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協會內部,沒有受到邀請的記者進不去,於是大家一邊給上司傳消息,一邊拿出手機,進入景逸的短視頻直播間等待。
景逸這時候才在裡面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走到了繪畫場地。
五位兩鬢斑白的老人外加三位青年男士站在裡面,其中一位青年男士就是短視頻上的頂替者。
“景先生,歡迎歡迎。”其中一位青年男士走到景逸面前,伸手客氣又禮貌,“我是書畫協會的會長,這位是副會長。這幾位前輩是協會的頂梁柱,之前的書畫比賽,就是幾位前輩當評委。”
“你們好。”景逸淺笑著打完招呼,虛握了會長的手掌一下就放開,直接詢問,“我們可以開始天的直播作畫了嗎?”
會長臉上的笑瞬間變得尷尬了。
他想握住景逸的手讓受邀記者拍個特寫的,有握手照片,不管今天的直播結果怎麽樣,事情都還好說。
哪曾想,記者還沒來得及按快門,景逸已經收回手,就像他的手有毒一樣。
這也沒辦法。
會長歎了口氣。
本來今天的直播就並不友好。
“當然當然,已經準備好直播電腦了,您站在您的位置上,就可以開始了。”
“好。”
景逸直接走向旁邊準備好的台子。
書畫協會應該是下了一番功夫,直播設備齊全,竟然還配有話筒。
景逸在上面登錄帳號,點擊直播開啟。
直播畫面出現的瞬間,深水潛艇一個個刷屏。
景逸笑笑:“謝謝大家的禮物,請合理消費。”
說完,他低頭檢查桌面上的筆墨紙硯。
一旁五位老人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位對那個頂替者說道:“文清,他已經開始了,你也開始吧。”
文清陰翳的看了景逸一眼,黑著臉走到另外一個桌子上。
會長這時候在一邊開口:“景先生,因為短視頻官方也知道今天的直播pk一事,所以特別開啟了分屏pk通道,方便網友們對你們雙方的畫作進行監督,麻煩您點開這個功能。”
這段話同步傳遞到守在直播間的網友們耳朵裡,大家立刻刷屏:“科科,誰想看那個小偷的臉啊?”
“就是就是,惡心人。”
“媽的老子xxxxxx……”
景逸看了眼屏幕上被屏蔽的髒話,淡然道:“講文明樹新風,請不要說髒話。”
“哈哈哈哈我逸崽說宣傳標語的時候好可愛。”
“看見逸崽這麽淡定我就放心了,坐等打臉。”
“好像還沒說規則吧?”
仿佛知道網友們在想什麽,會長開口:“因為問題出在《晚荷》這部作品上,所以協會決定,讓你們各自再畫一幅荷花……”
會長話一說完,文清在一旁搶說:“《晚荷》是誰畫出來的,誰就能再畫一幅一樣的出來。要是你做不到,你當然就不是《晚荷》的主人。”
景逸側身,看了文清一眼。
小眼睛男人穿著身長衫,一副複古的文化人打扮。
“好,請。”
景逸伸手,微笑禮貌示意文清作畫。隨後轉過身來,慢悠悠研墨。
粉絲們嗷嗷直叫。
“逸崽這回話太精簡意駭了。”
“哈哈哈,我們逸崽回復小偷出於禮貌,兩個字不多不少,挺合適的。”
“文清臉都氣黑了,噗。”
“偏個題,逸崽今天穿的是正裝啊啊啊啊,西裝好禁欲。”
“話說之前謝起雲開播的時候,都沒有開過發布會,這次逸崽拍的《夜北城》正規電影,應該會整一個吧?”
粉絲們討論著些有的沒的,眼睛盯著景逸的動作。由於是分屏,不可避免的會看到文清。
“這文清動作倒是挺文雅。”
“前面的幹嘛誇小偷?”
“純路人,被吸引進來,剛了解了事情經過,表示結果還沒出來就叫文清小偷,顯得你們這些景逸粉很沒素質。”
這句話一出,直播間裡的發言便變了風向。有逗逼的複製了這條,在後面加上“這條五毛”字樣。
複製熱度過去,幾個景逸的大粉開口了:“謝謝提醒,叫人小偷是我們的疏忽。我們決定從現在開始叫文大師,希望文大師能努力證明自己。”
有人帶頭,直播間沒人喊文清小偷了。大家大師大師的叫著,直播間和諧得不得了。
邊研墨邊看直播間的文清眉頭微抽。
他請來的水軍也太不給力了,說好的在直播間挑事攪渾水,怎麽冒了個頭就不露面了?
而且景逸的粉絲怎麽這麽奇葩,竟然開始在直播間誇他?神經病嗎?
“為了讓文大師有點面子,我們分一部分人到文大師的直播間吧。”有粉絲提議了,然後果然,景逸的直播間裡訓練有素的退了一大批人,跑到了文清的直播間下面。
雙方直播間的發言顏色不同,很容易區分是誰的直播間流量。
而且,到了文清直播間裡的網友們,繼續誇文清:“哎呀文大師畫的蝦子真好看,我從來沒見過,要是蝦子都長這樣我都不吃了。”
“山水畫也很有意境啊,我都沒見過這樣的三峽,水簾太有感覺了,我要是在畫裡面過去都不用打傘。”
文清要是還感覺不出來這幫網友的反諷,就是傻子了。
他瞥了景逸一眼,覺得景逸實在是太心機。這要說不是景逸提前教給粉絲的,他就當場把畫吃下去!
不過沒關系,《晚荷》他練了很久,這次肯定能證明《晚荷》就是他的!
墨研好之後,兩人開始作畫。
直播間的彈幕依舊熱鬧,不少路人被吸引進來,立刻被科普了這件事的起因和經過。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發到了國外網站上,直播間裡開始出現英文。
作畫的兩人沒法看到《晚荷》,但短視頻為了搞事,將《晚荷》的畫作高清截圖,分別縮小放在了兩人的直播畫面上,方便觀眾們作比較。
很快,觀眾們就發現,文清畫的,竟然每一筆都和《晚荷》上面相同。荷葉的分布,閉合荷花的分布,蓮蓬的分布,包括掉落在水面上的花瓣呈現出來的波紋,都和《晚荷》一模一樣。
反觀景逸畫紙上的內容,竟然和《晚荷》完全不同!
他的畫作上有空空如也的莖稈,有裂開枯萎的荷葉,有乾癟的蓮蓬,竟然一朵荷花都沒有。
怎麽回事啊?
粉絲們一頭霧水,也不說俏皮話活躍氣氛了,直播間裡竟然安靜了很多。然後又有幾個自稱路人的觀眾進來,出言挑釁:“笑死人了,看了下直播的原因,發現這個小明星根本就畫不出來《晚荷》。”
“這畫的什麽破爛,也敢來和文大師爭奪《晚荷》的著作權?怕不是個傻x吧。”
力挺景逸的粉絲們覺得有些難受,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麽景逸要畫得和原來那幅畫不一樣?只要一樣,再看之前那個揭露這個事情的視頻主說得作畫技巧,不就可以贏了嗎?
有粉絲還是忍不住發了這樣的發言去問。
下面很快有畫畫選手回復:“其實一開始我就想說,要畫手把自己畫過的畫再畫一幅一模一樣的,挺為難人。哪怕是自己對著畫臨摹,也很難做到一點不差。”
“同意前面的說法,一開始是看見逸崽這麽有自信,沒有提出來。其實書法協會這樣的重畫要求,根本不合理。”
這些解釋,和那些肆無忌憚的水軍謾罵,交叉出現在直播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文清先收了筆。
他得意洋洋的讓旁邊的五位評委過來看,自信顯示在眼中。
五位評委裡有文清的爺爺,正拿眼睛斜景逸的文清,沒有注意到爺爺失望的眼神。
五位老人看完了畫,回到位置上卻坐著,一言不發。
“爺爺們怎麽不宣布我贏了?”文清一臉賣乖的笑容,“我這幅畫,絕對和之前畫的一樣。”
他廢寢忘食的臨摹,臨摹一次又一次,就是為了把那四尺畫作給完全複製下來。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真的做到了!就連別人指出的細枝末節,都全部仔細記下。
但五位老人並沒有理會文清,而是看著正洗筆收筆的景逸。
“我好了。”景逸淺笑,“幾位評委老師,下午我還約了人,就此告辭。”
說著,景逸關了這邊的直播,退後幾步,朝五位老人鞠躬,轉身就要走。
見景逸居然是這樣的舉動,文老爺子叫住景逸:“小子,你為什麽要走?結果還沒出來。”
“是啊,你的畫我們都沒看,你就不擔心?”
老人們你一句我一句,景逸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們:“世界上不可能出現兩幅一模一樣的《晚荷》,就算畫作的布局分布相同,表達出來的意境也會不同。今天我的《晚荷》作品已經呈上,再會。”
景逸大步離開。
老人們說不出其他的話,哀怨的看著景逸的背影。
跳到文清直播間裡的觀眾們,聽到景逸最後的話,炸了。
“逸崽知道不可能還來了嗎,嗚嗚嗚。”
“今天的晚荷是什麽意思啊,大佬能解答一下嗎?”
“逸崽畫完我就截圖了,草,逸崽畫的是不是連環畫那種?之前的《晚荷》是晚上的荷花池,這次的《晚荷》指的是錯開最佳花期的荷花。”
“前面的一說我懂了,前面《晚荷》荷花的花瓣幾乎是閉合的,但是唯獨有一根杆子是嫩的,逸崽現在畫的,差不多的位置上,那朵荷花開了,但是其他的都謝了!”
“我次奧,逸崽是什麽絕世小天才!”
“逸崽也不拿一下獎狀再走。”
觀眾們紛紛發言,在場記者特地對著直播間屏幕拍,還特別給畫作拍了個特寫。
“唉,他居然就這麽走了。”幾位老人越過文清的畫,走到景逸的桌子前,“兩幅《晚荷》,意境截然不同,真的是天才。”
“都怪文老頭你,也不教好孫子,害我們錯失這麽好的成員。”
“怪我怪我,文清,爺爺對你很失望,你自己去警察局裡反省吧。”
一旁的文清臉都白了:“爺爺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就要去警察局了?不是,爺爺你怎麽也不相信是我畫的?我畫的也和之前的不一樣啊。”
“唉。”文老頭不停搖頭,“家門不幸,對不住大家。景逸的第一幅《晚荷》,已經選中成為國際畫展上的展品,我會按照法律讓文清得到懲罰。”
直播間裡一片叫好。
景逸這時候已經和陸禦之走到門外了,記者們想要采訪,景逸軟言拒絕,拉著陸禦之突破人群上車。
陸禦之今天安排了司機,和景逸一起坐在後座。
琥珀色眼眸的男人滿眼笑意:“第一名小朋友午餐想吃什麽?”
景逸:“都可以。”
“那我可以先吃你一口嗎?”陸禦之眼眸發亮。
景逸毫不猶豫的拒接,瞥了眼男人:“不可以。”
但這拒絕並沒有用……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3-09 22:10:02~2021-03-10 22:33: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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