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的這聲小嫂子喊得沈溪心肝一顫的一顫的,睜大眼睛,滿臉怔愣地望著沈暮。
沈暮見他呆住,輕輕笑笑,而後頭也不回地跟著媒人去了喜房。
喜房挨不住饑餓的秦毅此刻正坐在喜桌旁慢條斯理地享用著沈溪精心給他準備的喜宴,他叫沈暮進來,親切地遞給對方一雙喜筷:“忙完了?”
“嗯。”沈暮接過筷子,坐下來慢慢地陪同秦毅享用完這一桌的美酒佳肴。
他酒力不好,沒喝上兩杯,酒意就染紅了整張臉,從面頰一直衍生到雪白的脖頸,配著正紅色的喜服,怎麽看都自帶一股旖旎的媚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秦毅取過放在一旁的合巹酒遞了一杯與沈暮。
沈暮笑著接過酒樓,抬起手與秦毅交叉喝下這杯實打實的合巹酒,頓時他那張酒意上頭薄紅不已的臉就更加緋紅了,唇色殷紅得都可以滴血了。
一杯盡,沈暮便迫不及待地扔掉手中的酒杯,勾著滿是醉意的眼尾,雙臂攀上秦毅的脖頸,仰頭含住秦毅沾著酒水的薄唇,替他舔舐乾淨唇齒間的酒味。
“這麽急?”秦毅的舌尖被沈暮緊緊追逐著,只能強勢地迎合著他,才能有片刻說話的機會。
“嗯,”沈暮緊追不舍地勾著秦毅,不斷攥取著對方唇中殘存的美酒,急切地啃咬著對方的唇瓣,裡裡外外來回舔吮,待到饜足後,他才松開秦毅,喘勻氣,輕輕舔了舔唇上殘留的銀絲,“我盼今天盼了十年了,平安……”
沒有人會知道他這十年間都是如何度過的,有時絕望到他都想放棄了,可他舍不得,舍不得那只有寥寥幾月與秦毅相處的點點滴滴,舍不得秦毅說要回來娶他那篤定的眼神。
明明相處時間不長,可這個就是完全佔據了他的心扉,讓他心裡再也容不下別人。
多少次淚濕枕巾的夢裡,他都是懷揣著他們成婚的場景入夢的,如今美夢成真,面前的這個人往後就永遠獨屬於他了,他還要什麽矜持。
何況,他本就不是什麽矜持的人。
沈暮舔了舔濕潤的唇,望著秦毅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溢滿的深情,墊起腳尖,手掌扣上秦毅的後腦,再次覆上自己唇。
“我也是……”
沈暮想了秦毅十年,秦毅何嘗又不是想了沈暮十年,隻他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想法,唇上一熱,剩下的話便再也宣不出口了。
一粒小小的藥丸,從他的唇縫間掉落喉間,他想也不想地吞咽了下去,喘息問道:“你給我吃的什麽?”
沈暮雙唇反覆碾磨著秦毅,鬢間發絲盡濕,說話都微微喘氣:“不知道,小魚兒送的驚喜。”
“嗯。”秦毅並不在意地一把抱起矮他一頭的沈暮,舌尖不斷與沈暮纏繞在一起,攪亂一池魚水。
沈暮拉著銀絲,頭抵在秦毅的額頭上,喘氣道:“不這樣……”
秦毅的鼻端抵著沈暮墜著汗珠的鼻尖,低低發出一聲鼻息:“嗯?”
沈暮後背的黑發濕濡地散開,呼吸著秦毅唇縫間溢出來的呼吸,微微勾了勾濕漉漉的唇角,聲音暗啞道:“還記得十年前被小溪打斷前,我說得什麽嗎?”
轟的一聲,秦毅思緒中緊繃著的那根弦斷掉了,他深沉的眼睛愈發暗沉,吮吸掉沈暮的全部呼吸,嗓音低沉道:“記得。”
“現在還在試嗎?”沈暮舌尖卷起貼在秦毅臉頰上的一縷濕發,在唇紅齒白的口中打上一個結吐出,又含進去重新解開,反覆幾次,看得秦毅眼睛都紅了。
這架勢秦毅不用再說明什麽,沈暮就什麽都懂了,他把口中的那縷黑發還給秦毅,自己笑著從秦毅身上滑了下去,慢慢蹲下身去。
秦毅垂眸,沈暮滿頭青絲傾斜散開,正微仰著頭,抬起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一如十年前那般帶著些戲謔,又帶著滿滿的勢在必得。
秦毅滾了滾喉嚨,微微抬起手掌,指尖緩緩插入沈暮發間,徹底閉上了眼睛,完成著十年前未完成的事。
時空好似倒退到十年前那個小山村,一樣的場景,一樣的感受,一樣的心悸,不同的是,今夜的房門關得死死,再也不會有個小娃娃跑來打斷他們,得以讓這場歷經十年的愛意待續下去,迎來它完美的收尾。
“……”
“秦毅……”
沈暮半跪在地上,混身像從水裡撈起似的,一身正紅色的喜服都被沁成了暗紅色,他唇紅如血,顰眉伏在地上,低低的咳嗽著,聲音沙啞到幾近無聲,難受得緊。
不僅沈暮難受,秦毅此刻也不好受,他看著地上的沈暮,強忍著不被藥物侵蝕理智,咬牙問道:“你喂我吃的究竟是什麽?!”
沈暮:“……”
到這個地步,沈暮不說話秦毅也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他通紅著眼睛,遏製不住地松開牙關,指尖攥緊沈暮的青絲,嗓音低啞道:“慕慕,得罪了。”
說完,他整個人就徹底喪失了理智,沒過多久,兩人身上的喜服,就碎成一片一片的大紅布片,堆得一地都是。
沈暮躺在這些碎片上,雙眼逐漸失神,在被秦毅折騰得完全失去感官前,咬牙切齒地從唇縫裡吐出三個字來:“李!小!魚!”
八月十五的月光正好從窗外傾斜而下,映得喜房內交織在一起的碎布片上,滿地生輝。
“回神。”
沈暮走後許久,沈溪還呆愣在原地,久久不動,周渡在沈溪面前打了一個響指,把他拉回現實。
“周渡,你聽到小舅舅方才叫我什麽嗎?”沈溪愣愣地向周渡問道。
周渡抬眼看他:“聽到了。”
沈溪捏捏自己的臉,確定沒有幻聽後,按著自己砰砰砰跳了個不停的心臟,偷瞥著周渡,覺得會還是他小舅舅會,他當初怎麽就沒想到這層,這白白錯失多少好機會啊。
沈溪的一個眼神,周渡就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麽,微微垂了垂眸問道:“回房休息嗎?”
“好啊,”忙碌這麽些日子,終於可以閑下來了,沈溪二話不說挽上周渡的胳膊就要回房而去。
剛走沒兩步,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折返到李魚身旁把他剛才沒問完的話問完:“小魚兒,你給我小舅舅準備的什麽新婚賀禮啊,神神秘秘的?”
“沒什麽啊,”李魚搖搖頭,老老實實回答道,“就一本養腎的醫書和一瓶助興又不傷及身體的藥物。”
沈溪聽到助興兩個字,眼眸一亮:“什麽助興的藥物,我也可以用嗎?”
“你不用也可以啊。”李魚上下打量了一圈沈溪,就沈溪黏周渡那個勁,還用得上使身體癱軟的藥物嗎?
“哎呀,”沈溪拉著李魚的蹭了蹭,“就讓我體會體會嘛。”
“也行,”李魚想了會,沒什麽猶豫地答應下來,“那你跟我來吧。”
李魚將沈溪帶到自己的房間,去藥箱裡取藥瓶,結果一打開藥箱,他就立刻嚇得臉色蒼白,腿腳發軟。
沈溪看出李魚的不對勁,忙問道:“怎麽了?”
“沒,”李魚隨意取了一瓶藥給沈溪,“你走吧,我有點不舒服,想歇息了。”
“哦,”沈溪也沒多想,以為李魚是這兩天忙沈暮成親的事給累到了,叮囑道,“那你好好休息啊。”
李魚目送完沈溪離開後,又去藥箱旁數了數藥瓶,確定沒有錯過,無力地捂住了臉:“師父,對不起……”
……他給錯藥了。
世間任何藥物都有兩面性,既然有讓身體癱軟的藥物,自然也有吃個讓人強壯的藥物。
他原先給沈暮的是讓秦毅吃了能身體癱軟如泥的藥物,畢竟男子身體與雙兒身體不一樣,有這藥物助興,更容易辦事。
但他這兩天可能忙昏了頭,取藥瓶的時候沒有仔細檢查,竟然把這癱軟的藥物給取成了強壯的藥物。
秦毅那體格本就嚇人了,要是再吃了這藥……
李魚暗暗咽了咽口水,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嗎?
周渡沐浴完,見沈溪回來了,開口問道:“幹什麽去了?”
沈溪從茶盞裡倒出一杯水來,吞下藥瓶裡的一粒小藥丸:“去小魚兒哪兒取了個好東西。”
他吞完藥就進水房裡沐浴去了,周渡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藥瓶,湊到鼻端輕輕嗅了嗅,沒嗅出什麽味道來,便不再管他,徑直走到床邊,慢慢地鋪著床。
剛一鋪好床,沈溪就胡套著一件外衫從水房裡走出來,急切地抓著周渡的手:“周渡,我難受。”
周渡抬眼看他:“怎麽了?”
沈溪此刻全是汗水,正順著額頭不斷往身上掉落,他雙眼朦朧地瞥了眼桌上的藥瓶:“藥。”
那藥勁太強了,他只是沐浴的功夫,藥效就被全部給催發了出來,這會身體裡正有股熱勁竄得他身上可有勁了。
沈溪不用再說明什麽,周渡見他整個人像是被水給煮熟似的,身上皮膚緋紅,頭頂還冒著一縷淡淡的白煙,就連握著他手腕的手都滾燙不已,就明白他吃的是個什麽東西了。
周渡動了動喉結,俯身湊近他,要吻不吻地問:“要我給你解毒嗎?”
“要。”沈溪想也不想地答應下,墜著紅痣的眼睛發紅,蔓上潮紅的臉,利落地湊近周渡將吻不吻的唇,用自己滾燙的唇瓣輕裹著周渡的唇瓣,灼熱的小舌輕松撬開牙關,探尋著裡面令他清涼的甘泉。
周渡愣了一下,而後反客為主地噙住沈溪,手掌扣住他後杓的柔順的發絲,更加激烈地加深這個親吻。
傾倒間,沈溪看見一室的燭火,頓了頓,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稍稍推移開周渡,喘息道:“……燈。”
“燈怎麽了?”周渡吻著沈溪的唇角,欣賞他這副情意上臉的模樣,余光挑了眼房角落處正燃燒的燭火。
“吹……吹掉……”沈溪的唇瓣離開周渡的唇瓣,得到片刻喘息後,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下周渡徹底愣住了,相貼在一起的唇瓣分離開來,挑著眼問他道:“你確定?”
沈溪點點頭:“嗯。”
周渡對著他眼睛:“不害怕?”
“有你在,”沈溪抬起被藥效催得濕漉漉的眼睛,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周渡的唇角:“我什麽都不怕。”
“好。”沈溪的話撩撥到了周渡的心弦,他沒有遲疑地走到角落裡,一盞一盞熄滅屋內的燭火。
隨著燭火的熄滅,明亮的屋內也逐漸暗沉下來,最終與黑暗融為一體。
常亮的屋子驟然間黑暗裡下來,第一個不適應的不是周渡和沈溪,反而是在門外的豆包和雪團,它們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跳到門邊,不停地用爪子撓門。
剛撓了一會,屋內就傳出一道急促暗啞聲音:“睡覺去。”
聽到聲音的豆包和雪團呆了呆,又重新返回它們的窩裡繼續睡覺去了。
黑暗大大加深了人的感官,呼吸聲,交織聲,纏繞聲,全都清晰入耳,兩團氣息融在一起,不停地翻滾著,如雲雨交加般纏綿。
兩個怕黑的人在黑暗裡相融,用彼此給對方的愛意,幫對方驅趕走黑暗,從此黎明有你,天黑有我,再沒有什麽可令他們恐懼的。
不知過了多久,沈溪身上的那股熱意終於消退了下來,他累到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躺下周渡的肩膀上,手中攥著周渡剛長長的一縷發絲,在他耳旁輕聲道:“周渡,還有一件事,我還沒對你說明。”
周渡吻著他的發絲:“什麽?”
沈溪含著周渡的耳垂,一字一句繾綣萬分地道:“我愛你。”
“……”
周渡起身在黑暗裡摸索著吻了吻沈溪的唇,落下他的烙印:“我也愛你。”
————正文完。
……
……
“不行。”剛閉上眼的沈溪突然聽到周渡這句話,又掙扎著從他懷裡起來。
周渡睜開眼問他道:“怎麽了?”
沈溪攀上周渡的唇:“藥效又上來了。”
周渡詫異:“怎麽這藥勁還一陣一陣的。”
“我怎麽知道……”沈溪著急道,“難受,幫幫忙……”
周渡堵上沈溪的唇:“明天找李魚算帳去。”
“可能得等幾天。”
“怎麽……”
“看情形沒個三五天下不了床。”
“……”
“……你這樣,受得住嗎?”
“……盡管來。”
屋裡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到屋外,使得屋外的豆包和雪團兩個也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八月十五,花好月圓夜,有情人終成眷屬。
————李魚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