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孩洗漱完畢後,溫訣給他將頭髮束成個利落的發髻,用布條緊緊纏了,然後帶著對方出了門。
此時天實尚早,街上擺攤賣早點的都還未開張,還好溫訣天天早起慣了,對這地方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在事先便準備了點吃的墊肚子。
兩人一路行至郊外,溫訣先按著現代運動體系裡的那套熱身動作帶著殷無咎做了兩遍,隨即讓小孩慢跑了差不多一公裡,之後開始訓練他扎馬步站樁。
“雙腿外開十五度……”
“師父外開十五度是什麽啊?”
溫訣“……”溫訣拿著隨手劈的竹條子拍了拍他的腿,親自給他調整到合適的位置上。
“緩緩蹲下,腳尖前轉,重心下移,深蹲開腳,雙手由環抱漸成平擺,手心向下……”溫訣回憶著這幾日在書上看到的內容,一邊念給殷無咎聽,一邊不停糾正對方的動作,等小孩標標準準的站好了,他便開始在心中默計時間。
扎馬步看似動作簡單,但是但凡沒點基礎的人,這動作稍微保持久一些就特別的累,殷無咎跑步時本就消耗了許多體力,這時候沒站兩分鍾就已經搖搖欲墜了,在溫訣的鼓勵與強製要求下,他又多站了一分鍾,然後渾身都顫抖了起來,額頭的汗珠子也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最後終於撐不住,身子一晃,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溫訣看著他坐在那裡捶腿揉胳膊抹汗的,也沒說什麽,只是過了一會兒,問道:“歇好了嗎?”
殷無咎累的不行,下意識就想說沒有,但是心念一轉,想到自己是因為什麽而練功時,話到嘴邊又改了口:“歇好了的,師父我們繼續吧。”
他從地上爬起來,也不要人說,便按著溫訣之前教的姿勢重新站好了。
溫訣心中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方才少站了一分鍾,現在再站兩分鍾,然後我們休息一下再繼續。”
古代自然沒有“分鍾”這詞兒,這是溫訣以便計時直接從現代沿用過來的,小孩起初不懂,但在溫訣耐心的解釋過後,他很快的就明白了。
面對武學,溫訣自己也是個門外漢,不過他卻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一開始給小孩的訓練強度並不大,而是在之後的日子裡,一天一天的給他增加任務量。
這樣對於殷無咎而言,雖然有些辛苦,倒也不會叫他的小身板扛不住。
時間一晃過去數日,最初的新鮮感漸漸淡去,剩下的幾乎就只有枯燥。
這一次早課,殷無咎終於忍不住問溫訣:“師父,為何每日都練這個,你何時才能教我武功啊?”
“站樁是學武之道的基礎,入門先站三年樁。”溫訣直接用從書上看來的話回答了小孩,“三年?”殷無咎抬起一隻手抹了把面上的汗,還未收回去時,就被溫訣一竹條抽在了手背上,訓斥道:“立身中正,意念集中。”
殷無咎渾身一哆嗦,立馬伸直雙手站的四平八穩。
練習基本功的過程枯燥而無味,對於溫訣提出的要求小孩雖然從不反駁,但有時候也會表示質疑,溫訣偶爾被問得答不上話,就直接面無表情的訓上小孩幾句,事後一轉身,卻開始瘋狂看書補充古代武學知識。
兩個月過去,他幾乎將市面上能買得到的武學冊子都翻閱了一遍,不過大同小異,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只是記述筆法上各有千秋,帶了著書者各自不同的見解,不過他雖然自己都是個門外漢,可是這邊現學現教,竟也不曾誤人子弟。
一段時間過去,殷無咎順利的從馬步練習的第一步,進入了第二個階段——內家渾元樁。
大概是同一個馬步動作練久了,所以稍微的變化,竟然就讓小孩興奮的不行。
這一日,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溫訣調整著殷無咎扎渾元樁的標準動作,腦海裡突然便久違的響起了110的機械正太音:【系統發布任務,請宿主於午時之前,讓主角登頂禦天山巔。】禦天山?
溫訣仰頭看了看遠處,嚴重懷疑系統在開玩笑。
他沒記錯的話,那可是大商國境內最高的山,書中有雲:“危峰兀立,拔地而起,直入雲霄,登玄難如登天”。
這句話中的玄,意為黑,而此山本名就叫黑山,起意植被豐茂,近看蒼翠,遠看深濃,到了頂端便是黑壓壓一片,給人一種直擊靈魂的壓迫與震撼感覺,至於“禦天山”這個名字,則是開國皇帝商攝帝在定國之後改的,並且在登基之後,為祭天而命人在通往山頂的路上修了石階。
修建過程中不知多少人失足墜下喪生,歷時數年方才竣工,不過階梯雖然大大降低了登山的難度與險度,但是長階六千,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爬上去的,據說當時隨著皇帝登頂的,全是一些身懷內力或者外家功夫過硬的人,至於那些文官祭司之類,都是身上帶著水和食物,提前一日便開始登山,一路走走歇歇才上去了的。
現在讓一個年僅八歲的孩子去爬這座山,還要求在正午之前完成任務,這不是開玩笑是什麽?
簡直強人所難、豈有此理!
【若任務失敗,宿主將扣除200點反派實力】回答溫訣的,是系統沒有溫度、卻十足欠揍的這麽一句。
200點……200點對於費盡心思完成了七次任務才攢到400多點反派實力的溫訣來說,確實不算少,可長時間被這狗系統搞心態的溫訣聞言卻松了口氣,想的反倒是還好沒給他一次性扣個乾淨。
不過當溫訣看向眼前那個又瘦又弱的小豆包時,心裡還是有些心痛,看來這200點,是一定會被扣掉的了。
“行了,就到這吧。”溫訣收起思緒,怕了拍殷無咎的腦袋,開口說道。
小孩聞言雙眼一亮,立馬卸了力道站直身子,他一邊揉著酸脹的胳膊一邊問溫訣:“師父今日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怎麽這麽早就結束呀?”
畢竟是個七八來歲的孩子,雖然總心心念念著要習得一身絕世武功為爺爺報仇雪恨,可自製力終歸沒那麽強,知道可以休息了,心裡就禁不住的高興。
“不是,要換一下訓練內容。”溫訣如是回答,心中卻想:確實特殊,今日只怕是你我師徒二人的受難日。”
殷無咎小臉上燦爛的表情一瞬暗淡了些,但是很快,他又重新振作起來,滿眼期待的問:“師父,無咎是不是可以開始學習你的功夫了。”
在小小的殷無咎心中,師父是他見過最最厲害的人,師父的武功天下第一,而他惦記著學會已經很久了。
但是事實上,溫訣雖然答應了教他功夫,但是對於要如何將自己的這套神功傳給殷無咎,他卻是沒有半分思路的,倒不是他藏私,而是他這功夫是刷任務刷來的,而殷無咎又沒有系統,要他怎麽刷?
此刻的溫訣心情複雜,不想和他扯這些沒影兒的事兒,隻淡淡回了句:“你去了便知道了。”
殷無咎見他一副不太想說話的樣子,立時閉了嘴,安靜的跟在已經轉了身的溫訣身後。
來到天階入口,殷無咎仍未明白溫訣所說的換換訓練內容指的是什麽,直到上了莫約二三百步台階,小孩累的雙腳發軟了,眼看著前面的人沒有半分停下來的意思,殷無咎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師父,我們來此是要做什麽呀?”
溫決雖也有些吃力了,但因為要就著殷無咎的速度,所以他走的算比較慢,在小孩的喚聲中,他停下步子回過身,視線不經意間掃過身後行過的路,眼前頓時眩暈了一下。
溫訣怕自己一個不穩栽下去,於是緩緩蹲下身子,在石階上坐了,然後朝著雙手撐膝站在那裡大口喘氣的小孩說道:“過來,咱們歇會兒。”
小孩見狀,提起一口氣追了上來,在溫訣身邊小心的坐下。
溫訣將隨身攜帶的水囊遞給殷無咎,眼見這小孩喝的淌了一下巴,下意識就要用袖子抹,他抬手阻住了殷無咎的動作,然後摸出袖中帕子給他擦了擦,順帶著給他將臉上滿臉的汗珠子給抹去了,又將那汗粘在臉頰上的發絲也理去了一邊。
做完這一切,溫訣覺得心裡舒坦了,這才收回手來,只是視線一動,卻發現小孩睜著一雙大眼睛呆呆的看著自己。
認識溫訣之前的八年歲月中,殷無咎過得最好的時候也是三天一梳頭,五天一洗澡,餓了啃糠窩窩頭,渴了瓢飲生涼水……那生活條件,也就只能用活著倆字兒來形容,更別提之後大旱時節過得是什麽日子,可是在跟了溫訣之後,這人天天給他拾掇的整整齊齊,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別說日日洗澡,就是吃個飯都得把手洗乾淨了才能上桌,乾淨的讓殷無咎有時候都不由懷疑自己以前吃進去的那些草根樹皮、街上被人踩了幾腳摳起來的剩飯,怎麽就沒要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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