虧得你媽還一直想著你,你就這樣對待你媽的?”
宋沅抬眸,不鹹不淡道:“宋老爺作為宋夫人的丈夫,不關心自己的妻子,不送自己的妻子去醫院,似乎沒資格說我。”
宋老爺眼裡閃過一抹震怒,當下抬起手,“你聽聽這是你對長輩,對父親應該說的話嗎?說你一句你還頂嘴。”
宋沅後退一步。
宋老爺那巴掌始終沒有落下來,因為宋堯上來了。
宋老爺立刻收回手笑道:“堯堯怎麽了?有事嗎。”
“沒事。”宋堯依舊那副溫柔的模樣勸著,“爸,你別生氣。”
他隻說這麽一句,其他什麽也不說,也沒進房間,而是盯著宋沅,眼裡閃爍著笑意。
宋老爺低咳一聲,瞪了宋沅一眼,“你真是越來越沒有教養了。當初早知道你這般沒救,就不把你帶回家了。把你帶回來你不知感謝,還礙我眼,你媽瘋了說不定也是被你克的。”
宋堯聽到這句話扯了唇,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宋沅面無表情,“所以您這次還讓我回來做什麽?”
宋老爺被他這態度一堵,什麽話也說不出了,捂著胸口覺得自己都要被氣暈過去了,最終放棄和宋沅說話,進房間安慰宋夫人。
剛進去,就被宋夫人拿著拖鞋打中了臉,宋老爺下意識嚎叫了一聲,反應過來連忙把門關上,用手捂著腦袋,看著宋夫人,壓低了聲音道:“你到底有完沒完?”
“出去,出去。”宋夫人拿起來枕頭砸向宋老爺,胡亂地喊著,“出去出去!”
宋老爺一邊躲著,一邊說:“真是不知道你怎麽突然間就這麽瘋了,不省心。”
房門外,宋堯走到宋沅身邊停下,“難受吧?有這麽一個父親,多可悲,嘖嘖嘖,我在一邊都聽不下去了。多可憐呐。”
“現在他是你父親。”
宋堯並不回答,盯著宋沅,想從他臉上看到一些表情變化,但是沒有。
從始至終宋沅都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宋堯嘖了一聲,多少有些失望,“還以為你會被說的難受呢,結果一點感覺都沒。宋沅,你真像個機器人。”
“你不妨猜猜,我是誰?我來自哪裡?”他突然逼近宋沅一步,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我賭你猜不到。”
那肯定的語氣讓宋沅沉了眼眸。
幾秒鍾後,宋老爺從房間裡出來,看見宋沅沒好氣地離開。
房間裡的宋夫人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是受了傷,不得不亮出爪子保護自己的貓。
宋堯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盯著宋夫人片刻,嗤笑一聲,掩住眼底的不屑與厭煩,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想到什麽笑道:
“對了宋沅,你的房間已經被我改成琴房了,現在家裡沒你的房間,不好意思了,你要在這裡睡的話,麻煩你在章姨的房間裡將就一下,或者是樓下的儲物間。”
宋沅收回看著宋夫人的目光,沒有說話,直接下樓離開。
等他走了,宋老爺才出門找他。
“宋沅呢?”他還等著讓宋沅留下照顧宋夫人,沒想到宋沅已經離開了,氣得踹了一腳沙發,“不省心的玩意!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接他回來。真是晦氣無比。”
他越想越後悔,嚴厲的臉上滿是怒意。
章姨站在一邊想和他說話,看到他那樣子,躊躇半天才開口,“老爺,宋堯讓我離開這裡,要辭了我,我不想離開。”
宋老爺聞言皺起眉頭,想著她平時和宋夫人關系好,如今宋夫人瘋了,揮揮手,“你不用在家裡,你去照顧夫人,工資照舊。”
章姨一愣,立刻點頭,高興地應下。
宋老爺坐在沙發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接聽後就是無比尖銳的聲音,“宋忠閑!我給你養兒子養了那麽多年,你就給那麽點錢想給我打發了?我告訴你,沒門!你必須還要給我一百萬!否則我就去你家鬧!明天你還沒把錢打到我給你發的那張卡裡,我們就R市見!”
*
夜色深沉,涼風習習,宋沅靠著馬路邊走了兩分鍾,便看到一輛黑色的車緩緩駛來,停在他的身側。
身影修長高大的男人走下車,將手上拿著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揉了揉他的腦袋,“困嗎?”
經他這麽一提,宋沅才感覺到眼睛已經有些酸澀了,眨眨眼,“還好。”
男人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氣息,似乎是茶葉的香味,隨著冷風吹過,送入鼻尖。
宋沅盯著男人漠然卻帶著點溫潤的臉龐,扯唇笑了笑。
顧應遲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宋沅說了一聲謝謝,坐上去,扣上安全帶。
車子發動,暖氣很快將宋沅冰涼的手腳暖熱,二十分鍾的路程,到達時宋沅已經睡著了。
他的腦袋歪向車窗,抿著唇,臉色白淨,沒有任何瑕疵,柔和的燈光將他的眼角染上一層暖意。
宋沅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地看向顧應遲,神色因為不太清醒,有些茫然,與平常的他有很大差異。
顧應遲不禁低笑一聲,解開安全帶,湊近他,“三元。”
宋沅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還在車上,退後打了個哈欠,斂眸道:“到了嗎?”
“嗯,快回去睡覺吧。”顧應遲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別揉。”困意再次襲來,宋沅抓住顧應遲的手臂,阻止他的動作,眼皮子越來越沉,下意識道:“頭髮都亂了。”
“我幫你理好。”顧應遲笑道,知道他意識沒多清醒,快速幫他整理好頭髮後下車,打開副駕駛車門。
宋沅下車,涼風吹的他睡意一下子沒了大半。
“我背你上去。”顧應遲背對著他。
“不用。”最後一點困意也消失不見,宋沅關上副駕駛車門,往樓上走去,說:“我回家了,你也快回去。晚安,顧應遲。”
他歪著腦袋對顧應遲一笑,眼眸明亮,猶如星辰般璀璨。
“晚安。”心臟被那抹笑容輕輕按動,顧應遲嗓音微微沙啞,夾雜著無限溫柔。
*
宋沅洗了澡,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坐在桌前,想到在宋家別墅時宋堯那句突如其來的話,打開手機錄音,快進到宋堯那句話。
“你不妨猜猜,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賭你猜不到。”笑吟吟的話讓宋沅蹙起眉頭。
為什麽宋堯能這麽肯定他猜不到?
根據什麽?
宋沅拿出吹風機,吹乾頭髮後手機來了一聲消息提醒,打開一看是微博消息,提醒他越山水發了微博。
點進去便是一條視頻。
標題只有三個字,“望月山。”
發布時間在昨天,剛好昨天顧應遲回來了。
宋沅打開視頻。
視頻只有十分鍾,趕路的時候是加速播放的,講解時是平常的速度。隨後就是第一人稱爬山視頻,除了冷冽的風聲外,就只有沉重的喘?息聲。
屏幕上方劃過一堆啊啊啊啊狂叫,還有各種叫老公的,密密麻麻,根本讓人看不清視頻。
宋沅無奈關閉了彈幕。
到達山頂後,視頻鏡頭切換,對準天空。
天色已黑,月亮從雲層後飄出。
視頻中的圓月近且明亮,銀白色的月光照射在山頂,使得昏暗的周圍變得明亮了些。
鏡頭轉向越山水身後,可以看到這個山頂並沒有多大,越山水背後就是空的,一不小心就會墜入下去。
越山水坐在地上,從背包裡拿出一瓶水喝盡,說,“登上望月山頂,就能近距離賞月,因此這座山叫做望月山。”
低沉磁性的嗓音剛剛停下,視頻就結束,評論裡一堆詫異他突然更新了,還有一些人抱怨太短了,催更的。
宋沅躺在床上睡著前,隱約覺得望月山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什麽時候聽見過。
但他想不起來。
夢境裡滿是濃稠的霧氣,像是活了一般,浮動著。
宋沅困在著霧中,什麽看不清。
片刻後,沉穩的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人正朝他走來。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那些霧氣漸漸退散。
有人停在他的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熟悉的感覺讓宋沅睜大眼睛,努力想去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誰,但他所看去的只有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麽也沒。
那隻手消失不見了,宋沅覺得自己快要被那重新圍過來的霧氣吞噬時,耳邊響起兩個人的談話聲。
“昨天他很激動,傷害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傷害了自己嗎?”
“不知道,傷害自己時沒有意識,醒來後完全不記得,我告訴他是摔倒了。”
“我建議你帶他去醫院,他這個樣子不接受治療會越來越嚴重。”
“他不適合在醫院。”
幾句對話結束,是宴辭越充滿溫和笑意的聲音,“望月山好像很有趣,聽說在哪裡能近距離看到月亮,我們去嗎?”
是了,他記得有一次兩個人本來計劃去望月山,但因為他第二天生病的原因,沒有去成。
宴辭越當時照顧他三天,身體養好後,宋沅也忘記了這件事。
宋沅醒來時還有些迷茫,坐在床上片刻,才逐漸回過神,起身去洗漱。
刷牙時,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耳邊回蕩著夢境裡那幾句無厘頭的對話。
他不知道那些對話是什麽意思,兩個人口中的“他”是誰,但他聽出來先開口說話的那個人是宴辭越。
這對話真的只是他的一個夢境嗎?
如果不是,宴辭越在和誰說話?口中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如果是夢境,他怎麽會突然做這麽一個奇怪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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