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比試,溫崇洲勝謝凌霄,反派實力:+100,不破功進階二重,謝凌霄好感度:+50;任務進度:+1。】這邊溫訣還在回味著剛才那一場比鬥,腦海裡就響起一連串的叮叮聲。
這種感覺,就像是刷一局遊戲,遊戲結束得到了豐厚的獎勵,並且這獎勵還是實質的。
溫訣記得上回他救了主角,反派實力才加了二十,怎麽這回直接就一百了?
不過轉念一想,溫訣也就了然了——這個謝凌霄,在原著中可是被溫崇洲忽悠著幹了不少糊塗事,雖然無心,但也真的給主角找了不少的麻煩,而既然是主角成功路上的絆腳石,那麽不就是反派心中的好隊友麽,而衡量反派實力,反派身邊的隊友質量,自然也是一大要素。
這麽說來的話,反派實力+100,就顯得尤其合理了。
古代生活不好混,特別是溫訣這種卷在權利中心的人,生活尤其不好混。
所以溫訣想著既然謝凌霄在軍中這麽得人心,而他又對自己有了好感度,那他自然得趁熱打鐵將這好感度刷高了不是。
所以當天傍晚,他本著探望的心思,晃去了謝凌霄所在的軍帳。
還未靠近,老遠就聽見一陣誒誒喲喲的哀嚎,仔細了聽,這痛呼聲中還夾雜著汙言穢語的謾罵。
“我說……我說那姓溫的小子,是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竟然還真罰,嘶……你他媽輕點,想痛死老子嗎?媽的,老子進京軍營這麽多年,還頭一回因為玩色子被打板子的!”說話的人叫唐登,年二十歲,是謝凌霄在軍中關系不錯的好友。
而從他的這句話裡也足可以看出,這大商京軍的軍紀,到底廢成了什麽樣。
溫訣不由的想,叛軍若是現在打進來,只怕這些人連一合之力都戰不了。
“是啊,你說他罰咱也就算了,竟然敢連著老大一塊兒,他知道咱老大的身份嗎?”有個小兵立即附和道。
另一人說:“我說你可別忘了,他現在的軍銜可是比鎮護將軍還高上一階呢!”
唐登說:“我呸,他是將軍,那也得咱們認他這個將軍,咱們不認,他是個屁的將軍!”其實這話也沒錯,一個將領最重要的武器是什麽,是他手裡的兵權,而兵權的主體是士兵,如果士兵不聽他的話,那他也就只剩個頭銜了。
所以這話說出來,很快就得到了一群人的應和,甚至有人出起主意,說改日要如何如何給溫訣一個教訓的。
你一言我一語中,軍帳變得愈發熱鬧起來。
“都閉嘴!”就在這時,一個聲音不耐的呵斥道。
帳中吵嚷之聲一瞬戛然而止,大家循著聲音看向最裡側趴在床上的人,一時都有些緊張起來。
半晌,一個身材中等的瘦子說道:“老大,不就輸了一場比試嗎?您也別太放心上了,我聽說那家夥身手一般,今日定是用了什麽手段才勝了您的。”這人名叫馮連,長著一張長長的馬臉,鼠眼淡眉,為人很有幾分小聰明,好耍心機,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聽說謝凌霜輸掉比賽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溫訣肯定刷了什麽不正當的手段才贏了他的。
謝凌霜抬手便一巴掌拍在了他腦杓上:“他要用了什麽手段,能逃過我的眼睛?”
從比試結束到現在,謝凌霜腦海裡不知道回想了多少次比試時候的情形,其實在過程中,溫訣打在他身上的力道都不算重,但是他的速度是真的快,快到謝凌霜有時候只看得清一個人影,所以每一次,他打出去的掌風都撲了空。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讓謝凌霜忌憚的,是在他清楚自己的速度不如對方,從而調整了戰術,預判著對方的走位再次出擊時,對方竟然在身法移到一半時硬生生改了方向。
這個家夥,不僅速度快,反應能力也是一絕!
所以在複盤了無數次之後,謝凌霜終於不得不承認,就算重新來一次,他也贏不了這個人。
然而馮連卻不清楚他的想法,繼續說道:“可是他以前連虎子都打不過的,被虎子摁在地上揍的時候,急了還咬人,虎子皮都險些給那小子咬掉一塊兒,現在還留著疤呢,虎子,這話是您說的吧?”
他口中的虎子,名叫高虎,是謝凌霜手下這一支隊伍裡一個身手很好的壯漢,五大三粗卻身手敏捷,本來在軍中也是個風雲人物,但是自從兩年前被謝凌霜擊敗之後,就成了謝凌霜手底下的小弟。
另外,這個高虎還是溫崇洲從軍之前的同窗,一個私塾裡讀書的,不過不是好友,而是欺負溫崇洲的人裡帶頭的那個。
馮連這話的意思是高虎打不過謝凌霜,那麽高虎的手下敗將溫崇洲,就更不應該打得過謝凌霜了。
但是此刻,高虎卻並沒有吭聲應和他,而是說了句:“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他是親眼目睹了今天這場比試的人,老大確實是輸了。
馮連聞言,面上愣了愣,然後鄙夷道:“別整些文縐縐的,一點也不適合你,你說他原來連你都乾不過,前段時間還受了傷,怎麽可能打的過老大……”
“行了,別廢話了。”馮連還沒說完,謝凌霜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冷聲道,“把你們手裡的賭具都丟了,以後再讓我看見誰玩這東西,就按將軍的話,一律軍法處置。”
馮連沉默了半晌,不敢置信道:“老大你說什麽,你讓我們把賭具都丟了,難道你真的要聽那個小子的話嗎?”不怪他反應這麽大,實在他是個老賭民啊,這有趣還能千錢的好東西,怎麽能說不玩兒就不玩兒了呢?
謝凌霜道:“我謝凌霜向來說話算話。”
馮連跟了謝凌霜幾年,清楚他的脾氣,聞言道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於是就想開口拍他幾句馬屁,但這時候,他陡然意識到什麽!
“不是老大,您剛剛……您剛剛叫那家夥什麽?”他不會聽錯了吧,老大竟然稱那小子將軍了,他這是承認了對方的身份。
謝凌霜面色一僵,突然呵斥道:“你跑來這邊幹什麽?”
“……”馮連被他凶的渾身都不由抖了一下,然後弱弱的說,“老大我這不是,這不是聽說您受了傷,過來看您的嗎?”
謝凌霜完全不吃他這套,“冷漠無情”道:“回你自己的軍帳去。”
馮連見謝凌霜面色不好看,頓時不敢再多說什麽,蔫蔫的應了聲“是”,然後往外面走去。
然而一掀帳子,卻突然僵在了原地。
高虎見他突然站在門口不動,還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不由奇怪道:“你小子怎麽了,撞邪了?”
馮連之前那股子要把溫訣這樣那樣的狠勁兒瞬間就跑沒了,在溫訣邁步往前時,他下意識的往後退去,連著退了幾步,後背撞上帳中頂梁的柱子才停下來。
眾人看著那個慢慢走進來的人,一時面面相覷。
唐登偏頭看了眼一旁的高虎:“他怎麽來了?”
高虎搖了搖頭,問通鋪內側的謝凌霜:“老大,這家夥不會找茬來的吧?”
謝凌霜沒應他,直接對向溫訣:“不知將軍此時到訪,所為何事?”
溫訣聽他這聲將軍,還真有那麽點不習慣。
這小刺頭這麽好應付,自己不過贏了他一場,真就順服了?
溫訣手伸進袖子裡摸了摸,半晌,摸出一個流光溢彩的碧玉瓷瓶:“這藥效果不錯。”
謝凌霜愣了愣,意識到他這句話的意思,眼裡閃過掩藏不住的詫異。
他們這些人之前那樣給他難堪,還侮辱了他的母親,而且他敢肯定,大家剛才的話也都被這人聽見了,但是這個人怎麽非但沒有表現出半點的不悅,竟然還給他們送藥。
他到底是真的大度,還是有所圖圖謀?
謝凌霜審視了溫訣半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家夥腦子有毛病。
溫訣讀懂了對方眼神裡的意思,心下一時有些哭笑不得,與此同時,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張稚嫩髒汙的小臉。
溫訣記得上次離開富裕村,他將一包銀子交給那個孩子的時候,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現在想來,竟覺得那小模樣有些可愛。
謝凌霜看著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一時有些呆怔,反應過來後,頓時拉下了一張臉:“你笑什麽?”
溫訣抬手摸了摸臉,觸手一陣堅硬冰涼,這讓他心裡的那點子意趣瞬間就散淨了。
“有嗎?”溫訣平靜的說。
謝凌霜視線從他顏色淺淡的唇瓣移到那露在軍服外面的白皙修長的脖頸上,頸側的地方,隱約能看到一片燒傷後留下的痕跡,他的腦海裡陡然就浮現出那一日在宮宴上的情形。
謝凌霜記得第一次看見溫崇洲,他身上穿著素色的錦袍,安靜的坐在溫家一眾坐席的最後面,在溫家大哥二哥挑釁他時,他一句頂撞的話也沒有,但是等人離開,那雙眼睛裡卻有著一閃而過的陰鷙。
因為他多留意了那人幾眼,所以身旁跟著的人便向他介紹起來:“這是溫翰林家的三公子,三年前從軍南下,聽說在抗擊叛軍的戰役中立下了些功勞,小小年紀,已經是嫖姚校尉了。”
謝凌霜當時心裡有些不屑,心想都被人欺辱成那樣了,還能一聲不吭的忍著,這樣的人,能有什麽血性……然後當晚,帝王寢宮失火,這個讓他覺得窩囊的人,在所有人都惶恐觀望的時候,一桶涼水澆到身上,不要命的衝了火海。
再後來,他聽說他燒傷了,命應該是保不住了,聽說皇帝封了他為護國將軍,聽說他又奇跡般的活了過來,然後他站在封將台下仰頭看著高台上的人接過了號令京軍十萬的虎符……
謝凌霜已經已經記不起來自己對這個人莫名的敵意從何而來了,現在的他,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來所做的那些事兒,突然覺得自己幼稚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