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秋從裡邊推開休眠艙的艙門。
不像上一回那樣,把自己弄得吐血流淚,狼狽不堪,他這次輕輕松松地從裡邊出來了。
不疼不癢。
他關上艙門,走到盥洗室洗了把臉,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在修真界的世界裡,他待在小混沌那兒那幾日,其實是把系統屏蔽了,越過系統,直接向控制中心提交了痛覺屏蔽系統的使用申請書。
在神界和池風閑刀劍相向的時候,他一早就把痛覺屏蔽系統開起來了。
根本不疼。
他抓過毛巾,擦了把臉,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臉色算不上好,是他身體不好的緣故,不過沒有上次出來的時候那樣慘白。
照他的料想,此局唯有他殺了池風閑可破,他與池風閑一死,小混沌會把事情真相告訴他那四個徒弟,他那四個徒弟應該也不會再試圖讓他重生了。
整個修真界都需要重建,所幸玉京門還有其他長老坐鎮,太和宗與神樂宮有喬決明和聞有琴,他在赴死之前,就給兩個好友送了信,他也一向對他們放心。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正當他出神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池先秋上前一看,卻是他的第一個系統,穿一身黑西裝,像房屋銷售的那個。
“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回來了,就過來看一下。”
池先秋側身把他讓進來,舊系統問:“這次任務不是我跟著的,還順利吧?”
“嗯。”池先秋點點頭,“挺順利的。”
“拉倒吧,我都聽說……”舊系統捂住嘴。
“我在劇情規定的時候死了,這還不算順利?”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池先秋卻問:“是誰派你過來的?”
舊系統心虛地說:“沒有啊……”
池先秋看著他,也不知過了多久,系統才道:“主神,主神讓我過來看看。”
池先秋擰眉:“主神是誰?”
“主神就是控制中心最大的系統,你這次做任務就是主神給你做系統的,他沒跟你說嗎?”
池先秋察覺到控制中心也不對勁的時候,就把新系統給屏蔽了。這時他想起新系統化成人形時,與池風閑極為相似的一張臉,一個不大好的念頭從他的腦子裡蹦出來。
他起身:“帶我去見他。”
“誰?”
池先秋咬牙:“主神。”
池先秋與一個從沒見過的人面面相覷。
“池風閑呢?”
“誰?”
“主神。”
“我就是主神。”
舊系統站在池先秋身後:“不是,當時我見到的……”
那人反應過來:“你見到的是元世界的主神。”他轉向池先秋:“如果你要找修真界的那個神仙,他已經死了。”
池先秋默了默:“我知道。”
“你是?”
“池先秋。”
“哦,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個人。”
池先秋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模樣。
那人朝他擺了擺手:“你坐。”
直至此時,池先秋才知道事情的全部。
池風閑創造出的那個修真界,是控制中心下轄所有世界的元世界,所有世界由它衍生而出。
池風閑沒想過自己只是弄了一個修真界,還會衍生出這麽多古怪的東西。
他懶得管,就把這些世界都交給池先秋見到的這位主神處理,自己只在修真界修行,偶爾會過來看看。
而他有一次過來視察,偶然間在醫院多看了池先秋幾眼。
控制中心以為他可能有點喜歡池先秋,便自作主張,把池先秋送到他的那個世界去了。
正巧那時池風閑要捏個人給自己做徒弟,池先秋就這樣成了他的徒弟。
那個人說:“他死之後,元世界也變作尋常的一個世界,平穩過渡,挺好的。”
池先秋點點頭,他對這個結局也挺滿意的。
“其實早在第一次任務,你撞秋歸山的時候,他就應該死了。你把元世界的靈脈都撞斷了,他必死無疑。”
“不過你當時沒有完成任務,也沒有資格獲得系統獎勵,我記得你要的是一具健康的身體,所以當時你也得死。”
“他強撐著到控制中心來,恢復了一點兒靈氣,和你一起,以任務者的身份再次進入元世界。”
池先秋微怔:“我不太明白。”
“你第二次做任務的那一次,他和你一樣,是進去做任務的。任務是保護你順利完成任務,拿到系統獎勵。”
“第二次任務,一直和你在一塊兒的那個系統,也是他的分魂,和他長得很像吧?”
池先秋點頭,喉頭有些哽塞:“嗯。”
“你第二次做任務的時候,被洗掉了一些記憶,他也一樣,他一開始不記得自己是修真界唯一一個神仙的事情,也不記得那些人其實都是他的分魂。”
“他當時隻記得自己池風閑的身份,我聽說那個世界師徒戒律很嚴,他應該會強忍著不過界吧?”
池先秋搖頭,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那人問池先秋:“他是什麽時候才想起來的?”
“或許是,小混沌暴露的時候。”池先秋不知不覺紅了眼眶,“接近結局的時候。”
那人道:“你接下來要繼續做任務,還是去其他世界‘養老’,都可以向控制中心提交申請書。”
池先秋點了點頭,恍恍惚惚地站起身,離開房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
他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
他自以為已經清楚了一切,池風閑從頭到尾都把他當小玩意兒養著,喜歡了就逗兩下,不順意了,就要把他給關起來。
所以,池先秋要殺了他,才能獲得自由。
可池先秋沒有想到,這也在池風閑的計算之中。
想來也是,他在神界拽住池風閑的手,讓池風閑取他的仙骨。以池風閑的修為,當時一定是可以掙開的。
可他沒有。
劇情要池先秋在這一年死去,池風閑便帶著他,將劇情完完整整地走完。
就算最後的結局是兩人同歸於盡,但池風閑一早就知道了,池先秋是可以活下來的。
直至此時,池先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的師尊死了,池風閑死了。
是他親手殺死的。
池先秋躲在被子裡,泣不成聲。
池先秋一個人在房間裡待了好幾天,然後向控制中心遞交了申請,他要去其他世界“養老”,不去其他地方做任務了。
或許是看在池風閑的面子上,一向效率低下的控制中心很快就給他了批複。
同意申請。
舊系統帶他去新的世界:“你還是少有的幾個、隻經歷過一個世界,就定居‘養老’的宿主呢。”
池先秋笑了一下。
“因為你隻經歷過那一個世界,所以控制中心給你安排的世界也是類似的,怕你不習慣。”舊系統在一道光門前停下,“就是這裡了,你自己進去吧,有事情可以聯系我。”
正如舊系統所說,控制中心給他安排的養老世界,是與之前的世界相似的一個修□□。
池先秋在這裡是一介散修,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兩三年的隱居生活。
但是最近他隱居的雪山被一個大宗門給搶走了,他不得不出來另尋住處。
他想著,還是背靠宗門好一些,起碼可以有一個地方容身。
所以他去參加了十年一度的宗門大選。
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石刻,上面依次刻有這個世界各個宗門的名稱。
每個宗門在這裡都有接引人,將想要加入門派的散修接引至他們宗門,再由宗門內的長老進行考校。
池先秋穿著簡單的窄袖藍衣,背著小竹箱籠,仰著頭去看那些刻字。
前幾名的宗門他暫時不考慮,他不專注修行,倘若進去了,不單白白佔了別的修士的名額,還浪費別人宗門的資源。
於是他將目光投向下邊的幾個小宗門。
池先秋正在逍遙門和隨便宗之間糾結時,忽然聽見身邊有人議論:“誒,這個宗門為什麽是暗的?看不清楚。”
“哦,你說這個,宗門裡只有一個掌門,早些年就閉關了,如今一個人也沒有。”
池先秋心思一動。
這個不錯,掌門不管事,他進去也沒人管,還有地方住。
他下定決心就去這個宗門,不過這個宗門沒有別人,也就沒有接引人,池先秋只能自己前往宗門。
找了三四天,他站在巍峨雪山下,望著與玉京門極為相似的景致,心中生出一些退卻的念頭。
罷了,來都來了,不如進去看看再說。
他步行上山,這個宗門果真沒有一個人,到處都冷冷清清的,但是建築風景都很合他的胃口。
池先秋去掌門居拜會。
“掌門好,我自願加入本派,我要求不多,隻做外門弟子,有地方住,有東西吃就可以了。”池先秋摸摸鼻尖,“我可以負責打掃衛生,一個月一次,山上的植被也可以由我負責,您老要是有事也可以吩咐我,我盡量辦到。”
掌門還在閉關,池先秋猜測,他應該沒有什麽反對意見。
於是他就這樣悄咪咪地加入了一個門派,在山上找了一個小房間住下,每天看看雪、看看鶴,這位掌門也從來都沒有什麽吩咐,他的日子過得十分自在。
這天夜裡,池先秋在山下買了點心,邊走邊吃,走到山上時,正好還剩下兩塊。
他把剩下兩塊點心放在掌門居門前,準備回去睡覺,卻忽然有人傳音給他:“進來。”
糟了,掌門出關了,他把自己吃剩的點心給掌門吃的事情被發現了。
池先秋默默地把兩塊點心拿起來,自己吃掉。
銷毀罪證。
那人頗為無奈,再說了一遍:“進來。”
池先秋把點心塞進嘴裡,正努力把它們咽下去,說話也含含糊糊的:“馬上就來,別急……”
他話音未落,掌門居的正門霍然被風吹開。
案上香爐青煙,隻穿著單衣、在榻上打坐的池掌門,抬眼看他。
在看見他的瞬間,一點點欲念,乘著冷風吹動青煙,在苦寒無比的雪山上
死灰複燃。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時隔一個多月,胖胖生終於可以問心無愧地打下這三個字了,應該還有兩章番外~~
【下本開《代嫁和親後我成了團寵》,喜歡的小可愛們可以收藏一下~~】阮久的代嫁和親生存日記:
五月初三:代替哥哥嫁給草原嗷嗚族(音譯)做王后,他們那兒人真高真壯初四:認識倆後妃,倆後妃都比我高,算了,打牌,取樂沒有國界初五:打牌
初六:打牌
初七:阮久啊阮久,不能繼續打牌了,明天開始爭寵初八:大王來了,改搓麻將……大王才十三歲,阮久,守住你的道德底線!
初九:大王非要人看他練劍,我打牌輸了,願賭服輸初十:大王要學漢文
十一:大王要出宮
——五年後
七月初五:大王成年禮上喝醉了,被他摸手,像老父親一樣把他原諒×1
初六:大王又喝醉,原諒×2
初八:絕不原諒!不可饒恕